罪魁祸首阎千重适时地闪人,免得我控制不了情绪而杀人灭口。
恍恍惚惚地不知过了几天,火漓焰摇醒了我,冷冷地看着我:"不就是被主人丢了么?小男宠还恋恋不舍呐!"
这张好看的嘴总没好话,太欠揍了。
"今天是问鼎大会的最后一天,你去不去?"
什么,最后一天呢?时间过得真快。
"磨磨蹭蹭的,不如早点结束,本君今天亲自上马,十轮之内没人赢我,当阎王宫赢。"
恩,那一定要去,见识下火圣君发威的英姿!
见我活过来,小炎大喜若望地扑过来,亲我:"凡,太好了,恢复了!"
我也亲他,歉然道:"小炎,让你担心呢。"
小炎摇头:"不,前些天你的样子好可怕,我都不敢过去向你要糖,现在可以呢!拿来!糖糖!"
诚实的孩子真讨厌!
抱着小炎,闻到他身上属于凤七少的味道,皱眉,我的东西怎么可以沾染别人的气味?
忿忿地瞪向凤七少,见他挂在火漓焰身上,冲我做个鬼脸,贼兮兮地奸笑。
火漓焰看着他,血红的眸没有情绪,再正常不过的他。
望着重叠在一起的两人,微一怔神。
突然发现,这两个人,无论身形还是身高都如此相似。
就连脸庞,都有点象,尤其眼睛,细长而优美,眼角上挑的狐狸眼总透着股媚态,感觉却是狡猾无比。
只是,一人双瞳血染般的红,正经下来,平静的眸内找不到情绪,象他的爹阎千漓。
另一人,漆黑如夜的星瞳明亮清澈,总是神采飞扬,既天真又狡黠,让人又爱又怜。
第一次发现,总是粘在一起的两人,象对孪生兄弟般,相似的音容笑貌,截然相反的气质。
火漓焰眸一眨,眼底波光流动,别过头不理我,将身子靠在凤七少身上,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就象他常靠着九魅。
九魅......呢?
有什么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来不及捕捉。
第十六章 燕羽军
问鼎大会的最后一天,会场人山人海,却安静地匪夷所思。
所有的人,所有的目光全聚齐在场中的那一人。
黑金浓密的秀发,如波浪起伏的刘海下藏着一双血红妖异的瞳,冰冷无波,暗含戾气。他的鬓发也是扭曲弯卷的,自然地垂在暗红衣服上,与背后的发一个长度,那发梢是大波浪卷,上面的发却直挺挺的,看上去,如丝绸般光滑柔软。
淡红的唇抿成直线,雪白的脸毫无血色,挺直的鼻梁透着刚毅,深刻的五官轮廓充满异域风格,神秘而诡异。
暗红的衣袍似沉淀的鲜血,上面窜动的火焰似流动的血液。身上若有似无的异香飘在空中,似血的腥味,那才是他真正的味道,血的味道,腥甜的诱惑。
明是倾城绝艳的容颜,却因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与气质而让人忽视,只记住他那双奇异的血瞳中逼人的肃杀,周身蠢蠢欲动的攻势。
他没有带九魅上场,众人并未此松口气,反倒,更无法猜测他的实力。
仿佛是第一次正视他,正视那张看了千百回的脸。
他说他因为太常伪装,而忘了真实的自己。
可眼前,宛若鲜血染红的地狱修罗,不正是真实的他么?
弹指一挥手间,无数人命尽丧于地狱之火。
他是圣君,却不圣洁,他的身上,充满血腥与杀戮,是肮脏污浊的血构成了他--阎王宫的地狱修罗,狐圣君火焰。而非离国神坛上接受世人膜拜景仰的"天人"火漓焰。
火漓焰......
阎千漓......
我又想起那道曾让我无比憎恶的身影,他越是高雅圣洁清冷脱俗无情无欲我越是厌恶。
他不如火漓焰艳丽,却拥有火漓焰一辈子都模仿不到的超尘脱俗,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并非"演戏"能达到的气质。
后来,我发现我错了,阎千漓并非表面上看起来得无情无欲,高雅圣洁,他活了一辈子,有半辈子在荒唐中度过,比父皇还荒唐,比火漓焰还荒淫。
他和很多女人风流过,生过很多孩子,留下的却只有几个,继承他优秀的练武天赋的几个。
美丽得不象血肉铸成的素手纤指在空中动了几下,一勾一弹间,指尖所向之处,燃起一片烟火。
呃......是烟火,只是燃在看呆了流口水的方御封头上。
哄堂大笑,会场震了三震。
没看一眼气得跳脚的方御封,挑衅地看向全场,却是一个人都不放在眼里,沉稳地开了口:"十柱香内没人上来挑战本君,就当阎王宫获胜。"
人群鼓动,没人想动。
火漓焰轻蔑地嗤笑。
有人壮着胆子上来了,火漓焰庸懒地扫去一眼,那人喷着鼻血被抬下去。
第二人是个大门派的门主,定力深厚,不被美色所诱,全副武装地挑战火漓焰。
火漓焰直了直随意的站姿,正眸对上。
血红的眼睛直直地对上对方的眸,那门主呆滞地走下场去。
火漓焰又是不屑地哼笑。
没人敢轻易地上场,也没人敢叱责他用的是邪门歪道的功夫。
在我以为正道人才是不是全死光了时,武林盟主方御剑起身。
人们有欣喜有担忧。
他还未上台,有人却抢先上前。
定睛一看,吓,竟是五燕剑客!
五个对一个?
为首的一人,也就是原本充当司仪的女子道:"五燕剑客前来赐教!"
五燕剑客虽在江湖横行一时,却没人知道他们底细。就连此刻,他们也未报家门。
火漓焰从容道:"你们五人一起上?"
女子点头:"我们五燕是一体的。"
火漓焰讨价还价道:"可以,但算五个回合。"扫视正道那边一圈:"你们谁有意见么?"
没人支声。武林盟主坐回座位,算代表群众默认。
我发觉他真是摆设,鄙视。
全场屏息中,五燕剑客从四面包围开,为首女子站中间与火漓焰对峙。
凤七少体贴地为我介绍:"你看他们衣服,胸前是不是都有不同颜色的羽毛啊?把颜色对上‘燕'字就是他们的名字了。"
照他的话做--中间女子叫金燕,其余分别是金燕、金燕、金燕......金燕......
察觉被他甩了,瞪向他。
凤七少哈哈一笑,调笑道:"好骗的家伙呢!哪,他们的确都叫金燕嘛!但江湖人为了区别开他们,就按他们身高取了一二三四五的代号,为首的女子是金燕四。"
一二三四五......真是没内涵。
"他们用的是剑哪,这是小焰子最讨厌的武器,想必他会速战速决吧。"
说得笃定火漓焰会赢似的。
我也这么认为,五个对一个,就算那个人再怎么厉害也要花点功夫吧,可......
金燕四率先出招,通体碧绿的薄剑直指火漓焰的咽喉处。
火漓焰微侧身子,惬意地别开。
金燕四贴着火漓焰划过,娇小的身躯突然消失。
其余四燕趁火漓焰微愕之际,同一时间发动攻势,四把剑四个人疾若闪电般袭向中间一人,直取命门,速度之快,叹为观止,不愧是轻如飞燕的五燕剑客,轻功不是盖的。
当女子尖利的惨叫发出时不过弹指一瞬。
四燕的剑击中的不是目标火漓焰,而是为首的女子,此时正躺在血泊中抽搐哀号,四把剑插在她身上。
凤七少解释道:"金燕四是幌子,为的是吸引目标的注意,其余四燕才是‘五燕'的实力,以一剑命中出名。"
是"四剑命中"吧。
见同伴受了伤,四燕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将剑贸然拔出,就让不知什么时候闪至擂台边缘的火漓焰有机可趁。
四燕反应也快,当下弃剑,从腰间抽出软剑再次攻向火漓焰。
凤七少叹道:"这四人习惯同时行动了,正好让小焰子一箭四雕,一举解决。"
火漓焰扯下衣袍,露出里面暗红劲装,袍子一摊,将四把软剑齐齐绞住,神情轻松。
都说剑是剑客的生命,但这话显然不适于四燕剑客。
见软剑被绞住,四人再次弃剑,从长靴里抽出柄短剑,刺向四个要害部位......
场中有人惊叫--"他们身上到底几把剑?"
火漓焰失了耐性,恶劣一笑:"一把都没有了。"
手中衣袍摊开一屏内力注成的铁墙,将短剑的攻势尽数化为粉碎,四散的碎末弹到四燕身上,封住他们穴道。
火漓焰举举手中衣袍:"衣服只有一件,你们分着穿。"
话音刚落,四燕身上的衣物甭然断裂,随之掉落一地是各式各样的剑......
火漓焰将衣袍扔到金燕五身上,遮住底下春光。
至于其他三燕,呃,反正是男的,只要保持不动的姿势,碎裂的衣服就不会掉下来......
凤七少大笑,全场大笑。五燕羞得无地自容。
火漓焰的恶劣算是发扬光大了。
凤七少趴在我肩头上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道:"五燕擅长出其不意的暗杀,要他们上台比赛本就牵强,小焰子还这么耍他们......哈哈......会被羽揍死的!哈哈......"
恩?解释清楚。
凤七少眨眨眼,笑着解释道:"五燕是小焰子请来的,也是小焰子叫他们上场的啊,为的是早点结束赛事嘛,谁知道那帮正道要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才上来。"
所以就事先叫托上去。真狡猾。真恶劣。
五燕被正道那边狼狈地请下场去,火漓焰笑得恣意放纵,为他们的不幸莫哀。
金燕四受了重伤,血流不止,方御剑为人表率,上前观望,几位与他并排坐在一起的正道头头们也都纷纷上前。
变故只是刹那间。
当北边的天空突然火光冲天时,"重伤"的金燕四一跃而起,电光火石间,靴中的短剑刺入方御剑心口。
狼狈的四燕一人一剑中伤几位名门正派的头子。伤的不是要害部位,流出的血却是紫黑。
而他们手中的剑自体内长出般,凭空从掌心冒出,白光潋滟,雪亮的剑柄上明黄的燕子银白的羽毛图案分外醒目。
凤七少从身后搂住我,笑嘻嘻道:"我说过,他们擅长出其不意的暗杀,一群笨蛋还敢靠近他们,找死。"
我的眼睛直盯着那剑柄上的图案--一只明黄的燕子抓着一根银白的羽毛。
这是燕羽军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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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的变化令会场一阵骚动,罪魁祸首五燕已全身而退。
就在这时,从天而降般的燕羽军包围整个会场,所有人插翅难飞。
燕羽军,隶属单风炎的私人军队,他们只受命于单风炎的指挥。若他们叛变,皇家卫队也无济于事。
神出鬼没,无处不在。说得正是神秘莫测的燕羽军,只有主人发出命令时,燕羽军才会出现行动,否则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们隐藏在哪里,有可能在你永远触不到的地方,也有可能就在你身边。
当燕羽军成千上万包围你时,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
正道人士不敢轻举妄动。首先,德高望重的首领被五燕重伤,其次,他们发现身边突然少了很多人,而那些人,转瞬披上银白战袍,胸前绘着燕羽军的标志图案。
阎王宫这边,阎千倾一手护着阎千紫,一手抱着吟儿,神色忧忡,镇定地命令属下随时待命,切不可妄自行动。
火漓焰朝北边朗声道:"燕大人,朝廷江湖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所为何事?"
"吾皇在庄内被刺客行凶,身为忠心护主的臣子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各位英雄,对不住了,待在下抓到刺客,即刻放人。"
清冷的声音自燕羽军后方传来,平日桀骜只听令于单风炎的燕羽军士自动让开一条道,一青衫文士徐徐行来,一身文质彬彬的书生气息,一双凌厉狠劲的眼睛,镶嵌在一张惨白病弱的脸上,傲人的气势竟压倒台上的火漓焰。
两人对峙,两双眼睛对上,嘭地,似有什么引爆,灼灼燃烧。
火漓焰道:"燕皇被人行刺是阁下保护不周,与我们何干?"
男子道:"在下自知失职,待抓到刺客自会请罪。那刺客狡猾无比,往人多的地方钻,在下只好得罪各位了。"
方御封不怕死道:"那五燕剑客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你们的人吧,暗算人,伤了我爷爷!欺人太甚!"
男子淡淡道:"他们不听令于在下,恕在下无法解释。"
我指着男子,问:"他是谁?"
凤七少道:"燕羽,背后掌控燕羽军的人。"
我又道:"怎么回事?"
凤七少道:"你父皇被刺了,刺客可能是千重。他们抓不到千重,只好来抓我们,却又找不到证据来抓,只好僵着。"
父皇在御剑山庄?
阎千重刺杀父皇?
火漓焰掠至跟前:"千重可能刺杀失败,否则单风炎早大开杀戒要我们陪葬了。"
凤七少赞同地点头:"还有可能受了伤,否则不会暴露行踪,燕羽也不会来监视我们。"
火漓焰讥讽道:"如此说来,燕皇对我们留了情,是他命令单风炎不准动我们的吧。"
凤七少搂紧我,玩笑道:"当然,太子在我们手里,他们岂敢轻举妄动?"
阎千倾也抱着吟儿走来,谈笑自若道:"还有可爱的二皇子殿下也在我们手里哦。"
几个头目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燕羽只淡淡扫视我们一圈,真是不尽忠责守的人。
小炎扯扯我衣角,我看向他,将耳朵附到他嘴边,他小小声说道:"凡,我们走。"
恩?
小炎道:"你看起来很想离开的样子,我们走好不好?"
我拉住他的小手,抖掉挂在身上的凤七少,应了声好。
他们不拦我,似乎明白只有我能找到刺杀失败并可能受伤的阎千重。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我们来到燕羽前,我端出冷酷威严的太子架子,沉声说道:"本宫要见单风炎。"
燕羽军对我不陌生,他们主人的宝贝男宠心头肉,总归有点分量的。
燕羽惨白着一张平凡的脸,病痨的样子单薄的身躯让我怀疑他会不会风一吹就倒下。可他的眼神是高傲不凡的,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气势令人难生好感。
"主子说过,太子殿下想走便是。"
我狐疑地看他。
"我们不会跟踪。"
得到他的保证,我安心地带着小炎大剌剌地走了。小炎一步三回头地看燕羽,大眼睛里满是疑惑迷茫。
我往北边走去,那是父皇遇刺的地方,也是上次阎千重带我走的地方。
再次来到假山前,赫然发现它竟在起火地点的不远处。火势凶猛,火舌乱蹿,但这座假山前,无人问津。
尽管位置偏僻,可看守也太松了吧,连巡逻的士兵都不见一个。
不管了,我是太子我怕谁,龙潭虎穴我也闯。
当我正要走进去时,小炎抽掉手,抬着小脑袋说道:"我不进去。"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