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须王环怎会是笨蛋,只是,他选择这样的方式守护他,而他爱他的方式便是接受他的守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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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下班回到家,客厅的灯还亮着。
"回来了,今天有点晚。"沙发上的男人淡淡的打招呼。
不二在玄关脱鞋,瞥了眼他脚边的行李。
"这次停留几天?"
上大学之后不二就从家里搬了出来,房子就在学校附近,是移民的亲戚留下的,至今也住了好几年了。
一年前,在医院里突然遇到手冢,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心底突然生出些许的期待,想想有些好笑。伤好的差不多了,就回到家里养着,却没想到手冢会找上门来,没说什么,只是照顾他,再后来,像是习惯了似的,每次手冢回日本都住在他这里。开始还会诧异,转念一想,也没什么。能常常看到他不是很好吗?有些原因知道未必好。
手冢只是安静的看着不二,对凤镜月的负疚和亏欠,他需要一点时间调适,无法转个身若无其事。至于不二,他不想放手,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生日快乐
10月4日,凌晨。
00:20
迹部盯着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又转头去看卧室的挂钟,指示的是同样的时间,面前桌子上放着蛋糕,二十五支点燃的蜡烛燃烧殆尽,奶油字体也渐渐晕开,"迹部景吾,生日快乐"几个字变得模糊,寂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迹部失神的看着燃烧的蜡烛,右手无意识轻按胸前的吊坠,温润光滑的玉环在摩挲间有了温度。
忍足侑士,你失约了......
十二年前,他们还只是少年。
迹部景吾第一次见到忍足侑士的时候是有些赞叹的,即使他自己并不承认,站在他面前的少年有一张不输给自己的精致容颜,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随意而慵懒,那一刻迹部想到一个形容词,那便是"性感",从小见惯了各式华丽酒会社交场合的他可以肯定,这个人将来会是怎样倾倒众生的模样,不过,还是比不上他迹部景吾。
"本大爷准许你站在身边,记住本大爷的名字,迹部景吾。"从来不懂何为拒绝的高傲少年指着对面的人,华丽宣言。
忍足汗颜,这家伙以为自己是谁,又把他当作什么,好歹他也是忍足家的二少爷,应该还没沦落到给别人当跟班的程度吧。更何况,看看他身边那个高个子的少年,难道他是要找左右护法吗?
可是,那张精致的容颜,那么骄傲的语气,华丽的眼神,让忍足所有的不满化为兴味,他微微欠身,标准的欧洲礼节。
"遵命,我的殿下。"原本低沉慵懒的声线带了三分恭敬,七分调侃。
他跟着他加入网球部,跟着他入主学生会,游刃有余,成竹在胸,若不是那个偶然间的发现,或许他永远是他的殿下,也仅只是他的殿下。
那天,迹部莫名的烦躁,拉着忍足在别墅的网球场对打了三个小时,大汗淋漓,瘫倒在球场上。
"今晚住本大爷这里。"
迹部发话,忍足也累得不想回家,跟着领路的下人去客房休息。迷迷糊糊睡到半夜,醒了之后,倒睡不着了。起身到窗前,隐隐约约看到花园里有人影还有点点的光,他当然不会认为迹部家的保安系统那么不济,但还是出于好奇,决定去看看。
那是一片玫瑰花园,清一色的红玫瑰,华丽一如它们的主人,在花园边上的凉亭里,他看到迹部景吾。
迹部坐在那里,面前的桌子上放着蛋糕,忍足数了一下,蛋糕上有十三支蜡烛,再走进一点,他看到蛋糕上还有字,"迹部景吾,生日快乐"。
迹部突然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语气嘲讽的说道:
"12点了,本大爷的生日到了。谁的生日礼物能比本大爷的更华丽?全球限量100台的跑车,沙滩别墅,......"
忍足看着迹部的背影,有种疼痛的情绪在心中蔓延,他走到他身后,伏下身,贴着他的耳朵说道:
"生日快乐"他想说我的殿下,却在下一瞬改了口,"小景,生日快乐。"
迹部被那轻轻柔柔的嗓音震了心弦,他不得不承认,忍足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丝丝滑滑,如上好的绸缎,拂过他的耳边,暖暖的,痒痒的。所以,他忘记了纠正他的称呼,小景这个名字可真不符合他的美学哪。
忍足解下脖子上的项链,那是祖母在他出生时给他戴上的一块玉,那是他当时身上唯一能作为礼物送出的东西,他解下来后直接帮迹部戴上,很自然的动作,像是演戏了许多遍。然后,他又说了一遍:
"小景,生日快乐。"
"这么不华丽的礼物,本大爷就勉强接受了。"迹部手按着那块玉,语气仍是一如既往的骄傲,但若是仔细听,却能感觉到那声音有些发颤。
"作为交换,准许你每年第一个跟我说生日快乐。"少年没有用"本大爷"这个自称,也没注意到语气中蕴含的一丝期待。
"遵命。"忍足欠身行礼,优雅的标准动作堪称典范,极温柔的笑,看着迹部脸孔瞬间绽放出来的喜悦光彩,眼中点点,如璀璨星光。
"小景,我们把这个蛋糕消灭掉吧。"忍足看着迹部极认真地说,眼中带着几分顽皮。
"切,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迹部撇嘴抱怨着,却还是接过忍足递来的刀,小心的将蛋糕切开。
那天晚上,迹部和忍足一夜没睡,就坐在凉亭里分享着迹部十三岁的生日蛋糕,直到许多年后,迹部仍然不懂自己怎么会跟着忍足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曾经,人生有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处于睡眠状态的慈郎某次在短暂的清醒时间听到忍足叫迹部"小景",单纯的少年也学着叫了两声,"小景,小景......",然后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怎么我叫出来就没有忍足叫得那么好听哪?",想不明白啊,还是接着睡吧。
忍足笑的一脸得意,迹部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穴户在一旁看的一脸黑线。
迹部和忍足,一个锐利,一个圆滑,一个骄傲,一个温和,他没遮了他的光芒,他也没分去他的气势,反而是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在忍足之后,并非没人有样学样,只是结果不是被完全忽视,就是被一个凌厉的眼神吓退,就只有忍足,不怕死的一直挑战着迹部的极限,非要让迹部气急败坏吼他、骂他、惩罚他,可是,迹部的种种反应未尝不是一种变相的承认。穴户总觉得,如果有一天忍足不再是如此的态度,或许受伤的会是迹部。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敏锐,只是旁观者清罢了。
00:30
迹部的手机响了,他愤愤地看了一眼屏幕上熟悉的名字,动作凶狠的拿起手机按下接通键,满肚子的火气在听到对方的声音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下无尽的担心。
"请问您认识忍足侑士吗?我是东京警视厅的警官,忍足先生现在在东京中心医院......"
迹部赶到医院,气急败坏的问值班护士忍足的病房,然后一路跑到门口,透过玻璃,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幽蓝的长发凌乱的散在枕头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一张俊脸青青紫紫的,像调色板,左手缠着绷带,右腿打着石膏高高吊起。
他回身问跑过来的警察:
"怎么回事?"
被怒目而视的小警官战战兢兢的擦了一下头上的冷汗,又不是他打的人,怎么被这人瞪了一眼就觉得心虚哪。
"嗯,我们是接到酒吧的报警赶到现场看到忍足先生的,据说他当时正在发短信,突然有五个人冲过来围攻,我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跑了,具体的我们会调查。"
"调查?"迹部冷哼一声,"本大爷自己会查,用不着你们。"
拿出电话,也不管是半夜,另一端的特助尽责地记下迹部总裁的吩咐。
"先生,这是忍足先生的电话,既然您是他的朋友,就交给您吧。"去而复返的警官小心翼翼的把手机交给迹部。
拿过手机,无意识的翻看,发件箱里,有一条没有写完的短信,"小景,生日......"。
迹部抬起头,看向病床上仍在沉睡的男子。
忍足侑士,这次,原谅你......
故人
忍足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某个华丽的大少爷靠在他的床边睡着了,面容憔悴,黑眼圈明显,动了动手指,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疼。
在冰帝那会儿,迹部曾经说过,将来一定要让忍足去他的公司当公关经理,才算人尽其才。后来,忍足在学医的同时还去旁听经济管理的课程,有同学问起,他笑笑的说只是不想家业败在自己手上。终究是为了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很傻,明知不可能,却执着于曾经的一句玩笑。
收起往日玩世不恭的神情,看着他的眼神又柔软了几分。
小景,生日快乐,这算是,迟到的祝福吧。
"看够了没?"华丽的声线略带沙哑,却无损与生俱来的傲慢。
"小景,真感动啊,你居然会在医院照顾我。"只一瞬,玩世不恭的面具又回到天才的脸上。
"白痴!忍足侑士,你是白痴吗?内海财团的事情用不着你插手,本大爷一样能搞定。"
"小景,我冤枉啊!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没了平光眼睛的遮挡,忍足扮起委屈的神色格外真实。
"本大爷会冤枉你?啊嗯?你要是没做什么会弄的现在一身的伤?"
其实,如此顺利的签下那份独家代理书的时候,迹部不是没有过怀疑,只是,没想到会是他在暗中帮忙而已。
为什么?他想问他,可是,终究只能沉默。
"啊,被小景知道了,其实我跟对方的负责人是旧识,顺便提了一下而已。小景要是过意不去,不如以身相许吧!"声音带笑,语气轻浮。
没有等来迹部的责骂,忍足诧异的抬起头。
迹部认真的看着他,神色复杂,视线交汇,这一次,忍足率先避开。
"咳咳咳......"嗓子一阵干涩,忍足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
"我来吧。"迹部抢先一步,倒了水,端到忍足唇边。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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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尴尬之后,匆忙赶回公司就是为了解决关于内海财团的这件事,不想再次看到那个人躺在医院半死不活的样子,所以必须圆满解决。终于一切敲定,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发现人去房空的一刹那,心里的惊愕,失落以及担心,强烈的让迹部无法忽视。
忍足在躲他,这个事实让迹部有些难堪,随之而来的还有愤怒。
凭什么?凭什么在搅得他的心不得安宁之后,他就这么转身离开。
忍足转到凤家医院的第二天,迹部亲自前往,被告知忍足正在做检查,说可以等之后,对方又说待检查完之后就过了医院规定的探访时间。被拒之门外是头一遭,迹部的火气反倒消去大半,若有所思的看着明显心虚的医生,然后,安静的离开。
你为什么躲?我又为什么追?有必要想清楚。
医院的走廊很安静,消毒水的味道说不上厌烦,但也绝不喜欢。
与人擦肩而过,迹部突然站住,转身,直觉喊出一个名字。
"幸村精市。"
那人明显僵住身形,转身。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诧,然后缓缓露出一抹淡然微笑。
"迹部景吾,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一转眼,十年光阴,白驹过隙。
走出医院,迹部拿出手机,找到号码,按下通话键。居然,接通了。
"喂,真田吗?本大爷是迹部景吾。幸村精市回来了。"说完,挂断。
真田的电话号码,居然十年未变,迹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们这群人,还真是莫名其妙的执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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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西餐厅,舒缓的音乐让人心情放松,不太明亮的灯光凭添了一分暧昧情调,这样的环境,其实很适合约会。
被母亲一通电话,半是强迫的叫来这里,真田在一进门时就知道,这是一场相亲宴。
母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热衷于给他相亲这件事,虽然真田和父亲都不认为二十五岁的年纪有这个必要。不是不理解母亲的急迫,二十五岁的儿子一直没有谈过恋爱,甚至连一个关系稍微密切一点的女性朋友都没有,身为母亲的怎会不着急,也曾旁敲侧击的问他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真田只是语气平淡的说,没有遇到合适的人而已。
也因为这一句话,母亲硬是理解为当警察的儿子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遇到合适的女性,于是,真田开始了漫长的相亲之旅。
母亲夸奖对面的佐藤小姐温柔贤惠有才能,佐藤小姐的母亲含蓄的微笑。佐藤百合子一身精致的职业套装,礼貌的微笑,表情淡定,举止得体。真田看的出母亲对她的喜欢,恨不得对方是自己的儿媳妇,心中莫名的排斥这种可能。
可是为什么哪?他终究还是要结婚生子的,人生不就是这样的吗?他又没有要等待的人。
电话铃声在此刻响起,真田说了声抱歉,拿出手机,是不认识的号码,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按下接通键。
"喂,真田吗?本大爷是迹部景吾。幸村精市回来了。"
没等他有所反应,对方已经挂断。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真田举着的手缓缓放下。
"幸村精市回来了,幸村精市回来了......"
脑海里这句话像是被谁按下了重复键,一遍又一遍,他回来了,幸村精市他回来了。
下意识的攥紧手机,他的号码,十年未曾改变,切原笑他难得的长情,他不予理睬,只说换号太麻烦。
他没有在等谁,没有,真的没有。
回归
"为什么要回日本?那里,还有你放不下的人?"
"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幸村又莫名其妙的想起回国前跟导师的对话,是与迹部的相遇触动了回忆的闸门吧,往事历历在目。
"真田玄一郎,我喜欢你。"
很多次梦里,十五岁时的场景真实的令人心痛,梦的结局,是他转身走开,而他一个人站在原地,莫名的失落感几乎将他淹没,醒来时只剩下空虚一片。
初到法国的时候,他每天忙着读语言课程,忙着适应新的环境。俊美柔弱的外表下,幸村精市其实有颗坚强执着的心。常常会想念在立海大的日子,记得最深的是关于网球部的一切,尤其是关于真田。儿时的记忆大多已经淡忘,但是关于真田的片断依然清晰地如同镌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有关真田的一切,贯彻于他短暂的人生岁月中,似乎从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存在,他无法自保的时候,他挡在他身前,长大之后,他陪在他身边,一起读书,一起打网球......
那些当时以为极其平常的日子,竟是后来极度渴望的快乐时光。
也曾试图说服自己,对于真田的感情,只是朋友情谊。
后来交往了几个女朋友,每次总是不到三个月就和平分手,对方总是沉痛而惋惜的说,精市你真的很好,只是,心不在这里。他静静的看着那些女孩或是泪眼朦胧,或是难舍难分,但最终留他一个人,转身走开,他只是望着她们的背影发呆,不是那个人,所以,心不会痛。
甚至,他尝试着跟男人交往,出色的外表,优雅的气质,让他第一次进入gay吧的时候,简直是万众瞩目。可是,还是不行。
才明白,原来,不是谁都可以的。于是,索性顺其自然。
本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却没想到记忆中的少年被时光雕刻的愈加清晰纯粹,午夜梦回,幸村反反复复的纠结着一个问题,如果他当时追上真田,一定要问出个答案,他会回答他什么?
不甘心啊!所以,即使迟了十年,真田,你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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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有三个人,却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