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瞪着我。"操!老娘乐意!"
"这才像你。"我擦了擦她的眼泪,"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蚊子......"
"我欠了一身的债,等我有能力还的时候我一定先还你的。"
归置东西,清理破烂,擦桌子擦地擦书架,洗沙发罩洗床单,外带收拾阳台,忙活到下午五点多终于都弄完了。
栗子累得够呛,可她连歇都没歇就去院儿里的超市买了菜给我做饭。
我叼着烟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忽然间很恨自己。我为什么不能爱女人?这么好的姑娘,我怎么就不能跟她在一起呢?
吃完饭栗子就要走,她说她不能在这住了,她怕自己犯错误。我无奈地笑了笑,然后送她出了小区,打上车记下了车牌号。
回到家我又收拾了一下明面儿上的东西,过程中看到了那根USB线。除了这根线,陈威没有留下任何和他有关的东西。
这玩意儿能干什么呢?我拿着它钻进被窝里摆弄着。
捆报纸?太粗;上吊?太短;把手绑床上玩儿SM?床头是实心的;扎小弟弟?捆成麻花状?哈哈哈哈哈......我太有才了......哈哈哈......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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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秦皇岛回来之后于涵给我发过短信我没回,给我打电话我也没接,我的MSN也改成"显示为脱机"登陆了。
我的意思很明显--我不想理他了。按说我现在这状态应该满哪找人聊天才对,可于涵,我不想再跟他接触了,我怕他跟我谈感情。
开始的时候他还给我发几个短信、在MSN给我留几句话,时间长了他好像也察觉出来了,干脆彻底地消失了。
凭良心说,于涵在我最难受、最痛苦的时候给了我很多鼓励和支持,他的直白和主动也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对于他,我心存感激,只是他想要的我给不了,所以我内疚了,我不想再像以前那么抻着他了。陈威的自私和虚荣让我深受其害,可我不该把自己受的罪转嫁到别人身上,平衡不能这么找,于是我躲了。
上班后的第六天我收到了陈威的快递,里面是家里的门钥匙和我的工资卡。
卡都还我了?呵呵,行啊,他现在不光有项目的进帐,还有个女大款,吃喝都不用愁了。
下班儿回到家我给陈威打了电话,我得跟他说那车的事儿。
"快递收到了么?"
"嗯,收到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去办过户吧。"
"什么过户?"
"车。"
"车没法儿快递,要不我就一块儿还你了,那80万等我回了本儿也还你。"
"那钱再说吧,你要有就还我,没有就算了。"我点上烟抽了一口,"车我不要了,算是给你留个纪念吧,你就算还我我也不会再开了,我受不了。"
"丁文,我没想贪你的东西你的钱,要非说贪,我想贪的是你的感情。"
"我没那么想你,给你这给你那都是我自己乐意的。"
"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我,可我......"
我鼻子酸了。"算了吧,咱俩早晚的事儿,我知道。"
"丁文......"
"算了别说了。"
"你听我说!我......我爱过你,真的......"他的声音哽咽了。
"我信你,谁都不容易,我明白。"
"对不起......"
"算了......"
"还能做朋友么?"
"不可能,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见你了,办完过户手续咱就老死不相往来。"我把烟狠狠地碾在烟灰缸里。
"那你......好好儿的吧,有事儿就找刘瑞,他肯定帮你。"
"嗯。我的作息你知道,你定好时间给我打电话,就这样,白。"
匆忙按掉电话,我蜷在沙发里放声大哭。
陈威......咱们完了......一切都完了......我爱了你十年......我也一直在等你认认真真地说你爱我......可现在......完了......什么都没了......
第 21 章
栗子帮我收拾完屋子之后每天都给我打电话劝我,没别的,就是搬家吧搬家吧,可我舍不得那里的记忆,就一直抗着。半个月之后,我终于疼得受不了了,干脆给刘瑞打了个电话叫他周六下午过来帮忙搬家,再住下去我真没法儿活了。
搬家公司的效率挺高,可人只管搬不管收拾,东西运回我自己的房子人就撂挑子走人了,剩下我跟刘瑞俩人忙活。我没叫栗子,她怎么说也是一女同志,上回帮我收拾完累成那样儿,这回坚决不能再指使她了。
"欸,这搁哪?"刘瑞抱着一箱子书,跟抱个枕头似的。
"先扔阳台吧,回头我再慢慢儿收拾。"
"嗯。"
要说刘瑞这种纨绔子弟,在我的概念里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形象代言人,所以我叫他来其实也没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大忙,顶多就是干点儿体力活,可实际上这家伙收拾起来利索得可以,擦擦洗洗、归置东西一点儿不比栗子差,这让我挺诧异。
"歇会儿吧。"我跟到阳台递给他一根烟。
他接过来就着我的打火机点上。"烟灰弹哪?"
"就往地上弹吧,都收拾完了得好好擦擦,这屋儿两年没住过人了。"
"这回这工程挺大啊,得收拾几天了。"
"嗯,慢慢儿弄吧。欸我说,你还真行哈,我还以为你是从来不干活那伙儿的。"
"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我要什么都不会早他妈饿死了。"
"嗯,倒也是,陈威估计也是那时候锻炼出来的,我们俩刚到英国的时候他自理能力比我强多了。"
"丁文儿......"
"嗯?"
"别提他了。"
"哦,呵呵,没注意。"
"事儿已经这样了,你想开点儿。"他抬手摸摸我的脸。
"操!"我笑着扒拉开他的手,"一手的灰别往我脸上抹!"
他没笑,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习惯这玩意儿最难改,你慢慢儿来吧。"
"嗯......"看他的眼神儿有点宁,我怕他亲我刚想闪,忽然有人敲门。
他朝门口看了看。"行,还挺快。"
"你叫谁了?"
"栗子。"
"啊?你叫她干嘛啊?不是,你怎么叫的她啊?"我晕乎乎地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栗子就拧住了我的耳朵。"小兔崽子你造反了啊!搬家都他妈不叫我!"
"哟哟哟~姐姐~撒手~"
"你以为你是吴克群啊!哟个鸡毛啊你!"
"撒手!疼!"
她松开手回身关上门。"回头再治你!"
看着刘瑞从阳台跟过来接过栗子的外套,我更晕了。
"他哭没有?"栗子拿过他手上的烟就抽。
"没有,估计是憋着呢,等咱走了一准儿得发大水。"
"行,都能憋住了。"她看看我,"出息了啊~"
"你们......"
"先干活儿。"栗子说着挽起了袖子。
收拾了个大概,我们仨就出门找了个饭馆吃晚饭。
栗子要喝脉动,饭馆没有,我说我去买,刘瑞伸手把我按住就走了。
"你们俩......"
"搞上了。"
"啊?"
"嗯。"
"哦。"
"你那什么jb表情?"
"啊?我?"我赶紧咧嘴笑笑,"没有啊~"
"蚊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闷着,想问就问。"
我掏出烟点上。"栗子,你知道他什么路子么?你知道他耍得多厉害么?"
"知道。"
"知道你还......"
"没事儿,我也不是善茬儿,要能好好儿的就好好儿过,不行就一块儿耍。"
"你们这到底算什么啊?"
"情侣~哈哈哈!"
"你是认真的?他也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对待这事儿的,要是能好就尽量往好了过,实在不行再说。他,我不知道算不算认真,反正他说要结婚。"
"啊?结婚?"
"嗯,过些日子先领证儿,等天儿暖和了再办事儿。"
"就,就这样?就结婚了?"
"啊~怎么了?"她笑笑点上烟,"赶紧存钱吧,你得给我包个大红包儿!"
我使劲儿抽了口烟。"栗子,你不觉得太草率了么?"
"还行吧,现在不是流行闪婚么?"
"你喜欢他么?"
"喜欢?呵呵,到这岁数了再找,那纯粹就是搭伴儿过日子了。他条件不错,对我挺好,我也不讨厌他,这就行了。"
"这就完了?"
她弹了弹烟灰。"蚊子,不是所有人都能碰上那个让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就算碰上了也不一定能在一块儿,差不多就得了,人得知足。"
"那你就不找了?放弃了?"
"不找了,找来找去谁都比不上我心里那个人,虽然我们没法儿在一块儿,可我觉得我比别人幸运,起码我碰上了,我知足。"
我握住她的手。"栗子......"
"这都是命,真的。"她摇了摇头,"你说,你以后还能再找么?就算找了,你能像爱陈威那样爱他么?在你心里,可能会有人超过陈威么?"
"不可能了......"我收回手蒙到脸上。
"你也这样,对吧?所以你也甭劝我了,我28了,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
"行了,估计他跟外边儿也冻得够呛,赶紧打电话让他回来吧。"
刘瑞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两瓶脉动。栗子问他干嘛买两瓶,她喝不了。他答:你喝什么我喝什么,让丁文儿自个儿喝酒去吧。
吃完饭他们俩就走了,我一个人回到家里发呆,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栗子,刘瑞,我最好的两个朋友要结婚了,这明明是件喜事儿,可我怎么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呢?
一个小时之后,手机响了。
刘瑞问,她跟你说了吧?我说,说了。他问,什么感想?我说,说不出来。然后我问了我最关心的俩问题--你喜欢栗子么?你是认真的么?他答:喜欢,但不是爱,我没有爱,哪怕对你,那也不算爱;认真,但不承诺,我一烂人,对任何人,我都不承诺。我说栗子是个好女人,你要真打算娶她就别耍了。他说他家里有的是生意让他忙活,结婚之日,就是告别那个圈子之时。我说你牛B,我要开始存钱了。他哈哈大笑。我也笑,笑出了眼泪。
第 22 章
时间飞速地奔跑着,渐渐地,我跟不上它的脚步了。
刚搬回自己的房子没多久我就跟陈威去办了过户手续,之后,我再没见过他。
两个月过去了,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严重时甚至会在上班的时候感觉到恶心、眩晕。每当出现这种情况,我的听觉、嗅觉就统统消失了,我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同事们嗖嗖地快速移动着,所经之处空气形成一个个漩涡,吹起我的头发掀起我的衣襟,而我的身体就像被人按了慢放键,机器人一样。
这是长期失眠的后果,我知道,很久以前我有过这种经历,就在陈威刚开始疯玩儿的时候。要解决这个问题,方法只有一个--睡觉,好好睡觉。要做到这点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因为以我目前的状态自己调整太困难了,唯一有效的办法恐怕就是吃药,可我不想吃,不是为了自虐,而是怕天天吃药身体会产生依赖性,那后果太恐怖了,经历过一次我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吃过午饭,我刚打算趴办公桌上强迫自己睡一会儿小王就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
"丁哥,忙么?下午走的开么?"
"还成,怎么了?"
"那个,刚ABC分行说咱的代销合同发现了点儿问题,让咱去个人。"
"那就去呗,那边儿不一直你负责的么?"
"人指名儿让你去......"
"啊?"我脑袋嗡了一声。
"你那回过去不是把他们人得罪了吧?这回可是他们金融机构部经理亲自打的电话,态度还挺强硬。"
完,于涵耍我。"没有没有。欸,什么时候打的电话?给你打的?跟经理说了没有?"
"就刚才,前台直接转我那去了,我还没跟经理说。"
"先甭跟经理说了,等我过去看看情况的。"
"不说没事儿?"
"我包你没事儿,放心。定时间了么?"
"三点半。"
"行,你甭管了,下午我过去。"
目送小王满脸疑惑地回了自己的座位,我心里直犯嘀咕。
于涵,于涵,你这是想干什么?
"走。"
"哪去?"
"喝咖啡。"
我一进于涵的办公室就被他拉着闪人了,他说定这个点儿就是为了方便我翘班。
"你瘦了。"
"合同有什么问题?"
"眼圈儿都黑了。"
"于经理,你......"
"丁文儿,现在咱可出了银行的大门了啊。"他截住了我的话。
"我以为你喜欢在咖啡厅谈公事。"
"收了吧。"
"什么?"
"面具。"
我低下头掏出烟点上。"合同到底有没有问题?"
"没有。"
"那你还点名儿让我过来?这要让经理知道了我一准儿得废。"
"不这样我能见的着你么?短信不回,电话不接,MSN不亮,家都不住了。"
"你还上我家了?"
"嗯。本来我以为你只是需要时间冷静冷静,就没逼你,结果你给我来一人间蒸发,你说说你对么?"
"我......"
"你现在这状态我理解,不过我再跟你说一遍,我这人脾气直,该怎么着咱得把话说明白了。"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是,我是挺喜欢你的,不过到这岁数了我没那么多激情,也没那么深的感情,合适,咱就处,不合适就算,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我一口一口抽着烟,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他。
搬回我的房子之后我一直在尽力地调整自己,我知道我该好好活着,我也不想继续自虐下去,可即便是想起陈威的次数越来越少、伤心的程度越来越低我仍然寂寞、压抑,我所有的情绪都找不到途径宣泄,所以我习惯性地失眠了,身体和心理都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我知道上一次发生这种情况的原因是陈威,也就可以针对性地进行调整,可这次的原因是我整个不良的心理状态和生活状态,我不知道该怎么调整自己才能不寂寞、不压抑,更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改善生活状态,给自己找一个新的生活重心。
跟陈威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生活重心就是他,我所有的目标就是等他回家、照顾他疼他、为了他跟家里周旋,而彻底失去他之后,我的目标也消失了。
最近我经常思考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我该以一个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就在这个思考的过程中我忽然发现,还要不要坚持自己的同性恋身份、要不要继续跟家里拖着这个问题已经冲到了亟待解决的十大事件榜首,因为失去了陈威,我动摇了。
毫无疑问,除了陈威不会有第二个男人让我爱得死去活来了,那么,继续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不可能有意义了不是么?那我干嘛还要顶着压力坚持?为什么不能随波逐流?可另一条路,从我本心来讲我不愿意走,我不想、也不能放弃自己的欲望一辈子压女人身上,我都不用说就算我能我也不应该怎么怎么着那种冠冕堂皇的话,因为我根本就不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