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心也能锁起来就好了。
真是傻。
郑则越出门去,齐暄也跟在他後面。郑则越僵了半天,终於忍不住开口说:"你跟著我做什麽?"
齐暄耸耸肩。"我反正没事。那麽就没见你了,我要把十年的分看个够本。"
十年的分怎麽看的起来。郑则越默默地回转身,继续往前走。
"小越,我不介意的。"
齐暄在他身後说,"就算要我再重新追求你一遍,那也没关系。我可以把在这里的工作无限期的延长,慢慢陪著你,你撒了气,再陪我去加拿大好不好?"
郑则越并没有回答他。
到了公司门口齐暄还像口香糖似的粘在他身边,郑则越看看他,齐暄也知趣,讪笑著往後退两步,看郑则越进了公司,在大楼外面站了良久,才颇为落寞地转过身走开。郑则越在办公室的窗前看著齐暄的背影,心里面痛痛的。
下午可心给郑则越签档时忽然说:"经理,我朋友给了我电影院的门票,恩,因为有两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
郑则越看看她,忽然说:"对不起。"他顿了顿,低声说,"我想你误会了。我一直有一个恋人,他最近从国外回来了。"
郑则越低头看著自己手指上,偷偷戴上去的,那一枚齐暄送给他的戒指。
36
郑则越下班回去,顺路绕到超市买菜,结帐的时候看到旁边有很好的樱桃番茄,店员说现在在促销,买一盒送一盒,郑则越手里拿著多送出来的一盒,站了半天,还是折身回去,一边觉得自己傻,一边还乖乖的重新把买的东西全都再多拿了一份。
他忽然觉得这种感觉还蛮......甜蜜的。
不过回去的时候齐暄还在不在,这也是一个问题。
早上郑则越把家里的备用钥匙放在邮箱里,也不知道齐暄注意到没有。郑则越想,自己估计是要直率一点,如果想要让齐暄留下来,说出来就好了啊。
可是这样简单的事情,他就是没有办法做到。
回去的时候他透过门缝看见里面的客厅是亮的,很莫名其妙的就松了一口气。站在门口兮兮索索地翻钥匙,刚把钥匙拿出来,眼前的门就开了,齐暄一副居家样站在那里冲他笑:"你回来啦?"
郑则越略微别扭的偏过脸说,"你自己没有家的嘛。"
不好。他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红了。
"我在这里除了你以外没有别的认识的人了。"齐暄摆出很苦手的表情。"那天带你去吃饭,花掉了很多钱,住旅馆的钱也不够了......"
"吃一晚上的饭可以花掉你两个礼拜的旅馆钱吗!"
"唔,小越好凶......"
齐暄手伸过来,捧住郑则越的脸,额头也贴到郑则越的额头上,嘴里低声说,"不过我好喜欢......"
完了。郑则越心里疙疙瘩瘩的想。我要被他打败了。
晚饭是齐暄自告奋勇做的。菜都偏甜,齐暄笑眯眯的撑著下巴看郑则越吃饭,看得郑则越都有点毛骨悚然了,郑则越说"你自己也吃啊。"齐暄却摇头说。"我不吃甜的。"
"那你烧甜的干吗啊!"
"那天晚上我看小越你甜的菜吃的都蛮多的所以......"
郑则越切了一声。
晚上齐暄如愿地住了下来。不过理所当然的依旧是客房,郑则越回身进主卧,卡嗒一下又把门锁了,任凭齐暄在门外如何哭喊都巍然不动。他在床沿坐下来,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那枚下了班就脱掉了的戒指,呆呆的看著,动也不动。
如果就这样原谅他的话好不好呢?
会不会太容易了,显得郑则越自己很没有原则?
好像十年里就是每时每刻都等著齐暄回来一样。
齐暄一定是吃定了自己不会和别人乱搞关系,才这样悠然自得。太过分了。
郑则越慢慢地替自己把戒指套到无名指上。正中很大的钻石,在黑暗里散著淡淡的幽黄色的光,郑则越忽然想自己靠著这枚戒指也许也能过下去。
这是齐暄送给他的东西。是他们认识的这麽许多许多年,齐暄送给他的第一件东西。
郑则越忍不住低头亲了亲这个礼物。然後戴著它睡过去了。
半夜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有点冷。从背後吹过来一点冷风,郑则越在梦里支吾几声,翻身过去抓一抓被子,结果抓到另外的东西,居然还是很暖和的,郑则越就往那边靠了靠。
那个东西轻轻地笑起来,手摸摸郑则越的头。"真可爱......"
郑则越瞬间僵硬并且清醒了。
"齐暄!"他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你怎麽会在这里!"
"阿撒?我不能在这里吗?"齐暄很无辜,撑著脑袋歪躺在床头。
"我,我明明锁了门的。钥匙也在我这里啊!"
"哦,这个。"齐暄笑了。"很简单的嘛。"他指了指阳台大开的玻璃门,"那里的门又没锁,客房的阳台和这里就隔了一个书房,书房外面又有空调外机,我踩著空调外机爬过来的。"一边说一边还做个"耶"的手势。
郑则越早吓呆了。"我这里是12楼啊齐暄......"
"12楼也没什麽,我还爬过32楼呢。"齐暄耸肩。
"你是空中飞人啊!"郑则越脸色苍白,"爬什麽32楼!你不要命了!"
齐暄摸摸鼻子苦笑,"忘记带房间钥匙了......"
郑则越真想大喊"你这些年都是怎麽过过来的"。半晌只能说,"以後千万不要忘记带房间钥匙啊。"
齐暄粘过去抱著他,"那你要提醒我。"
郑则越脸微微红,"你自己也要长记性的啊。"
"提醒我。"
"好,好啦。会提醒你的。"
"不过,我也真是吃了一惊啊。"齐暄忽然把郑则越的手抬起来放到自己的眼底下。"小越明明说是不想接受我的戒指的,结果居然戴著它睡觉呢。"
郑则越大吃一惊,连忙把手缩回来,匆匆忙忙的要拿掉戒指,结果反而一急就脱不下去了,在那边涨红著脸出汗。齐暄叹口气,把郑则越重新揽到怀里面,一边说,"没关系的啊,我不会笑你的。"
"你已经在笑我了!"
"小越你真是......"齐暄慢慢的亲吻郑则越的脖子。"我高兴死了。小越,真的是要高兴死了......"
郑则越努力去推开齐暄的头,齐暄笑笑,伸出舌头去舔郑则越的手心。郑则越叫了一声,恼羞成怒。"你出去啊。"
"不要。"
"都叫你出去了!"
"小越这麽爱我,我也要好好爱小越的。"齐暄微微笑。郑则越被吓住了,来不及问齐暄"你要怎麽爱我",已经被推到了床上。齐暄亲亲他的眼睛,"好久没做了。我会很温柔的。"
郑则越这一次是吓得什麽话都说不出来了。
郑则越穿的睡衣有钮扣,齐暄轻而易举的就解开了,手指在郑则越的胸膛上像跳舞似的转圈。郑则越咬著下嘴唇不敢动,他越是不敢动,齐暄动的却越是厉害,手往下包裹住郑则越的分身,郑则越总算开了口:"你真的要做吗?"
齐暄抬起眼。"很想做哦。"
"我,我已经......"
"我知道。"齐暄和他唇舌交缠。"我也有十年都没有做过了哦。每次想起小越,只能打手枪。我已经厌倦跟右手作伴的日子了。"
齐暄的舌头扫过郑则越的牙齿,郑则越微微的打一个哆嗦,居然就这样射了。齐暄在他耳边吃吃的笑,一边说,"小越的果然很浓呢。"
"你,你闭嘴!"郑则越眼眶都红了。
齐暄哎哎的笑,一边手指伸进去郑则越的後穴。果然是十年没有做的身体,紧得要命,好像完全进不去一样。郑则越已经在说:"太勉强了......"齐暄啧了一声,忽然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一瓶凡士林。
郑则越目瞪口呆。"你早就有准备阿!"
"还有这个呢。"齐暄跟著掏出来安全套。
郑则越觉得自己还是直接晕过去算了。
齐暄温柔的抚摸郑则越的後穴,手指锲而不舍的插进去,郑则越也只好在那里配合著一抽一抽地深呼吸,眼泪从眼角落出来,脸上全都是湿湿的。
"小越别哭啊......"齐暄说著,一边一挺腰冲了进去。
郑则越自然是痛极了,齐暄抱著他,悠閒的一下一下的亲他,手绕到前面去玩他的分身,然後开始缓慢的撞击。虽然缓慢,但是很有力,郑则越被他圈得紧紧的,不由自主地就叫出来,心里面鼓鼓涨涨的,好像就有什麽要溢出来了。
"我,我喜欢你。"
他结结巴巴的说。
齐暄亲吻著他,说,"我知道。"
37
早上郑则越醒过来,发现自己依旧被齐暄圈在怀里,和他面对面。那家伙脸上挂著懒散的笑,郑则越默默地看著齐暄的睡脸,微微的有一些恍惚了,竟然好像不知道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
他真的回来了吗?
"小越,你再这样看我,我会忍不住哦。"
......真的回来了。
郑则越霎那间从梦境里回到现实。他拉开齐暄的手臂坐起身子,後面隐隐的疼,郑则越只能扶著腰穿衣服。齐暄也坐起来,靠在床头看郑则越千辛万苦地穿衣,半晌说:"今天要去上班麽?"
郑则越一边打领带一边说,"当然。"
"受得了麽?"
郑则越在镜子里看自己闹了个大红脸,恶声恶气地回答,"当然受得了。"
齐暄叹口气,忽然就从床上跨下来,走到郑则越的身後。"小越就是最喜欢逞强。"
"我我我逞强就逞强,你......"郑则越恨不得把眼睛蒙起来。"你快点把衣服穿上!"
齐暄不以为然的低下头,看看他身体上某个坚挺的部位。"没关系啦,这是男性早晨正常的生理现象啊,小越早上也有的嘛。"一边说手一边往郑则越下身探过去。郑则越连忙把他拍开。
"你快点把衣服穿了。"郑则越皱眉。"过会儿来吃早饭。"
齐暄总算穿上了衣服坐到餐桌旁边。郑则越把三明治拿上桌,忽然看见齐暄在嘿嘿嘿的傻笑。"你干吗。"郑则越打个哆嗦。
齐暄眼冒金光。"小越,我们这样好像新婚夫妻哦。"
郑则越抽搐一会儿,在齐暄对面坐下来,静了半晌说,"你别搞错了,我不会和你去加拿大结婚的。"
齐暄愣愣地看著郑则越。
郑则越却不再说话,迅速地吃掉了他的三明治,然後拿著公事包出门了。
郑则越觉得自己思考了很多。他在这边有亲人,有工作,也有几个,像向晚和习悯之那样会互相来往的朋友。他的父亲每个月都要给他打电话,问他能不能回去接管公司,他才发现,即使他长大了成人了能够养活自己了,他的身後还是有一大堆的累赘。
在齐暄离开他以後,Sarah就没有再和父亲来往。结果父亲头昏脑热的只是被当做了个工具。郑则越也没有再见过黑道大哥,程叔,还有暘暘,他想这样也好,反正终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有些时候,当他回想起那一天他突然从心底冒出来的勇气,他想那个时候才是最纯粹的爱情。这种纯粹和能不能够维持下去并没有什麽关系。
他抱著齐暄,哭著说,"我喜欢你。"
然後他把他这十年来所有的勇气都花掉了。
多麽苍白的告白。
郑则越在处理档的时候手机响了,拿起来看,是齐暄发给他的短信。他说:"我会等你的。"郑则越有些无力地握著那只手机,过一会儿齐暄又发过来一条:"你不想和我结婚,不要紧。我只想你知道,小越,我爱你。"
"结婚反正也代表不了什麽。"齐暄继续把短信源源不断地发过来。"不过就是注一个册,入了户籍嘛。"
"我爱你,小越。"
这家伙的肉麻话说得越来越顺口,估计打起来也很方便。弄一个常用输入短语,不断的复制上去,三个字就这样在萤幕上滚动不停歇。
为什麽会有这样的感情,十年了仍然不会忘记呢。
晚上郑则越下班回家,齐暄却不在家里。只不过这两天而已,他居然已经习惯了齐暄在客厅里对他说"你回来了",那个人简直就像是一个魔咒。郑则越一个人在厨房里捣鼓做饭,炖蛋的时候居然忘了放水,结果蒸出来以後完全变形。郑则越苦笑了两声。
"小越,小越?我回来咯!"齐暄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过来。郑则越僵了一僵,最後还是脱掉了围裙走出去看,齐暄正在脱外套,看见郑则越出来,笑一笑就扑上去。
"小越,有没有想我?"齐暄捧住郑则越的脸就乱亲。郑则越恼羞成怒,使劲把他的脸扒开,嘴里说,"你去哪了?都已经八点了。"
"这边的分公司有些事情。"齐暄微微笑,"没关系,我已经处理掉了。"
郑则越说一声"那好啊",挣开齐暄的怀抱,去厨房里把吃的拿出来。
"对了,小越。"齐暄忽然说,"我後天就走了哦。"
郑则越一愣。"你说什麽?"
"我想你大概不太高兴看到我......"齐暄脸上露出苦笑。"我也不想走的嘛,不过一直留在这儿,就好像显得我是在逼你似的。老是逼著你,你一定会越来越不开心。还不如我先走了,我们都冷静一下,你再看看,能不能接受我。"
齐暄说的语气很平静。郑则越看著他,心里忽然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究竟还是不是齐暄了。
齐暄还在问他;"怎麽样?"
郑则越偏过脸去,良久低声说:"那就这样吧。"
他不清楚齐暄心里是怎麽想的。如果是以前,......如果是以前的话,齐暄会这样轻易就放开他吗?他本来就是被齐暄强行拉过去的啊。
这样对他的放松......就好像是,齐暄不再需要他了一样。
可是明明说过"我爱你"的。
郑则越躺在床上,拿被子闷住脸。
齐暄这个人,无论做什麽事情,都太过......突然了吧。
"我是今天晚上六点的飞机。"齐暄说。
郑则越坐在餐桌旁边吃早餐,闻言淡淡说了句"一路上当心",然後就没了下文。齐暄等了半天,讪讪说,"你不来送我吗?"
"我今天有个会议,结束後估计会忙到很晚。"郑则越说,"抱歉。"
他话是说出口了,结果一整个会议完全心不在焉,脑子里就不停的想著"齐暄走了""他走了""他不会回来了"这种事情,虽然其实很清楚齐暄肯定还会回来,他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安心。结果会议完了他也没记好什麽,只能再拜托可心帮他Copy一份。
齐暄回来了不过几天,他却已经在重要的会议上失神两次。太可怕了。
郑则越坐在办公室里,墙上的钟摆走得很响,滴答滴答的,就是不给人安静。他很心烦,只想把那个钟弄停了,可是又担心钟停了,他又不知道时间。
不知道齐暄走了没有。
这一次齐暄也算是--对得起他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告诉他时间。
可是告诉和不告诉又有什麽分别呢。
郑则越现在才发现,以前齐暄不声不响就走掉,实在是明智之举。不然的话,他如果也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的,实在是太可笑了。
郑则越盯著时钟默默出神。
五点了。他忽然觉得胸腔有一点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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