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城————婆婆

作者:婆婆  录入:01-06

"......"
"那个,小兄弟,你家朝哪走?"最先服软的是司机,毕竟那两人之间,气势上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天龙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这世界上果然有所谓的一物降一物的惨事存在的......阿勉哀怨地看了一眼司机,然后接住了那孩子松懈后得意地软在自己肩膀上的身体。
其实最后阿勉不得不认为回家是正确的。因为之前在外面风风雨雨的没什么感觉,直到扶着他进了房间才发现那孩子身上衣服早湿透了,连牛仔裤都湿了个半成,也不知道今晚这场雨是什么时候开下的,而他又淋了多久。
阿勉把累赘的琴盒往门边一放,随手开了灯,水城家里还是静悄悄的,阿勉皱了皱眉,他家又没人在么?
正疑惑着,水城推开他,一头栽在了客厅沙发上,两个手朝下垂,开始陈尸。阿勉这才反应过来,忙扯了扯他让他先换下湿衣服。水城这才半支起身体,颇为大爷地抬了手就不动了,阿勉只得认命地帮他脱,脱下后阿勉终于知道那小子为什么不去医院的理由了。
与肩膀上那白惨惨的旧伤口遥相呼应,那小子腰侧及小腹上现在又青紫了一片。打架!?笃定的两字闪过阿勉脑海,皱眉轻嗤,这小子以为他很man么?真是跟他那长不大的老弟一样,都是笨蛋小孩。
阿勉接着又帮他脱掉那条半湿的牛仔裤,而那死小孩却是动也不动任凭他捣腾。这情景与三个月之前那一幕何其相似,阿勉一怔,抿了抿嘴,找了一条干毛巾,将他身上的水擦了一擦,连同那粘在一块的长发,拨开后,才发现水城眼眶和嘴角都有些破了,也青黑青黑的,阿勉不禁放轻了动作,但那小子似乎还是吃痛,连连呻吟了几声,身体的热度也随着喘气一阵阵喷在阿勉手指上。
阿勉不忍心,想了想还是搬了水城进他房间,水城的房间很简单,也没多余的什么东西,跟学校宿舍差不多,一座连着衣柜的写字桌,上面散着几本教科书,一张床,床头挂着颗硕大的球,明晃晃的吓人。
对这床阿勉可不陌生(poo:初夜失身的地方嘛!勉:老太婆我诅咒你。),脚下不禁一滞,就想放开水城,这一放有点不好,原本几乎整个身体挂在他身上的水城顿时沉了下去,带着阿勉摔在了床上,水城闷哼一声,突然便抬头看阿勉,阿勉这时还只顾着僵硬,没察觉他的心思,于是被水城突然抓住了胳膊,顺势一滚,结结实实压在身下,顿时手脚也缠到了一起。
水城的身体还散发着高热,连指尖也一样,迅速地滑进阿勉的T恤下摆,居然还张开了手心,有些急躁地开始上下抚摩起阿勉的腰。
跟那天一样的情形,林水城的眼睛没有看着自己,但是自己的身体却还清楚记得被对方贯穿的疼痛。
捱着那痛直到回了宿舍才敢脱下裤子洗澡,而到那时才发现内裤被血染脏了一大片,接下来的一整天肚子都不舒服,大号出来也很稀薄,混着血和青青白白的东西。阿勉吓得连从来不请假的打工都不去了,坐在马桶上不住担心着自己是不是就此得了什么可怕的病了,然后便周末一个人卷在床上,焦急地上网乱查相关资料。
那样的经历并不愉快,所以阿勉此时大叫了一声,一把将水城推开在一边,水城歪了一下,便软趴趴地不动弹了。阿勉这才放下心来,铺开被子将那孩子盖上。
"热......"水城低低呻吟一声,大手一挥,就要掀开来。阿勉心下一跳,死命按住被角,水城挣了几次,毕竟发烧浑身无力,终告失败,被阿勉严严实实的堵住了脖子以下部位,只留一个烧得红彤彤的脑袋瓜子在外面冒着热气。
阿勉歇了一下起身,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却只在厨房壁橱里找到一瓶子跌打酒和两个创口贴,阿勉最终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勇气掀开对方的被子骚扰那孩子的玉体,于是只将那两个创口贴对着水城的眼眶和嘴角拍上后,回头开门出去。
当时天已经有点晚,小区里安安静静的只剩几盏碧荧荧的街灯,阿勉对附近的路不太熟,凭着印象一直走出好几条街,才找到一间雷允上里面还透出些微光,阿勉隔着防盗铁门,伸手跟个老太太要了几盒感冒退烧的药,顺便也买了支温度计和若干医用保温袋,这才打道回府。
回去后屋内的情景又让他好一阵的有抓头发的冲动。林水城那孩子完全没有病人的自觉,不但早已经踢了被子,而且还是一整条被子连同枕头通通都被踢到床底下去那种程度。
阿勉老妈子只得重新给他裹好,也认真思考过是不是该找条绳子来捆住会更理智一点。量温度计也费力,水城烧糊涂了,反复抗议,阿勉只得头大地哄着他,才安心让测。真不知道是自己病还是对方病,简直比他家念幼稚园的表妹还难对付。还记得那时候小菊老是会跟自己说,水城很乖的,又懂事blablabla......天啊地啊天地啊这小子到底哪里乖啊啊啊!
折腾了好一会,阿勉终于安顿好病人,出了客厅瞅一眼挂钟,不消半个小时便过午夜了,水城的父母还没有回,之前也有问水城他爹妈的电话,但那小子一脸不高兴地转过头去了。别人家务事阿勉不想管也懒得管,于是抱了条毯子往客厅沙发一躺累得很快就眯了过去。直到半夜里被咚的一声吓醒,跑进去一看,可怜的被子又一次掉到了地板上,这回还买一送一地多摔了一个人下来,此刻正呈大字型地躺在被子上。
在这个房间里,阿勉基本上是注定睡不好觉的。迷迷登登地终于撑到了天亮,翻过身摸摸那小子的额头。年轻人果然抵抗力好,竟然就已经不烧了。简单地洗了把脸出来后,水城还没醒过来,阿勉抓了水城的钥匙,跑到楼下的早餐店里买了两个包子叼了一个在嘴里,然后给水城装了碗骨头粥,再抓了包豆浆。
回来后,和那一次一样,客厅里依旧安安静静的。阿勉将药跟粥放在一起,想着要不要留张纸条提醒他万一起晚了粥冷掉了一定要热一下才能吃,不过如果真留了那样的纸条的话,自己就真的跟老妈子一样了55......正忧郁着,水城家的铁门镫一下开了,外面进来一个人。阿勉跟她对上眼,整个人傻在那里了。
"你是谁?"女人也傻了一下,犹疑地问,"城城的同学吗?"其实她和李多勉见过一次,所以貌似有些印象。
"林水城......"阿勉好不容易才吐出了一个名字,一手指着水城房间,一手抓起桌子上的感冒药,手忙脚乱地解释起来。
女人好不容易听清楚了,急忙又是道谢又是道歉,然后跌跌撞撞地跑进儿子房间去。
阿勉怔怔地看着她焦急的背影,虽然之前还怀疑着水城的父母会不会太过失格,这时却也安下心来。只是每个家庭的实际情况都有不同而已。而因为那样有些钻牛角尖的林水城倒令人感觉有些担心。



分明告诉自己别人家里的事情不要去管,但两次去到林水城家的情景却让阿勉无法简单地放下心来。为什么那个家会让人觉得那么冷清?为什么林水城的性格会那样的孤僻?一想起在那个不像家的家里,林水城颓废无力的样子,阿勉的同情心便开始泛滥得无边无际。
终于鼓起勇气想给水城打去电话,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林水城却不知道为什么闹起了别扭,仿佛为了报复他之前躲避他的举动,就偏偏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地回他一个"对方正忙,请稍后再拨"。刚开始阿勉还没有那么险恶地怀疑他的用心,但是接二连三之后,却不得不埋怨起手机的来显功能。
林水城分明知道给他打电话的是自己,但是却没有回过一个......
级任导师已经开始催期末实验报告了,但是阿勉心里烦闷,无论如何也写不下去。为了准备升级考试,阿勉停了打工,于是周末便闲了下来。因为无聊而在街上逛,中间收了几条"请在今天尽情尿床"或是"请找个警察叫叔叔"的诡异短信,阿勉才发现今天路上拿着气球的小孩这么多的原因并非仅仅是因为今天是礼拜天而已。
林水城家的那个小区其实离W大很近,阿勉拿这个当借口,双腿挪啊挪啊挪啊,等到他发觉时,已经到了林水城家楼下的那个天井里了。而拐角一侧的那个水泥道上,林水城正一个人在那里对着墙壁玩球。
还真有雅兴......阿勉抽了抽嘴角,转身要走。可惜没走几步,后脑勺便被个什么东西砸中,耳中只听得一声钝响,脑袋顿时麻掉了半个,晃了晃身体朝前冲了好几步差点没站住,却连回头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捧着个脑袋蹲到了地上。
"喂!你干吗看见我就跑?"
一把沙哑的声音,林水城的嗓音算是很独特的,所以阿勉一下子便认了出来。所以他就不去确认了,从自己脚边滚过去的那个杀人凶器,肯定就是那小子手上的篮球--好狠毒的狼崽子啊!
"你......你又干吗丢我!?"阿勉抬头看向走近他的那个混蛋小子,咬着牙,一脸有理由的悲愤神情。
"因为你要闪人嘛!"林水城弯腰捡起球在手里瞎转着玩,心情似乎还可以,嘴角微翘,"我来不及叫你。"
真好,真强大。来不及叫你就来得及砸了......
阿勉瘪嘴,按住脑袋上鼓起的包,压下怒气开口:"我来看你病好了没,你生龙活虎的在那里,我看到了,当然就可以闪人了。"
"......"林水城不说话,侧着头看了他好一会儿,仿佛回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原来你是来探病的啊?那礼物呢?看病人要礼物的吧?"
阿勉傻住了,他是临时起意,怎么可能还能想到送礼,不过他更想不到的是林水城会向他要礼物,一时头大,不禁懊悔着刚刚在街上有卖糖葫芦和卖气球的在那里吆喝自己却没有先见之明地凑上去捎带一个......不然给朵花吧,这小区花坛不错,栽了大片的杜鹃儿,艳红艳红的,只是这花如果真送出去了,感觉还真是别扭。正溜着眼珠子郁闷着,脖子却忽然被箍住了。
"你还真有在认真想啊?"林水城揶揄般地斜了一眼他,一手捞了球将他往楼上带。
"你耍我!"阿勉恨恨叫道。
"没有,是真想要礼物哪!"随手带上楼下铁门,林水城说。
"呸,伤个风还要什么探病礼物,你小子还在发烧哪?"阿勉笑。
"你也知道是伤风啊?"水城也笑,"过了一个星期才来,我说你探毛个病啊?"
"那你还想要礼物?"
"要啊当然要。"水城将球往地上一丢,突然将阿勉按在了墙上,阿勉对这状况浑身发毛,反射地想推开他,没想到水城竟用了力,一受到拒绝,反作用力闹得整条胳膊都麻了,不由得厌恶道,"干什么?"
"礼物。"
沙哑的声音,连同发出声音的器官,在阿勉下意识地撇过头时,落在了他的耳朵上。
唾液湿润的感觉,在阿勉还来不及确认的当儿,又执拗地追了过来,这一回强硬地抓住了能与之相衔的交接口。
阿勉顿时觉得脑袋要炸开了,直嗡嗡嗡的难受。因为那是一个吻--他居然被林水城强吻了。那个不清醒的夜里所发生的荒唐的事情,居然延续了下来。而自己却连为什么都说不出口。为什么会接吻,为什么会站在这里,阿勉突然觉得过了一个星期才来探感冒的自己,才是最傻瓜的那个人。
不禁伸手挡住了他的嘴,低声提醒,"这里是楼道......"阿勉觉得只能说出这样的话却无法直接拒绝对方的自己真是凄惨。
"那又怎么样?"而林水城却满不在乎地推开他的手,用身体抵住那样可怜的阿勉,再次加深了那个吻。
那情形真令人焦躁,但是阿勉却无力推开。林水城见他态度软化,不由得变本加厉。双手掀了阿勉衬衫,游蛇般自腰间钻了进来。阿勉脑子糊成一坨,还直庆幸着它没有往下走,却不想那手顺着腰间滑上,不一刻竟摸上了那细小的乳首。阿勉既觉得厌恶,又觉得怪异,仿佛周身爬了蚂蚁,麻痒难当,再加上天气热,腋下顿时出了些汗,身体也酥软下来,不自禁地发出了轻微一声打噎似的呻吟。
林水城终于松开了他一些,又贴了他的耳朵,轻轻舔了一舔,鼓惑般低低道:"那一次,我很舒服。"
阿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腾的一下熊熊烧起了脸,猛不防伸手推开他,烦躁地道:"胡说什么?又不是同志。"
林水城定着他看,一下有些发怔,一下又牵起嘴角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落寞,不过再转而却又露出满不在乎的神情,说:"那有什么?又不是只有同性恋才能做。"
"我不想做。"阿勉撇开头,脸上挂着些许难堪。
"不会吧?"林水城伸出指尖,细细揉搓阿勉的嘴巴,拧了拧眉头道,"李多勉,你怎么跟个女人一样?要不下次换我让你做?"
阿勉有些不可思议地回望他,实在讨厌林水城说出这样仿佛没什么节操似的话,肚子里顿时感觉像吞了苍蝇似的难受,挥开了他的手恨恨说:"呸,你以为我稀罕啊?"
林水城抓住他的手,很轻易地捕捉到他脸上那不及掩饰的厌恶表情,顿时觉得不高兴起来,一把抓过他,再次又堵住了他的嘴,阿勉到这里也有些生气,抽了手臂出来,正想一拳挥上他的脸,林水城却霍地朝一边闪了开去。
阿勉没意料,抬头去看,怔怔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楼道里又多出了一个人,刚刚两人还在那里闹得不可开交,居然没有发现那人是什么时候站到身边的,又是什么时候将林水城一把从自己身上拨开了。阿勉不知道他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心里着实有些慌,只能紧紧盯住了那人看。
那是一个身量普通偏高一点的中年人,脸倒不显老,只是眼下有一圈因为睡眠不足而造成的极为明显的青痕,使他看起来颇为疲倦不堪。
阿勉觉得那男人有些面善,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下意识地看向林水城。
林水城也正看着那个男子,却只是抿着嘴巴不言不语。那神情就如同一个叛逆不服管的孩童,正别别扭扭地跟家长在怄气的样貌。
阿勉这才想起来,他见到这男子是在两年前,就在林水城家,阿勉带着小菊的遗物给他,正是那男人给自己开的门。
说实话有一刹那阿勉想丢下那两人逃跑。他心脏开始咚咚咚地鼓噪个不停,跟林水城做那样奇怪的事,却竟然被人家家长逮到了现行,阿勉想逃个飞快,再也不出现在那两人面前。但是他却发现膝盖发软,竟怎么也抬不起脚来。于是被林水城一把又扯住,拉了要走。
林爸爸大喝一声"站住!"从身后又拉住林水城,林水城本不想管,阿勉却听话地站住了。林水城不得不回头看他父亲,又是一脸倨傲的表情。男人看着他,气得身体筛糠似的抖,狠狠开口道:"林水城,你到底有完没完了?整天给我不上学到处游游荡荡不算,在家里扮鬼在外面打架,现在居然还搞出这种混帐事情!你给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男人的表情实在狰狞,连阿勉都觉得有些害怕,可林水城却漫不经心似的耸了耸肩膀,一副嘲讽的口气道:"我想怎么样又关你什么事?用不着你来管。"
阿勉楞在当场。阿勉自己犟起来也很是难搞,小时候也没有少跟家里人顶嘴。可眼前这对父子的火药味却重得像是仇家PK。阿勉看着听了儿子的话后扬起一巴掌就要甩过来的男人,下意识地挺身去挡。耳边顿时一阵剧痛,脸侧竟生生给刮下一片肉来。阿勉龇了龇牙齿,他之前倒还真没想到那男人竟下手那么狠。
男人虽滞了一下动作,这回倒是看向阿勉,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显然认为阿勉也是与儿子一路货色的坏小子了。
搓了搓伤口,阿勉还没开始委屈,林水城却突然炸毛了,一步冲上前去,猛推了他老爹一个趔趄,用他那沙哑的声音愤愤叫道:"你凭什么动他?"

推书 20234-01-06 :荏苒光景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