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果然黑得好似外面的夜色,仁笑了,连眼角边都是漫开的笑意:"既然是故事,哪儿来的真的假的?"
脸上不见刚刚的忧伤,仁笑得有些狡猾。
说了半天,还故意仿着先前回忆往事的调子,却不过是设了套在戏弄他,白费他一腔关切。有些狼狈的龟梨恼恨地去扳过仁的肩膀,一口重重咬上他的脖子。
耳际"砰砰"作响。
是谁的心跳,如此慌乱?
仁的面孔已经近在眼前,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微微挑起的眉梢,墨色的眼瞳比任何宝石都要晶亮,龟梨甚至能从那里面看到自己的脸,与他的悠闲截然相反的僵硬与紧绷。
他眼中含笑,嘴角弯起的弧度如初升的月牙。
他们靠得那么近,龟梨眨眨眼睫毛都似乎要碰上他的,鼻尖对着鼻尖,嘴碰着嘴,舌头缠到一起,带着他口中的温热一路传到心底。液体沿着嘴角流了下来,他就伸着舌头来舔,舌尖从嘴角的这边划到另一边,啄下个轻吻,又转回到唇上,撬开了已然麻木的牙关肆意在口中游走,堵得让人喘不过气。好容易他松开了,来不及吸口气,转瞬又侵略进来,唇舌相依,纠缠不休,像是要一直吻到天荒地老。
龟梨半坐而起,一手撑着床榻,背脊紧紧抵着床头,承受仁不依不饶的吻,解开两人衣服的仁,终于腾出手来将龟梨揽起。
仁将他压倒在床榻之上,细碎的吻从嘴角延伸到耳际。因刚刚的故事而异常敏感的龟梨被他挑起了欲火,忍不住伸手勾着他的脖子索要亲吻。
仁笑,抵着龟梨的嘴唇,舌头一下下引诱般的轻轻刷过。
"原来故事可以催情,下次我换个怎么样?"
不愿作答的龟梨,拉下仁的脸来吻,他的笑声隐没在了相缠的唇舌间,只将龟梨抱得更紧,散落于身旁的衣服纠缠到一起,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小龟......"他把脸埋在龟梨的颈窝里,贴着他的耳喃喃念他的名,相贴的下身隔着衣衫缓缓厮磨。
"唔......"呻吟自口中逸出,腹下火热得似能烧起。身体已经接近到了无限严密的程度,可是欲望依旧叫嚣着。即使觉得羞耻,腰却情不自禁地扭动着去摩擦他。身下已经湿了,灼热而硬挺的欲望顶着黏腻的衣衫触碰到一起,渴望着借由摩擦来抚慰,又因为摩擦而生出更多的渴望。
埋首在龟梨颈间,汗水不断滑落,渗透进相互交缠的身躯里,"我不会放你走的。你说你会陪我的。"
他将龟梨狠狠压在身下恨不得揉碎了就此烙进骨子里再剜割不去,下身肿大的欲望紧紧贴着着龟梨的。
不通过进入,只靠着彼此的厮磨就冲上了巅峰,他的话语还回荡在耳际,一阵头晕目眩蒙住了所有感官,龟梨身体虚软得不想挪动一分一毫,仁还压着他,头搁在他肩上,呼吸都落进了耳朵里。交颈而眠的姿势,亲昵得无以复加。
只是,一夜鸳鸯交颈,可曾还有未来。
夜色
You and I moving in the dark
你我行走在黑夜中
Bodies close but souls apart
是如此的靠近,然而心却离得如此的远
Shadowed smiles secrets unrevealed
诡秘的微笑和掩藏的秘密
I need to know the way u feel
我想知道你的感受
I'll put it in your hands
我将把它放到你的手心
If u could open up to me oh
只要你愿意敞开你的心扉
Can't we ever get beyond this wall
我们能够越过这堵墙吗?
Cause all i want is just once to see u in the light
我想要的只是一次在光亮处好好的端详你
But u hide behind the color of the night
但你却总是藏在夜色的背后
--《The Color Of The Night夜色》Christy Lauren
白色的窗帘子静静垂着,阳光半透过来,光柱里浮起着细小的尘埃,诺大的房间里一片静逸。
龟梨动了动,迷迷糊糊地伸手却发现身边已经空了,一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尾。
龟梨挣扎着坐了起来,用手揉揉脑袋,拼命地想也不记得今天早上有什么活动,难道仁是去排练了?
那个懒虫。
龟梨低下头,抱起那个平整的枕头,嘴边浮起一点点的笑意,映在清晨的阳光中,分外的温柔。
拿起手机,龟梨突然有个想法,一个月来对仁生日那天的愧疚一直缠绕在龟梨的心底。
"喂,妈妈,我是龟梨,晚上我回来吃饭。"
"好好,想吃什么?怎么突然想回来吃的?"
"没什么啊,工作最近很轻松啊,妈,我要那个烤肉,寿司,还要那个台城广场那边的意大利餐馆的意大利面,啊算了算了,我自己去买,哦,还有,妈,记得帮我准备好炒饭的材料,我要做那个!"
"好现象啊,怎么食欲变这么好了?"
"不是,妈,我晚上会带朋友回来吃饭,你就先帮我准备一下吧,拜托了!"
合上电话,龟梨戳着床头仁的照片。
略微傻气的笑脸,凝固在方格子里面。
"生气了吧,真小气!小气小气!"
下午的时候,龟梨去了一趟富士电视台,讨论了一下接档节目主持问题,按理说,这种事情一般不用J家艺人自己出面,但是不知道最近事务所有什么问题,KATTUN节目接洽问题已经交给团员自己负责了,一直充当经纪人角色的他很明显已经被架空了。
关8最近一路飙红,NEWS有山下撑腰,龟梨更觉得自己要努力一点才行。
签约的过程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制片人嘴边突然冒出的一句,赤西最近接了一部很抢手的电影让龟梨有点小小的意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难怪JIN会生气。
推掉中丸热情的喝酒邀请,龟梨拎了两大塑料袋的东西回家。
"妈,帮我拿一下料酒!"
"裕也,站到外面去,不许偷吃,去帮我买份意大利面去!"
"爸爸,你等一下,我就快弄好了。"
龟梨做的东西虽然能够喂饱自己,但是上桌的话,总归还是有点难看,趁着妈妈帮着收拾自己的半成品的时候,龟梨有点迫不及待地打着仁的电话。
只是半个小时的时间都没能打通,龟梨有些黯然。这个时候的仁没有在排练室,也没有上节目,没有出外景,电影又没有开拍。
心像在风中摇晃的枝头残叶般地不安动荡,等待坠落的那一刻。
惴惴的,如同百爪挠心。
龟梨精心准备的一桌饭菜还是和仁没有缘分,龟梨也不好意思让家人继续等下去,落寞地笑笑,对着一直陪着他等的爸爸妈妈摇了摇头。
吃饭的间隙,妈妈试探地问龟梨是不是准备带女朋友回来。
一直发呆的龟梨愣了好一会,妈妈重复了几遍才听清,低下头否认,继续有一勺没一勺的吃着没滋味的炒饭。
"是赤西,上次没有帮他过生日,想补过来着。"
龟梨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
桌上的气氛明显僵住,当年坊间的传闻家里人都知道,只是时间久了都有了些淡忘,旧事故人,再次提起,多少都会有些尴尬。
"哦,赤西君啊,好久没见他了,你们最近关系还好吧,前段时间不是闹得蛮厉害的?"妈妈打破了餐桌上的宁静,"有些事,别太较真。"
爸爸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龟梨手上的皮手环。
晚上由于时间不早,龟梨没有回家,就跟裕也挤在一张床上,裕也拿出小时候的相册,龟梨随意地看看,但是心思却在从未响起的手机上。
"别等了,他要打早打了。"
裕也穿着睡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面出来。
"啊?"
一瞬间龟梨的表情很是错愕。
可是想再继续让裕也说个所以然却没有那个勇气。
夜色轻掩,漫天华彩。
照片被一张张地翻过,思绪却一阵阵地压抑住。
回忆,又不仅仅是回忆。
空气中原本流动的若有若无的沐浴乳的香气,却被一股莫名的窒息之气压了下来。
"哥,你小时候比我还傻。"
"哥,我们兄弟小时候在一起真好玩。"
"哥,爸爸妈妈以前带着我们真的很辛苦。"
"哥,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龟梨握住电话,心中一凛。
"虽然我们都知道你的事务所很严格,但你看爸爸妈妈今天的样子,就知道心里有多着急了。"
"我,不想结婚。裕也。"
"哥不是在等那位赤西君的电话吗?"裕也岔开话题,大大咧咧地挤在龟梨的身边,龟梨习惯性地接过毛巾帮弟弟擦起头发,"我没猜错吧?"
"我们......"
裕也没说什么,从床头柜里掏出一个小镜子扔给龟梨,"哥现在的女友很狂野哦,看看哥自己的脖子下面!"
龟梨有些颤抖地对着镜子,果然,深浅不一的痕迹在脖子下面蔓延,睡衣低低的领口竟然什么都遮不住。
连真相都遮不住。
几只孤零的猩红的霓虹灯在烟灰色的天空享受着弥漫的夜色。
有时候会想要逃避,却又无处可逃。就如那些用睡眠逃避冬天的动物,也只是留在原地。
注定的无处可逃。
裕也笑了下,还是和小时候那样天真烂漫。拿过床头摆着的龟梨的皮手环,放在手心里掂了掂。
"哥,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经历过上次孩子的事情,我想清楚了很多,不能因为自己去伤害家人,那......哥是真的爱他么?"
夜幕中,晕黄的灯光淡淡地照在皮手环之上。
同时,灯光的后面,黑色的阴影在裕也手心里蔓延。
"爱......很爱。"
面对面,不再说话了,一开口,就只有疼痛,细细小小,把灵魂侵蚀得支离破碎。
昏暗的灯光滋滋煎熬,幽光之下,龟梨的眼睛,很黑,很亮。
那种颜色,叫坚定。
你们这样,如何过得了一生?
可我爱他,我根本没有办法不爱他。
这种羁绊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占据了彼此的半个人生,早已刻进骨子里,铭在心底,哪怕百年,哪怕老死。
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哪怕是最后灰飞烟灭也无法摆脱。
一夜无眠。
早上起来还是很不放心的龟梨继续给仁打着电话,响了几声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山下。
"JIN昨天住我这,手机丢这了。"
关系不怎么好,说完也就挂了电话,只是最后山下补充了句。
"JIN要接手家里的生意了。"
晴天霹雳。
龟梨握住电话的身体僵直了很久,到后来晃了晃,像下个时节的秋叶,有些弱不禁风。
一整天龟梨的心思都不在节目上,主持的效果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导演看出了龟梨始终不在状态,录到一半的时候便甩手而去。
龟梨一下片场,没有顾及跟制作组的同事打声招呼就继续拨着电话。
他要见他。
马上,立刻,现在。
每次都是同一间房,沿着原宿夜店的长廊往里走,在最后一扇门前停下。
龟梨站在门前仔细地听里面的声响,却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门开了,流光如雪,水一般泄出来。
"你找的人,在里面。"
还想犹豫。
冷不防,背后被人推了一把,人就跌跌撞撞地跨进了房里。
没有想象中莺莺燕燕左拥右抱的不堪情景,偌大的房中似乎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迪斯科球晃悠悠反射着光芒。
"谁?"
声音自沙发传来。舒缓低沉,好似带了熏然的醉意。
他睡在那里,用胳膊遮住光线。
"是我。"
"有事?"
"恩。"
"哦?"仁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伸手取过矮几上的酒瓶给自己斟了一杯,拿出自己买好的一套棒球用具,递过去,漫声说道,"昨天有事,这个,给你弟弟。"
龟梨没有接,仁的手就直直地横在他的面前。
"你要接手家里的事情?"
"放心,不会退出KATTUN的。爸爸答应我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仁指间的烟熄了,灰烬里闪着星星点点的红芒,透过烟雾缭绕,他的面容很恬静。
原来,仁也还是一个寂寞的,没有依靠的孩子。
"为什么山下都知道,而我不知道?"
"山下不喜欢男人。"
"我不是说这个,为什么他都知道而我是你的恋人,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不是应该彼此没有隐瞒吗?"
"这不是隐瞒不隐瞒的问题!"
"那是什么?还是有什么我们不能坦诚布公?我不想每次被山下当成一个傻子来看!"
"他不是看不起你,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趾高气扬地告诉我关于赤西仁的而龟梨和也不知道的事情!你让我怎么想!"
"你冷静一点,龟梨!"
"JIN你回答我啊,是不是我们分手也要别人来告诉我!"
"......"
仁笑了,有些孤单的落寞。
龟梨知道,仁是不喜欢孤单的。
"你在乎过吗?"
唇不可抑制地拉开了一个弧度,仁杯中的红酒淡淡地散发着酒香。
"我们最近需要冷静一下,我很忙。"
"......对不起。"
龟梨轻轻地和应他,解下了腕上的皮手环握在手中摩挲。
然后递过去。
仁并不接,手指抚上那犹新的纹路。
"或许我真没那么大度,站在剧院门口等你,你却没来。你在乎吗?我要做什么,你会在乎吗,小龟?"
"我在乎。"
龟梨倾身环住他,声音因心痛而颤抖,"对不起,是我只顾着自己。我从没想过你的难处。但是,我真的在乎。"
真的在乎。
不知道那里来的泪水,却止不住落了下来。
仁叹了口气,拉过龟梨到身边坐下,把头搁在龟梨的肩上,笑容渐渐落寞下去。
"小龟,我得熬下去,努力工作后赚很多钱,让爸爸无话可说。我要有能力保护我喜欢的人。在那之前我不想喜欢的人像我那样受到伤害。有些势力可以轻易地捏碎他。小龟,这个世界远不是想象地那么自由。"
"可是你知不知道,不管你有没有钱,有没有地位,会不会受到伤害。我都喜欢你......每次,你让我安全,安全得快变成傻子。"
如果等到我们都能保护对方。
我们会不会,已经忘记应该从哪里开始。
爱情,最害怕时间。
她再叫龟梨出来喝茶的时候,龟梨不是特别愿意,但是却找不到什么很好的借口去推辞,最近换季,天气很闷。
闷得龟梨常常透不过气来。
和仁上次小小的争执过后,也没有太多的摩擦。
因为仁很忙。
忙得没有时间见自己。
上次的棒球用具还是送到了裕也的手上,还有龟梨妈妈的治疗旧伤药酒,龟梨爸爸的降低血压的补品,仁好像在补偿什么。
龟梨说不清楚什么感觉,每次排练,上节目看着匆匆来去的仁,想拉住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发短信要很久才回,打电话接的往往不是仁自己。
龟梨很心慌,总是觉得有什么要发生,可是日子一天天平静地过去,又没有什么可以发生。
龟梨把仁握过的手放在脸颊上,意外地感觉到一种陌生的,冰凉的液体正在不断地滴落下来。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呢。
大街上每一个人都在流泪,整个世界仿佛陷入无尽的忧伤之中。
即使再难过再怎样,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不仅要进行下去,还要更加完美才行,这样才对得起两个人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