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伤————凡楼

"我们在一起吧。"
晋海成气的全身发抖，冷冷一笑："王讯，你未免太自做多情了吧。"
王讯看清他眼中的慌乱，心里似吃了颗定心丸，笑道：
"我找到你那日，我送小镜离开，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了......我听见你在梦里喊我的名字，而且......你哭了......"
晋海成不信瞪大眼睛，王讯伸手揽住他，嘴唇自发自动贴了上来，讽刺的话到嘴巴再吐不出来。滑腻的舌在唇内游走，堵住了不善的言辞，留下满心的思念和迫切的欲望。
混蛋混蛋混蛋，晋海成心里骂著这个无耻的混蛋，手却紧紧攀住他的颈项。别扭的快意的激烈的迎合他的亲吻抚摸，这个男人带给他的屈辱感远远大与欢愉感，被背叛仍然挂念著他，无数个午夜梦回，醒来後看著身边空虚的床位告诉自己要学会遗忘，这一刻才知道从未遗忘，而是将这个人深深刻在心里，直到死去。
怎麽办？为什麽抱的如此紧，仍没有安全的感觉？这个怀抱曾经是不是也抱过贺镜，想到这个可能无比恶心，心疼的厉害，他猛然推开王讯，跑到洗手间大吐特吐起来，王讯被他推开，又见他往洗手间方向跑，诧异的跟著他进了洗手间，晋海成吐到後来，已经吐不出什麽，王讯轻轻抚摸他的背部，给予无言的抚慰：
"今天吃了什麽，吐成这样？"
晋海成不说话，吐完之後，漱口洗脸，用毛巾擦去下巴的水珠，王讯接到他的毛巾，轻轻抚过他的脸，似调情般轻叹：
"好久没这样看你了，还记得以前我也会这样为你擦脸......"
晋海成拉掉他手里的毛巾，看著他发呆，在他出口询问前，突然说道："我们做吧。"
王讯吓了一跳，很快回神，因为他的提议而激动，晋海成顺从的随著他的动作起伏，眼底一片冰冷，做到高潮时，低沈压抑的呻吟激起王讯更深的欲念，他感动的叫著晋海成的名字，连从未说过的爱字，也轻易出口了。
晋海成被压著，心孤独冰冷，不，你不爱我，我不相信你爱我，这样就好，身体的接触更安全，不需要承诺与责任，快乐就好。

 

22

接下来的三天过的荒唐而淫霏，在高潮中醒来有再高潮中睡去，晋海成耳上的火焰环丁，映衬著身上那人跌落在胸口的火焰链坠，象征了占有的信物，这一刻闪著明豔的光芒，王讯长长的喘息过後，趴在晋海成身上，声音无比满足：
"海成，我很快乐。"
晋海成的身体舒展，有著难言的诱惑，他神情恍惚问道："是吗？"
王讯抱住他，咬上他胸口红蕾，玩弄一会，昏然睡去，晋海成睡不著，回想著见面以来王讯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那真诚专注的眼神，占有的动作，为什麽心又开始动了，真贱，为什麽，被背叛一次还不够吗？还想要第二次、第三次麽？别傻了，绝不能再相信身上的男人，不管他的表情有多真，背叛的感情不会再有清零重来的机会。
王讯很快发现了晋海成的冷淡，狂欢三日後，两人终於步出了房间，Q市有一些不错的景点，王讯拉著他去游玩，被他拒绝，没有借口，直截了当的绝望，王讯以为他们已经和好，对此不能接受："你又搞什麽？"
他察觉到自己语气过於恶劣，浓眉紧皱，压下气恼，轻柔问道："那天，你不是答应......"
晋海成似笑非笑撇嘴说道："是吗？我答应了什麽？"
王讯语塞，那日他并没有给予承诺，只是诱惑了自己。事情的发展比想像中复杂，晋海成态度暧昧，刚想细问，被突然的手机铃声打断，他看了眼晋海成，接起电话，听到对方的声音，眉心顿时舒展，温柔抚慰对方：
"不要怕，这件事情你可以找王弦商量著做，我相信你。"对方不知道说了什麽，他脸上的笑容更胜，眼底是感动："好，我知道，小镜，你自己也注意，我会向海成转达你的话。"
晋海成听到对方的名字，全身僵硬，脸色阴骛，等王讯挂断电话，想重新回到话题时，发现身边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晋海成看著那人打电话专注的神情，心里觉得可笑，现在算什麽，男人的征服欲，看见旧情人不再在意自己，心里难受了，一定要对方再看著自己才满意，至於新欢，也不舍弃，两者兼得，多好的打算，脑子胀疼，那人笑了，轻声细语安慰对方，一如当年安慰自己，四年相守，两年分离，人生有几个六年，心里从没有忘记过这个人，可是对方却在欺骗，如果想来，也许那两人的事早已经发生，自己却为这自以为是一生的感情沾沾自喜，如今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心里很茫然，或者想了很多，或者什麽也没想，转身离开那个地方，去那里都行，只是不在那个男人身边就好。
Q市没有GAY吧，酒吧男女混杂在一起，廉价的香水味掩饰著体味让人做呕，男人们借著各种机会吃著旁边女伴的豆腐，晋海成冷笑嗤鼻，灌下一口酒，旁边的女人会错意，上前搭讪，被晋海成推开，好想吐，晋海成酒量很一般，今天没吃饭就跑了出来，几杯白酒下肚，头有点发热，旁边伸出一只手，扶住他晕眩的身体，好听的声音，询问他现在的状况："你没事吧？"
他抬头，眼睛发涩，看不真切，隐约是张好看的脸，脑子里像团浆糊，无力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身边的男子看著昏睡男子的面容，越看越觉得熟悉，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场景跃进脑海，去年与某人见面，偶然看见某人钱夹里细心保存的照片，曾经刻骨铭心相爱的恋人死去，再此之後，不肯谈爱，有一日，却在他的钱夹里发现了一张照片，是一个男人的睡脸，温顺柔和，有种贴进人心的温暖，看得出拍照人是以怎样的心情通过镜头看著自己的爱人。
他看过之後笑了，没想到有著痴心情长剑之称的王讯也会爱上别人，眼前的男人的身份自不用说，想了想，掏出手机，拨通号码，森冷说道：
"你的情人在我手上，现在马上来东临酒店802房，来的时候记得一个人，不要报警。"刻意压低的嗓音，听上去真像那麽回事。
对面的王讯没有这样的好心情，打完电话，不见晋海成人影，回到酒店，房间里也没有人，在偌大个Q市寻找一个人的踪迹，无疑於海底捞针，他放弃了出去寻找的念头，躺在床上等晋海成回来。他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以往的恋爱经验根本不具有教导作用，当年的爱恨纠缠让他筋疲力尽，现在又面临这样复杂的局面，让他十分头大。
接到电话，没等对方讲完，抓起外套，往外飞奔，他租住的酒店离东临大厦不远，驱车10分锺路程，王讯下了车，顾不上锁门，跑进大厅，直接上了电梯。
站在802房门前，心似要跳出胸口，手搁在门把上，不敢拧动，怕一打开，就看见满身血迹的晋海成，正犹豫著，门从里面开了，开门的男人盯著腕上的名表啧啧出声："挂电话到现在，13分锺，呵呵，没想到。"
王讯皱眉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怎麽会出现在这里："沈清越，你怎麽会在这里？你把他怎麽了？"
沈千越被他的直白吓了一跳，印象里的王讯虽称不上老狐狸，但心思缜密，沈稳冷静，那像面前这个沈不住气的毛小子，看样子是真的掉进情网了。
"你要找你的人在里面。"
王讯眼睛一亮，擦身进了房间，卧房里没有开灯，王讯看见床上隆起的身体，心里长舒一口气，没事就好，轻手拉上卧房的门，转身看见沈清越靠在沙发上饮酒，他走过去坐下，侧过头问道："你是在那里发现他的？"
沈清越给他倒了一杯酒，温和笑道："我们来喝酒吧。"
王讯不满意他的答案，拨开他送杯的手，沈清越摇摇头，叹息道：
"王讯，你陷入情网了，而且陷的很深。"
王讯苦笑，等他接著说，沈清越将杯子搁在桌子上，双手交握隔在膝上，头微微抬起，看上去十分优雅："当年，我谈到贺戴，那时你与他正热恋，还能与我有说有笑，今天不过开了个玩笑，你的脸色却变了，不过......"
他故意停了下来，王讯看著他含笑的眸子，知道他是故意话说一半，引他跳脚，他虽然因为晋海成乱了分寸，但不盲不瞎，心里通透的很，扬扬英挺浓眉，笑道：
"你弟弟到处找你，你躲在Q市，恐怕没人知道吧，要不要我......？"
意犹未尽的话已然让沈清越脸色全变，那一日池中消魂的美妙滋味又记了起来，说到底自己也只是个渴爱的人，只是自己永远没有机会成全心中所想罢了。肉体的接触虽然愉悦，可是心中间的冰墙他无能为力，只是自己选择放手，那人又为什麽开始紧张起来？想来想去，没有头绪，干脆放弃继续探究的想法，抬头看见王讯的笑脸，觉得分外可恶，竟然让自己这般窘迫，冷冷一笑，将心中所想说完：
"王讯，那个人已经不爱你了，你想想他单独扔下你一个人出去玩乐，心中恐怕早没有你，我在酒吧看见有人向他搭讪......感情若一方放手，在强求也没什麽意思，算了，这些话我就不说了，你好好想想吧。"
这些话完全是一个局外人的臆想，沈清越遇见晋海成时，他一人在酒吧酩酊大醉，这种情况，多半是因为感情原因，沈清越这些话一出口，王讯的脸色即刻变了。

23

这番话若是放在两年前，两人感情正浓厚时，王讯一概大笑而过，今天听见沈清越这麽说，心里不是滋味起来，最初与晋海成在一起是觉得他性格温柔，与他相处十分舒适，并没有长久与他在一起的想法，因为他认为心里最爱的人是贺戴，找伴可以，但是做爱人不行，之後的四年，朝夕相处，耳鬓厮磨，感情日渐深厚，偶尔会产生与他相守一生的念头，又马上打消念头。
抱著过一天算一天，能在一起多久就多久的想法，享受著他的爱情与信任。可是突然有一天，他提出了分手，消失了。
整整两年，这两年，他第一次感觉到习惯的力量如此之大，常常会在客厅发呆，仿佛那人还在身边，笑语温存，没有远离，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承认自己爱上了他，有时候会觉得对不起贺戴，永远无法忘记他的温柔，却也不太记得他温柔的样子，不管怎麽样，他仍在心中占有著一席之地，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
当年询问他认识他的朋友，却没有人肯告诉他晋海成到了那里，若不是小镜说在街上看见他，恐怕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如今他的拒绝如此明白，可以做爱，却再不谈爱，这是自己轻忽这段感情的报应吗？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醒来看见自己最不想见的人的时候，你会怎麽做？可能是恶言赶他走，或者是干脆闭眼装睡不理他。
晋海成看见王讯搁在自己胸前的脸，扶起宿醉晕眩的脑袋，这人怎麽会在这里？这里又是那里？他一动王讯就醒了，昨晚沈清越说完那番话就离开了，他想了半宿，脑子里一片空白，後来干脆放弃，上床抱著晋海成，没想到很快就睡著了。
晋海成下床洗了个脸，脑子里清醒了很多，回到客厅，看见王讯光著上身，站在阳台边看著外面的风景，皱眉道："你怎麽在这里？"
王讯回头笑道："昨天你喝醉了，正巧遇见我朋友，他把你送过来，我後来才过来。"
晋海成面无表情，整整衣襟，就要离开。王讯在身後叫住他，晋海成没有回头，一句"别在来找我，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让王讯哑口无言，一股隐痛涌上心头，如此决绝，他真的决定放手了吗？可是为什麽？自从再次遇见之後，晋海成的态度让他不解，既然不愿再在一起，为何情愿与他肉体纠缠，如果下定决心分开，却又为何从不坚拒自己，回想起来，他当年提出分手也是这般突然难解，难道是那段时间发生了什麽事？
他这般猜测著，手自发自动的拉住晋海成的手臂，晋海成低声道：
"王讯，我真的累了，你放过我吧。"
王讯扳正他的脸，抚著他的脸颊，轻叹道："海成，我没办法放过你，我，我爱你。你在我心上，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晋海成先是一愣，鼻息粗重，待反应过来轻嗤一声，心里苦涩感更重，这是他第一次正面谈爱，相处四年，每次说到这个话题，他都会避开，这次突然说出来，是想挽留自己吗？可是破碎的心又怎麽可能复原呢？就算是爱又如何？当初的背叛已经刻在心里，会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个男人的放纵，为什麽男人只有在爱人离开的时候才懂得爱人的好呢？不怕太晚了吗？
晋海成扯开他的手，看进王讯的眼睛，看见里面闪动的热情和急切，可惜自己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王讯，一切已经完了，以後不要再见，就当我们从未相识，下次见面，我们擦身而过就好。"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宽恕，因为我的心里有你，你曾经做过的事，我没有办法忘记，我不恨你，只是没有办法原谅。
王讯的眼睛一瞬间暗淡下来，再没有伸手拉住他的理由，眼睁睁看著他走了。
晋海成最後看了他一眼，也许这是最後一次以爱的名义，看著这个男人，再见了，我的爱人，再也不见了，我的爱人......
自此以後，王讯再没在身边出现过，Q市的风景很美，晋海成很喜欢这个地方，这此停留了2个月，有时候会去泡泡温泉，有时候会一个去酒吧喝酒，有时候......会想起那个人，说了分开，心里还惦记著那个人，不过没关系，他相信很快会忘记，只是微笑时，嘴角带著一点微微的苦涩。
假期过後，他销假回公司上班，得知了业内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三天前罗声执行董事王崇德心脏病发去世，目前掌权的人是王崇德的二弟，王崇德病发後，罗声内部相当混乱，甚至传出公司主权更迭的消息，晋海成听到这个消息，身体一僵，他不想承认自己为王讯担心了，同居四年，知道他父亲的身份时曾让他有些震惊，对於爱人是富豪之子，心里有种飘忽不确定感，後来才知道，王讯与他父亲关系并不好，可是再坏的关系，父亲发生这样的事，他肯定十分难过，想到他的痛苦，脚不受控制向外走，旁边的同事问他去那里，是啊，去那里？不是下定决心再不将他放在心上的麽？
"你帮我请假，我想出去一下。"
同事见他脸色异常，想询问清楚，他已经发足狂奔，跑了出去。
王讯的公司在上三环德西路，他去到的时候，公司门口守候著许多记者，他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前台小姐看见他，微一愣神，而後谨慎询问他的身份。
晋海成说明来意，报上姓名，询问王讯去处，前台小姐犹豫片刻，将他引到会客室，告知他王总即刻就会来，中间送过一次茶水，晋海成表示谢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水杯里的水早已经饮尽，头有些晕眩，他归结於自己过於急切的心情，这麽想著，脑部突然一下剧痛，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废旧仓库里，头疼的厉害，全身酸痛，自己去王讯的公司，结果被人敲了闷棍，有够倒霉，想来想去，猜不出是谁想整自己，而且会在王讯的公司......
门被吱嘎著推开，晋海成眯著眼睛，逆著光看不清来人的样子，等他们走进才看见他们是谁，不怪自己猜不透，怎麽也想不到会是眼前人，贺镜见他躺在脏污的地上，手脚被粗大的麻绳捆住，眼里射出愤怒的火焰，心里有几分不悦，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上前一步，轻声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贺镜虽不情愿，但还是转身出去了。
晋海成见他出去，目光落到男人身上，男人长相很不错，带有脂粉味的俊俏，眼角眉梢的细纹出卖了年纪，看样子应该40上下了，他钳住晋海成的下巴，上下打量他的容貌，看了一会惋惜摇头：
"我想不透，王讯为什麽会喜欢上你，很普通的长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