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单凌

「你想想，这次你要是帮了青雷他在你面前岂不是矮你一截，哪还敢给你脸色看。」紫辰摸摸他粉嫩的颊，柔声道。
绝垠低头沉思，眼眸一抬，他才不信青雷那讨厌的死性子会因为这样而改变，不过让他欠他一次情，倒可以气气他。不甘愿的道：「顶多我随便派几只小妖去，总成了吧。」
「成，当然成。」紫辰笑容灿烂的满意道。如果绝垠说派小妖便是道行极低的小妖，在有千年道行青雷眼里根本不算什麽，再说那些小妖看到飒遥搞不好吓都吓死了哪敢乱来。
不过，最好能劝服鬼王不要报仇就更好了，不晓得那半鬼在鬼王心目中有没有一丁点的地位？如果有就可利用他来劝说鬼王了。
「小绝，你想朝月在鬼王心里算什麽？」
「你别想，什麽都别想。」绝垠一听就知晓她要干嘛，连忙跳起来，离她一公尺然後捂住耳朵。「不管你说什麽我都不帮。」
「你别这麽胆小好不好，要帮就要帮到底。」紫辰受不了的直摇头。
「紫辰，你最好别乱来，我绝不允许你打朝月的主意。」绝垠幽眸凌厉的瞪她，冷言：「在你心里飒遥很重要可以为他做任何事，而在我心里朝月也如你对飒遥一样。」朝月是个很可怜的人，人不人鬼不鬼，人间不容、鬼界也不承认，只能在三界游走，他绝不容许有人欺负伤害朝月。
「行了，我不会打他的主意。」紫辰当然挺同情朝月的处境，只是为了飒遥才会把主意打到朝月身上，倒忘了绝垠与朝月的交情。
保护朝月几百年的绝垠是绝不会答应让朝月受委屈，从绝垠这边不能下手只能赌赌朝月对飒遥的友情了。
25
「主人，咱们何时回百荒林？」白术沏了壶茶双手端给飒遥。
飒遥微眯眼，托著颊，凝视著眼前的白术，低柔轻道：「过几日吧。」
这几日离藏都在适应身上的妖气与道行，毕竟离藏当人已经三百年了，要一时接受几千年的道行的确很难受。
白术神情微黯，眼睛凝望著种满花卉的庭园，想起庭园的主人，内心揪痛，虽然赵頫渊知晓他是妖怪时对他的态度不变，在主人被带去魔界治疗时依然吩咐仆人要好好侍候他，只是赵頫渊却不见人影，也难怪赵頫渊会如此，再怎麽说他都妖怪！
飒遥看到白术痛苦的表情细致的柳眉一凝，起身拍拍白术的肩，轻声道：「你先回百荒林。」
「主人！」白术惊讶的望著他。
「你明白我为何要你先回百荒林！」飒遥爱怜的摸摸他的颊轻问。对於这个跟著他已三百年的白术他是真心的怜惜，这三百年来要不是有白术跟荆芥的支持与照顾，他也许没办法支撑这麽久。
「白术明白。」他垂下脸，内心清楚他与赵頫渊是不可能有结果，即使他不是妖怪也是个男子，在人界男人与男人是不被接受更何况他是妖怪。
「明白就好。」
「那谁来保护主人？」白术心中难受的略带哽咽问。
「我不需要保护。」他从怀里掏出巾帕为他拭泪，心里也跟著难受，再次後悔带白术出百荒林。
说得也是，以主人的道行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只是他的存在本来就是要来保护主人，如今却要他先回去，都怪他不好还让主人为他担忧。
离藏站在回廊静默的凝视他们，瞧见白术的泪，清楚现在不宜过去免得白术感到羞辱，只是白术在伤心什麽？飒遥的身体早已痊愈，还有什麽事能让白术忧愁到泪流满面！
「离兄弟？」
赵頫渊快步走近离藏，有些疑惑他为何呆站在回廊。
「赵大哥。」离藏侧身望向走近他的赵頫渊。
「你怎麽站在这里？」在离藏身边站定後，顺著方才离藏的眼睛看的方向望了过去。
原来是飒遥兄弟跟白术在那里呀！
欸！白术怎麽在哭？是发生什麽事？他极为诧异的盯著白术脸上的泪痕。
「发生什麽事？怎麽白术在哭，咱们去瞧瞧。」赵頫渊语毕，便快步的往庭院内的凉亭走去。
「慢著，赵大哥。」
离藏想要阻止却慢了一步，他无奈的跟上前。
在他们未步进凉亭飒遥便察觉他们，他倾身在白术的耳边低语，白术方抬起红了眼眶的双眼便与赵頫渊的眼对上，他垂下眸，偏过身去。
「遥兄弟是不是发生什麽事？怎麽白术在哭？」赵頫渊拧起剑眉，关切的问道。完全没想到这麽一问会让白术感到不好意思。
美目嗔瞪离藏，眸底有著不快，责怪他带赵頫渊来此。
离藏扬扬剑眉，无可奈何的耸肩。
「没事。只是我要白术行先回去，他在闹脾气罢了。」他淡淡的回道。
「回去？！为何要白术先行回去？」他们赵府又不差多一个人吃饭，而且白术是遥兄弟的侍从当然要贴身跟在身边侍候才对呀！难道是白术做错了什麽事？
「他不宜在人界待太久。」飒遥睇了一直垂著脸保持沉默的白术。
「嗄！这样呀！」他都忘了他们不是人类，神情有些尴尬。
端详著眼前的飒遥与白术，在这样美丽的外貌竟是妖怪所化，实在太令人难以相信。
「正好，我们也一同回百荒林。」离藏蓦然开口道。
飒遥惊诧的看著他，他以为离藏要多住几日与赵頫渊多聚聚。
「离兄弟也要离开？」赵頫渊也露出诧异的表情。
「再待下去会给赵大哥带来麻烦。」他的神情有著淡淡的歉意。
从雪山回来後，因为离藏还不会灵活运用隐藏妖气，赵府的妖气比以往还为强盛，所以这些天已有许多道士前来说要来抓妖，而赵頫渊也算有义气全都将那些道士赶离。
赵頫渊低头沉思，心想他们既为妖实为不宜待在人界，他深深一叹，没想到的是他的好兄弟离藏也是妖怪，事情怎麽愈来愈乱七八糟，他从以前就不相信鬼怪之事，偏偏事情发生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那麽你们多保重。」赵頫渊神情凝重的看著他们。
白术抬眸凝望赵頫渊，痛苦的移开眼。
凝视著离藏，柳眉紧蹙，神情忧心忡忡。
「恶鬼乱世的事你打算怎麽处理？你要去鬼界找鬼王？」
鬼王不是那麽好说话的人，尤其离藏杀的是鬼王最疼爱的继承人，他可以想像鬼王是如何的震怒，此事可麻烦了。
离藏伸手抚开飒遥飘散在胸前的发丝，温柔的睇视他。「直接找鬼王是最快的方法。」
「但．．．」
「青雷！」微愠的怒吼。
飒遥对这熟悉的声音而略微皱眉。
一道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怒气冲冲的瞪著离藏。
离藏则是困惑的望著眼前的人，此妖相貌秀丽清俊，身上却散发极大的妖气，从他身上的道行来看是与他差不多的妖怪。细眉揪结可见他有多气怒，瞧他怒目相向的瞪著他，是他以前的仇人吗？
「你是谁？」
「啧！你倒真的忘了一乾二净。」他冷嗤。
「他是妖王绝垠。」
「妖王！与我们是同一类，是我以前的仇敌？」既同是妖怪为何要对他怒目相向？
「你与他从以前就是死对头。」飒遥对他解释他们的关系。
绝垠跟青雷在他未认识青雷时就是死对头了，两个实力相当的妖怪，都看对方不顺眼，可怪的是绝垠却很喜欢来找青雷，有时就只为了出现在青雷面前气气他而已。
「啧，什麽死对头！一个被仙人抓走还被利用了几百年的妖，根本不配当本王的死对头。」绝垠不屑的轻哼。想起青雷被墨央耍了几百年就气愤，简直就是丢他们妖界的脸。
赵頫渊有些惊诧的直盯著长相秀丽的绝垠瞧，怎麽妖怪都长得这麽好看吗？飒遥、白术如此，连这个不知哪来的妖王也是，真是开了眼界了。
「别盯著他瞧，妖王不喜欢人类。」白术脚步轻巧的移到赵頫渊身边，低声警告他。
闻言赵頫渊低首望了自他来凉亭第一次开口的白术，凝视著白术的侧脸，看著他微红肿的眼眶，心里猜测著白术真是因为闹脾气才哭的吗？
绝垠自动的坐在石椅，拿起桌面上的糕点吃。
「看一脸聪明，怎会笨的相信墨央的话，真是丢尽妖界的脸。」愈想愈气他就吃的更快了，皱著一张脸猛吃。
「你确定他是妖王？」赵頫渊膛大双眼看著猛吃东西的绝垠，倾身贴近白术的耳旁悄声问。
温热的呼息吹抚著他的耳朵，白术身子一凛，耳朵微泛红，他怨怼的瞟赵頫渊，退到飒遥的身边不理会他。
赵頫渊被瞪的莫名其妙，满脸不解的望著白术。
「喂，你！」绝垠瞥见站在凉亭内的赵頫渊，拧著眉，指著他，不快的道：「你给我离远一点。」
「什麽？」赵頫渊困惑的望著他。
「难怪本王一直觉得有闻到臭味，原来是你这个人类在这里。」绝垠皱著鼻子，一脸嫌恶的表情，一手还拿著咬了一口的苹果。
离藏睨视他，这个妖王是他的死对头！完全看不出有什麽能耐可以当他的对手。
「赵大哥，麻烦你先离开好吗？」飒遥挡住绝垠的视线，面对著赵頫渊要求。
「好。你们慢慢谈。」他明白飒遥是在帮他，谁知道这个讨厌人类的妖王会不会不顾他们的情面食了他。
赵頫渊对他微颔首便旋身离开凉亭。
「你找．．．」飒遥睇了离藏一眼，继续道：「找离藏有事？」
「哎呀！差点忘了，本王是来问朝月的下落。」
26
「朝月！」飒遥略感困惑的望了望绝垠。「他没在百荒林？！」朝月几乎不出百荒林，他出百荒林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不在百荒林会去哪？一时之间飒遥也想不出朝月会去哪里！
「本王去了，没找著人。」绝垠若有所思的注视飒遥豔丽的容貌，再将目光睨向离藏，心中暗忖，朝月他该不会───
「你对朝月说了什麽？」他的话未说完，身形一瞬间就飘到飒遥的面前，揪住飒遥的衣襟沉冷的怒问。
离藏见状便出手一掌打向绝垠的背，绝垠察觉到离藏的动作很快的旋身让飒遥代替他，离藏反应及快的收掌将飒遥拉到怀里。
「本王来此不是为了与你斗法。」绝垠退了数步，很快的表明态度，如果是平时他很欢迎与青雷斗法，可如今他心系朝月可没心思与青雷斗。
离藏冷眼相向，轻轻冷哼一声，表明了他根本不屑与他动手。
看到离藏如此轻视的眼神绝垠胸口怒气上扬，一双眼怒瞪著他，气愤的指著他怒道：「你这该死的臭狐狸敢以这眼神看本王，还当自个是三百多年前的狐妖青雷吗？」
「哼！我向来没把自己当成是青雷，不过───」上下打量著绝垠眼睛停留在他手中的糕点冷冷一笑，「至少比你这贪吃的妖王好。」
「你──」
望了他们俩怒目相视斗嘴吵架的模样令他一时以为他们是在百荒林而青雷根本没有遗忘过往，心里一叹，即使遗失了记忆青雷对绝垠依然没有好感，瞧他这般态度便可知，自重逢以来，他第一次见著青雷用这般无礼冷漠的态度对人，可见他对绝垠相当讨厌。
飒遥扯住离藏的手示意他不要与绝垠一般见识，面对绝垠平淡的道：「飒遥已有数日未曾与朝月见面。」自他醒来後回到赵府也已有三、四天，这些日子也未回百荒林而朝月也未来探望他，所以他一直以为朝月知晓自己身体已恢复便安心的待在百荒林，没想到他竟然失踪！心里暗自想著朝月出百荒林会是去哪？希望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地方。
绝垠心知飒遥不会骗他，也明白以飒遥的性子定不会要求朝月做出不利朝月本身的事，转念一想，以朝月重情重义的性子倒很有可能为了朋友不惜委屈自己，尤其朝月的朋友只有寥寥无几，除了他就只有飒遥与青雷，而朝月孤形单影许久最重视的就是倾心相待的朋友。
思及此，更确定内心的猜测，不禁拧起眉来。
一双利眼瞪向青雷，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被墨央那家伙耍得团团转，跑去杀了鬼王的继承人也不会累及朝月。虽知道青雷也是身不由己，但他就是将罪全推到青雷的身上才能平抚心中的怒气。
「先到鬼界瞧瞧吧。」不放心的飒遥转身对离藏道。虽恶鬼乱世的情况已在几日前让他与离藏联手解决，但依鬼王刚烈独断的个性定不会就此罢休，还有墨央要解决！他不觉得墨央会轻易的放过青雷与他。
离藏低头望了他一眼再抬眸斜睨瞪著他不放的绝垠，对於自己为何一见到绝垠就有股气感到困惑，即使遇到再凶恶无礼的妖、鬼他都极少动怒，而眼前这个妖王甚至没做什麽十恶不赦只消一眼他就打从心底厌恶，这究竟为何？！
去鬼界找朝月的确是最快的方式，只不过鬼王要是一见著他定会想要报诛子之仇，到时会不会使朝月为难？
「既然要去就快去，别在这磨蹭。」绝垠看到离藏还楞楞地站在那没好气的道。
十分轻慢的瞥了急著跳脚的绝垠，握住飒遥洁白的手掌，柔声问道：「你先回百荒林，鬼界让我一个人去即可。」
「这怎麽成！你的道行跟妖力还不稳要是鬼王故意刁难有我在旁能让鬼王有所忌惮，而且．．．」他已不是三百年前的飒遥，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躲在青雷羽翼下受尽保护，如今的他也可以保护青雷了，为此他苦修三百年。
离藏注视著飒遥察觉到他凝视他的目光有著痛楚与不安，知晓他定是忆及过往而伤心。他紧握住飒遥白嫩的手，另一手安抚的摸著他的颊。
看到他们浓情蜜意的模样绝垠不禁翻了翻白眼，虽知他们是经过几百年的分离折磨才能再在一起，但是朝月的事也是迫在眉睫呀！他就怕朝月为了这两人答应鬼王不合理的条件。
「喂！你们够了没，要亲热、厮磨等从鬼界回来再继续，管你们要拥抱或是上床厮混，现在朝月比较重要，你们快快出发前往鬼界救出朝月。」他一边跳脚的大喊大叫。
飒遥豔魅冷淡的脸蛋因他的混话染上不自在的酡红，不快的冷睨绝垠，微侧过身；他转身太快所以没瞧见绝垠因他绝豔的晕红而有些失神，绝垠不禁喃喃低语，抚著心跳加快的胸口，「真是太恐怖了，没事干嘛美成这样，害他不小心小小的心动了一下。」
「咱们走吧。」离藏牵起飒遥柔嫩细白的小手。
略微抬眸睇视离藏，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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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界并未如人界的所传闻般尽是阴森、恐怖暗无天日的地方，在鬼界也有如人界所言宛如桃花园般美丽的地方，鬼殿便建在幽静美丽的桃花园中。
当然鬼界也有暗无天日、阴森鬼气的地方，那多半是恶鬼与小鬼所在的地方，鬼牢当然也是在那里。
而朝月便是被关在鬼牢其中之一的冰焰，这鬼牢就如它的名字一般，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有烈焰与寒霜互相轮流折磨关在牢里的罪犯，这烈焰并非普通的火，而是鬼界里千年鬼火所炼制而成，寒霜则是鬼王特地从鬼界地底下的万年冰泉所引来，这两种东西也只对鬼有所影响。
当然如果像鬼王道行高深的鬼自然也就不放在眼里，而对像朝月这样的半鬼更宛如身处在炼狱般的痛苦。
「呼──」朝月才刚经过冰寒刺骨的寒霜只来得及深吸口气，烈焰的焚烧的痛楚便笼罩全身，原本冰冻低冷的身体慢慢的布起通红，额际也开始泛起冷汗。
身为半鬼本来体温便比凡人低，脸色也不如凡人红润而是青白无血色，然而如今被烈焰焚烧青白阴冷的脸色瞬间转为红润豔色，此时的朝月就与人界的人一般看不出一丝的鬼气与阴冷。
卷曲著身子窝在墙角，背半靠在墙壁，朝月的神智在历经几个时辰烈焰与寒霜互相轮流折磨早已昏沉，几度心生求饶之意，要不是心中对鬼王的恨意与自身的傲气让他隐忍住求饶的念头，他是宁死也不愿对鬼王低头。
也许他真会死在这鬼牢！脑袋才闪过这念头，他便无法忍受，再加上肌肤上宛如烈火燃烧疼楚让他以後脑勺直撞墙，心中百般不愿死在这令他怨恨几百年的地方。
「朝月！」
昏沉朦胧间似乎听到十分熟悉的嗓音，他微微蹙起眉，为自己无法忍受痛楚而产生幻觉感到好笑，他来鬼界之事并未告知百荒林内的妖、魔，再者“他”应还在人界赵府静心养息，断不可能来此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