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想起自己娘亲身前的种种,思绪纷飞,不由得心绪又飞到了同为仙人的窬卿的身上:为什麽他要逃?现在的他在哪里?没有被父亲的人发现吧?真的好想再见他一面......如果见到他,自己说什麽也不会让他再离开自己的身边了,他希望自己以後的日子都可以由这个男人陪他渡过......再见到窬卿时,自己一定要亲口对他说"喜欢"......正想得入神之时,就感到心头一阵刀割样疼痛袭来,原本刚凝聚的气力又被削弱了一些,气血翻涌,喉头涌上一股甜腥味。"该死!"自己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锁情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又再次发作,重楼低咒了一声,马上收敛心智,重新平顺气息。
待完成了几个吐纳後,重楼再次恢复平静,但是却思索起了他这几日一直挂心的事:窬卿是怎样从自己身边逃离?自己的锁情之毒是从何所得?首先,自己应该是近段时日才中毒的,而要让自己毫无防备的中毒,应该只有窬卿......窬卿是不会有机会从食物之中下毒,那麽,毒是从何而下的?目前自己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交欢的时候,那麽照这个推论,窬卿应该也中毒了......按照自己对锁情的认识,这个药的毒性对身为仙人的窬卿的伤害更大,那,现在的他可安好?
能将药给窬卿的人,必是能够熟知自己的一举一动的人;然後又是知道自己由於是半魔半仙的体质,所以对锁情反应更明显,而能加以利用的人;能够说服窬卿给自己下毒而不引起自己的戒心的人......一切的推断都指向一个人,闭上眼,重楼在黑暗中叹息,现在困扰他多日的谜团终於清楚了,只要答案是那个男人,那麽所以的地方都可以衔接起来,但是"......飞涟,你这麽做,到底是为了什麽啊?"就在重楼轻叹出声的时间,一阵细微的响声从背後传来,一把锋利的剑抵上了自己的脖子,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在重楼眼前,但是全身布满杀机,口中的语气冷得像冰:"重楼,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握紧了手中的魂体,重楼扯出一抹豔绝众生的笑容:"原来,飞涟你苦苦爱恋并等候了五百年的人吗?也是仙人啊......"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个魂体就是你之所以背叛的原因。"重楼举起手中的魂体,笑著问到。魂体发出豔红色的荧光,在重楼白玉般的手旁飞绕,血般鲜红的魂体光芒,玉般晶莹白皙的手,两者相交辉映,更显得有种妖豔的美丽。"这个东西看起来很坚硬,但是要打破它,却是很简单呢。如果魂体被打破了,会有什麽事出现呢?"重楼无辜的笑了笑,手中却做势要加重力道,破坏魂体。
"不可以!!"飞涟焦急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一道劲风疾扑重楼的面门,灵力被禁锢著的重楼凭著本能马上向後跃去,避开打向自己的气。然後就看到发出攻击的是那个自己叫做父亲的男人。
"哼,你还真敢打?如果你现在打死了我,我手中的魂体势必会破!"重楼冷冷地说道,他知道他这样说,飞涟不会坐视不管的,毕竟为了自己手中的魂体,他背叛了他。
"哈哈哈哈!!我有什麽不敢?!不要忘了,你娘亲已经告诉我怎样做魂体,我吃了你以後,还愁抓不到仙人做了吗?"原本英俊的脸因为得意的笑和扭曲的杀气而显得狰狞。而在一旁的飞涟听到魔王为了抓住重楼而不惜破坏魂体,马上冲到重楼身前保护他。
"把你手上的魂体给我!!"关心则乱,飞涟咬牙切齿的对重楼叫道,但是又不敢轻易的对重楼发出攻击。"哼,你傻了?我给了你,谁来保护我?要知道,就是拜你下的锁情所赐,我现在可是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重楼说完,将魂体往怀中一揣,然後有恃无恐的躲到飞涟身後──笑话,他还有留这条小命去找他的窬卿呢。
魔王面对有千年道行的飞涟也不敢托大,何况现在他没有了魂体的保护,但是躲在飞涟身後的重楼他是一定要抓到的。而飞涟为了保护重楼怀中的魂体,也是全心作战。於是,两人为了不同的目的统一的目标拼死而战。而重楼则是躲在一旁,凝视观察,并开始凝聚自己消散的力量,打算趁乱溜走。但是他举动很快让魔王觉察,魔王哪容他这样轻易溜走,全身上下迸出强劲的气场,对飞涟发起攻击的同时,也封住了重楼的出路;而挡在重楼身前的飞涟也怕重楼会携带魂体逃跑,配合著魔王封住重楼的出路。对於现在没有任何灵力而言的重楼,现在的他要逃,简直被登天还难。重楼不由得暗暗叫苦。於是他只好静观其变,而那厢的魔王也是心焦不已,攻势越发的凌厉,但飞涟也不是省油的灯,让魔王也占不到什麽便宜。
不多时,飞涟与魔王就已过了将近百招之上。突然,魔王的右侧出现一个小破绽,虽然是瞬间的事情,但这却让飞涟发现了,於是想让战斗尽早结束的飞涟不容多想,立刻猱身攻上前去。但是,现在的飞涟却无暇细想,高手对阵,怎麽可能那麽轻易的露出破绽。果不其然,攻到身侧的飞涟发现不对劲,想急忙退回重楼的身前,可是好像来不及了......而在一旁观战的重楼,因为怕自己的父亲会耍什麽诡计,因而视线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身上。所以当他露出破绽时,重楼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诱敌之计,於是马上打量著四周环境,想好等下战火波及到自己的时候,该用哪种最有效的方法避开。可是他很快就发现,在他全身灵了尽失的情况下,无论是何种方法都不能保得他全身而退!银牙一咬,重楼决定采取鱼死网破的方法,不让那个家夥轻易抓到自己。但是,好像这样也没有用......
全身多处受伤的重楼在地上喘著气,鲜血将身上的衣服染红,远处飞涟被击伤後就被结界困在地上,看来他冲出结界赶过来救自己也需要一段时间,而自己的力气所剩不多,根本不可能再逃......无奈的瞪住向这边冲过来的父亲,狞笑的脸不断的放大,心下却在遗憾没有见到窬卿。闭上眼,不想看到自己被斩杀的时刻,可是没有预期的疼痛袭来,重楼睁开眼睛,眼前的魁梧背影正挡住魔王对自己的攻击,虽然逆著光看不清长相,可是那份熟悉却让重楼这个冷血之人刹那间尝到了心酸的滋味......
......我的窬卿啊......
尾声
重楼乍见心上人,惊喜万分,挣扎著想要扑上去,却忘了自己全身是伤,一挣扎便扯动身上伤口,於是只扑到窬卿的大腿处就再也没有办法向上蹭去了,虽是这样,重楼也是满心欢喜。而这边将魔王逼到一边去的窬卿却不由得苦笑连连──他这样巴住自己,自己怎样退敌啊?!而且他这样的行为很容易让青杨他们误解为在攻击他。还好青杨他们奇怪的看了重楼一眼,然後马上就向魔王展开围攻,不然他们都得受伤。窬卿头痛的将重楼扶起,让他在一旁站好,然後冷冷的瞪了他一会,就转过头看著眼前的战局而不再看他一眼。可是重楼在隔了那麽久之後才看见心上人,怎麽能够忍受窬卿对自己的冷落?而且自己也好久没有抱到窬卿了,好想念他的体温啊......可怜兮兮地蹭到窬卿跟前,故意哼哼唧唧的展示著他全身的伤痕,只盼望著窬卿会心软,上来抱他一抱。可是晃悠了半天,也没见窬卿拿正眼看过他一回,於是发了狠的重楼不顾身上的伤,硬是扑到窬卿的身上,缠住他,因失血过多的唇瓣还试图蹭到窬卿的脸上。而被偷袭了的窬卿愣了一下,随即马上推开像八爪鱼一样缠上自己的重楼,但考虑到重楼身受重伤,并且顾忌到他的身份,窬卿也不敢施全力挣开,而重楼又是拼了命一般的缠住,不多时,窬卿的身上也染上了不少重楼的鲜血,而重楼的唇也如愿的粘住窬卿的脸。紧贴的身躯、贴在脸上的唇瓣勾起了窬卿曾被身上这个人粗暴占有的记忆,一时间,身体和心灵上的不适让窬卿不由得加大了挣扎的力道,一把将重楼推开。
"啊~好痛!"被扯到伤口的重楼一脸委屈的瞪住窬卿,美眸中酝满水气,晶莹的泪珠在眼中打转,而窬卿看著他这个样子,一脸欲言又止,而重楼在一旁著急:我知道窬卿还是心痛我的,所以你什麽就说话啊!为什麽你一直不看我?为什麽不和我说话?......就在重楼估量著是否要一次冲到窬卿面前,腻到他的身上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後响起:"窬爱卿,这位应该是重楼了吧?"但是重楼发誓他听到了里面明显的取笑成分!而原来还和他在大眼瞪小眼的窬卿马上忽略他不计,转身恭敬的说到:"是的。天帝,这正是重楼。"尔後静静的站在天帝的身後,眼光避开重楼。於是重楼用愤恨的眼神盯住眼前这张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脸,恨不得在上面烧出两个洞,心里一个劲的在咒骂飞涟:要不是他对他下毒,自己现在早就抱住窬卿一诉相思之苦了──只是不见得窬卿也会对他有什麽相思可言。天帝看著重楼那气愤的脸,对窬卿说道:"窬将军,看来好像青杨他们打得很辛苦,你有必要过去帮一下忙哦。"看著窬卿领命而去,重楼瞪向天帝的眼神更加恐怖了,可是天帝毫无知觉,走到重楼面前,伸手轻摸重楼的脸,说道:"我们终於见面了,我的弟弟......"
"呵呵~你认错了吧?"重楼一脸吃惊的瞪住天帝,虽然刚见到这家夥和自己长得如此相似时,自己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但是却不知道这个预感那麽恐怖:他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被老爹骗来的笨蛋仙人,却不知道来头居然这麽大!他希望刚那句话是因为自己失血过多而出现的幻听,但是天帝却打破了他的幻想,而且没有拿开放在重楼脸上的手,"没错,我们是同母一胞的兄弟,我叫潼桓。"而苦於没有力量挣扎的重楼只能任他毛手毛脚。
"喂!你摸够没有?!"妈的,臭男人居然摸老子的脸!看老子力气恢复了不砍掉你的爪子!"还有,不要乱认亲戚!"重楼不耐烦的将脸上的爪子拨开。潼桓却只是笑笑,然後说:"我们是兄弟的事实不是一目了然吗?我们长得如此之相像!当年我们娘亲被天界选中为孕育下一任天帝──也就是我──的人。在怀上灵胎後却被你父亲诱骗到了魔界,并以仙人之躯怀上了你。後来她的事很快被天庭知道,为了救回我们,同时也是为了赎罪,我们的姨娘来到了魔界,但是由於魔王过於强大,而且他对你是势在必得,所以姨娘只能将我救出,为了保护你和我们的娘亲,所以她就留在了魔界,但是......"
"姨娘?"重楼听著这个刺耳的词,心中冷笑几下,今天是什麽黄道吉日啊,为什麽自己一下冒出如此多的亲戚?!"哼,拜托,为了保护我?那这几百年来,她人在哪里?我被魔王追杀的时候,她在哪里保护我?!"
"她一直都在。"潼桓将手伸向重楼,力气已经恢复了部分的重楼哪容他近身,马上闪躲,可是最终还是被他将怀中的魂体摸了出来。"喂,还给我!"虽然自己拼命闪躲却还是被这个家夥将自己怀里的东西抢了出来,重楼大惊之下还是却又是有些愤愤不平,立刻扑上去打算夺回魂体,却看见潼桓向後跃开三四尺,然後手心中的魂体开始强烈发光,渐渐地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魂体中显现出来,然後魂体中的身影越来越明显,可以清楚的看出是一个纤细的红衣女子。然後,就看见那女子对重楼笑靥如花的说到,
"楼楼~,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呵呵。"
"哼,为那个老头张那麽久的结界,还没有累死你呀?!"重楼咬牙切齿的望著眼前的美女,不由得气结。
"难道你不应该解释一下吗?燕!绯姨娘?当年把我丢给飞涟那个不负责任的家夥後,什麽也没说就这样离开,之後一直杳无音信,你知不知道我这五百年是怎麽想?你知不知道这五百年来我是如何过的?"虽然看见姨娘自魂体中显形,重楼几百年来一直以为自己被抛弃、被背叛的感觉和疑惑消失了,但是其中的委屈和怨恨不是那麽容易消退的。
"那个,其实,重楼,我们一直是为了你好。你看,本身有魔族血统的你,如果被我带到了魔界以外的地方生存,就不会有什麽好的下场,虽然留你下来很危险,但是,我们......"
"所以我娘死後,你就和那个老头交易,你自己做魂体保护他,但是五百年内不准动我,是吗?可是......"
"!绯姨娘,我认为重楼比较希望你们能告诉他你们的计划,而不是什麽都不让他知道。对吧,重楼?"一直在旁边安静的听著的潼桓插嘴到,"因为我也有过如此的经历,所以我可以理解重楼的心情。"
被潼桓说中的重楼刚想反驳,就听到窬卿在身後大叫:"重楼,快闪开!"重楼马上转身一看,自己的父亲满身是血的冲向自己,而窬卿在後面拼命阻拦。灵力已经开始恢复的重楼自不会那麽简单让他抓住,急忙向侧方避开,而此时在後方追赶的红焰一记破焰矢正中魔王的背心,而没有了魂体保护的魔王口喷鲜血,重重的倒下。
原来正在激战中的飞涟看见燕!绯在魂体中身影,一个分心,就被魔王大成重伤,让本被他和窬卿联合压制的魔王得以突出重围,意图抓住重楼。而为了阻挡他,窬卿也身负重伤。"我没事。"负伤脱力的窬卿在重楼的搀扶下休息,拍开重楼的毛手毛脚,对围在他身边的青杨、红焰他们说道,"你们最好去看看飞涟,他受伤很重。"
"哼,死了活该!谁让他分心,还让窬卿受伤!"看见窬卿因为飞涟的疏忽受伤,重楼很是心痛,脱口而去,却在窬卿的瞪视下越说越小声。最後为了讨好窬卿,重楼还不得不掏出自己备下的伤药给青杨他们拿去给飞涟疗伤。
"伤口痛的厉害吗?"看著窬卿脸色苍白,重楼心急如焚,双手在他身上东翻西看,焦急的盯著窬卿的脸,不断的问著:"是不是这里痛?还是这里?"而窬卿一脸无奈的将重楼的手拍开,刚想开口说话,却脸色一变,把重楼往旁边一推,耳边传来一阵巨响,重楼慌忙回头一看,只见窬卿被垂死挣扎的魔王一掌打住胸口!
"不!!"重楼疯了一样扑上去,一掌将魔王震飞一丈远,另手接住了窬卿。
"窬卿!窬卿!你不要吓我!"重楼双手紧紧的抱住窬卿,不停的将他涌出口中的鲜血抹去,好像这样就能将窬卿逐渐消失的生命力挽回一样。看著窬卿的呼吸渐渐弱下去,重楼将自己所剩不多的灵力拼命注入窬卿的体内,却看到窬卿勾起一抹笑容,对他说到:"......重楼......,......再......见......"
"不!!"
其实他完全可以避开攻击将身前的人救下来的,他对於自己的武功还是很自信的。可是,为什麽,他为什麽会选择用自己的身体挡下那记攻击呢?为什麽自己死掉的时候好像很悲伤,但为什麽又同时感到解脱?为什麽要说"再见"?......好像是因为他爱上了一个不应该爱上的人......是谁?为什麽不能爱上......他?他是谁?他的身份很重要吗?......
窬卿觉得自己睡得很不安稳,不停的有人在自己耳边呼喊,让自己快点醒来;而窬卿也发现自己想醒来却睁不开眼睛,同时又在不断的重复做著一个自己已经死了的梦......好无聊的梦,自己是天界的武神将呢,怎麽会轻易死亡?而且梦里的自己死的原因更加无聊:是因为爱上某个不该爱的人而负疚死掉......爱,多可笑的字眼......自己不可能这样死掉,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做......
房中的气氛有些沈闷,但是没有人打破沈默,大家都关切的望著躺在床上的男子,预计他醒来的日子就在这几日,如果过了这几日还没有醒来,那醒来的机会就很渺茫了,所以他们心中都在不停的祈祷男子快点醒来。突然,离他最近的重楼发现他的眼睫在颤抖,喉中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