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G.落

作者:G.落  录入:01-11

车上,回家的路上,我问哥哥,你和大叔都谈了些什麽啊?哥哥不理我,我却更好奇了,反复追问起来。可是哥哥居然在小区停车的同时气急败坏的和我说:"你别问了!"
我有点委屈起来,只是问问而已,哥哥却凶我。我想,哥哥一定和大叔谈了些不能让我知道的问题!我故意和哥哥说,好,你不告诉我,我明天去问大叔!说完,气呼呼的自己跑回家了。
难得的是,今天爸妈也在,而且妈还做了炖鸡汤。我拿勺子要喝,妈打掉我的手,笑吟吟的说,等你哥哥回来一起吃。
话音刚落,哥哥进来了。爸爸连忙招呼哥哥做,热情的不象话。我有些惊异。
"小炽啊,来,快尝尝!妈亲手炖给你吃的!"妈妈说著,为哥哥舀了一大碗汤。
不知怎麽的,我心里一酸。哥哥将碗递给我,我看到妈妈撇了撇嘴,马上又舀了一碗递给哥哥。
我喝了几口,虽然好吃,却没了胃口。太油腻了,我不喜欢。我想,清炖鸡就是要清淡才好吃嘛。放下碗,淡然的说了句,我不想吃了。就自顾上楼......
妈在後面故意摔了下汤勺,我还在上楼梯的时候,就听到妈对爸爸说:"你看你看,这都像什麽话啊!还给我使脸色开始了!"
我听到爸爸安慰的说:"好了好了,他不想吃就算了,正好,小炽多吃点。"
眼泪突然就下来了,他们没有一个人问我,不吃的话饿了怎麽办。我想,也许是因为我都20岁的人了,不需要他们关心了。可是......如果换做哥哥,他们一定会问吧?擦了擦眼泪,楼梯最一个台阶走完,抓著扶手。
哥哥的声音很淡有点像自言自语:"等下哉哉要是饿了,熬点粥给他喝吧"
腿下一软,险些瘫倒,也说不上为什麽。强硬的扶著楼梯扶手,却没有回房间。我就站在楼梯口,他们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他们。但是我还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13
我听见爸爸的声音,带著些许不满的说道:"你啊,一天到晚总是哉哉来哉哉去的,他那麽大的人了,难道还需要你这麽看护吗?"
续而妈的声音利马接口道:"就是,你当初支持他创立广告公司,不就是想让他尽量独立些吗?那麽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了"说完,银铃般的笑了几声。
哥哥没有马上回答他们。我听到放碗的声音後,哥哥才说:"哉哉的广告公司我今天去看过了,还做的不错的样子"
我心头突然一痛,一直将自己当孩子的,真的只有自己而已;一直因为失去的记忆不安的,真的只有自己而已。眼泪没有下来,或者说,却因此坚强起来。慢慢的扶著扶手朝自己的房门走去两步,只是两步後还是决定停下来继续听。
"你啊,快别说他那个广告公司了,什麽做的不错啊!也没看出来有什麽效益"妈不屑的声音说道:"老公,你说说,我没说错吧?"
"对啊,你妈说的对,虽然从没听他说过亏本赔钱的事情,但是我们集团的广告业务全部被我内定给了他们公司,估计啊,也就因此是没赔本,仅此而已了吧?"爸爸的声音含笑,针一样扎在我的心里。
其实,我确实如他们所说的,从来没有拿过钱回家也从来没再跟家里要过钱,也就仅此而已了。在他们眼里,我的广告公司确实只是空壳一样吧?漠然,自嘲自己办公司这麽久了,连点效益情况都不知道,让我连反驳的底气都没有。
"好了!你们今天不是想跟我罗嗦哉哉公司的事情吧?"哥哥的声音不耐烦的响起。
一阵沈默後,妈的声音首先响起:"其实是这样,小炽啊,你看,我和你爸都考虑过了。你呢,年龄也不小了,爸爸和妈妈也不年轻了,想著,给你找个对象,等你结婚以後生了孩子也好继承你爸和我的事业啊。"妈轻言细语的语气让我想到,如果换做是我,一定不会这样柔和的。
心里的痛越来越大,扩张的像一样病毒蔓延到心里的每个角落,窒息,爸爸接下来的话几乎掠夺了我的呼吸。他说:"是啊,小炽,妈妈爸爸已经给你挑选了几个合适的人选出来,有时间你去见见好吗?爸爸妈妈的事业你总是要继承的嘛,除了你,还有谁能接下你爸妈我们的事业,对不对?"
爸爸稍一停顿,又故做深成的说起:"资哉那样你也看到了,以後也指望不上他的,我们会给他留一笔够他生活的钱的,你也不要太上心了。"
痛,宛如刀子在割我的心一样,窒息,全身开始微微颤抖。嗓子里似乎有什麽东西堵著,眼前一片眩晕。我直接瘫倒在了地上,抽涕。
在爸妈心里,我是一个即没用又不必要的孩子吧?只有哥哥才是他们的希望吗?哥哥要结婚了吗?一系列的认知让我一瞬间感觉,这楼上楼下的距离隔开的不是间距,而是家人和外人的差别!
我是外人。痛,心脏的收缩让我几乎昏毙过去了。大口大口的呼吸,强硬的要使自己平静下来,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暴露著我的软弱和无能。
"宝贝,你要记住!如果你还想要爸爸!就绝对不能叫她们两个!不能叫他们妈妈和哥哥!宝贝!记住!只有妈妈才是你的妈妈!那个女人!她不是!记住!"妈妈微弱又冷酷的声音唐突的回荡在我的脑海中,我突然想起了,突然记起了母亲的话"如果你叫了!宝贝!你就失去你的爸爸了!知道吗?!我的宝贝!"
楼下的声音模糊的传进我的耳朵里,到也不是他们说话声音变小了,而是我的耳朵里嗡嗡的响著母亲的厉声言语"记住!不许叫!不许叫!叫了!你就失去你的父亲了!记住!"
当年,我还那麽小,趴在母亲的怀里显得那麽幼弱,可母亲的话,早都像针刀一样轧在我的心里了。我以为我忘了,可是,我没忘。幼小的软弱的我,居然到了此刻才想起!
"你可是我们家的继承人啊,不可以任性!......集团的位置等著你去继承呢!"
"是啊,小炽,听妈妈的话,只有你才可以继承佑氏的集团!"
楼下,那爸妈的声音狠狠的、毫不留情的砸在我的心里的伤痛上。痛苦,仰头,悲鸣的在喉咙深处撕心裂肺的哀号,却没有一丝声息。
妈妈,如果我连父亲都不想要呢?!我只想要你!我只想要你!妈妈!我......
跌跌撞撞的站起又腿软的跌倒,然後再次站起,慢慢的磨蹭回了自己的卧室,锁门,扑倒在床上。
几乎是在我沾到床单的同时,一跃而起,将书柜上的书一个个拉出来翻找!不同於公司的翻找,这次,我是有目的有目标的!
我找到了,母亲最後留给我的信,那是在我发现被我父亲藏起来的母亲的信是给我的以後,被我偷偷的夹在了书里。这麽多年了,我以为我忘了。
打开信,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落款处母亲的签名还很鲜明,包括母亲的印章和信背後留下的电话。
将信小心翼翼的收好在身上,又回想起刚才被全盘否定了我存在的意义的父亲他们的对话。眼泪始终泄露著我最悲伤的心情。哭著,眼睛酸疼酸疼了。卧室里变暗了,不知不觉中我竟慢慢睡去......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後,我又幽幽的心来。全身酸痛,眼睛更是痛的难以睁大,心里是一片麻木的。
又翻出信来,细细的看了几遍,心下就不想在呆在这个世界了。这个世界唯一容身的家都已经没有我存在的价值以及必要了。惨笑,拿起电话如神使鬼差一样拨出一个号码,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我在拨给谁。
电话那头,懒洋洋的声音搀杂著厌烦的喂了一声,我混身一震,眼泪又开始流下来,口中微鸣一声:"大叔"
大叔明显的一愣,口气温和的问我:"小佑?你怎麽了?"
"大叔,我想见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这样说,反正说完,心里有些抽,却还平稳。
"你在哪?"大叔什麽也没多问就说:"大叔现在去接你"
我一愣,大叔说接我?接我吗?心下一想,马上肯定的告诉大叔我家小区地址,然後和大叔说,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说完,我先挂了电话,稍微的拿里几样东西随意的往小背包里一塞,细心的将信再次收好。轻轻的开门,朝外面看去。
外面一片漆黑,没有声也没有灯。看来,应该很晚了。稍稍有些自责的想,这麽晚了,还打搅大叔。
蹑手蹑脚的下到客厅,客厅的窗帘没拉,外面的月色如水,宁静安详的有些诡异。我拉开家门,出去,然後将家门轻轻关好,一路走下六楼。夜晚电梯是停止运行的。
我来到小区正门的时候,院门的侧小门没有关闭,保安室里也很安静,没开灯。保安也许是睡了,也许是去巡夜了。
直接出了院门,预料到大叔回从左边过来,於是,出门左转,慢慢的走,预计出了小区门口的监控器范围,然後,坐在路边。

14
半响,大叔果然打的士过来了,停在我面前,依旧笑的很优雅。只是那笑,带著淡淡的苦涩。
"大叔,对不起"我道歉的低头,大叔将我拉上出租车,拍拍我的肩膀,然後搂住我。
鼻一酸,眼睛又有些湿润,可是,我不能哭!绝对不能再哭了!我紧闭眼睛,肆意的吸取大叔身上的气息,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小佑,晚上你去大叔那?"大叔问我,我听出来大叔有些为难,但是大叔的口气很真诚,让我一点不觉得难过,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了,大叔,你把我送到某个宾馆吧"我从大叔身上坐起身子,坐直"太晚了,去大叔那里不好!"
大叔有些惊奇的看著我,在出租车里,我们两,一个笑一个看惹的出租车司机频繁的看向後备镜。我笑,大叔,我们两反了,平时都是你笑我看啊。
我的话换来大叔一捏,大叔笑,然後回答我,那,我笑,你看著,我顺便捏几下。我那个冷汗啊,现在知道了,晚上骚扰大叔睡觉,可不是一句我难过就可以得到原谅的了。大叔说,要麽就早点打,在大叔睡觉前来电话!要麽就晚点,晚到大叔起床以後在打!
我缩著脖子,笑的很淡"所以才对不起啊"
大叔又是一愣,直觉上,我不希望大叔觉得我不在是我了,我在大叔面前,就想当我!当那个大叔所知道的小佑!所以,我笑著蹭到大叔身上,撒娇。
大叔说:"我们小区旁边有家小旅馆,很干净,大叔去过,你住到那里去吧,大叔方便照顾你。"
大叔的话,让我心里暖暖的,笑著搂著大叔的脖子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大叔宠溺的摸摸我的头,说,真是个孩子。其实,我想告诉大叔,我就是想吃大叔豆腐而已,不过我还不至於傻的真告诉大叔呢。
简单的开了个房间,大叔看了看表,说,离上班时间也近了,让我干脆现在告诉他发生了什麽事情。大叔问的直接说的明白。我即使想不说也不行了。於是开口,将回家後的事情全盘脱出。
大叔沈默的看著我,问我:"小佑,你想不想干脆搬出来住?"
我呆住,想过不留在这个世界上,却从没考虑过离开家,也许是自己确实真的害怕被排挤在外吧?所以在突然发现唯一的至亲不需要我时才感觉到绝望以及背叛吧?就这样恍悟,落寞的孤独感之後,是那决然又变的更坚定的心。罢了,不需要我的话,我也不要了。
"想!"我在明白後几乎脱口而出道:"想在大叔家附近住!"
可能是我的话轻快的让大叔有些没想到,他一愣,随即一笑,然後说"好"
大叔离开时说他要先回家换衣服和洗梳,顺便在上班前给我带点早点来。大叔问我想吃什麽的时候,我怔住,无言,没有胃口却饿的慌。大叔笑著说,你不是说昨天晚上只喝了点汤吗?大叔回家煮点稀饭你喝吧?顺便给你买几个包子还是夹菜饼?
我笑起来,心里暖暖的甜意,其实,还是有人关心我的嘛。傻笑,说,我要吃包子!
大叔离开後,我趴在旅馆的单人床上,翻来覆去的。身上的电话咯了我一下,痛。我揉著被咯疼的地方,看著电话一时发了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醒悟,黯然的将手机关机。其实我知道,应该没有人会给我电话的吧。家里......他们到现在为止都还不知道我离家了呢。
後来,大叔给我端来了稀饭和包子,看我吃完以後才走的。走时大叔嘱咐我,在旅馆呆著,不要乱跑。我答应了,实际上,大叔一走,我就躺倒在床上睡去了。
再醒来时,已过了午後,下意识的开机,然後拿出母亲的信,信上开头都是些嘱咐的话,重要的,只有後面的一部分。信背後留下的电话号码,就是我需要的东西。
手机开机的同时,一条提示关机期间来电话的提醒短信,打开一看,是公司的电话,估计是因为我今天没去上班,所以刘姐电话询问吧?说实话,还是有些失落的。只有刘姐必要的会问我......
拨出信後电话,提示音过後,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轻快的声音,我直接开口:"我找庆国荣先生"
对方沈默,询问我的姓名,随後等待的音乐声响起,我却挂断了电话。看著手机,轻笑,干净又明亮的旅馆小屋里我静静的等待。不肖一会,我的手机响起,来电的提示号码我也没多看,接通,只简短的说:"我需要和你谈谈,你尽量安排好吧,尽快。"我想我的语气不容反驳,所以那头的声音即刻应许,我又补充了一句"除了今天以外的时间都可以"然後再次自顾的挂断,关机。
笑,只扯动了一边的嘴角,心里是无奈的想哭。天花板上细微的裂纹和零散的脏东西将我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我想,我此刻笑的一定无比苍白和冷瑟吧。
晚上刚过下班点半个小时,大叔就来了。大叔给我买了糕点和米羹,我没想到大叔还买了糕点,奇怪的问大叔:"大叔,你在那里买了这些啊?"
大叔看我指著糕点,反问我:"难道你不喜欢吃甜的?"
"不是"摇头"清淡的我都喜欢吃的"
"那就好,米羹是这不远的一个小店的,应该很不错吧?"
大叔的口气,也没吃过这个米羹啊?我撇撇嘴,嘟嘟的说:"我想吃肉"
又好笑又好气的大叔故意将米羹一放,说:"原来你也会想吃肉啊?大叔还以为你是只吃素的僧人呢!"
歪头,假可爱的样子说:"如果大叔做给我吃,我只吃素也可以啊"坏笑两声,又继续道:"我知道大叔不会做肉的,我不勉强大叔"
大叔瞪眼,顺便给了我一个白眼,用那种优雅又幽深的语气对著我说:"小佑,你变了"
我不知道大叔说的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我听了心惊。我不希望大叔认为我变了,我只想做大叔认识的小佑。委屈,低头,换来大叔一个无奈又怜惜的拥抱。大叔说,你怎麽这麽可爱呢?宠溺的语气没变,於是我又笑了,刚准备回抱大叔时,大叔他居然後退一步躲开了!我哭。
哀怨,"大叔,你也变了!"
"哦?你才知道啊?"看大叔的口气,十有九成是故意的。
我自然知道,我怎麽可能说的过大叔呢。叹息,撒娇式的超大叔怀里一钻,大叔没躲,我笑:"大叔,我饿了,我们去吃肉?"
於是,我们二人一同出了旅馆。旅馆老板看我们离开,出来问,退房吗?大叔看著我,我摇头"还没找房子"我说完,大叔掏钱给我续费房间费。这时我才惊觉,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明天去上班吧,小佑,大叔认为你的公司绝对不是个空壳!所以,能的话将当初你爸妈和哥赞助的钱都还给他们。小佑你完全有实力独立的!"
大叔的话让我很受鼓舞,只是,信心不足。公司上的事情我从来也没管过,财务上面是个什麽样子我更是不了解,我怕帐上什麽钱也没有又拿什麽还给家......还给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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