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的两只簪子一并递上,紫色的跟红色的,不论是哪种,配著夜歌的银发都一样好看吧──
就和上次买的那只墨绿色的紫藤花簪一样......
掌柜毕竟见过世面,一下子就回过神来,恭敬的包好,找了钱。
我喜滋滋的接过,借花献佛的送到夜歌手上。
为什麽说是借花献佛?
......
别忘了,我现在吃的用的花的,可全都是流云阁的钱!
想想还真有点心虚,这不摆明了我是夜歌在养的麽......
嗯?
这麽说来──
我,我不仅是弱攻,还是个被小受养的‘相公'......
打击──
扣住夜歌的手,我沮丧的拉著他走出门,闷闷不乐。
"怎麽了?"
夜歌忧心的问我,不解我为何刚刚还兴高采烈,现在立马就不痛快起来。
"夜歌,我会不会很没用?"
撒娇一般的问话,嘟起嘴。
"怎麽这麽说?"
"在‘那里',我保不住你!然後上次去离国救你,结果你已经被救走,我忙乎了一阵什麽忙都帮不上。现在,我又吃你的用你的......"
"韵不是将我从奴隶贩子手中救出来了麽!要不是你,我现在还不知道会被怎麽样呢!"
心里一抽,想到那时候他遍体的鞭痕,猛地想起一件事,揪住他的袖子就问:
"那个封环拿掉了麽?"
要不是那个封环,夜歌也不会落到那个地步吧!不过,也多亏了这个封环,夜歌用了"离歌靡音"的时候,没有因此而灵力耗尽的死去......
怎麽我最近碰到的都是矛盾的事情啊?A69929A6在见
黑线的想到了!大叔的豪华大车,急忙甩去脑中想的事物,将心思放在身边人身上。
夜歌的声音啊......
刚刚店铺里那几位的呆滞样我还记得,懊恼得瞪了他一眼。和苏畅和流风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初次听到夜歌声音也只是一愣,随即恢复正常,我也就忘记了夜歌除了样貌连声音都能够魅惑人!
再次打量了一下夜歌从头遮到尾的打扮,头大了一圈。
难不成包成这样还不够,真要打包放进包裹才行?
"在想什麽坏主意呢!"
不同於刚才的正经清雅,带著魅惑的轻柔语调诱惑著我吐露秘密。
"在想怎麽把你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听到!"
用斩钉截铁般的语气回话,说出口才想起自己刚刚说了什麽......
"好大的醋意!"
夜歌轻笑的声音缭绕在耳边,我低声嘀咕你不是很高兴麽......
"嗯,我很高兴啊!原来在韵的心里,我这麽宝贝!"
没有故意的魅惑,只是风轻云淡的低语,那缓和的语调却听了叫人心疼。
紧了紧和他交握的双手,得到了他的回握。一路无语,或者应该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行至奴隶贩卖场附近,老远就看到苏畅他们一脸焦急的等在那边。
察觉到夜歌将手缩了缩,想要抽回去,我用力一拉,将他拉得险些跌到我身上。
"我们就这样过去!"
不由他分说,我抬头挺胸的迎上!大叔他们。
"不是早出来了麽,怎麽磨蹭了那麽久?"
苏畅撇了撇嘴,将视线放在我和夜歌交握的双手上。
"逛街!"
理直气壮地告诉他,看就看,谁怕谁!
"切!"
不屑的移开视线,苏畅退开一步。
"主子,这边的奴隶管事已经在了,人被他安置在里面。"
!大叔恭敬的行礼,向我介绍他身边那个瘦小的中年人。
光看样子,绝对看不出这个瘦小的人是管理著兆闰所有奴隶贩子的管事。
我向他拱了拱手。
"那个红发少年......"
"小少爷客气了,自接到流云阁的请求後,在下就将人安置在後院了,随时可以去看是不是阁下要找的人!"
谦卑得度的举止,不愧是管理著这麽多奴隶贸易的管事。
听说,那个红发少年是来兆闰的一个贩子路上捡到的,当时他在发烧,结果帮忙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他肩上的奴隶印记,问他是哪里来的又不肯说,就被带到管事这里来了。要是对方是哪里的逃奴,这样处理起来也方便!
目不斜视的从流风身边走过,不去看他一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只是牵著夜歌的手......
从跨门进去,穿过周围被分隔成像店铺一般众多小院的通道,面朝通道的门扉处,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被关押著的奴隶。
那管事还在领著我们向里面走,我垂下眼帘,不去看这些像是牲口一般被买卖的人。也不去看那些像在评估家畜一般交头接耳的待买家──这些是为了五日後的拍卖会预先来"看货"的有门路的家夥,一些原本会定於拍卖的"珍品"就会被这些人购走,这个也是奴隶市场内不成文的规定。还有就是各地奴隶贩子在商议交换奴隶......
心如死灰般的一双双眼神,没了生气,偶有几双也是挣扎在底层的不甘。
我无法为他们做什麽,所以不想用同情的眼神注视他们。
奴隶市场内,不仅仅只是买卖人口,还有那些媚药和调教工具。
所以整个大院里都弥漫著一股异香,淡淡的,但又微微的刺激著人的神经。据说,这个是为了防止奴隶逃走点的一种药物的药引,服下那种药的奴隶只要闻到这香味就不会有想要逃走的冲动了。
越往深处,香味越浓。
突然有种不安,在那香气中夹杂著一股怪异的香味,有种熟悉感,像是在哪里闻到过......
"这个是......"
我皱了皱眉头,瘦小的管事惊讶的停下了脚步,介绍:
"这个是最近刚得到的一种药物,具体的作用还不知道,现下可能是有谁在研究吧......"
话音未落,肩膀上一重,夜歌向我压了过来,头上的纱帽一斜,掉在地上......
四十一 蛇魅
"夜歌────"
手臂一伸,将夜歌瘫软的身体揽入怀中。
他双目紧闭,眉峰拢起,面无血色的脸上,唇瓣上那抹碎裂的血痕分外的刺目。
我抬眼怒视那个管事,手一扬妖蛾之一的"禾阴"架在他的脖子上,殷红的剑身上金芒流动,闪著妖豔的光泽。
"你做了什麽?"
面无表情的瞪视著他,冰冷而毫无波动的语气,宛如大海风暴前的平静,随时等待著喷发。
上一次生气是什麽时候的事情?
是逃离流宫那次吧......
几次发怒都和夜歌有关呢!
眼睛眯了眯,禾阴越发的逼近管事的脖子。
"这位公子......晕倒,可能是因为那个熏香的缘故!"
恍惚回神的中年瘦小男子急忙的解释,!大叔一把抓过他就问:
"那种薰香现在放在哪?"
禾阴擦过他的脖子,带出一条血痕,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管事伸手向这内里的一间屋子一指。
一道人影飞身扑去,转瞬便回转,手里多了一袋东西。
"拿到了!"
诸阮紧了紧手中的小布袋,一向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两条浓眉拢起。
"走!"
收回禾阴,我一把抱起夜歌,起身。
"你最好祈祷夜歌没有任何事情......"
视线划过管事的脸,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抱著怀里清瘦的人儿,我漠视流风脸上的激动起步走开。
"流韵!"
身後传来他颤抖的声音,不知道是被骗後的愤恨,还是找到我的激动。
可能......
都有!
脚步停了一下,没有回头。
"你认错人了,我不叫流韵!"
我是──墨韵!
"!,驾车!"
跳上马车,顾不上还在奴隶场里面的流风和苏畅,我催促著!大叔赶快启程。半垂著眼帘看著夜歌苍白的脸,将他小心翼翼的倚在自己怀里。
"去哪?"
矫健的一拉缰绳,将原本的侍从赶下车子,!大叔催动骑兽,诸阮坐在一旁协助。
"皇宫!"
我睁眼,搂紧怀里的人......
墨绿色的被褥中,红紫发色的美人闭眼沈睡,眉间原本皱起的纹路也已经消失,比起之前的毫无血色,现在夜歌的脸色好了很多,那张时而高高在上时而魅惑众生的矛盾脸庞现下看上去意外的脆弱。
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肌肤映衬下,唇上因忍耐而咬破的伤口分外的刺眼。
俯下身,轻轻的舔拭,为他抹去殷殷渗出的血迹。
蛇魅──
这个是哲释手下的医官诊疗後的结论。
当时二话不说,抱著夜歌就奔到朱紫皇宫来,还把!大叔吓了一跳。幸好我那把妖蛾双剑还算有名──当时在紫晶矿中挖出这块双蝶流溢的红色紫晶的时候还是在朱紫引起蛮大风波的......
所以,我当即好心的送上短剑一把当作信物,要求他们通知哲释,也就是以前的皇储,现在的朱紫哲帝──故人来访!
就这样,我带著人住进了皇宫内苑,揪住他就叫医官。
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那个据说是天下第一医的白胡子老头上前给夜歌扎了几针,点了一种薰香後,夜歌原本痛得打颤的身子就安稳了下来。我心里的大石头也就放了下来,这才有心思搭理哲释。
对於这个勉强可以说是儿时玩伴的家夥,我一向是生不出半点恭敬来的。想当初,他带著那块挖出来的,国内无人能够炼化的红色紫晶"出访"流国,半哄半骗下,我九死一生的将晶石炼化了!
什麽我的宝物送给你了,炼出"器"来一定很帅......
我呸!
分明就是将我当白老鼠来做实验,幸好一顿瞎折腾下来,我小命保住了,晶石也炼化了,还意外的因为他的关系受到了父皇的重视。
但那之後,他留在流国的期间,我们没有少打架。
拳打脚踢之下,也就那样熟络了!
"喂,哪里找来的这个大美人啊,不是说你因上次宫殿倒塌事故还在静养麽!"
哲释吊儿郎当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著我"非礼"昏迷中的夜歌。
我瞪了他一眼,那些个情报不是早进了你书房麽,现在还给我来扮无辜!
"哪里哪里,总比你这个家夥对我这个儿时玩伴被囚禁向来不闻不问的好!"
堵了他一句,继续在夜歌脸上用指尖描绘他的五官。
"啧,你们小两口的事情,我搀和进去干嘛?更何况,我也不好插手别国内政啊!"
小两口......
心中一痛,儿时的戏言,那一点点期盼,就这麽被他给抖了出来。
"他,和我无关了!"
淡漠的说完,看著哲释不敢相信的表情,我皱了皱眉头。
"不会吧,第一次见面看著人家流口水的家夥居然会说这种话......"
"我们早已错过──在这百年间!"
哲释听了不语,对著夜歌扬了扬下巴:
"他呢?"
将手伸进被子,扣住他的手指。
"安心之所!"
微笑,见到夜歌倒下来的时候,心脏都差点停止,而後连吸一口气都作痛,直到现在看到他安稳的睡姿,才放下心来。
"那就注意一点,不要再让他接触到‘蛇魅'!"
诸阮拎来那袋子里的薰香,经过医官的检验,确定是蛇魅的药粉。
我怜惜的点上夜歌胸口,感受到那跳动的脉动,还是忍不住为他心酸。
那医官说,这本是调教性奴使用的,是顶级的媚药。早在数千年前就被五国联合下令摧毁,但不知道为何,居然还流传了下来。
这种媚毒,是植入人体的,以施术者的血液为引,从此後闻到那混有其血液的薰香,便会渴求对方,而对他人和任何药物都不起反应......夜歌这次的异样,似乎是以前曾经强行压制过蛇魅的发作而留下的後遗症,闻到没有加入血液的蛇魅薰香而疼痛异常。
对他人和任何药物都不起反应......
我疑惑的想到之前几次他不是还都很热情的纠缠上来,听了让人能够酥到骨子里的低吟也仿佛就环绕耳边。
这,也是"离歌靡音"的作用麽?
不由得有些得意,这样简直就是在夜歌身上打上"韵专有"的标记麽!
我能找个地方狂笑下吗?
......
知道了,知道了,夜歌还在沈睡,我不应该得意的!但说我不心疼他可说不过去哦!小心我告你诽谤......
夜歌的过去自有我包容,你们操什麽心啊?
黑线──
终於想起宫门外还有两个人等著,然後另外两个一早被抛到脑後的家夥也得处理......
想起苏畅看到夜歌後的呆滞,以及流风眼中的狂热,这个头,又大了一圈。
四十二 蛇魅(二)
"想吃点什麽,我帮你拿好不好?"
我趴在床前,一双眼睛水汪汪,无比"纯良"的看著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却已经恢复神智的美人,讨好不已。
极尽掐媚的本事,就差没在後面装条尾巴摇啊摇了。
夜歌看著我的眼神一柔,作势要坐起来。
"小心小心!"
赶紧抢上前扶住,帮著他坐起来,往身後塞了几个软垫。
看到夜歌舒服的倚在靠垫上,我左看看右看看,伸手取过一个苹果,眼神亮亮的看过去:
"我削水果给你吃吧!"
他点了点头,嘴角微微的翘起,说:
"好!"
我当即眉开眼笑,右手一挥,妖蛾之一的"丛阳"化作小短匕出现在手上。左手抓著苹果,右手去削......
真是方便啊!
别人的"器"一旦定型就没办法化成其他形状了,就我的妖蛾可以缩短变长──
看在这个份上,我就原谅哲释那个家夥骗我炼化害我差点没命的事了!
果皮连接著一圈圈垂落,都没有断掉。
嗯,完满!
取过身边的小碟子,将削好的苹果去核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堆好,再把勺子拿过来,舀了一块果肉。
"啊──"
"......"
夜歌沈默的看著我,我继续保持著递著勺子伸到他嘴巴的姿势。
"来,啊──"
笑眯眯的保持不变,大有你不张嘴我就一直这样的架势。
耶,我赢了!
夜歌在我的"瞪视"下,终於张口......
心愿了了,一直想这样对夜歌一次,可就是找不到照顾他的机会,这次终於得偿心愿了啊!
不过,不想有下次了!
单就他这次就把我吓得不行,要是还有下次,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抓狂拆了人家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