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去?”他沉声发问。
“你醒着?”顾小鱼一惊,“不对呀,你怎么知道我走了?”
江喻白轻哼了一声,似梦似醒,没答话,下巴抵在她肩上,一寸寸地亲吻着她脖颈。良久地亲昵后,方才柔声启口:“宝宝你身上香,有媳妇儿味儿。”
顾小鱼顿时就乐了:“你是狗啊你,还闻味儿?”
他抿唇:“汪汪汪。”
顾小鱼笑坏了,嗔他:“你讨厌。”
“不讨厌,”江喻白低声反驳着,一边咬她耳垂,一边将狗爪子探进她衣服里轻轻揉了揉。揉得顾小鱼浑身瘫软,使不上力了,他方才收手,最后亲她一下,“穿衣服媳妇儿,我们走了。”
“去哪儿?”
“去吃四队的饭。”
***
下午的篮球赛定在一点举行,面膜一折腾就是个把小时。南三环到东二环得开半小时车,节假日后的下班高峰期,二环上还会堵车……他们没时间耽搁,直接去了篮球赛举办地蓉城刑侦四大队。
据说那里的伙食最好,江喻白说的。
江队长所带领的特别刑侦大队,办公地点就在总局里,离公安小区百米之遥。他平时却没时间回家,总是在各个警队里奔波,所以每个地方的伙食都尝遍了。
“四队的伙食总管就是李云他表弟,还挺好,干净卫生,”江喻白一路都在说,“以前在刑警队,每天到处跑,只要在这附近就一定过来吃饭。”
他不以为意地顺口提着,话中辛酸,却直叫顾小鱼心里抽着疼。
顾小鱼点着头,盘算着以后要好好照顾江队长,脸忽然被揪了一下。抬头便见他抿了唇,目光灼灼,心有灵犀地示意着:“媳妇儿你煮的最好吃。”
顾小鱼:“……”
这话说得顾小鱼心都快化了,开开心心地搂住他腰:“以后天天给你煮。”
要是海洋酒吧走上正业,她从歌手当了老板,清闲日子多着呢。还怕照顾不好一个江喻白?
顾小鱼有信心,两人的未来必定是一片光明。
“我妈妈会煮北方菜,她在那边学习,呆过几年。爸爸说做得特别正宗,改天我跟她学学。”顾小鱼道,美滋滋地靠在他胸口上。
一抬头便碰上他挺直的鼻梁,四目相对,他视若无人地低头,在她唇上沉沉地印下一记。
后视镜里,司机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往后瞄着。
顾小鱼被亲得一愣,回神满脸通红,一头扎进他怀里不出来。
耳畔吹着他低低的笑声。顾小鱼隔着衣服咬了他一口,他从不叫疼,要掐要咬要打要骂,随便她欺负。
到底是顾小鱼舍不得欺负了,狠狠咬了他一口,又轻手给他揉了揉,怕给他弄疼了。
耳畔吹来的热风便笑得更沉,更温柔。
司机车开得猛,上了高架,一路走走停停,老在急刹车。顾小鱼最讨厌急刹车,又无可奈何,只能紧紧抱着江队长。
起初抱他只是因为羞,后来顾小鱼渐渐发现,坐车的时候这么搂着倒是挺好的。
江队长人高马大,身上又有着使不完的力气,无论车子怎么甩,他都纹丝不动,稳若泰山。顾小鱼躲在他怀里也顺道沾光,坐了大半个小时车,居然没被甩晕。
想想都觉得好笑,顾小鱼自个儿偷偷的乐。
真的挺好的。论二白的新作用,有效防止她晕车。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她笑,江喻白忽然也笑了,闷闷的一声。似乎有话想说,但喉结上下滑了滑,到底什么也没说出口。直到出租车停在刑侦四大队门口,才终于招呼她:“到了媳妇儿,下车。”
***
江喻白只说带她去吃食堂,可没告诉她,食堂里密密麻麻坐着的,全是穿着制服的警察。大概是举办活动的关系,一层楼里什么警种都有,大伙儿边吃边聊,闹腾得热火朝天。
江喻白带着顾小鱼一进门,场面却忽然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顾小鱼脸上保持微笑,心里却有些尴尬。
江喻白倒是镇定自如,紧紧牵着她手,没有半分要松开的意思,一脚踏进四大队的辖区,便已不动神色地收敛了笑意,目光沉稳,不怒自威。
所有人都在看顾小鱼,江喻白闷声发问:“看什么看,没见过我漂亮媳妇儿?”
场面有几分尴尬,只尴尬了几分,突然之间哄笑四起。
顾小鱼也“噗”的一声乐了。哪有他这种介绍人都不忘加上形容词夸耀的?
原本她还有些尴尬,被好奇的目光打量得不太自在,可江队长贸然一句话出口,还有什么尴尬?笑都笑死了。
全场都在笑,唯有江队长一个人稳着神色,挑了挑眉。
顷刻间,就见在场的警官们通通起了身,刷刷地对顾小鱼敬了个礼,整齐划一地招呼了一句“嫂子好”。声势壮大,叫人叹为观止。
顾小鱼直给吓得一愣,干笑了两声:“你们好。”
那群人“嘿嘿”直笑,笑完了又齐刷刷地坐下,继续天南地北的谈天。
顾小鱼是真给吓坏了。江队长却没那回事儿似得,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走了,吃饭去媳妇儿。”
四队的食堂简陋,比不上蓉城大学的食堂。不过倒也有个特色,菜色虽然不多,但量大。当警察是个体力活,食堂大叔大妈们丝毫不克扣,能给多的尽量不给少。
江喻白打饭去了,顾小鱼坐在椅子上观察。
在场清一色的爷们儿,每个人的餐盘里都是茂腾腾的一大摞,无论是米饭还是蔬菜……甚至是肉。这食堂果然名不虚传,人道。
江喻白给她打了饭,也端着茂腾腾的两盘子菜径直过来。
乍一看这幕,竟让顾小鱼想起大学时代,为了接济海洋酒吧穷得只能吃食堂的那段往事。时光荏苒,现在海洋酒吧再次经历变革,她也再一次回到了最不喜欢的食堂里坐着,等着吃不好吃的大锅饭。
想来还有些好笑,顾小鱼笑着舒了口气。
餐盘在她面前落下,江喻白问她:“怎么了?”
“没有,”顾小鱼摇头,“你给我打这么多,我吃不下。”
“先吃,吃不了我吃,”江喻白道,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得,微微挑了眉,抬手揉了揉她脑袋,多说了一句,“吃饭媳妇儿,别乱想。”
顾小鱼点头。
他道:“没事,有我。”
顾小鱼一愣,只能继续点头。
似乎是有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以前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混迹食堂,无奈又无可奈何地参与抢饭的行当。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可以安心坐在椅子上等着,等江喻白打好饭过来找她。
万事万物都在变化,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江喻白给她打了一份鱼香肉丝,一份麻婆豆腐,炝藕片若干,水煮白菜一碗。顾小鱼尝了一口麻婆豆腐。豆腐嫩滑,口感极佳。
突然便有一种感觉,顾小鱼觉得,这恐怕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麻婆豆腐。
一定要论及理由的话……
恩,没有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 尝试过放大小字了,但是发现大家说分不清。所以只能用原来的小绿字了……实在抱歉
☆、第102章 心灵手巧论
篮球赛在四大队的训练上举行,设备老旧又简陋,但难得遇到一个假期,哪怕只有半天,大伙儿也热情高涨。
江喻白带顾小鱼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过。偌大的操场上人满为患,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左边的角落里,上一届的卫冕冠军江队长所在的特警大队已经穿好队服,摩拳擦掌,随时准备上了。不过大前锋江喻白未到,第一轮上场的临时替换成了别的队伍。
五五篮球赛的赛制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国际大赛,国与国之间的比赛;另外一种是职业比赛,比如说美国男子篮球职业联赛NBA,或者中国男子篮球职业联赛CBA。
两者在赛制上略有差异。
同样是分为四小节,前者每节耗时十分钟,后者每节耗时十二分钟。加上节间休息,中场休息,一场球赛用时一小时左右。
但球场上瞬息万变,比赛之后的不可预见性太多。若遇上犯规,暂停等情况会延长比赛的时间。一般的篮球比赛整个比赛打完大概要两到三个小时。
这一届一共有八只参赛队伍,时间有限,便大体采取了国际大赛的打法。不过只打两小节,一个半场,半小时完成一场比赛。
头四支参赛队正在赛场上打拼得火热,剩下的四支队伍都在一旁做热身。
说是比赛,到底大伙儿并没有把输赢放心上,相约一块儿做拉伸的往往是不同队服的队员。警界一家亲,就是这个道理。
江喻白带着顾小鱼过来,人还没到场,白色的球衣先被火急火燎地抛了过来。
两人正走到羽毛球场边,江队长一胳膊拦住顾小鱼,抬手灵活一接,“刺啦”一声,衣服挂在球网边的铁钩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周围有不怕事的立马玩笑着:“江队,快去找个心灵手巧的姑娘给你补补!”
江喻白微微抿唇,虽是在问他们,目光却下意识落在顾小鱼身上:“有针线吗,拿来。”
“有有有!”一堆人立马起了哄。
围着球场整齐有序地摆放着两排座椅,以供参赛选手休息。哄声刚起,上次在李赫婚礼上见到过的姑娘顿时便被簇拥着站了起来,羞答答地往这头来了。
顾小鱼还没从江队长别有深意的一眼中回神,一见到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顾小鱼不太高兴。
难道上次表达的还不够清楚?那姑娘怎么还惦记着她的二白呢!
顾小鱼就是吃醋,不喜欢她的二白被别的姑娘惦记上。可醋还没怎么吃呢,对面的姑娘没走两步,江喻白拿过针线,一胳膊揽住顾小鱼肩,带她在椅子上坐下。
他也一屁股坐在她身边,胳膊从她肩上顺着往她的椅背上一搭,柔声跟她汇报:“媳妇儿,衣服坏了,给我补补。”
不管那姑娘还在打什么主意,可惜江喻白是没别的想法的。
顾小鱼抬头看了看,她的脸色果不其然又惨白了几分。
虽然有些不地道,不过顾小鱼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爽。真的爽。
虽说爱是无私的,但爱情却是绝对自私的。就是她再大度,也万不能“大度”到会把自己的男人分给别人。
——那不叫大度,那叫傻。
顾小鱼一点都不想把二白分给别人惦记,她自个儿惦记着,不知道有多完美。
***
江队长力气大,衣服挂在铁钩上经由他随意地一拉,破开了一道极长的口子。
队服不补不能穿,他还得上场打球,穿着衬衣总不太方便;不穿就更不方便了,抬头蓦然对上身后一片警队妹子的眼睛,顾小鱼赶快接过了针线。
熟练的穿针引线,顾小鱼酸溜溜地吩咐他:“待会儿不准随便脱衣服,你去里头换。”
“恩,听我媳妇儿的,”江队长会意地抿了唇,身子往她这边倾了些,沉声道,“媳妇儿,要个鱼。”
要个鱼是什么东西?顾小鱼不解,直到江喻白指了指她领口的“小鱼”才明白过来,他是看到自己衣服上缝的“鱼”,也要缝一个。
上小学的时候,学校里规定必须统一穿着,大家脱了外衣放在一块儿,便常常分别不出所属。
顾小鱼把这事给妈妈说,蜀绣好手顾妈妈便开始在她的衣物上统统绣上一条小鱼。一来好分辨,二来好看。顾小鱼喜欢,也跟着学了蜀绣这门技术。
她虽然继承的不多,但比起一般姑娘,那也得算个行家。
蜀绣的特点是形象生动,色彩艳丽,富有立体感,短针细密,针脚平齐,片线光亮,变化丰富。蜀绣技艺严谨精密,讲究施针,针法变化多样,针脚整齐、掺色轻柔、虚实合度、变化丰富,具有浓郁的地方色彩。
江喻白不一定能懂她的技术,不过瞧着领口上那条栩栩如生的鱼,也该知道她手艺不一般。
“就给我这几根线,还想要鱼,”顾小鱼说他。
嘴上说,手上动作飞快,在旁边勾勒了小小的一个纯白纹样。
顾小鱼埋头在绣,江喻白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猛地俯身,一个吻沉沉地落在她脸颊上,还带出了响。
周围全是人!
顾小鱼大惊失色,针头不经意刺进手指里,血珠顺势外溢。
还没喊疼,江喻白眉头一紧,赶紧抓住她手指往嘴里送。针眼小,鲜血很快便被止住。血侵染到衣服上,衣服上绣好的不就是一条鱼?纯白的底,染上血色,同样栩栩如生。
“快转发这条锦鲤,你们队就可以赢了。”顾小鱼玩笑着。
他浓眉不展,含着她食指,舌头小心地舔了好几次,再三确定没有血腥味儿,才闷闷不乐地放开她。
“不疼,就跟蚂蚁咬了一下似得。”顾小鱼道。
江喻白没说话,像做错事的大型犬一样,在她面前耷拉着脑袋,一脸自责。
天啦撸!他是不知道他无意识的眼神有多萌!直把顾小鱼萌的一激灵,别说是手指被针扎了一下,就是脑袋被锤子砸了一下也被他萌痊愈了。
顾小鱼心都快化了,实在受不了他,好声道:“二白我真的不疼。比赛快开始了,你快去换衣服了!”
周围女警多,个个都英姿飒爽。要卖萌回家萌,这大庭广众的,别招蜂引蝶好不好!
“恩,那我先去换衣服,”江喻白沉声道,走之前也不忘揉揉她脑袋,“别到处跑,在这儿乖乖等我回来。”
顾小鱼点头:“……恩,我乖。”
***
第一轮球赛第二小节已经开始,再过不久就该第二轮四支队伍上场。特警队一众早就蓄势待发,就差江喻白带队。
顾小鱼在板凳上坐好了,一门心思等他回来开赛。几分钟过去,江喻白没等到,倒是穿着2号球衣的里飞康突然在她左手边坐了下来,笑嘻嘻地招呼了一声“嫂子好”。
顾小鱼正顾着看他,右手边椅子一拉,又一人坐了下来,同样招呼了一声“嫂子好”。
顾小鱼回头一怔。
这人她认识,可不就是江队长那只特别刑侦大队的副队长林深吗?
江队长的内存卡里详细记录着他的资料,还特别标注了,这是他最得力的部下。他当了多少年警察,林深就跟了他多少年,纵使这会儿他调到了特警队,也绝没遇到哪个后生能跟林深做比。
这不仅是一种信任和默契,更是一种实力,连里飞康都没办法比。
顾小鱼笑着招呼他:“你好,林深。昨天麻烦你了。”
林深稍稍一愣,像是没能料想到顾小鱼竟然认识他似得,格外吃惊。
不过眸色一沉,他立马便稳住了神色,那着实的惊讶转眼即逝,散得一干二净,若不是顾小鱼看得真切,甚至会误以为是一场错觉。
但那毕竟不是错觉。这一点,顾小鱼确信无疑。
再看林深,他脸上没有半分生疏,表情平淡得不像是与她初次会面,倒像是见到一个时常联系的老朋友似得,风轻云淡,波澜不惊。
他心理素质太强,强得非同寻常。顾小鱼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这样的人,即便是放到任何地方去,都绝对是个人才啊。
一时间她竟有些被震撼住。
都说什么样的将领带什么样的兵。顾小鱼一直知道江队长偶尔的“萌”只是在她面前罢了。可她也不曾想过,能带出这种人才的江队长,自身的实力又是如何的不容小觑。
或许她早该知道,
林深礼貌地对她笑:“嫂子客气了,老大照顾我才是。”
顾小鱼微笑点头,没再多说。
一来二人不太熟,没什么能说的。二来不只是林深,碍于江队长的关系,眼前这一堆年纪不定比她大的警官们通通管她叫“嫂子”——这种感觉实在太微妙,微妙得甚至有点尴尬。
右边坐着特别刑侦大队的副队长林深,左边坐着特警队的副队里飞康。换了别人,指不定有多如坐针毡呢。
顾小鱼倒没那回事儿,从来不做亏心事,向来不怕鬼敲门,转头问里飞康:“康子你坐这里干嘛,你不去打球?”
里飞康费力地抬了抬右腿:“唉呀妈呀,嫂子我也想打,可是我扭到脚了。”
“扭了脚就好好养伤啊,那你还穿队服干吗?”
里飞康嘿嘿直笑,神秘兮兮地冲她挤眉弄眼:“卧槽,我这不是为了给我们队壮声威吗!你看看别的队,都有拉拉队。我们这边,老徐又没来,我尼玛还不能参赛——壮壮声威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