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结束之外————鱼ㄦ

当然，因为他转身了，也就没有看到忽然睁开眼睛望著自己後脑杓的小麒的表情。

小麒楞楞的直盯著阿礼的後脑杓看著，对於刚刚意料外的举动震惊的不知道该怎麽办。
他不是装睡，他的身体也不会允许他这麽长时间没睡觉--尤其早上还是在没睡饱的状况下被叫醒。刚刚他的确是聊天聊到睡著了，只是被有东西在搔弄自己的头发的感觉给吵醒了。
因为知道自己身边睡的是阿礼，所以他也没有多想什麽，或许是阿礼也睡糊涂了手摸到了自己的头发吧。小麒也没有睁开眼睛，很自然的嗯哼了一声之後慢慢的等待再度进入睡眠。
就快要睡著的时候，小麒忽然感觉到床又下沈了点，接著就是一个湿润的触觉印在自己的额头上。还在迷迷糊糊的想著这是什麽的时候，感受到了阿礼的气息，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闭著眼睛撑了会，确定阿礼转过身之後他才睁开眼睛。脑中则是不断的回盪著：「咦咦咦咦咦！！！」的声音。
对於这方面，他并不是真的那麽的不明白。高中时代建纬学长跟维尼学长，到後来也偷偷的跟阿礼证实了这两个人是一对。知道了之後虽然有一小段时间不大能接受，阿礼那时候说了：「他们又没碍著你什麽，人生是他们在过的，他们都有觉悟的让你知道了，你怎麽会没有接受的觉悟？」
想想也对，加上学长两人也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若不是小麒笨到直接去3375寝问的话，根本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是小麒自己硬要去知道的，根本就没什麽理由立场不去接受。
但是当自己成了『当事人』的时候，一切就变得相当的微妙了。
他不懂阿礼的这一个动作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不习惯思考，除了课业的证明题外，他都是有疑问就会闯去问。所以有些人对他还满头痛的，但他倒是觉得这是最不浪费时间的作法。
所以他刚刚有冲动想要直接问阿礼为什麽要亲自己的额头，却在准备要张开眼睛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他直觉的觉得不适合直接问，而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这一迟疑，就失去了最恰当问出口的时机，所以他现在瞪著阿礼的後脑杓，也没有勇气拍醒阿礼。感觉好像会被误会是装睡，这样自己还要解释，感觉太麻烦了。
但是有疑问放在脑袋里的感觉太难受了......

「所以你来问我？」
茗茗挑著眉看著忽然冲进来自己房间的小麒。苍宇昨天没消失她已经很惊讶了，然後得知小麒不想要再跟陌生人同房间就跑去睡在阿礼房间更让她同情阿礼--跟喜欢的人同一间房间同一张床也太折磨人了。
现在小麒又跑过来说要找自己商量事情，而且还说是没办法找阿礼询问的事情。这可真是稀奇了，『没办法找阿礼询问的事情』感觉起来就是件很有趣的事情。茗茗扬起嘴悄悄的笑了。
「所以是什麽事情？」总不会才睡在阿礼房间一个晚上而已就发生事情了吧？可是回想起今天早上阿礼的反应一切正常啊，没有任何『做了什麽事情』的感觉。
「什麽状况之下你会亲同性的额头？」小麒还是觉得开门见山的问比较快。
茗茗差点没把才刚入口的上等金萱茶给喷了出来。阿礼真的动作了？可是......
「啊？额头？」见小麒点了点头，「你被亲？」小麒迟疑了一下又点了点头，「被阿礼？」虽然很明知故问不过茗茗想确认一下免得误会了阿礼......小麒这次迟疑了更久，最後还是点了点头。
亲额头？！茗茗在心里不由得尊敬起阿礼。她当初只是觉得想要捉弄一下这个班上第一名的同学，没想到阿礼这麽胆小，竟然是亲额头......茗茗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麽？」
「没......没什麽，我想到别的事情。咳，那你为什麽不直接问阿礼为什麽亲你？」茗茗好奇的问著。
小麒直接问问题的风格算是有名的，路上看到有人无聊欺负狗也追著那人问为什麽欺负动物，听到别人有意无意的损著人的时候也去问事情的真假。茗茗已经不止一次觉得小麒总有一天会被这种个性给害死，最起码也会被人殴上几回吧。
「唔......错、错失机会......吧。」
「喂、你後面那个疑问词是怎麽回事？」
「就、就直觉教我不要直接问阿礼......」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麽直觉会叫他不要直接问阿礼。
「嘿.........」嗯？这算是『心里有鬼』的真实表现吗？茗茗认真的看了看小麒，该不回其实小麒也并不是不知道阿礼......不、如果之前有感觉到，依照小麒的个性早就抓著阿礼问清楚了吧......「我没有亲过同性的额头，不过我想跟是不是同性应该无关吧？你会在什麽情况下去亲小八的脸？」
「嗯？小八？」自己明明是在问阿礼的举动吧？怎麽会跟小八扯上关系？但是，如果是小八的话......小麒的眼神飘远：「当、当然是因为很喜欢小八啊......小八那麽的可爱，就算现在已经上国中了可是还是嫩嫩的好可爱......」
「所以你会因为喜欢小八所以亲他，所以阿礼呢？」
「呃。」所以......「阿礼喜欢我？」
「嗯。小麒呢？」茗茗有点哀怨的叹了口气，为什麽没有伴的自己要当别人的喜鹊呢？更何况要是这两个人真的这样在一起之後，直接被闪光弹打到的人也是自己哪！
「我也很喜欢阿礼啊，不然就不会当这麽久的好朋友了啊......」
但是被茗茗这样一比较，忽然觉得茗茗口中的那个『喜欢』好像跟自己觉得的『喜欢』不大一样。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才正要开口问，就先被茗茗给拒绝了。
「你不能问我你的『喜欢』跟阿礼的『喜欢』有什麽不同，因为我不是你们两个。」就算是喜鹊也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啊......「你可以直接去问阿礼，但是去问阿礼之前，你最好也先想清楚你觉得有哪里不同。」

於是现在小麒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带著比去找茗茗商量之前更多的疑问回来。
苍宇那个人，现在回去工作场合上班了，晚上会不会再回来也还是个未定数。茗茗还说也说不定苍宇这个人就又消失回去古代了，也说不定又跑去哪个时代。穿越时空有这麽简单吗？小麒一直都对茗茗的这个说词很感到怀疑，能这麽简单的来去的话，那世界不就大乱了？
不过既然茗茗还有本人也是这麽说了，小麒再怀疑下去，怕是要把两人都送去看精神科医师了。
那，然後，现在要来思考。小麒皱著眉头直想逃避，『思考』这件事情他一直觉得很麻烦，也不喜欢。但是茗茗却又说在自己冲去问阿礼之前，要先自己想好到底哪里不同。
他从桌上抽了张纸，拿了枝笔，想让自己像个理工系的学生般的做条列式思考。虽然他的确是理学院的学生，不过这种事情他只在证明题的时候用过。
『一、喜欢的定义。朋友的喜欢、恋人的喜欢、亲人的喜欢......』小麒咬著笔，想了又想，决定大概就是这几种。
『二、阿礼喜欢我......？』在最後面小麒犹豫的写下了问号，他相信，当了这麽多年的好朋友，没有一定程度的『喜欢』是不可能的持续交往的。
你不喜欢你的朋友，就不可能陪著他听他抱怨，就不可能随著他喜怒哀乐。小麒回想起很多认识到现在的片段点滴，浅浅的笑了起来。阿礼还得要有过人的包容力呢。
但是......小麒看回第一行，眼睛直盯著『恋人的喜欢』那五个字。
盯了五分钟，他还是不知道该是怎样的表现才叫做『恋人的喜欢』。从自己这边看来，阿礼对待自己的确是跟对待其他人不一样，但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住在一起久了，自己只是多比别人知道些他的小习惯，阿礼除了昨天那个动作外也没有其他的举动让他......
甩了甩头，小麒决定放弃这题，继续列下一行字。
『三、我喜欢阿礼......？』还是写了个问号。
小麒喜欢阿礼，这个他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没有那种不喜欢一个人还有办法相处那麽久的圆滑个性，而且一起住了这麽久，这几年下来，跟阿礼相处的时间，都比跟自己家人相处的时间还要久了。要是不喜欢，小麒早就已经爆发了，哪还可能在这边烦恼这个问题。
眼神又再度飘到那五个字上。
小麒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该不该自豪，对於恋爱他真的是一片空白。没有暗恋的经验也没有跟谁交往的经历，所以他真的没有办法想像到底什麽是『恋人的喜欢』。
这样他再怎麽思考下去还是什麽答案都不会有，小麒决定还是直接冲去问阿礼比较快，至於问清楚之後该怎麽办，就那时候再说吧。

阿礼看著再度在自己门口等门的小麒，疑惑的歪著头想著。刚刚他还去跟茗茗确认了苍宇今天不会回到这个屋子，说是要睡在工作场所提供的住处，那小麒就可以睡回自己的房间，怎麽现在又在这里？
「你在干嘛？苍宇不是不回来吗？」阿礼盯著小麒手上的被子，不会又是要来让自己一夜无眠吧？
「我、我来找你促膝长谈！来聊天吧来聊天！」
「蛤？」阿礼楞楞的看著异常兴奋推著自己进房间的小麒。
「我们好久没有聊天啦！睡前来聊一聊吧！」
阿礼疑惑的想著，昨天不是才刚聊过吗？

「所以是要聊什麽？」
阿礼边擦著头发，边看向玩著这星期回家要送给小八的NDSL的小麒。专心的咚咚玩著太鼓达人的小麒，脸上的表情还随著音乐皱眉跟挑眉，看起来真的跟小八等级一样可爱。
刚刚小麒一股脑的把自己推进房里，还很自作主张的拿出自己的睡衣将自己推进浴室。阿礼不知道小麒想要做什麽，但还是顺从的洗了澡。
最近新接了个家教的工作，对象是个满嘴外星话的国三学生，一开始上课的状况根本就是鸡同鸭讲。连续上了几次课总算是把他给唬住乖乖听自己讲课，但也让自己精神疲累。
他舒服的洗著澡，一边想起小麒的举动。
聊什麽？是小麒最近遇到了以前的高中同学所以要聊些回忆吗？总不会......他也有担心过是不是昨天那时候小麒的确是醒了，不过关於这个他也有想好藉口了。
『要帮你拉被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嗯，听起来很合情合理的理由，脑袋单纯的小麒一定会接受的。
「嗯？你洗完澡啦？那来聊天吧！」
「嗯。」阿礼看向时钟，才晚上十点，还不到小麒的睡觉时间。他放下擦头发的毛巾，坐在自己桌前的木椅上，再问了一次：「所以要聊什麽？」
放下电玩，已经窝在床上的小麒抬起头一脸认真的问：「阿礼，你喜欢我？」
「......蛤？」阿礼有种亲眼看到青蛙被蛇一口吞掉的震撼，尤其是自己就是青蛙的时候......这、这问题也太直接了，而且小麒是从哪连接到这边的啊？
「你刚刚说什麽？」冷、冷静下来，小麒的这个问题一定不是自己以为的那种问题。
「我问，你喜欢我？」
阿礼努力的扬起笑容：「当然喜欢啊，都当朋友这麽久了，不喜欢你的话你现在就不会坐在我床上了。」
「我也是这麽想的。可是，」小麒点了点头之後又歪著头看著阿礼：「茗茗说的『喜欢』好像跟你现在回答我的『喜欢』不大一样。」
原来刚刚去问茗茗有关苍宇的事情的时候，她脸上那抹怪异的笑容是这原因啊。
「那，你觉得茗茗说的『喜欢』是哪一种？」
「就是不知道才来问你啊。」
「呃......我又不是包打听。」
「至少比我聪明啊。所以恋人的喜欢究竟是怎样的啊？」
呜哇，小麒的白纸程度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啊？虽然阿礼明白小麒的个性不会不懂装懂，但现在这种处境，阿礼还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小麒真的什麽都不懂。但是，他可不可以假设小麒其实并不那麽排斥......
「小麒，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都当朋友这麽多年了。」
「那你喜欢小八吗？」
「喜欢啊，小八那麽可爱......你怎麽跟茗茗问一样的问题？」小麒皱起眉头。
「唔......那、你喜欢茗茗吗？」
「喜欢啊......茗茗很可爱也很聪明，聊天起来很有趣，相处起来也很轻松啊。」
「那，」阿礼吞了口口水，「你会想亲她吗？」
「蛤？没事干嘛亲她？」
「所以我问你没事会不会想亲她？」
「不会啊，我亲她会被她打死吧。」
「那，」阿礼顿了下：「『恋人的喜欢』就是没事会想亲亲那个人，想抱抱那个人，只要想起那个人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微笑，只要看到那个人的笑容就满足，看到那个人眼神就会无法移开，在人群中也是地一眼就能找出那个人......大、大概是这样。」被小麒认真的眼神盯的有些不好意思，阿礼咳了一下终结这个句子。
「阿礼你懂真多，」眼神还是直盯著阿礼的眼睛。「所以你也有这样『喜欢』的对象吗？」
「呃。」阿礼愣了下，想了想，看著小麒的眼神转变得更温柔：「是啊。」
就算还没有决定要不要让小麒知道，可是这样的心情却是确实的。
「咦？真的？对象是谁？是我认识的人吗？」
虽然知道小麒没有太多的意思，但是听著小麒这样开心的问著自己对象是谁，阿礼心里一边苦笑想著『就是你啊』，在心脏那边也有点隐隐的刺痛的感觉。
阿礼知道自己不想要冒险，就得要忍受这样的感觉。
明明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可是不能拥抱，明明就有他问题里的答案但是不能说出口。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耐多久不说出口，他只知道不是现在，不是小麒什麽都不懂的现在。
「你认识很久了。」几近叹息的吐了口气，反问起小麒：「小麒呢？没有让你有这样感觉的人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阿礼发现自己的手微微得发抖，忍不住随手抓起毛巾，再擦了擦早已经乾了的头发。
「我？唔......不知道耶。」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因为我不是很明白你所说的那种感觉是什麽感觉。」
我想也是呢，阿礼在心里苦笑著想，要是你懂，那麽你早就发现了吧。连认识没有多久的茗茗都可以看出来了......
「反正你那麽受欢迎，就一个一个慢慢试验慢慢想罗。」唔，自己这句话说的心里好酸，「睡吧，快十二点了。」
小麒喔了声，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後，就钻进自己的被子中。阿礼的床很软，床单又很定时的会拿去晒，睡起来很舒服很舒服。
「你还不睡吗？」小麒瞄到了阿礼开始敲起了键盘，但是跟平常快速的敲打不大一样，今天阿礼的手怎麽了吗？好像老是打错一顿一顿的。
「我弄点讲义给家教的学生，你先睡吧。明天你有课不是吗？乖，快睡。」
阿礼哄人的声音很好听，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时候，小麒这样想著，然後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阿礼。」
「嗯？」
「你昨天是不是有偷亲我？」
「.........要帮你拉被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还好有先想好藉口......
「喔......」嗯？那个时候明明被子一直都在身上啊......

「茗茗！」
「......我是不是应该开个相谈所？」看著在客厅里等著她的阿礼，茗茗觉得光服务这两个人就很忙了吧。「小麒呢？」
「去排戏了。茗茗你到底跟小麒说了什麽？」
「排戏......喔！他们这次的演出好像满有趣的，阿礼你要去看吗？」看了看直盯著自己的阿礼，「我哪有说什麽啊，我只是要他如果想找你问清楚，要先自己想过再去找你。结果他真的去找你啦？」
「嗯。」
「难怪你今天又是没睡饱的样子......对了对了，听说你偷袭小麒？昨天聊得怎样？」
「......你是在看好戏啊？」阿礼现在明白了茗茗对小麒没有任何『意思』，看她这两天有空就往外跑，而且都是去苍宇工作的地方，就知道她是挂念谁了。「你、你不要对小麒多说些什麽喔......」
「拜托，」茗茗挥了挥手走回自己房间：「我当喜鹊已经够歹命了我不想去当鹦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