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曲————千剑

"他不会，"稍顿，"我也可以选择不习以为常，让你跌倒。"
"你也不会，"自信地挑眉，依旧这么靠着，"你是我哥。"
唇边扬起无声的笑，但足以使钢炼成绕指柔，"不是亲兄。"
"胜过亲兄。"
片刻的无声，"他就这么让你担心吗？"
"他太像我......真的......太像我......"
"......"

56章

轻叩门扉，曲龙夕食指轻抵红唇，调皮地眨眨眼示意小啸先不要出声。
"谁阿？"
曲龙夕邪意浮唇，眉微扬，小啸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立刻同曲龙夕一样分躲到门两侧。
"谁阿？"疑惑再次响起，不过一份期待却融入。
再过了半刻无声地等待，只见房门突然被冲开，来人琉璃色的星眸闪烁着喜悦，飞奔的身形带起下摆飘逸，双手环抱，却只扑了个空。
疑惑，了然，微恼，一系列的感情变化出现于来人秀气的俊容，叉腰却不减他半分风情，"好啊，小夕，你又欺负我！"
好笑地将别扭的尹破忧拉回房，"你以为是谁，我倒是没有想到堂堂五毒教主都是这么热情迎客的，还是......"刻意地顿了片刻，"还是你猜到是我所以那么激动？"
"臭美你啊，"好笑地轻捶曲龙夕，尹破忧为他倒了杯茶，一抹绝艳的红晕浅浅浮现，"我以为是离回来了......"
单手撑头，深邃的水眸凝着一份笑意，曲龙夕浅笑看着尹破忧，有时不语的凝视比开口的调侃更有用。
"好啦，别看我啦，"调皮地去掩住曲龙夕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双眸，"你不也有位武林盟主陪你嘛。"
话语方落，便感受到身旁曲龙夕顿现的僵硬和逃避，微讶地收回手，想看清曲龙夕现在的神情，却被突然按住，就这样让尹破忧的纤指轻轻覆盖眼帘。
"小忧，别担心我，"即是如今紧敛双眼，多年的好友还是让曲龙夕能轻易感觉到尹破忧的担忧，"我没事。"
"小夕，"软语中融入了一份狠戾，顿起的气势方显出他五毒教主的真实身份，"我十分清楚什么最能伤到你，所以，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别怪我对那个慕容含雅不客气。"
"行，行，"似已调整回自己，将尹破忧的手转而贴在脸颊，"我不会有事的，即使有......"眼神中的悲伤突然同样升起一种高邃，"也不可以伤害含雅哦，小忧。"
"还有，"再度开口，语音中有丝忧郁，"小忧......"
"我知道，"耸肩打断曲龙夕的话，真诚的笑容透着霸气和洒脱，"你以为我尹破忧是什么人？"
"放开忧！"沉谧的气氛被暴怒的大喝打破，大门被一脚踹开。
凝着无奈地笑，曲龙夕在轩辕离能喷火的眼神和被他一把搂在怀里的尹破忧得意的笑容中，悠闲地缓步出房，最后还不忘好心地替他们把门扣上，唉，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他们似乎连晚饭都可以省了。
视线微顾四周，一抹深邃笑意轻拂唇边，邪意的双眸闪着果然如是的了然，毅然那小子就是对小啸这种可爱又不失精灵的娃娃无法抵抗，不罔他刻意将小啸留在屋外，因为再清楚不过，毅然肯定早就被小忧那家伙踢出来了。
暗棋都已步好，曲龙夕悠闲地正要踱步回隐龙堂的客房，却被突然从拐角步出的武当弟子唤住。
"慕公子？"来人有礼地躬身做礼，若是自己没有记错，这位武当弟子应是之前山下青洞弟子与风异竹对峙时武当众门人出现隔开人群中的一位。
"是，有事么。"浅笑回应，却不期然地看到来人慌忙低下头，不自然的红晕浮于脸颊。
"是，是有事，那，那个......"
耐心地等待那位武当弟子缓过神，停止结巴，谁知自己的视线似乎让他更慌乱，"能让我知道小师傅您如何称呼吗？"
"阿，阿，我，"闻声，那位武当弟子下意识抬头，眼中真诚的喜悦毫不掩饰，却在视及曲龙夕微笑的秀容后又立刻不好意思地垂下首，"我叫风孜棋，那个，慕公子，在山下慕容盟主身边的公子是你吗？"
不禁被他小心翼翼又略显期待的眼神逗笑，邪魅的凤目微眯，若是他没有记错，这个风孜棋似乎是......
"是。"
窃喜地搓着双手，风孜棋头垂得低低的，"我，我很佩服你......"
"哦，为什么？"索性靠坐在一旁的凭栏，慵懒地卷着自己的长发，星般的黑眸凝着笑意盯着更加局促的风孜棋。
"因，因为，你能轻易化解青洞和慕容盟主间的僵局，又毫不畏惧地帮助受了伤的风异竹......而且，而且，你看起来那么柔弱......"声音渐轻，最后的尾音几乎消失于唇边。
"你就不担心我是魔教的，和那风异竹是一伙的？"挑眉状似随意地提问，凤目却闪着审视。
"不，你绝不是，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魔教了。"似是突然醒悟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小心地观察曲龙夕的神情，在看到曲龙夕依然悠闲地盯着自己，才无形地舒了口气，当然，因为角度的遮掩，他错过了曲龙夕眼中稍纵即逝的光亮。
"对了，风兄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主动打破僵局，曲龙夕巧妙地转移话题。
"阿，险些忘了，"风孜棋害羞地挠了挠头，不知是为了自己遗忘了职责还是曲龙夕的那声"风兄"，"师父有请慕公子前去大厅用晚宴。"
挑眉轻笑，看来众人的压力还是很不容小视，扫过一旁紧闭的房门，"风兄，是否你师父还有请轩辕轩主？"
不明为何曲龙夕突然将话语转到轩辕轩主，风孜棋愣愣地点了点头，"嗯。"
"不用去打扰他们了，他们不去晚宴了，"已率先走出几步，回头看风孜棋还是疑惑地站在那里不动，曲龙夕微甩白袖，浅笑起魅，"快来啊，我可不认得路。"
"阿，哦。"连忙小跑与曲龙夕并肩，出神的憨憨表情仍是没有缓过，目不转睛地用好奇的眼神盯着曲龙夕。
"怎么了？"随意地将五指轻晃他面前，"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阿，对不起！"风孜棋急切地别过头，殊不知这样更加的此地无银，"不过，我一开始还很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慕白雪。"
"哦？为什么？"一丝神会滑过深邃的黑眸，约估知道他疑心的是什么，这也是他上山以来最大的失误。
"因为你出现时真的很柔弱，但传言中你应该很，很......"
见他支吾着寻找词语，曲龙夕明白地为他续下去，"很高傲，对吗？"轻柔的声音突然显得更加深幽，飘忽如羽，"我只是为了一个人而改变了，你相信吗？所有的一切只因为担心那个人的不习惯，不适应，会为他带来麻烦，所以全部可以丢弃，改变，你相信吗？"
"我相信，"开朗真诚的笑容扬起一抹让曲龙夕再熟悉不过的幸福，"因为我也是阿。"
微讶地眨眼，终是化作祝福的轻笑，"要珍惜幸福啊。"
"嗯，我知道，"在大堂门前停下，恭谦地退开一步，垂首。
"就是这里了，慕公子。"

57章

喧闹的大堂，突然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屏息凝神，众人都是僵持着一时无人出声。
视线扫过大堂，微讽地轻笑，不出所料，含雅同紫霄道长、司马惜玉、李观澜、和唐溅等武林贵派坐于首桌，只是含雅除了一边紫霄道长的位外，另一边的位却被那个嚣张的小王爷占去。
"哟，本王还以为谁那么伟大，非要在座的那么多人等他一人。"从曲龙夕踏入大堂起，赵瑞眼中的怒火便没有熄灭过，竟然他堂堂王爷说开宴都没人给予理睬，一定要等这个男宠。
无视赵瑞无意义的挑衅，只是微扬起一抹平静的笑容深深地凝视着慕容含雅，自己上山以来最大的失误，不是让众人怀疑他慕白雪的身份，而是因为自己由于过于逃避而使得含雅担心，从他清澈平和的水眸中，自己可以轻易读出有多少的心疼与解释悬而不发，在这一段时间，最痛苦的不是自己，而是含雅。
面对没有记忆，却又偏生熟悉的自己，所有的疏离与忽略都是理所应当的，或许是从一开始自己就太容易得到了，所以到了失去再想拥有后，就自以为是地认为一切都是应该顺风顺水，却没有将含雅的脆弱收入眼底，算在心里。
慕容含雅的过去是平静的，他可以沉着冷静地面对所有逆境或困境，可以谈笑间观强虏灰飞烟灭，可以淡定地看淡人情世故，温和地包容所有伤痛，只是，这一切并不代表含雅没有软弱的一角，他也有害怕的东西，也有慌乱的时候，也有克制不住的悲痛，而这些，现在都是自己在无形中逼迫他接收的。
痛，彻骨剜心的痛，只要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可以了，而含雅需要的是一个无压的环境，如今，自己只能尽量退让和忍耐，让慕容含雅看到一个平常的自己。
从龙夕和着春风的水眸中，慕容含雅清楚觉察到了一份深深的感情，邪魅的唇角如今只是再单纯不过地轻弯，长发温顺地披在单薄的双肩，这样的曲龙夕没有理由地让自己心疼。
直觉告诉他，龙夕似乎在勉强自己，方才与爹的长谈，最后的结论只是爹的一声长叹，和一句你要看清自己的建言，其实当下自己的心境如同一池湖水，只因龙夕的出现而变得不再平静，微微的波澜不足成潮却足以使自己迷惘，失去平素的沉稳。
龙夕，龙夕，龙夕，每当试着在心里这样的默念，似乎都能让自己如同出魂般不断轻唤，曲龙夕已不知何时烙印在自己心里，因情蛊而失去记忆的对象呼之欲出，无论是情感上，或是理智上，自己都觉得是龙夕。
但毕竟只是觉得，自己如何开口，如何询问，如何面对，况且现在正是武林大会召开之时，自己若真想和龙夕好好谈谈，也缺少机会。
但无论如何，自己已不再忍心看到龙夕眼眸中愈加无法掩藏的痛苦，微咬红唇，于心暗下决定，武林大会一结束，自己就去与龙夕说清楚，即使是真的忘了，他现在，现在也......
察觉到慕容含雅眼眸深处突然升起的一抹羞涩，曲龙夕虽然微惑，却也不能出声询问。
"慕公子，不嫌弃的话，于在下同桌如何？"一声清明的语音打断出神的深思，这个声音是......
转身看向声源，果见一身蓝衣的君玉洒脱依旧，微笑而立，一双象征性的桃花眼在躬身的同时以不明显的角度向自己轻眨。
嘴畔勾起一抹邪气的微笑，凤目流光，莲步微移，已是坐定于君玉身边，没有道谢，没有客气，但曲龙夕周身所环绕的霸气与邪肆又让这一切显得那么顺其自然。
开宴前，紫霄道长免不了与在座的诸位巨子寒暄一番，再将武林新贵介绍给大家，只不过所有起身客套敬酒的新人们都一致向着慕白雪，偏生佳人不屑一顾，将脸别了过去这点，引起了些许尴尬。
"慕公子，许久不见阿，竟然如此绝妙地利用前些日子的流言来掩饰身份，不愧为邪公子阿。"已经开宴，一旁的君玉压低声音，用只有自己与曲龙夕可闻的轻笑浅音调侃引起全场偷看，盯视，妒嫉的曲龙夕。
兀自扬起一抹高深的笑容，水眸中的邪意更甚，"在座的不乏见过慕白雪之人哦，君三少。"
不解地微愣，片刻，惊讶地瞠目结舌，"你，你，你......"终是化作一连串极力抑制的轻笑，"曲公子，君玉真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末了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内，无怪乎区区小伶的身上能拥有这么摄人的气势和魅力，"桃花眼微转，"若是君某没有猜错的话，这一切都是为了......"
"何时对感情迟钝无比的君三少这么解风情了？"魅眼如丝，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浅笑的弧度似是已验证。
耸了耸肩，"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作为过来人，我总得多懂些。"
"哦？"敏锐地发现君玉身边没有君洁的陪伴，"莫不是君四姑娘出嫁后，你就霸道地不让她出来了吧？"
"不是不是，"慌乱地连夹菜的筷子都滑了一下，结果只能尴尬地朝满桌投来的奇异眼神傻笑以对，本来已经要面对全堂嫉妒得恨不得吞骨拨皮的眼光，结果最后除了登徒子自己还要背上傻子的惨名，回头微恼地看了眼笑得春风自然的曲龙夕，只能哀叹，遇友不淑，"她，她有了身孕。"
"阿，恭喜恭喜！"水眸突然蒙上层幽黯，"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受人之托，你可以看着办。"从袖中抽出封信，从桌下置于君玉手中，简单地眨了眨眼回应君玉的疑惑，"回房看。"
"不介意我坐你旁边吧，慕白雪。"突然扬起的声音起于身后，这种敢直呼自己名的嚣张口气只可能是那个人，而且，听语气，看来他终于开窍了。
不转身，只是纤手执壶，酒杯置于身边的位子，"若是白雪没有记错，唐大门主做事可从来没有询问过白雪。"
不置可否地坐下，一口喝下酒杯中的酒，无视满堂的仇视，其实他们并不是不想坐到慕白雪身边，只是每当有这个冲动，就会被同桌的众人集体瞪视。
"怎么，不再洒些软筋散给我吗？"调侃的语气中含有的只是轻松，似乎丝毫不担心曲龙夕真的这么做。
"明知故问，"眼角瞥了瞥与唐溅一同坐下的白衣少年，"我没必要向朋友下手。"
微愣，一丝光芒划过紫眸，"我该庆幸现在你不是我的敌人。"z
"说来，你坐过来，就不怕我坐到首桌你的位子上去陪含雅？"狡诘地轻笑，迅速落筷，抢过唐溅的目标鸡块。
"你不会，"毫不在意地夹起另一个鸡腿放入一旁闷不吭声的白衣少年碗中，"放下了就看清了，倒是你，不担心我再死缠着你。"
"你也不会，"轻笑，"没人会带着个心爱的人跑到我面前说我还死缠着你。"
"不过我终究欠你个人情，"手于桌下轻握白衣少年的手，引起那少年一阵红潮，"若不是你，我不会发现我自己深爱无烟。"
"这可是你说的，"水眸突然一亮，如同在算计之内，唇边的邪气笑容不由让唐溅打了个冷颤，"吃完饭去君三少房内，他会告诉你的。"
"阿，我？"显然还不明所以，君玉用同样的不解的眼神回应唐溅投来的疑惑。
"信。"纤指微点君玉藏信的长袖，"至于现在......"为呆愣的二人各夹一筷子菜，凤目弯月，"吃饭！"

58章

"慕容含雅！"突然一声拍案的重音传来，"本王命令你不许喝了！"
"有什么关系呢，小王爷，"一旁霹雳堂堂主明火笑眯眯地又替慕容含雅斟了杯酒，平素观这位武林盟主温文冷静，浅笑淡定得仿佛不是个少年人，想不到酒后竟然这样憨憨愣愣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啊！
黑眸覆上一层水气，似空洞又仿佛深思，不发一言，只是接过酒杯仰头喝下，微微的红晕浮于俊颜，平添一份柔意。
曲龙夕懊恼地轻敲额头，怎么就这么片刻的疏忽，就让含雅醉成这样，同时却又抑制不住一丝笑意，含雅真的有很多地方像极了大爹爹，但也没有必要连酒品差这种也继承吧，以大爹爹酒醉后见谁都抱上去的情况来看，只是傻傻地毫无反应的含雅已经是大有进步了，不过以防酒劲上来情况恶化，还是现在带走含雅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