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似明月我似星----雨落尘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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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道:"你快说,我着急呢。"
李梦原坐了,"你消息这么灵?昨晚我当只我几个知道,怎么你也知道了?"
"知道什么?"
"不是张增年家的大娘子带了人来闹他的小妾,打了个翻天。我们几个正和他吃酒,所以都看着了。怎


么这么快就传出来了?"
"呸,谁问你老婆汉子的烂事。我问的是昨天白天你跟我说大赦的正事。今天没听到什么?"
李梦原一楞,"这个?昨天才过,我怎么就知道了?你倒告诉我是谁,这么跟着撵着问?"
我坐下来,对着他道:"你快帮我问清楚,我只知道有大事了。你现在回家打听去,我等着呢。"
李梦原被我赶回去,我倒在床上。
下午李梦原又来了,一进来便道:"不得了了!果然是大事!"
我见他不似平日嘻皮笑脸,面色也沉重起来,定是极大的事情。
"快说快说!"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闹得满城风雨。齐凤翔那件事,不知怎的透了风,有人密告给陈阁老他们,这几


个连夜派人找了刑部去,要跟着监审。刑部他们也有人的,就连夜呆在大狱里看着。白尚书被弄个措手


不及,左推右挡的不露面,半夜里跑到那个小的去告状。你知道这小的向来不管那个,白大人得了他主


意,回去后干脆拉了那几个来监审的当场看。一批一批全埋在地里,只露出头来,一斧子下来,全砍了


。当时就昏了几个。"
我吓坏了,"砍谁了?砍谁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反正是碍了他的。哎,玉卿,你怎么了?哎!"
我昏沉沉中明白过来,"你没事罢?怎么象你家死了人呢?早知道我不管了。"
"都杀了?"
"哪那么快?多少人呢,不说一批一批的么?"
"我知道了,你走吧。"
见他走了,我慢慢起来静一静心。
"玉卿,这几天你好兴致。"齐凤翔拉着我坐在斗云阁里,看着外面。
"只可惜不是时候,花开的时候才好看呢。就是才有春意的时候,凭栏静坐,那烟雨楼阁,真让人有不


胜寂寥之感。"
我见他眉梢暗锁,竟又带凄凉之色。
笑道:"正是,今年我来看过,明年还不定怎样。"
齐凤翔看看我,脸有愠色,飞起眉毛,"你胡说什么?有我就有你的,又瞎想什么?"
我笑笑,"就知道你不爱听,花无千日好,今年花胜去年红,不是人间常理?"
齐凤翔拽起我手,"你又拿话堵我,怎么就看不明白?再不许说这话。多早晚才让你知道?"
"你的心我知道,焉知我不喜欢你呢。可是再好也有朝一日缘尽之时,不如这时候先明白。"
"明白什么?我要跟你分开么?还是你想着为以后另做打算,先探我口气?"
见他恼怒,我再不言语。
他又笑着拉我,搂着我道:"我一听这个就急,偏又拿这个跟我闹。你总太过多心,你那小脑袋瓜儿不


累么?我要是你这么每日瞎想,还活得了呢?"
"我说不是实话?现在我容颜姣好,你喜欢。但凡人心,都喜欢花苞初放,哪有喜欢花榭之时。不用多


了,再过几年我就不似现在这般美貌了,到时候你怎么还会象这般爱我呢。就是还似现今这么着,我再


老些,鸡皮鹤发,满脸胡子,你又怎么能爱起来?"
齐凤翔手放下来看着我,举起我的手郑重道:"玉卿不放心,我现在就发个誓给你。你信不信我一样要


说,我不知道你是男人长了胡子?我没有么?我只知道现在喜欢你爱你,你要问我日后怎么样我不敢说


,我也不知道。我这是真心的话。谁能看到以后如何?或许我死在你前头呢。再者说谁老了不丑?我不


老不会丑?你要是为这想着呢,我告诉你不许你这么瞎想。你要是怕什么,我现在就发誓,"
他双膝跪地,对着日头举起一手,"皇天在上,我齐凤翔日后要有薄情寡义之举,负了玉卿,便受千刀


万刮之刑,烈火烧身之苦。死后扬灰挫骨!"
起身后对我,"你放心了罢?"
我听得心惊肉跳,这般毒誓,换成别人没什么,在他身上可是比什么誓都狠。
在他手下多少人被用了这种酷刑折磨死?
他半蹲下来拉住我手,"你听了罢?日后我若负心就应验此誓。"
我点点头,他又道:"玉卿也该给我发个誓,我对玉卿更不放心呢。"
我缓缓跪下,"苍天在上,我颜玉卿发誓跟齐凤翔真情相待,日后变心,叫人万箭穿心,死了以后千人


指万人骂!"
齐凤翔也跪下听,听了侧过脸笑看我,"我怎么听着玉卿这誓不是真心呢?"
"怎么不真?"
"你叫万箭穿心就完了,死了以后骂你又有什么用?再说你说跟我真情相待,并没说一心一意,那么也


能跟别人真情相待了?"
我无法,只得道:"你说我怎么说呢?"
"你只说一句,我说了你跟着说。这才让我信了。"
"好罢,你说。"
"我也不用你说什么毒誓,你只说日后负了我,就落到我手上,由我处置便了。"



第 97 章
"我也不用你说什么毒誓,你只说日后负了我,就落到我手上,由我处置便了。"
我心里大惊,猛地一跳,看着他不说话,一双眼明澈如水盯着我,似是有有情无情。
"苍天在上,我颜玉卿发誓跟齐凤翔真情相待,一心一意。日后变心,便落到齐凤翔手上,任他处置。


"
念完我自己心里都在颤。
齐凤翔听了,笑看我,"玉卿现在就怕了,想来日后一定不会再胡闹了。这个我倒巴不得呢。"
一边扶起我一边道:"这回你放了心我也放了心。皆大欢喜,岂不是好?不过话说回来,我不怕应验的


,想来你也不能。咱们今后不再猜疑,一心一意地岂不更好?"
我点头称是,他对着我看了又看,捧起我的脸,亲了起来。
在卧室里我问他,"凤翔,过几天我就能见到卫大哥了罢?"
他抱起我,"你总想着他,我这些日子竟没一点好处叫你念着?我还是没狠下心肠,所以你才这么敢呢


。"
"我怎么没念你,卫大哥于我有恩,我要是忘了他自己还是人?就象你有了事,我也不能不管的。"
他低下头笑对着我,"玉卿果真是有情有义,叫我佩服又喜欢。"
手抚着我脸,"我倒希望关的是我,让你每天都想着。"
我连忙道:"我怎么不想你呢,我现在不是跟你在一起?"
他用手指着我的胸口,"我要你的心呢,你的心给我了才行。"
紧了紧衣领,手捧着白狐手拢暖套,坐着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这里。
"少爷放心,这里甚僻静,寻常没人来的。"吉庆小声道。
"怎么还没来?"
"我的爷,又不象你没事做,不得公事完了。"
正说着,齐葆宸戴了黑狐风帽的斗篷进来。东瞅西看,吉庆连忙招手,他快步走过来。
过来先行礼,"免了罢,咱们自家人。"
吉庆道:"齐大人这边请,咱们到里厢去。"
进了包厢房,齐葆宸见放在桌子上的银票,"颜叔叔这又是何举?"
"实话说了罢,我有事求你。"
"哪需说求字,没的折杀了小侄。只管说罢。小侄能及的,必赴汤蹈火,尽心尽力的倾力而为。"
"也没什么,你知道我那朋友,我想问你个实话。"
齐葆宸眼睛眯起来,我道:"我听说大赦前要杀几个。"
齐葆宸忙道:"我的爷爷,小声些。"
"我那朋友可在里面?"
"跟您说,我也不知道。我义父一笔,权在他一人之意。莫说我,白大人也不清楚。"
"怎么能不清楚?"
"那个该死不该死我们也晓得一些,可是哪天哪个人被勾了名字要掉脑袋的,都要程上由我义父大人定


。"
"那大赦名单没下来?"
"颜叔叔,这得最后才能定。"
"我再问你,我想我这朋友出来,有别的法子没有?"
齐葆宸吓了一跳,连连摇手,"什么法子也没有!我劝你去了这个念头。就是我们进去提人,也得公文


令牌,细细审看了才能放的。"
这时店伙计上了菜,我一看切的一盘白肉极肥,一盘鸭子,并无可吃之物。吉庆先倒了一杯酒端给他,


我对齐葆宸道:"且饮杯热酒暖了身子再细说。"
他端了又给我倒一杯,笑嘻嘻地道:"今天小侄就不打扰叔叔了,下次我备了薄酒请颜叔叔赏个面,咱


们好好开怀畅谈就是。"
见他要走,吉庆连忙把银票塞给他,他连作揖,只推不要,告罪走了。
晚上回去,我叫吉庆找沙锋来,沙锋来时,我正在挥笔。
看见他来了,我放下笔,对纸吹了吹,拿起来对沙锋笑道,"你看这个怎么样?"
沙锋走近,拿过来看看,对我微笑道"这正是我们要的。"
我看他折好揣在怀里,"沙锋,"
沙锋走过来看着我,"我说的话,你一定记住。"
沙锋点点头,我扑到他怀里,他摸着我头发,我闭上眼,贴在他胸膛,"沙锋,你记得我等你回来。"
沙锋轻声道:"我知道,我若回来,第一个见你。"
我再也说不出话。
"少爷,齐府又派人来了,你不去了?"
"别烦,我心里闹得慌。再来谁也不见。"
"少爷总这么推怕不好,这几天每天都来三四趟了,齐凤翔岂是好推的?"
"滚,"我抓起一本书扔过去。
"当我没说,我看他还能来呢。你不去他岂会罢休。"
吉庆悄悄走了。我翻翻书又扔下。
再有一天,就到三个月了。
到了第二天半中午,吉庆带着于志远来了,于志远笑道:"颜公子这两天没来,我家相爷布了酒席,叫


我请你去呢。"
"我这几天不舒服,你先等会,我换了衣服。"
我叫铃儿找了大衣,吉庆跟着我,于志远扶我上了车。车上于志远一如往常跟我谈天说地,到了齐府下


车,我觉得门前布了重兵,有些异样。
看我站着不动,于志远笑道:"颜公子别担心,你也知道这几天外面朝里都不安静,所以比平常更要严


防,进去就没事了。"
我对他笑笑,迈步向前。
心知大势已去。
一路上卫兵暗哨明哨比往常多加了不知多少。
下了轿子见齐凤翔穿着紫地织金纹蟒袍,披着玄灰厚呢紫貂毛对襟大衣,在门前迎风站着犹如玉树挺立


,一张脸冻得白里透红。嘴唇紧闭,竟看不出是喜是怒。
我站着对他看了一会儿,见他笑着看来,"玉卿这般难请,再要不来,我得亲自去了。"
我走上台阶,他看着我,黑溜溜的眼珠幽深无底,叫我心底狂跳起来。
对他笑笑,"我不是来了?"


第 98 章
对他笑笑,"我不是来了?"
他也笑了一下,嘴角一扬,"走罢。"
转身走在前面。我呆了一下跟着去了。走到书房,门外墨玉要帮他把大衣解下,他摆了一下手,墨印退


后,两个使女把帘子打开,他看了我一眼,迈步进去。我也跟着进去,帘子放下后,门被关上了。
他走了几步,转头看我站着,闭上嘴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见他漆黑的眼睛盯着我看,只觉心底被扎了个透亮,什么都叫人知道了。
"过来。"
淡淡一句。
我强做镇定,走了过去。
他看着我,二根手指顺着我的脸轻轻向下划,划到嘴唇前,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他松开手,只对着我看



看着看着,"玉卿,"把着我的脸,眼睛对着我,扯起我的手,拿过来举起自己面前。
"让我看看,好了没有。"
看了一下,把着我的一根手指放在嘴里,"伤是好了,"轻轻吸着,慢慢咬起来。
"啊,"我叫起来,"好疼!"
他松开嘴,把着那根手指,"这么美的手指,怎么有人就舍得割了?"
又把住用舌头舔着,粉红的舌尖在指头上来回翻卷,猛地又咬一口,这下痛得我流下泪来。"疼么?"
他又把我的指头松开,看着我慢慢放进嘴里。
我惊呼一声,他一直看着我,轻轻吸吮,又慢慢咬着,开始一点一点用力。
我怕他真会狠心咬断了,惊叫起来,"凤翔!"
他轻轻吐出来,把着手指看看,用舌尖舔了一下,看着我,"玉卿受伤受得好,要不怎么得解药呢?"
我吓得浑身战栗起来,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举起我的指头,盯着我。我被他盯得毛孔竖起,只觉他眼含威慑,不由要瘫软下来。
"我跟你说过,我最恨阴奉阳违,欺上瞒下之人。玉卿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以身相试,定要看我怎生处罚


?"
他一把拖起我,向门外走去。
被他拖得踉跄而行,拖到廊下,申子春带了一群卫兵站在台阶下,"大人!"
他不回话,一直拖着我走到一个大院子里。
进了院子,卫兵关上门,他拖我进了一个屋子,进去后下了地室,这里竟和地牢一样。我看着四处灰墙


,墙上到处挂着铁链铜铐,再进去看到墙上吊了一行人,皆穿着黑衣,只脸露出来。看到青鹰,我要昏


过去。只是被他拽着,所以并未倒下。
定神再仔细看了,没有沙锋,心里又透出光亮来。
"看到了吗?"他脸对向我,"你如意了罢?"
冷笑一声,"子春。"申子春上前,递到他手中一张纸,他头未回反手拿了,抖了一下,扔在我脸上。
"好图。真是一张好图。我见过工匠无数,没一个能画得这么好的。可见玉卿费尽心思,用尽了心机。


"
我闭上眼,任由纸摔过来。他拽我的手往前一送,我被拉到他面前正对脸。
看着他慌恐之极,他眼里映着火光,我穿透过去看到他眼光流转无数遍,闪过无数念头一般。
生死在他一念间。
他转过头,望着被绑的众位汗子,面如寒铁。拉着我又向前走了几步,站住。
"子春。"
申子春会意,招手几个卫兵上前,每人拿着一条拧了铜丝的皮鞭,照着青膺等人打起来。
每一鞭子下去都是血肉横飞。墙上立刻抹上血沫和肉块。
我吓得腿软无力,齐凤翔一张桃李般艳治的脸映着火把,竟添着喜气。
眼角带笑微瞥过来,很快看向墙上。
青膺等人咬牙未闻一声,昏过去的被卫兵泼了冷水激醒。
我看地上炉子里的烙铁,胆战心惊。侧过头看齐凤翔,一手倒背,神态自若。
申子春叫人拿了烙铁钻锥,齐凤翔挥手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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