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甩甩腿,趁着沈鑫还在幸灾乐祸时倏地站起,磨磨牙,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样子朝沈鑫冲了过去,沈鑫大叫一声"妈呀!",拔腿就跑。
被甩在了后头的阳光,在他们的身后,静静微笑。
一路欢声笑语,满怀憧憬的坐车到了上海,首先是被五分钟一堵的交通吓到,然后又有些失望的看到繁华的上海没有想象中那么震撼人心。或许是南方的城市布局都一个样吧,又或许中国的城市风貌差不去哪里,建筑的造型一样也就感不到啥差异,偶然看到欧式或哥特式等西方建筑才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上海的夜景确实美丽动人。夜游黄浦江的时候,路遥和沈鑫就杵在窗边看着船窗外霓虹闪烁的高楼大厦赞叹不已。柳州的夜景虽然也相当不错,但不及上海夜景给人以惊艳的感觉,故这就是大城市与小城市之间的差别吧。
在上海的第二天清晨,导游领着他们到了南京路,随后便留下他们自由活动,但要求在规定时间内返回集合以便赶回程的火车。
路遥和沈鑫逛了会南京路就觉得没多大意思了,本来两个大男生就挺不喜欢逛街。眼看着旅途准备要结束了,路遥和沈鑫惦着手上还有余留的旅途中得到的硬币想着干脆去做地铁好了。
从小到大还没坐过地铁的两人,此时就像两个乡巴佬一般跃跃欲试。可是刚买好票要进站就遇上从地铁站走出来的某个同团游客,那人好心的提醒他们到时间要集合了,两人张着嘴,说,不是吧?可抬腕一看手表竟然真的马上就到集合时间了,路遥和沈鑫顿时失落的塌下肩膀。
等他们垂着脑袋回到返回的旅游车上,充满遗憾的拿出地铁票随意翻看,这一看之下才恍然发觉他们当时千挑万选之下竟买了张某地到外滩的票,而那时他们就在外滩。
路遥不禁抚额长叹,真不知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沈鑫皱着脸苦笑,缄默无言。
11、路遥的这一辈子(上)
路遥从和沈鑫的毕业旅行回来后,一直过着猪一样的生活,每天吃饱睡睡饱吃,体重增了两天不止,沈鑫后来也邀过他去打羽毛球,他一口回绝了,可能是马上要开学了他就想多点时间呆在家里陪陪爸妈。
路遥醒的时候除了吃饭就是上网,看了几部同志电影后就对同志们的生活好奇连连,开始兴致勃勃的大量收集关于同志的生活信息。
其实以前他对这些是有些皮毛了解就是没有像这回这么花时间去了解,而且他也不曾想过去触碰过,一方面不觉得有必要去融入,他只想过着现在小样儿的滋润生活,另一方面则是自身对陌生的东西的提防心。
但人年纪一大总是有种归属感,他和沈鑫的关系好得是不能再好了,可他也会有些不能说的秘密。他想要接触那个圈子,想要有个同类人聊聊一些不能和沈鑫谈的话题,就像同人女总要寻找同好来扯皮同乐的道理一样。
路遥看到网路上的那些关于同志生活的描写,觉得很糜烂,但不乏真情。
路遥自己虽然是一个同性恋,而且他平日里总是任意妄为的姿态,听起黄色笑话来又绝对是笑得最开怀的那个,但实际上谈到自己时,路遥是个对感情对性都很保守的人。
路遥对于性这一点有着他的坚持。初中时期谈过唯一的一次恋爱,在一起的日子里最多也只是拥抱和接吻。那时候路遥还很青涩,但不是对于性完全不了解的年纪。网络也好电视剧也好或者是路遥的漫画书,这些都或多或少的启蒙了路遥的性知识。
所以那时的路遥不是不懂,只是不打算去这样做些什么。年龄小是个原因,但更多的是对感情的尊重。如果不是那个一辈子都要在一起的人,他是不会去做这档子事的。
即使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里,也总还是有人像路遥这样想要保留这么一点点的痴和那么一点点的傻。就算这种观点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很天真很不合时代,但他就是坚守着这条原则,没有到那种程度的感情他连那点心思都没有,他宁愿别人说他性冷感,他都无所谓,他最多也只是耸耸肩一笑而过。
过了这许多年,他从那次初中谈过恋爱后再没有特别的喜欢谁,沈鑫是在那个时代突然发现的心底最深的那个人。
有时候路遥会觉得那是怎么就没有发觉他自沈鑫后喜欢过的人都是大眼睛双眼皮呢?而且他看人时总注重那人的眼睛,这不都很能说明问题吗?
他对沈鑫的感情从未相忘,但不会是非他不可的。沈鑫有他的世界,他没有那种为了爱情成为傻瓜的自觉,他会难过沈鑫的幸福他不能给予,但他一样会抱着哥们的态度去祝福他,不是说他多伟大,只是觉得没有非怎样的必要。
路遥的前男友曾说,路遥,你太理智了,理智得别人看不到你投入了感情。
路遥无言的抽动一边的唇角,任那人盯着他直至心灰意冷。
有人说,天蝎座的多情和不专情一样可怕。
路遥始终觉得多情有时候也是一种无情。不了解天蝎的人会觉得他神秘,只是粗略的知道身为天蝎的他敢爱敢恨。
其实他不是不会去投入那般深情,只是在投入的过程中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就像能爱的时候就尽情去爱,而一旦到了该分开的时候就好聚好散吧。
就好比他喜欢沈鑫和他想和沈鑫做一辈子的哥们一点都不矛盾,他清楚沈鑫的性向,他也会抱有小小幻想,可该清醒的时候他一点不会含糊。所以不管将来沈鑫会和谁,他顶多也只是在幕后黯然伤神然后静静怀念,做他的好哥们。
路遥常会想,就算一辈子不跟谁也没关系,不会去为了些世俗的牵绊而勉强自己找个人。他可以独自生活,他从小就习惯于在人群中享受寂寞,在喧闹中偷得一份清闲。
蝎子不是群居生物,它们喜爱孤独和享受孤独,星座学的某些观点有时候未必不科学。
别人不理解的是这种孤独怎堪忍受,像路遥这样活泼好动的人能承受得住实在很不可思议。路遥很家常便饭的说其实也没什么,他虽然是个开朗爱热闹的人,但同时也会想要在某些时刻能够独处。
比如说路遥这个喜怒无常又情绪化的家伙,会在生气时屁也不打一个,谁也不理睬,然后一个人安静的从人群中隐身。我常担忧路遥这个样子憋在心里会憋坏。但其实他一点事也没有,他只想着心情不好就不准人打扰,静待自我调节走出忧郁。这种时候不识相去干扰他的人绝对十有九个被冷嘲热讽一番回来,还有一个就是沈鑫,偶尔可以安全脱身并能和路遥说上几句话。
我不知道是不是天蝎座的神秘气质就是从路遥这种在我看来怪异得有些变态的心理得来的。
□□□自□由□自□在□□□
俗话说,小说源于生活,网络上的东西不可尽信。
路遥借求证为名,终于在一个一如平常的夜晚,怀着像每次看鬼片时既害怕又好奇的心理走进了河堤一家地处偏僻的GAY吧。
刚踏入门槛就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吸引,路遥循声望去,只见临时搭起的舞台上一个穿着性感的男人正在跳着钢管舞,围在他周边的人群又是喝彩又是吆喝。
路遥形容不出看到这种场面的感觉,只是觉得有几分好笑,下意识的就撇撇嘴,低笑了出来。
他绕过疯狂的人群,找了个稍微远离舞台的位置坐下,立刻有侍者走了过来。侍者一看是新鲜面孔就特别热情的唠叨了几句,问他想要什么。
路遥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点了杯啤酒。
加入冰块的啤酒消减了它自身的苦涩,渗入喉头的时候能够减少辛辣的刺激而且有种爽快的感觉。但这里的酒似乎特别冰凉,路遥喝的第一口就觉得透心凉,加上室内源源不断的空调冷气,一股子的寒气令他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了个冷战。
好在啤酒入肚后挥发,热辣辣的感觉从胃部直升蔓延过全身,慢慢缓解了低温的状况。
路遥抖抖肩膀,把啤酒搁置在了一旁,目光游走于酒吧的各处。
黑暗的角落里,好几对男男正在接吻拥抱,眼看愈演愈烈,路遥立即调转了视线,心扑腾扑腾的跳个不停,他抚了抚心脏暗叹道,太刺激他老人家了。
路遥倾身端起桌上的啤酒,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余光不由自主的瞟向狂乱的舞台,随着呐喊声越来越大,舞台上的男人扭动着身体跳起了脱衣舞。
台下立刻又是一片欢呼声。高强度的声音使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路遥皱起了眉头,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起初的好奇早就消失殆尽,剩下的是种淡淡的厌烦与无趣。余光瞥了眼周围的人,似乎已经习惯于这种吵杂的地方。他兴趣缺缺的收回视线,起身走出了酒吧。
伸直了身体,深吸一口室外的空气,凉爽的感觉沁人心脾,路遥长长地呼出了口浊气,里面带来的沉闷与烦躁立时从心头一扫而空。
环顾四周,已经渺无人烟,抬起手看看表,原来已经是午夜时分。
路遥失笑的甩甩头,在心里嘀咕道,真无聊啊。
还是外边风景独好,他看了眼安静的夜色下论断道。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悠哉的漫步在河堤上。
正当他欣赏夜色的时候,突然隐约听到后面有轻微的脚步声,似乎一直和他不近不远。他转了转眼珠子,加快了步伐,而显然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加快了,这让他立马警觉起来。
路遥凛了神色,在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后,他倏地跑了起来。后面的人似乎没有反应他会突然奔跑,怔了下才赶紧追上。
路遥使出当初跑百米冲刺的劲度,一口气冲出了几十米,可他失算了后面追他的人的速度,尽管他使劲全力加速但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和他的距离慢慢在拉近。
他顾不得多想就忽然转个弯想造成对方措手不及然后逃脱,奈何他又低估对方的判断力,当他转过弯没多久,一个男人就挡在了他身前。
他回头一看,后面果然还有另一个男人立在不远处,防止他逃脱。两面都受敌,他一咬牙只好往中间空隙冲出去,不等他跑几米就突然从后面伸出一只手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不得不停了下来,死命地把那人的手臂往两边掰开,同时身子往外使力。另一个人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扯住他和勒住他那人合力把他扯到附近的厕所里。
砰,男人把他往里间一推,路遥踉跄了几步,回过身来,黑暗中分不清那两人的脸。他怒目瞪着那两个人,随时准备着干一场来让自己突围。
路遥大吼了一声,举起拳头大力的挥向其中一人的脸。那两个人快速的往两边侧过身,转到路遥的身后抓住了他的后领。
路遥转身就要踢过去,对方却比他快一步,狠狠给了他肚子一拳,趁着他弯腰的时候把他按在了地上。
路遥狠命的挣扎着,顾不上腹间的疼痛,黑暗中有人低吼了一声:"妈的!你他妈识相的就别动!不然老子捅死你!"
路遥本不欲理睬那人的威胁,正待更加剧烈的挣扎时忽然感到腰际一凉,他睁大眼停下了动作,他知道是刀子抵在了他的腰上。
"哼!把钱交出来!不然......"拿着刀子比着他的人低低说了一句,同时威胁的晃晃手中的刀子。
闻言,路遥怒火更盛,可他还是咬紧了牙关不吭声,他还是有些理智的认识到那两人是亡命之徒,只求财而已,他犯不着把自己赔进去。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屈服,压制住自己的愤怒,切齿般的吼道:"在我裤兜里!"
那两人一听,低笑了几声,稍稍对路遥放松了些力道,只是还是有一个人继续拿刀比着他,而另一人就伸手去够他兜里的钱包。
眼看两人就要得手,路遥盯着他们的眼睛就要喷出火来,他心里又急又恨,可他除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钱包被这种人人得而诛之的不法分子从他裤兜里掏出来,他什么也做不了。
"住手!"
就在路遥绝望的时候,一道声音从门边传来。
厕所里的三人同时转过脸来,只见昏暗的月光照射在来人的脸上,隐约可辨来人粗犷的五官和伟岸的身躯。
两个抢劫犯见有人来了,心里慌了一下,竟松开了按住路遥的手。路遥趁机爬了起来,迅速远离了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显然对突然被人发现他们行凶恼怒不已,恨恨的瞪着来人,下了狠劲的朝那人冲过去。
来人避开身子,一记勾拳突如其来的打在其中一人的下颚上,另一个人见势愣了下才举着刀向那人刺过去,但到底慢了一秒,那人多了时间得以制住他的手腕,向外一扭,手中的刀顺势落地。
路遥有些呆滞的看着那人一两下子就解决了那两个抢劫犯,那人吼了句"滚!",那早被吓傻的两人立即跌跌撞撞的逃走了。
路遥忽然回过神来,怎么可以放跑他们。他作势就要追上去,刚踏出厕所却被那个救他的男人拦了下来。
"妈的!你干吗放了他们!"路遥气急的吼道。
"那你想干吗?"男人竟然有些好笑的说道。
"抓他们去警局啊!"
"哦。"
哦你妈的头。路遥在心底暗骂道,但嘴上俨然一副教育的口气说道:"你这是私纵罪犯,懂不!?"
"哦,呵呵。"男人抓了抓头,答道。
见状,路遥特别想骂娘,但对一个救了他的人似乎不合适,他只好一再的平息怒气,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男人,暗道,算了,孺子不可教。
路遥轻咳了几声,尽量好语气地低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说完转身就要走,到底为男人放走那两个抢劫犯的事耿耿于怀。
"等等。"男人叫住了欲走路遥。
"干嘛?"路遥颇有些不耐地回过身。
"你叫什么?"
"路遥。干嘛?"路遥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哦,路、遥。"男人嘀嘀咕咕的默念了几遍,抬起脸来温和的笑道:"我叫姚伟!"
"哦。"路遥没兴趣的应了声。
男人又傻笑着抓了抓头,路遥见状终于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但语气还是颇为诚恳的说道:"今天谢谢你,如果没事我要回去了。再见。"
"哦,好。哎,再等等。"姚伟想起什么似的又喊住了路遥。
路遥强压着怒火,转过身来挑眉问道:"又干嘛啊?"
"呵呵,我送你回去吧。"姚伟走上前,伸出大掌像对待小弟弟一样的揉了揉路遥的头发。
"我他妈不是女人!"路遥终于爆发,用力拨开头上的大手。
"呵呵,你比我小吧!"姚伟好像搞不清楚状况般答非所问的说道。
路遥长叹了一声,实在被他气得脱力地垂下身子,无力再说话。
姚伟哈哈大笑了几声。"你真有趣。"
妈的,你才有趣咧,你可以再蠢一点啊!路遥懒得再反驳了,又朝天翻了好几个白眼。
姚伟见状更放肆的大笑起来,整个无人的街道就只听见这一人豪迈的笑声。
这之后,姚伟就这样走进了路遥的生活,他也就是路遥后来总称为伟哥的人。
12、路遥的这一辈子(下)
血刃之爪:你最近都跑哪混去啦?
MAX:家啊。还哪能混。
血刃之爪:是吗?都不太见你哦。
MAX:操,是你太忙了吧。
血刃之爪:呵呵,没有啊。
路遥正要往屏幕上打字,桌边的手机响了起来,路遥左手接过电话,右手继续在键盘上慢吞吞的敲打。
"喂?"
"路遥啊,我是姚伟啊!"
"啊,我知道。"他这些天里听声音都听惯了,能不知道是谁吗?
"呵呵,真聪明。"
"......"路遥早已学会在某人犯蠢的时候保持缄默了,因为对于一个常期都是这样的人他犯傻你计较就真是有八辈子的时间和精力也不够。
"嘿嘿,对了,我找你是问你晚上来不来钱柜?"
"去干嘛?"
"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