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这种事做师父的也插不上手,你就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可别把人家吓跑。"
"师父!你在说什么?"
"你想让我把话挑明?"
"我......"
"得了,赶紧出去找你想找的人去,别在这烦我,我还得想想晚上吃什么,你要是再不快点从我眼前消失小心我在你饭里加料。"
被师父赶出茅舍的欧阳邛一眼就看见溪边石桌旁的冷悠然,觉得那背影显得是那么的纤细,纤细到让人心疼。
"悠然......"
"已经完啦?你的伤没问题吧?"
"没什么事,师父说只要调养三、五个月就完全没问题了。"(好小子,自动延长休养期不说,还脸不红气不喘,高手!)
"那就好,我可以安心的走了。"
"哎?你不在这陪我吗?"
"有这个必要吗?更何况我没时间在这耗。"
"那--就多呆两天行不行?只要等到我的外伤好了,我就可以跟你一起走了,大不了多背点补药。"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们是朋友吧?是朋友还说什么为什么?"
"朋友?把这个词用在我身上不觉的浪费吗?"
"悠然,你怎么这么说?从一见面我就说过要交你这个朋友,只是你不肯接受而已。"
"现在也一样。"
"悠然,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我真的就那么让你难以接受?"
"对我而言谁都一样。"
"那你为什么要管我,要跟我回来?"欧阳邛强迫悠然看着自己。
"放开我!"悠然推开欧阳邛向谷口跑去。
"悠然,等等,唔!"欧阳邛纵身去追,可他竟然一口气提不起来摔了下来,口中还喷出一口鲜血。
"邛儿!"才说要出来叫他们吃饭的剑狂,刚好看见爱徒喷血坠地的一幕,"邛儿?"
"师父,我没事。"
"不是告诉你暂时不可以提真气吗?"
"我要追悠然,对了,悠然呢?"欧阳邛也不顾自己有没有事,仍然是一心要追上冷悠然。
"唉......痴儿。"剑狂摇摇头,点了欧阳邛的黑甜穴。转而对站在那儿微微发抖的冷悠然道:"你还要走吗?"
"前辈,我走对谁都好。"
"那我该怎么对邛儿说?"
"就说谢谢他,无缘终归是无缘。"
出了谷,回头再看和来时一样还是一片雾茫茫,悠然靠在树上,他竟然有想哭的冲动。欧阳邛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他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为什么连感觉都快没有了的自己会觉得有一丝的不舍?为什么早已看惯的血腥画面只因为有他就会觉得揪心?为什么那些伤口在他身上觉得痛的却是自己?
太多个为什么压的冷悠然喘不过起来,"阿--"他仰天长啸,这一声里包含了他多少不为人知也不愿为人知的感情?如果说有一个人能明白他,那就是欧阳邛,可他现在听不见。
长啸过后,冷悠然恢复了惯有的冷漠,在他心里,本已从仇人名单上抹去的血影阁而今成了他的最终目标,而且他要的是血洗血影阁,不留一个活口!
......
将近掌灯时分,欧阳邛醒了过来,"悠然他......走了?"
"嗯,他说你们没有缘分。"
这句话让欧阳邛沉默了,半晌才又开口道:"师父,我还要再追下去吗?"
"不追你会后悔。"
"可追上又怎么样?他连个朋友的位置都不肯给我,更别说是......"
"他心里有没有你你自己最清楚,我把你留下只是要医好你的伤,不然你这样子就算追出去也只会拖累他而已。"
"师父,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你明知道徒儿心里这份情是违背伦长的。"
"我只听说处在某个特定时期的男人一般都智商为零,可我看你根本是已经为负了,你忘了我那个狂字是怎么得来的了吗?伦长?你是要报复我没帮你留住他才故意要笑死我的是吗?"
"唉......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师父?"欧阳邛一扫阴霾,已经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我这个师父怎么了?打着灯笼都难找,偷着乐去吧。"
"是,是,我还真是幸运呢。"
......
一个月后,欧阳邛又出山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找回冷悠然,可他听到的第一条消息就让他心惊胆跳了--无情剑单枪匹马去挑血影阁的总部,结果被擒了。
听到这条消息,什么理智、计划,欧阳邛都顾不上了,连赶了三天路来到血影各总部,又在当晚趁夜模了进去。
血影阁里戒备森严,别说现在根本不知道悠然在哪儿,就算知道想救人也是不可能的。可欧阳邛不管这些,他只凭着感觉,却真的被他找到了。
在血影阁的议事厅里,包括血影阁主本人在内,阁内的一流好手尽数都在,而被他们围在中间明显受了重伤又被折磨的遍体鳞伤的人,就是冷悠然。
看到悠然的样子欧阳邛觉得胸口一窒,什么叫心如刀割?他切实的体会到了。顾不得是不是寡不敌众,他冲过人群抱起地上的悠然颤声道:"悠......然。"
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冷悠然缓缓张开眼睛,看到的竟是以为不会再见的欧阳邛,"你......怎么......"
"他们竟然这样对你?"看着遍布悠然全身的伤,欧阳邛的拳头攥的咯咯作响。
他们?冷悠然突然想起这是血影阁,"你......快走!"他想推开欧阳邛,可他的手根本动不了。
欧阳邛这才注意到,悠然的手脚筋都被残忍的挑断了!
"阿--!"这一声叫的撕心裂肺。只见欧阳邛双目尽赤的抽出背上的宝剑,剑随人舞,风由剑生,人剑和一,渐渐的分不清哪是剑影哪是人影,只听见一声声的惨叫,只看见一蓬蓬的血雨喷洒而下。
"......邛......欧阳......邛......"直到听见了悠然的叫唤,欧阳邛才收住剑式。
"悠然......"
"因为他们......伤了你,所以我......我要......杀了他们,可我......连这点事都......"
"傻瓜!你老问我为什么管你,你呢?你又是为什么?为什么?"欧阳邛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了,他紧紧的抱着悠然。
"你哭什么?太......难看了。"
"我只是希望这些伤都是在我身上。"说着,欧阳邛抱起悠然,"悠然,撑着点,我这就带你去找我师父。"
......
剑狂没想到欧阳邛这么快就回来了,更没想到带回来的人受了如此的重伤,"邛儿,是什么人下手如此狠毒?"
"就是血影阁那些杀胚!"
剑狂心里有数的点点头,"你去打盆清水来,要先清洗伤口。"
经过了将近一天的折腾,才把所有的伤都处理完,特别是被挑断的手脚筋,因为已经耽搁了几天,给手术增加了相当的难度,现在虽然是接上了,但想要再拿剑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对此,冷悠然显得很平静,到是欧阳邛,"师父,你说的只是一般情况对不对?你不可能没办法的!"
"这回我是真的无能为力,除非有奇迹。"
"这......悠然,对不起。"
"你别那种表情,不就是不能用剑了吗?反正我也够了。"
"可是......"
"咳,邛儿呀,你就留下照顾悠然吧,我这身老骨头得先回去休息了。"剑狂可不打算一直留在这碍事。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悠然抬起手轻轻的抚过欧阳邛脸上的疤痕,"还是留下疤了。"
"很丑吗?"
悠然摇摇头,"只是,会吓到女孩子的。"
"无所谓,只要你不嫌弃就行。"
"那是为我受的伤,我怎么可能......"
"我心甘情愿。"
"所以,我也心甘情愿。"
"悠然......悠然,就算你的手不能再用剑了也没关系,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的!"
"谢谢。"但我不能这样拖累你,"我......想睡一会儿。"
"好,你睡吧,我就在这儿,如果夜里觉得不舒服你就叫我。"
"嗯。"
冷悠然闭上眼睛,意外的他睡得很安稳,醒来时天已经亮了,看到趴在自己床边睡着的欧阳邛,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暖意从心里升起。把身上的毯子盖在欧阳邛身上,悠然悄悄的出了屋。
醒来在屋内看不到悠然的身影,欧阳邛赶紧跑到屋外,他就怕悠然会不辞而别,直到在溪边看到那单薄的让人心痛的身影,想出声叫他,可看他正以手代笔、以水为墨的不知在写着什么,不想打扰他,便作罢。
悠然看着自己写在石板上的几行字--
風瀟瀟 水淼淼 一縷愁緒卻難消
髮隨風 衣飛飄 獨自一人空寂寥
心迢迢 無所靠 敢問仇字可能消
路遙遙 人縹緲 倦鳥哪裏覓歸巢
渐渐的字迹消退,冷悠然凄然一笑,本想就这样把这份心情像这些字迹一样从心里抹掉,可--
"悠然,你的归巢就在这里!"
回头看到的是指着自己心口的欧阳邛。
"你......"
"悠然,答应我,留下来,让我照顾你。"
"不,你应该去照顾值得你照顾的人,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废人。"
"这辈子我不会再对第二个人说刚才的话。"
"可我,可我会拖累你。"
"其实,你还是在意不能用剑的事吧?如果我也是一个没有武功的人,你就不会再说自己是一个废人,就不会觉得是你拖累我了吧?"说着,欧阳邛毫不犹豫的拍向自己的气海穴。要知道,对一个练武的人来说,气海穴被破就等于是武功尽废呀!
"不要!"悠然紧紧抱住欧阳邛,"你......怎么......可以......"悠然的声音是颤抖的,他不敢想象欧阳邛这一掌拍下去会怎样。
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发抖,欧阳邛收紧了些手上的力道,"悠然,答应我吧。"
"你先保证你不会再做傻事。"悠然望着欧阳邛,他在等待答案,可他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无法抑制的先行滑落。
欧阳邛抬手轻轻擦去悠然脸上的泪水,"悠然,我--想吻你。"
"......!"悠然无法确定自己听到的话。
"我说--我想吻你。"
"你......"悠然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时,晨练回来的剑狂刚好不小心的撞见这一幕,赶紧躲进树丛的他直叫好险,不过顺利潜回他的茅舍后,却一脸的坏笑,小子呀,动作挺快的嘛,要不要我也提前告诉悠然,虽然他的手无法拿剑了,却不影响他练我新创的一套以掌代剑的工夫呢?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