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神智才又回到这里,李维岩拥着我也是精疲力竭,我想说话,却找不到呼吸。两人抱在一起喘了很久,我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弄伤我了......"
"你也伤了我,"李维岩说,"这几天你就这么不见了,让我伤心......"
"你......真的决定了?"我看着他。
李维岩将唇盖在我的眼睛上,"别这么看着我,你让我觉得自己很虚伪。"舌头舔舐着我的眼睛,"我已经决定了,已经跟文燕提出来了......"他忽然"噗哧"笑出来,"我这才是得到了追求你的资格呢,能不能如愿以偿的得到,还要看你徐沐是不是点头。"
我笑了。
"果然是徐沐,"他说,"喜欢兵行险招,要么就得到,要么就失去,不给自己留半点余地,也不给我留......"
我笑着吻上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也许,真的一切都会如最初那般......晴朗、幸福......
"这几天你去哪里了?"他问。
我们依旧吻着,"以后有时间的时候再告诉你......"
吻着吻着,李维岩又翻身覆上来,身体接触严丝合缝,我们互相看着、瞪着,呼吸又逐渐粗重起来......
山雨欲来
这不是我习惯于出现的场合,但是当我发现既然回避不了,就只能接受这新鲜的际遇。
三天后,家晖回到香港,捎了我最爱的新加坡小食,顺便打了电话叮嘱,就算是能喝酒了也不要以为身体复原了。和家晖的电话一起到来的,是李夫人消息。一张散发着幽香的卡片被乔秘书放在我的桌上,打开看了,结果和家晖正在讲的电话被我草草收尾。紧接着,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作为一个被损害了尊严的女人,李夫人尤其显得彬彬有礼。待人接物良好的习惯和品质显示了她的教养。坐在一个普通的茶馆里,两人看似同茶一般清心寡欲,眼里的神情却全然不符。在李夫人的眼里我看不清自己的影子,甚至抱着什么心态来的我也不清楚。但是当李夫人打了电话相约,我答应得毫不迟疑。
"约徐先生出来,是想谈谈关于我先生的事情。"李夫人娓娓道来。
"请说。"
"我不愿失去我的丈夫,如果徐先生能够不趟这潭浑水,相信是个明智的选择。"李夫人保持着微笑。
我看着李夫人,也笑了。"原来归根结底,李夫人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
李夫人看着我,"难道想保住自己的丈夫就是普通的女人?"
"不。"我摇摇头,"是方式。"李夫人等待我的解释。
"大多数的女人,在男人有外遇的时候,会觉得是第三者的错,那个狐狸精勾引了自己的男人,而不是男人不好。"我笑着说,"这也就是李夫人为什么第一时间找上我的原因。"
李夫人也笑了,"女人知道是男人的错,但又不想失去男人,那她会怎么做呢?有些女人善于自欺欺人,但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我垂下眼,撇撇嘴说,"瞧,我并不了解女人。"
"而我了解男人。"李夫人说,"我知道男人离不开什么,需要什么,起码,我知道李维岩离不开什么,需要什么。"
我点点头,"我相信,而我的确从未想过这些。问题是李夫人找我是为了什么,不妨直说。"
"我想跟你打赌。"
我失笑,"打赌?我以为你是要我远远走开,而且这种场面不是还应该有什么怒火啊、眼泪啊、支票啊之类的东西吗?"
李夫人看着我说,"我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徐先生是那么骄傲的人,我很理解维岩为什么对你感谢兴趣。如果不是危及到我的婚姻,我是不会在意徐先生这样的人在他身边帮助他的。"
我抬眼看着李夫人,她的意思非常清楚,如果不是李维岩要离婚,我的存在她是不放在心上的。
她接着说:"我只想和徐先生打个赌,猜一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事实会令徐先生有所决定,到时候你的决定跟我也毫无干系。"
我心中暗暗叹气,不愧为庄氏的大小姐,在李维岩身边这么多年,这个女人精明强干,是以柔克刚的典型,而这个要求,我难以拒绝。
"怎么个赌法?"
李夫人笑了,"那我们就看看李维岩到底最在意什么?是你?是我?还是你我能够为他带来的......东西。"
我皱皱眉头。"李夫人打算怎么做?"
"当年是庄氏扶持了金宝,现在金宝强大了就想把庄氏一脚踢开?莫说是金宝,就算是被称为商界传奇的汤执也不会轻易与庄氏作对,何况李维岩要跟我离婚,摆明了要扫庄氏的面子,徐先生认为,庄氏会善罢甘休吗?"李夫人微笑着娓娓道来,好似在说别人的事情,"虽然金宝现在蒸蒸日上,但根基却没有庄氏来得稳,这些年也是树大招风,庄氏要想动它,绝非难事。再高的大厦,只要触动了那关键的一点,也会瞬间崩塌,徐先生是同道中人,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我想想,笑了,"所以,李夫人想赌的是,李维岩是要金宝还是要离婚?"
李夫人笑着点点头。e
"李夫人觉得我会傻到答应吗?李维岩已经做了决定,难道我会画蛇添足地去做这种无谓的考验?"我摇摇头,"我不跟你赌。"
李夫人看着我,沉默片刻,说:"徐先生果然聪明,但不管你愿不愿赌,这都是将会发生的事情,我知道徐先生才华横溢,但是只凭你和他两个人,是不可能力挽狂澜的。无论如何,他都会面临第二次选择。"
我和李夫人对视着,心里清楚她说的话就是事实。说是赌,这话也没错。商场之上胜负难料,我若是赌,李夫人和庄氏未必不是赌。说什么因为扫了庄氏的面子而大动干戈,说不定庄氏早就将金宝看作是一块肥肉,这仅仅是开战的理由。我从来都相信自己的能力,对李维岩也从不吝啬我的信任,既然不可避免,不如迎头一战。
"那,我们就走着瞧吧!"我垂下眼帘,放下茶钱,转身离开。
我回到金宝大厦,直接到了李维岩的办公室。
"准备好应付庄氏了吗?"看着他,我直白地问。
李维岩看看我,笑了,走过来坐在我的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因素,现在,李维岩的一颦一笑都能够让我的心微微一动。他嘴角扯起熟悉的笑纹,说:"如果能够避免当然好,如果避免不了索性就迎头碰上。"
我看着他,"心理准备你是有了,物质准备呢?"
"有你在,我怕什么!"李维岩伸手搂住我,"那天说出来,就知道会有这一遭。金宝要比庄氏更加年轻、有活力,就算是场硬仗,我们也没问题。"
我笑着将头靠在他的怀里,希望这场风波真的能快快平息,这么多年了,我是真的觉得累了......
庄氏的进攻审慎地默默展开,先是取消所有在谈项目,已经进行的则在死抠合同细节,一下子打乱了金宝的资金运行;后是利用手中金宝的股份操纵股价,动摇股民和市场对金宝的信心。商场之中没有秘密,所有的结盟与对立都是通过具体的商业运作显示出来,庄氏与金宝的商战引起业界一片哗然,财经媒体也找到了令人兴奋的噱头,每天都在公报双方得失,虽然也有媒体顺杆而上,隐晦地猜测李氏夫妇的关系是否有变,但......没有人真正知道这是为什么......
金宝内部严阵以待,一方面调集人手处理流动资金的问题,另一方面,我和李维岩则频繁出席商业的活动,在这个时候展示自己也是信心的表现。有的时候李维岩甚至会携眷出席。在前天晚上的宴会,一个商界长辈看着远处应酬地李氏夫妇,迂回地向我刺探,还感慨地说,"早就过了多头争霸的年代,守着这么一片大好市场,何必呢!"我想起了电影《阮玲玉》中的一句话,"女人站起来了,并不意味着男人必须倒下去,大家可以都站着,这个世界足够大。"但是在感情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位置,甚至不是站起来和倒下去,而是......只有一个位置。
李夫人处处表现出做人太太的职责和本分,这就是她想要的。庄氏和金宝的冲突她可以置身事外,尚未尘埃落定,李夫人断断不会将婚姻危机公之于众,有什么需要交待的,会等盖棺定论再说。
一连几天,我清查了金宝所有项目的资金状况,可喜的是尽管在建项目不少,但大都已经交付中期款,还有一些项目已经在盈利,内地的马铃薯项目也取得了进展,只是鉴于目前的状况,金宝还不能全力以赴地争取内地相关的业务。
康平来过电话,我没有多说什么。他体贴地也没有多问,只是说,需要他的话,只管开口......其实,有朋友帮忙是件好事,但我心里执拗地认为,这是我和李维岩两个人并肩作战的事情,别人还是不宜涉足太深。
"徐沐,有的时候太倔强也不是好事,识时务者为俊杰,需要帮助的时候就要说话,"也许是因为我冷淡的语气,康平似乎有些恼了,"这样吧,我会把庄氏和康氏所有在建项目的进程传给你,你自己看着办。"
我一时间愣住了,"......那可是康氏的机密,你就对我这么放心?"
"哼!你徐沐是什么人我自问还算清楚。"没等我说话,康平就挂了电话。几个小时之后,康平打电话来要我接收传真,一会儿,传真机里便吐出了康氏地产的机密资料。将自己锁在办公室里,告诉乔秘书不要打扰,我拿着资料,坐在沙发上,却难于集中精神,目光扫过一行行字,却全然不知自己在看什么......
正在发呆,便听见有人敲门,接着是乔秘书怯怯的声音,"徐先生,呃......有客人找您......"我还记得自己告诉她不要打扰我,眉头刚刚皱起来,便听见乔秘书说:"是叶家晖先生。"
答应了一声,我起身将康平的资料锁在柜子里,然后将门打开,家晖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忧虑,见了我便绽开笑脸。"专程来请你吃饭,有没有空?"
我看看外面的工作区,职员们已经陆续离开,下班的时间已经过了。知道李维岩中午就出去谈事情了,现在整个顶层也没有几个人。我让乔秘书下班,接着把家晖让进办公室,"略等我一会吧!"
家晖走进来,四处看看,苦笑起来,"看来,你是真的跟庄氏对上了。"
"怎么?"我边收拾东西,边回头看他,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是啊,我的办公室是有些凌乱,各种资料四处堆叠,几件外套胡乱地仍在一边,我向来不喜欢别人进出我的办公室,所以办公室也一向是自己打扫,只是这些日子......
我笑着拎起一件外套,"不是请我吃饭吗?我已经准备好了。"
下楼坐上家晖的车,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正在一片混沌中,陡然被烟味呛到,便咳嗽着醒来,只见家晖正有些狼狈地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盒里。"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我问。
"也没多久。对不起,把你弄醒了。"家晖说。
我向车窗外望望,发现停在地下车库里。"这是哪里?还以为你会带我去‘静雅',怎么,有新的好去处?"
家晖看着我,做了个怪相,"也许吧!总之跟我走好了。"
走出电梯,发现这里是一栋公寓。途中我疑问地看向家晖,他都含笑不语。直到停在一扇门前,输了密码进去,才发现这里是......
"这里是你住的地方?"我换鞋进去,宽敞的大厅、视野开阔的落地窗、开放的厨房和虚掩着门的卧室。
"怎么样?还不错吧!"家晖笑着说,"算是我的......私宅。"
我"噗哧"一声笑出来,"私宅?怎么说的这么暧昧!打算在这里请我吃饭?"
家晖扬着眉毛说:"有什么奇怪?我做给你吃。"说着他拉我走进卧室,拿走我的外套,让我坐在床上,"知道你累了,你先睡一会,等我准备好了再叫你。"
看着这样的家晖,我觉得很是新奇,"家昭让你出来自己住?"
他一边安顿我,一边说:"我也这么大了,应该有自己的房子。"
"看来你喜欢简单的家具,温馨的风格。"我边看看周围边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看着我脱掉外衣,他拉开被子让我躺在床上,再为我盖上......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到家晖在轻声叫我的名字,我想睁开眼睛,可是睡眠那样执着地拉着我。一阵安静之后,当我几乎又深陷那黑暗温柔的地方,只觉嘴唇被什么东西柔软地依附着、吮吸着......它越探越深,将我从睡梦中一点点地拉出来......温柔而执拗地舔舐,让我不自觉地呻吟出声......突然,那柔软的触觉消失了......
欲静风来
我睁开眼睛,眼前已是黑暗,柔和的光从卧室的门缝中透过来。我躺在床上,疑惑刚才的感觉是否是梦境。我抚上嘴唇,还能感受到温暖和湿润......
起身出去,只见餐厅的桌上摆了几样精致小菜,是我喜欢的口味。家晖还在厨房里。
"没想到你的手艺不错!"我说。
"啊?"家晖有些尴尬,"是吗?你......醒了?"
我端详着他,无辜地笑了,"刚刚醒。"
坐在餐桌前,手边是家晖特调的淡酒,喝了一口,几乎就是捎带酒精的饮料。吃了几口,我夸张地点点头,"真是不错啊!看来‘静雅'也真能够熏陶人。我记得你以前是根本不会做这些的。"
家晖笑了,"你刚刚还夸奖我手艺不错。"
"哦,那是卖相,没想到看起来好看,吃起来也不错。"
"你喜欢就好。"家晖说。
工作了一整天,又睡了一会儿,肚子真的有些饿了。专心致志地吃了饭,拿了餐巾抹抹嘴,才有心情问问家晖的新加坡之行。
"这次回去有什么感受?"
"说真话?"
我一挑眉毛,"当然!"
家晖深深地看着我,一抿嘴,笑了,"真是难为了马凌远,当年怎么费尽心力争得的丰瑞?真是难为了你,怎么绞尽脑汁去争的丰瑞?真是难为了我,要怎么学习去争得丰瑞......"
我沉默片刻,说:"去争,就是因为想得到;想得到,当然要付出辛苦。既然你那么不喜欢,又何必去争?"
家晖撇撇嘴,"既然你们都那么喜欢,我当然想试试喽!"
"真是!"我横了家晖一眼,"你以为是选冰淇淋啊!试试新口味!"
"我早就过了选冰淇淋的年纪了,徐沐。"家晖语气严肃起来。
我笑了,说:"那......我祝你心想事成。"
家晖看了看我,叹了口气。"金宝和庄氏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打起来?"
"你觉得庄氏和金宝不应该有冲突?"
家晖摇摇头,"恰恰相反,冲突是必然的。庄氏自然不会看着金宝做大,但是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动手,就有点不可理解了。"
我垂下头,发现说实话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家晖既然问了,我就不会隐瞒。"如果......是因为我呢?"我抬起头来,直视家晖,"李维岩想离婚......为了我。"
家晖的一张脸,惨白......
家晖坚持送我回家,一路无话
"那......谢谢你送我回来。"站在公寓门口,我道别。家晖默不做声地点点头。打开门,一脚踏进黑暗。还没有开灯,家晖忽然从背后抱住我,"家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