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持听到这话,也不由一怔,赵燕君伸手抚摩著他的脸庞,动作轻柔温和,俊美风雅的面容紧贴在自己面前,一双眸子飞扬起几分笑。
论容貌气质,赵燕君确实有他嚣张的资本。
瑶持刚这麽想,就见赵燕君眯缝著眸子,笑容里染上几分嘲讽的意味,他道,
"不就是个靠身体赚钱的娼妓吗,还真弄得一副清倌模样。"
瑶持冷冷一笑,猛得就把赵燕君推下床,说道,
"大人在这儿的住费我会再斟酌,若是下一次还想睡我这娼妓,就请正大光明的从清河馆的大门进来。"
瑶持刚那一推显然是伤到了赵燕君的伤口,白色的纱布上渗出鲜血来,赵燕君手臂感到一阵生疼,眉头一皱,而又很快恢复了神情自若地笑,他就这麽靠在了床的另一头,闭上眼眸睡了起来,不一会儿倒还真睡著了。
瑶持看向赵燕君,那人即使睡著了,神情中也是这样似笑非笑,他不由狠狠道,
明明是个优雅的贵公子,偏偏整日一副讨人厌的模样。
□□□自□由□自□在□□□
第二日夜里,瑶持被请到礼部尚书张大人府上献艺,他收拾了东西刚要出门,就被赵燕君拉住了。
"大人又有什麽吩咐?"
瑶持道。
赵燕君笑道,
"这整日待屋里的可憋坏了,难得有机会,我也想感受感受外头的空气。"
瑶持笑道,
"赵大人,你顶著这麽张燕都上下无人不晓的脸,能怎麽出去。"
赵燕君把瑶持拉到梳妆台前,说道,
"你不是会上妆吗,总能掩饰掉些。"
瑶持虽不愿意,但听赵燕君许诺会给他钱,也就答应了。
换了身护院的粗布麻衣,脸上也吐得黑黑黄黄的,一双桃花眼眼角往下一垂,额头眼角添上几分皱纹,头发也弄得乱乱的,倒当真不像原来的那个风雅公子。
赵燕君瞧著新奇,兴高采烈地跟著瑶持出门。
馆里的人见赵燕君眼生,问瑶持这人是哪儿来,瑶持只说是这几天刚新招的护院。
他向来是清河馆的红牌,脾气又冷,别人也不敢多问。
瑶持见赵燕君装成清河馆护院的模样,一脸谦卑地跟在自己後头,心里也好不得意。
瑶持到了府邸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张尚书也请了青央。
自从潋君撑不了台面之後,老鸨一门心思地培养起青央来,前些时候还一副压不住场的样子,最近倒是越来越出息了。
这一夜,青央一舞赢得满堂喝彩,张大人欢喜地把他叫到身边,亲自打赏他,只见青央献媚地替他倒酒,亲手喂到他嘴边,然後,一个顺势地依偎进了张大人怀里,美人在怀,张大人哪会轻易松手,环抱著青央,好不风流。
青央看向瑶持,目光中满是得意和挑衅。
瑶持心中燃起怒意,前些日子还唯唯诺诺地跟在自己後头,恭敬谦逊的青央,不知不觉地竟已有这般手段。
无论如何,他都咽不下这口气,更不能让他再这麽继续爬到自己头上来。
回到清河馆,瑶持躺在床上,想起先前在府里,青央的模样,心头好不一阵恼怒。
赵燕君正洗著脸上的妆,就听到瑶持道,
"瑶持有一事想请赵大人帮忙。"
赵燕君慢悠悠地擦干净脸,笑吟吟道,
"难得瑶持你也会有要别人帮忙的时候,什麽事?"
瑶持目光中带著几分阴狠,他冷冷道,
"也不是什麽大事,只不过是请赵大人帮我好好教训教训青央,叫他再也接不了客。"
先前在从尚书府出来的时候,赵燕君见瑶持与青央对视时,眼中的恨意就晓得他一定是气恼青央渐渐名声大起,却也没想到他竟如此狠决。
赵燕君似笑非笑道,
"那个青央还不至於声势盛过你,你倒已经容不得他了。"
瑶持目光凌厉,他说道,
"宰相肚里能撑船,只可惜我瑶持没那贵人命,就是这麽天性狠毒善妒。"
赵燕君只笑而不答,
瑶持道,
"赵大人住在这儿,有的吃有的穿,还有人夜里头伺候著,怎也该答谢我这恩人吧。"
见瑶持这副阴冷模样,赵燕君非但不觉得厌恶,反而有了兴致,他调笑道,
"说来我们也有那麽多天同床共棉的恩情,这忙我自然不会不忙。"
第二日下午,瑶持刚出门就听到外头说青央昨夜被人摸进了房,不光是被操得下身溃烂,竟还弄得一身刀伤,那人并不取他性命,只是弄得他一身细腻的皮肤满是伤痕,後庭更是险些连肉都被割了下来。
这样的身体,往後恐怕再也不能接客了,就算老鸨不赶他出去,也只得打杂干粗活而已。
瑶持心里头痛快,但脸上仍是镇定自若,丝毫看不出情绪。
恰在这时,小童来请他到老鸨的屋里去一次,说是寻他有事。
瑶持心生不安,果然,一进门就被狠狠地赏了一巴掌。
"青央都跟我说,全是你叫人做得好事,你可晓得我为了培养他费了多少功夫。"
瑶持镇静道,
"青央说什麽,老板你也信什麽吗?"
老鸨闻言,更是怒上心头,,反手又是一巴掌下去,
"当初你借侯爷的手把潋君弄得这副模样,我事後晓得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跟你计较,你倒还来劲了。"
瑶持冷冷一笑,淡淡道,
"老板您把我脸打红了,待会儿我可怎麽接客?"
老鸨气得不发一言,只听到瑶持又道,
"苏子汐走了,潋君又这副模样,老板,你也不是不晓得,如今这清河馆拿得出手的也就我一个人罢了,还是你想再花了一两年,培养个新人来?"
老鸨也很清楚,苏子汐,潋君,还有瑶持,这三人之所以能红这麽久,还不是因为当初他悉心栽培了多年,要他此时真罚了瑶持,那也就没人能撑起这场子了。
他狠狠道,
"如果你下次再敢这样坏我的事,我决不饶你。"
瑶持淡淡一笑,顺从地答了句"是",便出了门。
一路快步赶回房,进门就看到赵燕君笑得满脸得意地看著自己。
"赵燕君,你做了什麽好事?"
赵燕君笑道,
"不就是你吩咐的那样,只不过,那青央问我是谁派来的,我就告诉他是你瑶持。"
瑶持气恼地满脸通红,几步上前就像揣赵燕君,却被赵燕君灵巧地躲过了。
"你可只叫我教训他,没说让我不要供出你。"
见瑶持的目光狠狠地瞪著自己,赵燕君反倒觉得有趣,
"瑶持相公,再不出去,你的客人们可都等急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传来小童的声音,果然是催促他去楼上陪客的。
瑶持整理了衣襟,一脸怒意地又瞪了赵燕君几眼,才这出了门。
瑶持只出门,便又恢复了平日清冷淡雅的模样,看得赵燕君觉得好笑又有趣。
这一日,瑶持还未出门,就见小童来请,说是崔御使来了,特请瑶持去陪,瑶持闻言,眉头不由地紧锁,谁都晓得这崔大人素来以爱虐待小倌出名,从前他也不是没来请过瑶持,但大多都被老板挡了过去,这一次,看来是老板存心想要叫他吃吃苦头。
小童刚出门,赵燕君见瑶持正思虑著,他笑呵呵道,
"瑶持相公真不愿去,称个病不就好了,看在你这麽出名的份上,老板也不好强迫你不是?"
瑶持冷笑道,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
赵燕君佯作痛心道,
"我可是一心帮著你,哪能见你受伤?"
瑶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出了门。
夜里,赵燕君自顾自地吃著瑶持临走前拿进来的饭菜,虽是没有酒,倒也有些茶能喝喝,只是他本以为以瑶持如今赚的钱,怎也能喝得起龙井碧螺春,却不料他屋里竟只有些市集里卖剩下的残根杂叶,味道虽不好,但也好过清水。
赵燕君一不小心,衣服被菜汁沾上了,他皱皱眉头,便起身走到内屋,打开瑶持的柜子想再找一套来穿。
除了恩客特地送的衣服外,瑶持自己花银子买的并不多,赵燕君也觉著奇怪,按说他们这些个小倌可不比女子还爱美,倒是这瑶持,连衣服打扮的钱也是能省则省。
赵燕君自然不愿穿瑶持穿过的,翻了好半天,他才从柜子最里头找到了一套,月白的锦缎,上头印著些许淡淡的海棠花,倒是雅致得很,比起平日瑶持穿的那些,看起来就昂贵不少。
这麽好一套衣服,倒未见瑶持穿过。
夜已深,按说平日这个时候瑶持该回来了。
那个崔御使的名声赵燕君也早听说过,这日每次回都,不弄死几个小倌是不会罢休的,其粗暴地虐待可不让人闻之退却。
忽然,赵燕君听到外头有声响,他刚从内屋走出,就瞧见门被推开,进来的自然是瑶持。
说是走,倒不如说是挪,他一身雪白的衣裳已有沾染了污秽,在黑夜里,他脸上苍白如纸,唇间没有一丝血色,额上满是冷汗。
赵燕君一看他走路的样子就晓得定然是被伤著了,果然,隐约可见他衣间还留有血迹。
瑶持去之前就晓得这一夜不会那麽好熬,一路挣扎著回来,忍受著身体里撕裂般的疼痛,他只想要赶快回到屋子,躺到床上。
一进门,漆黑的屋子中,他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他心中一惊,那件月白色的锦缎,那个俊美优雅的人。
瑶持见那人一笑,一双眸子飞扬起,可不是面若桃花。他只觉得眼睛模糊了,身子也越来越重,茫然间,他喃喃地唤著,
"云殊。"
赵燕君刚想讥讽瑶持几句,就见他身子一软,竟真要倒下来,那神情中满是凄凉和苦涩,他几步上前,扶住了他。
瑶持一看清是赵燕君,目光一冷,挣扎著说道,
"放开我。"
赵燕君仍是笑得那麽玩世不恭,他道,
"你要我放,我偏不放。"
瑶持狠狠地瞪著他,说道,
"谁让你穿这衣服的。"
赵燕君笑了笑,理所当然道,
"我的衣服脏了,就随手拿了件穿。"
瑶持刚要骂他,赵燕君已搂著他到了床边,脱去他外衣和亵裤。
"你干什麽?"
瑶持一手打向赵燕君,却被赵燕君敏捷地挡住了。
赵燕君翻过他的身体,打量著他後庭的伤口,眉头也不由一皱。
这崔御使果然名不虚传。
瑶持讽刺道,
"要不是你当初害我,我怎会弄成这样?"
赵燕君笑吟吟道,
"我哪害你了,是你自个儿遇到鬼,再说,你不去不就罢了。"
瑶持挑眉冷笑道,
"老板有心想让我瞧瞧颜色,这次躲过了,难保下次更惨。"
说著,他从衣襟里头拿出这夜得到的赏钱来,
"更何况,这崔大人打赏得可是阔绰著。"
说罢,他忍著疼痛,硬是要爬下床走到柜子边,只见他把银子藏在了柜子後头的夹层里,赵燕君走近一看,笑道,
"倒真攒了不少。"
瑶持并不理他,不发一言地躺回床。
"怎麽,连药膏都不上了?"
赵燕君笑问道,瑶持此时连抬个手的力气都没,哪还能做其他的事。
赵燕君走到柜子边,从最上层的抽屉里拿出了平日瑶持用的药膏,坐在了床边。
他把瑶持翻过,小心地把药膏涂抹上他的後庭。
後庭里满是撕裂的痕迹,看样子不光是被男人的分身探入,还用了些工具。
白浊的液体,鲜红的血迹,赵燕君也是第一次看到这般模样,他拿了块帕子,沾了些水,替他擦干净。
水一碰到伤口,瑶持忍不住疼痛叫了起来,边叫还边咒骂道,
"赵燕君,谁要你多管闲事。"
赵燕君丝毫不顾他气恼的样子,似笑非笑道,
"你不让我管我还偏要管,你伤不好,怎能伺候好我?"
瑶持听到这话,正想伸腿去踢他,却不了连这分力气都没有。
赵燕君替他擦好药,让他好好的躺著,然後,替他盖上被子。
瑶持仍是死死地瞪著赵燕君,但也发现赵燕君虽仍是平日嬉皮笑脸的模样,但神情中少了几分嘲笑。
月白的袍子,俊美的容貌,还有那上扬的眼角,瑶持脑中浮现起当年那人的样子,他心中一纠,别过了头去。
不出一会儿,瑶持就睡著了,赵燕君瞧著他熟睡的脸孔,想起这几日来,这人嬉笑辱骂的样子,实在难以想像会是从前所见的那个清丽风雅,冷傲出尘的瑶持,而今日,他更是发现这个人也会有如此凄凉苦涩的神情,从前,他确实不知像瑶持这样的男妓,会受到如此的伤痛。
一连几天,崔御使每日都来招瑶持做陪,哪一会夜里他回来,不是满身是伤,即使如此,瑶持也无法拒绝。
一直到第四日夜里,小童来传话说崔大人请他到府里弹琴,瑶持哪会不晓得,这怎可能只是弹琴而已。
瑶持皱皱眉,最後仍是换了身衣裳赴约了。
在一切的折磨与痛苦之中,瑶持只想著,只要熬过这一天,明日就会好了。疼痛,折磨,虐待,这些在当年他受得还少过吗。
看著身上那个笑得龌龊又得意的男人,他淡淡地笑了,仿佛身上再也没有知觉,只是静静地等著一切的结束。
赵燕君见瑶持迟迟没有回来,正饿得慌,刚准备冒险出去找吃的,正听见外头是陪完了客正要回屋的小倌闲聊的声音。
"你晓不晓得,瑶持相公还没回来呢?"
"那不也正常,你想想,崔大人明日就要离都了,今夜特地请他到府里,还不是为了好好折磨一番。"
赵燕君闻言,不由想起这几日来,瑶持每夜回来都是满身是伤,他皱了皱眉,思虑了片刻,还是决定出了门。
瑶持拖著早已疼到麻木的身体,慢慢地走在大街上,空无一人的街道,他能清晰的闻到自己身上血腥味。
远远地,他看见前面有个人正走来,他忽然笑了,笑他自己竟会指望能有人来救他。
谁会来救他,从他当年刚进了清河馆开始,他就只能靠他自己。
"你晓不晓得我等你给我送饭可等得快饿死了。"
来人竟是赵燕君,他仍是笑得风流潇洒,满是调笑之色。
瑶持已无力瞪他,只是冷冷道,
"赵大人有手有脚,还需要我把饭送到你手上吗?"
赵燕君见他脚下早就软得没有力气,笑呵呵地扶著他,打趣道,
"你看我都冒了这麽大风险跑来找你,非但不感激竟还敢讽我,真该好好地打屁股。"
说著,他竟真伸手拍向瑶持,瑶持现在哪还忍得了这疼,身子不由一颤,赵燕君见状,收回了手,幸灾乐祸道,
"这次欠著,下回再讨。"
两人从後门进来时,竟碰上了潋君。
潋君一看到瑶持此时的样子,冷嘲热讽道,
"瑶持相公这回可赚了不少赏钱吧,不过可要小心,万一後头被玩烂了再也接不了客,就得不偿失了呢。"
瑶持一脸苍白,满头冷汗,身体也仍是卷缩著,哪有力气说话,他狠狠地瞪了潋君一样,说不出话来。
潋君看了一眼赵燕君,带著几分讨好的意味道,
"赵大人放心,潋君虽不晓得为何你会在这儿,但潋君这嘴可不像某人,我可牢得很。"
赵燕君扶著瑶持平躺在了床上,此时瑶持已略微有了些力气,见赵燕君去拿药膏,他淡淡道,
"伤口流了脓水,寻常的药膏是没用的。"
赵燕君闻言,上前去看他伤口,果然,精液和鲜血中还流著脓水,深处的地方已有些烂了,看样子是被上了什麽药。
赵燕君看著瑶持脸上苦涩无奈的神情,他笑道,
"怎麽,还怕堂堂的赵大人弄不到能治你的药吗?"
说罢,不等瑶持反应,他已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