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愣了愣,随即也哈哈大笑着跟了上来,"错了,错了!哈哈哈,原来真正失忆的人是水无忧,而不是三癞子!好一个难得糊涂,好一个看透红尘!"
当我们来到一间由翠竹环绕的房子前时,发现菜白正在门口转圈,屋门半掩着,里面不断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菜白转身时忽然发现了我们,如遇救星般跑过来,"师傅啊,萧师兄疯啦。"他跑到近前,在看到我时,猛然愣住了,嘴越张越大,口水哗哗的流,"哈。。。仙,仙子。。。"
房里面又是砰的一声。
老道一拍菜白的脑袋,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菜白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道:"就是萧师兄他非要去找那个什么什么水,大师兄和那位槐公子怎么劝也劝不住,他把屋里的东西都砸烂。。。"
他说着说着,又朝我瞟来,我冲他抿唇一笑,他登时呆立在那。
"哼,糊涂,怎么不早来通报?!。。。菜白!"
"。。。啊?是,师傅您说的对,今天天儿不错,天上没有烤鸡飞,呵呵,我一会儿再刷牙,哈哈刷刷刷。。。"
老道气的抬脚将他踹开,"没出息的东西!"
随着又一声巨响,一个声音怒气冲冲的道:"你当初答应过师傅,只能在这等他来找你!他若不来。。。"
"哗啦啦--"
"他若不来,你就去了执念,一心向道!"
"滚--"
"哼,怎么,你等不到他,难道就要毁了在天尊面前的誓言么?!"
"他已经辛辛苦苦上了山,为什么你们还不放过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刚才去做了什么!"
"飞哥,我们俩只是奉你师叔之命,再次考验考验他而已。"好听的声音幽幽的叹了口气,"如果他还爱你,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就这样走吧,如果是我,我。。。"
"他已经被你这贱人弄得失忆了!还怎么来找我!滚!都给我滚!"
悦耳的声音忽然尖锐的叫道:"如果是我,就算是忘了所有的人,也不会忘了你!"
"啪--"
"我让你滚,你听到没有!滚--"
"萧鸣飞,你,你好狠!"一个踉跄的身影夺门而出,秀美白皙的脸上红肿一片,在看到我们时,呆愣了片刻,苍白的小脸上止不住的泪水横流,"水。。。无忧,你终究还是来了。。。"他用颤抖的手指着我,忽然咯咯的笑道:"我算什么?!我为什么要来趟你们这道浑水,我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他步履蹒跚的走了过去,一路喃喃自语。
又一人从门里冲了出来,抬头看了我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朝老道叩手道:"师傅。"这不是天下楼里说书的大哥嘛,我顿感亲切。
老道皱眉道:"他怎样了?"
说书人道:"他说再不撤了结界,就要弄个两败俱伤!"说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冲他点头微笑。
"祸水!"他把牙咬的咯吱咯吱的。
娘的!我以后再也不认识他!
"站着别动!"老道瞅了我一眼,灼灼有神的小眼睛里充满警告,然后稳稳的迈进了门里。
这小眼神够凌厉够歹毒啊!害得我愣没敢动窝,心里顿时极其不爽。
回过头正好看见菜白从地上爬起。
"不许乱动!"我低声喝道。
菜白以一个极其怪异的金鸡独立势,张牙舞爪的定格在那里,我点了点头,心里稍稍平衡了些。
"师叔!"里面咚的一声,我心里一跳。
"他走了。"老道,你撒谎够水平啊。
"师叔!"
"你还不明白么?水无忧从来没有爱过你!"
"不是,不是!无忧他是暂时忘了。"屋里的声音忽然变得慌乱不堪:"一定是因为轮回转世时的孟婆汤,师叔,您救救他,他喝了忘川水,您一定能救他,只有您能救他!"
老道冷笑道:"救回来,不过是个冷心冷情的美人,你明知道他对你毫无爱意,何必缘木求鱼。"
萧鸣飞惨笑道:"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五年前如此,五百年前亦如此!那又如何!弟子情愿永生永世跟着他。。。"
"孽障!孽障!"
我瞥了一眼身旁的说书人,"嘿,你师傅发火啦,你还不劝劝去。"
他恨恨的瞪着我,咬着牙道:"祸水!"
"你可别指望我出头,你肯定付不起出场费。"
"祸水!"m
"人年纪大了,生气容易得病,得那种全身都动不了的病,想想你后半辈子光剩伺候他了,多惨!"
"祸水!祸水!"
我对烤鸡发誓,我要是再理他,我就是祸水!
房间里还在继续着没营养的话题。
"你再说一遍!"
"我爱他,我爱他,我。。。"
里面陡然发出了一声巨响,比刚刚任何时候都要吓人,整个房子都跟着震动了,呼拉--西面的半边屋子忽然坍塌,一时间尘土飞扬,在乌烟瘴气的混沌中,一条人影呼的从房上滚落下来。
"咳咳~~他姥姥个爪的,拆房不提前通知!我老人家告你们藐视律法!欺负老人!虐待小动物!"
"师、师傅!您老怎么来啦?!"里面传出老道吃惊的声音。
第 17 章
师傅?
老道也有师傅?
老道已经够老的了,他师傅老的还是人么?!
"他姥姥的!老人家我英俊潇洒,玉树临着风,怎么就不是人!"眼前人影一晃,白胡子叉腰挺胸冲着我叫。
"你?你是他师傅?!"我吃惊的瞪着他,下巴差点砸在地上,这不是送我上来的老头么?!
"嘿嘿嘿。。。"他得意地笑道:"乖儿子,这回你该知道你干爹我多有能耐了吧。"他凑到我近前,神秘兮兮的道:"他是我徒弟,你是我干儿子,论辈分你们俩可是平起平坐,怎么样,你可占了大便宜了吧?"
"切~~"我撇嘴道:"我要是收你做干儿子,他就我徒孙,这样算起来,我已经吃大亏了!"
他倒吸口凉气,禁不住自语道:"有道理啊。"
"师傅!"老道急匆匆地从门里冒出来。
"无忧!无忧!无忧--"萧鸣飞在屋里拼命大喊。
"师祖--"说书人曲膝跪拜。
"师--"再也支撑不住的菜白嘭的一声啃在地上,"牙啊。。。"
怎么这么乱啊!!!
白胡子懒洋洋的哼了一声,转回头殷勤的拉起我的手,谄笑道:"乖儿子,你上也上来了,陪我玩会儿去吧。"
我用力甩开他,不悦道:"老子连人影还没见着呢!"跟一个总叫你儿子的家伙搞在一起,你说你能高兴得起来么!
白胡子道:"那还不容易,这么着吧,我老人家做主,你们俩明晚就成亲!"
我呸了一声,饶是久经考验的脸皮也透出了些烧灼感,不禁咬牙道:"他妈的,既然成亲为什么还要等明天!"
周围顿时发出抽气声。
白胡子竖起大指,道:"好孩子,不愧是我的干儿子,有魄力!不像这些牛鼻子,一脑袋面疙瘩。"
说书人忍不住道:"师祖,师傅也是为了萧师兄的前途着想,想我紫霞观威名远扬,怎么能。。。"
白胡子嗷的一声蹦了起来,指着老道的鼻子大骂道:"你吃饱了撑的,收的玩意怎么和你一个模子!哇啊--"他突然扑到我怀里,大哭道:"报应啊~~~收了两头蠢驴就算了,现在连驴仔都是白痴,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呀~~~"
我瞟了一眼脸色发青的老道师徒俩,拍着他安慰道:"至少还有几个不错的。"
白胡子撅起嘴道:"你说的是屋里那个傻瓜,那不算,你当然向着他。"
我将一旁的菜白拉过来,"这个就不错啊。"
菜白腿一软,扑通趴在地上,激动道:"师爷爷爷爷,我我我我。。。"
白胡子瞪向老道,"这就是咱紫霞观出的品种?!"
老道的脸由青转绿。
白胡子把手一挥,一道人影如闪电般从屋里蹿了出来,"无忧--"他凄厉的叫着,一把把白胡子抱在怀里,"无忧,无忧,无忧。。。"
我气得照着眼前的屁股就是一脚。
"哇--"白胡子大叫,"我老人家纯洁的屁股啊--"
萧鸣飞猛地将他推开,拦腰把我抱住。
白胡子从我身后扑上来,吊在我脖子上,"没办法啦,只能嫁给你了~~~呜呜~~~"
萧鸣飞一掌将他拍飞,怒道:"不准碰我的无忧!"
白胡子从地上爬起来,阴险的笑道:"小子!你这可是欺师灭祖啊,想娶我干儿子,嘿嘿,只要有我老人家在,你。。。"
"你怎么样?!"我打断他,"你不想让我叫你那个什么什么了吗?!"
白胡子眼睛一亮,噌的蹦了过来,"那个什么什么是什么呀?"
萧鸣飞将我护在身后道:"师祖,您可不可以好人做到底,把无忧的记忆唤回来。"
"换回来?你拿什么换?"白胡子嘻嘻笑道:"让他陪我玩三天,不,三个月,不,三百年。。。"
萧鸣飞道:"只要能让他想起我,以后我们一起陪您玩。"
白胡子看了看他,摇了摇头。
萧鸣飞急道:"您不愿意吗?还是。。。连您也治不好他?"
白胡子惋惜道:"好材料,原本是个好材料,都叫云武那个蠢材教傻了。"
萧鸣飞一怔,道:"师祖说什么?"
白胡子道:"我看他现在挺好的,老人家我就喜欢他这样的。"
萧鸣飞叹道:"他的样子虽然变过来了,但心里还是三癞子,不是我的无忧。"
我和白胡子同时哼了一声。j
白胡子道:"那个无忧就记得你了吗?"
萧鸣飞转过脸来望着我,眉目间噙着笑意,柔声道:"无忧虽然性子清冷些,到底还是认得我的。"
我恨恨的别过脸去,去他娘的无忧!
白胡子冷笑道:"他记得的是萧鸣飞还是灵山菩提树下的仙鹅?"
萧鸣飞浑身一抖,良久低声道:"自然,是萧鸣飞。"
白胡子道:"可三癞子心里面装的却是那只为他奔波到死的呆头鹅,你要的到底是那一个?!"
萧鸣飞失声道:"怎么会?怎么会?!"他摇着我的肩膀急切的问道:"这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
我翻着白眼道:"你说不是就不是!"
他转过身去,扑通跪在白胡子面前,道:"师祖,师祖,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胡子骂道:"蠢货!蠢货!"扭过脸再也不理他。
一旁的老道却走过来,叹息着拉起他,道:"傻孩子,师叔还道你经过这遭总该明白了--世上的人总爱从外表上评判一个人的贫富贵贱,聪慧呆傻。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自见到三癞子后,是不是也犯了世人常犯的错误?"
萧鸣飞呆呆的望着老道,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不似水无忧机巧慧敏,没有那种清高飘逸的气质,甚至可以说有些粗俗不堪。"老道看了我一眼,我冲他做了个鬼脸,他苦笑着继续道:"你是不是第一次见了就认定他什么都不会记得了,性子才会变做这样。"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却不知这世上有一种大智若愚的人,他们已经看破红尘间的烦扰,宁愿自己活得简单些,痴傻些,就如你的师祖这般。"
我看了看白胡子,他也正看向我。
--你徒弟够能替你吹啊,我看你头顶上已经飞起七八条牛了。
--嘿嘿嘿,你妒嫉!哈哈哈,好徒弟哇~~我最爱听那句‘大智若愚'啦!
--依我看,他其实是讽刺你大致上蠢得像条鱼!
--不,不会吧?这个老杂毛!
--简直是一肚子坏水呀!有这样的徒弟,我为你默哀三刻钟。
--我靠!老人家我今天晚上就把他的紫霞观拆了做劈柴!叫他牛!
"师傅!"
我和白胡子一起回头,见老道铁青着一张脸恶狠狠的瞪着我们俩。
白胡子一缩脖,忽然一拍脑袋,叫道:"哎呀,不好!炉子上还做着水呢!"说完哧溜蹿了出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萧鸣飞,见他正笑吟吟的望着我,我一拍脑袋,叫道:"哎呀,不好!水还在炉子上做着呢!"转身跟着白胡子跑了下去。
下山的路上,我问白胡子,炉子上做着水是怎么回事?
他得意的笑,"我在镇子上逛的时候,经常听见那些妇道人家喊,哎呀,炉子上做着水呢!只要这么一叫,无论正在做什么,大家都催着她赶紧回去。"
我点头,心里面暗暗佩服。
小嘀咕呢?我问。
白胡子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绿色青蛙。
我刚一伸出手,它就跳到了我的掌心里。
"嘀咕!"我忽然倍感亲切,"为什么把他变回去!"我生气道。
"是他自己非要这样,跟我老人家没一点关系。"
我有些心痛的望着手心里小小的身子,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听了一个关于一株雪莲和一只仙鹅的故事。"
我轻声道:"然后呢?"
"然后呀,他让我告诉你,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天鹅了。"
小青蛙把身子紧紧贴在我的掌心,大大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片晶莹闪过。
"然后呢?"我的心有丝丝的疼痛。
"然后他说他想回蛤蟆谷。"
"然后呢?"我的鼻子酸酸的。
"然后啊,我老人家想吃烤地瓜。"
"去你娘的--"
白胡子哇哇叫着跑远了。
小嘀咕,我用另一只手轻轻碰了碰它柔嫩的身子,"谢谢你。"
谢谢你曾经带给我的快乐,谢谢你所有不求回报的付出,即使你不过是只蛤蟆,可我希望。。。
"无忧--"
转回头看见萧鸣飞含笑的俊脸,"师叔说的对,真正的水无忧是不会为了我千辛万苦攀上山的,所以我该叫你什么呢?雪莲?"
我托起小嘀咕,道:"你知道我最快乐的日子是在什么地方度过的吗?"
他看了看小嘀咕,了然的点了点头,道:"我可以将他变成人,让他过上富足安乐的日子。"
手心中的小身子躁动不安起来,我轻轻抚摸着它,转身向前,边走边道:"我要带它回蛤蟆谷。"
"无忧!"他焦急的唤我。
我转回头,嫣然一笑:"愿意和我们一道回去吗?"
焦灼迅速被笑容替换,他大踏步跟上来,紧紧攥住我的手,道:"我愿意,一辈子都跟着你,无忧。"
"老子不叫无忧!"
"你说叫什么就是什么。"
"姓干,叫爹!"
"干爹?" = ="
"哇哈哈哈~~~"
"还有我,还有我!我老人家也姓干叫爹!"
"那全名是什么?"
"干爹呀!"
"哎!宝贝儿!"
"呸!呸!呸!三癞子!你又占我老人家的便宜!!!"TT"你要知道我老人家可是猴儿精猴儿精的!"
--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