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冰川纪亲妈

"我看着你长大，一直看着，等待着有一天，你继承王位。"冰耀平静的目光有绝望一闪而过，"看错了，我看错你了。"
你不知道，我最大的愿望，一直都是等待有一天，可以站在你的身边。
君临天下。
剑落地。
人无声。
泪自流。
"可是秦，你却总是让我束手无策。"叹气。
冰耀把茫然失措的苏秦拥进怀里："秦，据说轻易放弃王座的人，是会被天神抛弃的。曾经，近1000年前的时候，默琏王朝的最后一代君主，贪玩调皮，不爱政事，几次放任自己到民间游历，置国家不顾。天神降下灾难，民不聊生，终于默琏覆灭，荧月帝国第一任君主慕容惑统一天下。我是看着灵家的三少爷灵风灰飞烟灭的。"
"灰飞烟灭......那是怎样的场景？"
"很美很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美。那是一个人燃尽自己最后的生命所散发的光芒。"
"我不想看......"
"恩......不会看到的。"
"冰耀，之前是我不好，不要再说什么恩断义绝这样的话好么？"蹭着他的胸口，苏秦闷闷地问。
"即使我只是一介布衣，即使我身患残疾？"
苏秦忙不迭地点头："不管你是谁，只要你的心是你的，我不会介意别的事情......之所以拒绝小白，是因为我太过想着你的事......我忽略了他的心......耀，你要相信我，我只爱你，永远永远只爱你一个人！！"
"我相信。"冰耀勾着嘴角艳丽地笑着，低头吻他。现在的苏秦，什么顽皮什么坚毅都没有了，就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小狗，看得自己心软软的。
苏秦回应得特别积极。他紧紧搂着对方的脖子，好象一放手，就什么都会失去一样。
冰耀被他勒得几乎窒息，却没有责怪。
侧过头顺着对方的胳膊一路吻过，再次回到芳香的唇。
炽热。温度在凉风中也消散不掉，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被冰凌留下的，刺痛的，心酸的回忆全部被抹消。
一点一点地刻上温柔的印记。
这一刻，苏秦相信时光是可以倒流的。
一切就像一场魔法，什么盛世，什么光年都可以扭转。
他们依旧相爱着，相互温存着，没有误会没有伤害。
彼此的眼底，只有对方最凝重的倒影。
彼此的肌肤，残留着对方最热切的温度。
发丝，银色的，墨黑的，纠结在一起，好象几千年一晃而过，那个结却始终打不开。
汗水在风中汽化，微微泛红的肌肤，月光下依稀可见彼此留下的爱的痕迹。
就好象他还是个懵懂的少年，那天跌跌撞撞遇见了他，跌跌撞撞摔倒在彼此的生命里。
沉溺进去，浓得化不开的爱。
纠缠着，誓死不愿放开。
"耀......"
"要什么？"
"耀......"
"要？"刻意的欺负立刻引起对方惊喘一阵。
苏秦愤愤然反击，贝齿对准罪魁祸首的脖子咬下来。
"秦......"冰耀宠溺地看他。
"耀，不要再离开了......耀，我什么都答应你......耀，我爱你......"埋进对方胸膛，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
他觉得一切恍然如梦。
他即将夺回皇权。
他的爱还在。
这辈子，算是完美了吧。

09

苏秦醒的时候，冰耀早已不在身边。
触摸着枕边的冰凉，他甚至怀疑昨夜不过是自己臆想中的一场梦。在梦醒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
今日，他将夺回属于他的一切。却也许，要失去他的另一切。
起身的时候腰间传来莫名的酸痛出卖了事实。苏秦抱着薄被，像一个吃到最爱的糖果的孩子般，满足地笑了。
他说了不会离开。他说了要忘记过去。他说了理不清的东西就别想了。
他说了爱他。
窗外的树叶还在飘零，却是一样的情景，两样的情境了。

"哥哥，昨夜过得可好？"一出门就遇见冰凌，冷冷地倚在柱子上看他。
"你还不放弃国师的地位么？"
"你不要转移话题！"冰凌眯着眼欺近，碧绿的眸子熠熠生辉。
"冰凌，没有用的。"冰耀叹气，"我不会让你如愿。"
"那么我也不会让你如愿。"
冰耀愣住--冰凌的表情，是认真的。
"你想要干什么？"c
冰凌惯有性地笑了："如果我做不成素渊王朝的国师，他也做不回他的王。"
"何必要做得那么坚决？你恨我么？恨我当年自告奋勇去竞争这国师的位子，抛下你一个人......"
"哥......"冰凌靠进他怀里，冰耀挣扎了一下，终究没有推开他。"一个人，好寂寞......你怎么可以，抛下我一个......"
"冰凌，国师的位子，你还是别想了。你知道国师的结局吧......"
"知道。"冰凌抬头看他，一字一顿地说，"就是知道，我才想要这个位子。"
第一缕晨曦从东方的天空显露出来。大地遥望着上苍苍白夹杂一丝红润的脸蛋，回报拂晓的第一声欢鸣。
"早上了。"
这一刻，冰耀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否说服他的弟弟，从小就倔强任性一意孤行的弟弟。
说什么要当国师，那不过是他闲暇的消遣罢了。
他可知道，当年自己是怀揣着多大的勇气和决心，才代替他抹消族长原有的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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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小凌还是被转移了话题说~~~）
凌：PIA你个没长记性的无良后妈！怎么写着写着就把正事忘记了......
冰川：看在我们都姓冰的份上，乃就别计较了。。。何况俺是亲妈啊~~~
凌：去你的亲妈，全天下都知道那是谎话了......
冰川：养儿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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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都找不到冰耀，苏秦一直心不在焉的。
被强行穿上了神官的衣服，打扮得平平庸庸，躲在人堆里，也不怎么显眼。只是时不时的左顾右盼想不让人发现都难。
神官长有些恼火。
"喂，你的......经文，拿反了。"旁边年轻的小神官戳戳苏秦。
"啊，是......是么？"回神，急急忙忙掉转方向，经文被弄散，抛了一地。苏秦不敢抬头，赶紧收拾起来。
"你以前是哪个祀庙出来的？"小神官似乎对他很有兴趣。
苏秦有点不耐烦，他在人群焦急地搜寻冰耀的身影。他清楚地知道要是对方在的话，一定分外显眼。可是没有。冰耀好象消失了一般，不知去向。
"跟你说，我可是从炎洲大陆过来的~你看你看，我的头发是红色的哦~其实一开始过不惯这的生活拉，不认识任何人，孤苦伶仃......然后就遇见了神官长大人~他虽然凶，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呢......要是没有他，我早就抛尸街头了吧。"
"哦。"
"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你在找人？"
"恩。"
"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一个特别的人。
他有着与天齐平的寿命，却没有与天同高的孤傲。他常常勾着桃花眼对你笑，但他的心里却只装得下一个人。当他讲述奇妙的传说的时候，会产生一种奇妙的吸引力，你的目光，将一直追随着他。如果他爱的是你，那将是世界上最幸运也最不幸的事--他会全力地爱着你，你却只能心痛地先他一步死去，留他在漫长的时光长河，独自徘徊。
"又发呆了......是很重要的人么？"小神官凑过来，"神官长大人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边那两个，你们是怎么回事！"
两人急忙收声，低头念耸经文，开始祈祷。
苏秦想他其实挺羡慕旁边那小子安逸而平淡的幸福。

一柱香之后，冰凌出来了。
难得他一身淡紫的衣袍，袖角绣着素洁的莲花。复杂的水晶装饰布满额头，青丝没有束起，随风飘扬。
一张妖冶艳丽风雅却不风流的脸。
"祭天仪式现在开始。"冰冷的声音，不愠不火。
神官议论纷纷，声音嘈杂不清，但大多数都是在询问为什么王还没有来就要开始。
"帝王秦君已经在了。"
议论声更大了。
苏秦有些紧张。
冰凌径直走到他的身边，单膝跪地，用庄严的表情吻着他的指尖："恭迎吾君归朝。"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看向的突然有些忐忑苏秦。
"国师大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神官忙着擦汗。
"其实......"苏秦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何方逆贼竟敢冒充本君和国师混淆大典！"很有威严的声音震破空气，众人扭头，见一身正装的帝君怒气冲冲地站在祭台下方，眼光如电。
苏秦本想很有威严地站起来驳斥他说我才是正统的王，他想露出他特有的王印，他想挥手让人把盘踞了他后宫五年的对方拿下，他想骄傲而恣肆地睥睨众生......那一直都是他追求着的梦想不是么？
只是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可是当他看见帝君身边那个人的时候。
他放弃了所有。
那个时候他觉得他是已经死了的。
冰耀。c
冰耀背叛了他们。
是啊，为了他的地位，又有什么不可以背叛的呢......做回国师，拥有流洲大陆最高的权力，原来不过是这么简单的事......
束手就擒，苏秦没有做任何反抗。
"你还有什么要争辩的？"苏洛得意地笑着。
"王，请给全天下的百姓幸福。"

10

死牢。
一身素白，似乎不适合出现在这样肮脏的地方。
环佩击清，完全无法协调那些挣扎的呻吟的嘶喊的声音。
"开门。"冷冽的嗓音。
门锁震颤，牢房里闭眼休憩的人微微抬头，视线转过来。
"国师大人请。"狱卒谄媚地鞠躬。
"下去吧。"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被关着的那个没好气地说。
"哥......"
"一切都是打算好的吧，说是临时有事让我顶替你主持祭礼，结果自己却跑去给苏洛告密......你就这么想要国师的地位么......"
"哥，为什么你在他的面前总是笑着的，在我的面前却冷言冷语呢......你不知道，我才是你的亲弟弟么......"冰凌挨着冰耀坐下，"那小子有什么好，他连你和我都分辨不清......他有什么资格说爱你！"
冰耀讽刺地看着他，一字字缓缓吐出："他没有资格，你就有了么......"
沉默。
"凌，我看着你出生，保护着你这么多年......你在想什么，我怎会不知。"
"既然你知道了，为什么还选择他！！！你和他认识才多久，20年，不过20年而已！！"冰凌抓住哥哥的肩膀一阵猛晃，"他拿什么和我比拿什么啊！！"
冰耀叹息："我们是兄弟。凌你不明白么，没有机会的人，在一起哪怕一千万年，也是没有机会的。"
冰凌的眼神渐渐有了狠厉。
一掌重重击在冰耀的胸口，太过突然，当事人来不及回避。
口腔被血腥的气味包围。冰耀很努力才压抑下去。
"这样就可以解恨的话，你打......"
"怎么可能这样就会解恨！"冰凌疯狂地笑，"如果你无法爱上我，我会让你记得我，一辈子记得我......"
"你想做什么......"冰耀觉得凉意在后背蜿蜒。
来不及给他反应的时间，就被那个失控的男人推倒在墙面上。来不及喊痛，就被冰冷的唇欺压住了自己所有的呼吸。如同狂风过境，口腔被肆虐......冰耀压抑着伤口，竟是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半晌，冰凌才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冰耀神色已变："你给我吃的，那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你脱力的东西罢了。"浅笑。

"凌，如果你要杀我，至少我想在临死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今日凌晨，我答应过你，我已经答应过你让你做国师。等一切结束之后，我就离开。"
"你•是•认•真•的•么•冰•耀？"
"哥何时欺骗过你。"
"耀你看着我的眼睛，再问你一次，你的承诺，是认真的么？"
垂下了睫毛。
"我就知道。你以为你可以诓我一辈子么......父亲死的时候你说他离开了冰家，那时候我相信他还会回来。我等着，一直等到世界都分成了十洲大陆，等到原始的神族渐渐没落了身份，等到身边一个个人全去当了那什么要命的国师，等到母亲发了疯......他回来了么？回来了么！"
"凌，那时你还小。"
"是啊，我小。那天你说族长有事找你去几天就回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为了扭转族长叫我来这当国师的决定，在他门前跪了5天5夜......你瞒着我说是族长指名要你去，然后就抛下我一个人走了......那时候，我还小么？"
"那是因为......"
"还有这次，是不是你也打算瞒着我！国师是跟着一个朝代的根本不可以中途更换！因为苏洛和你的意见不合，事实上素渊王朝已经走到了尽头吧......什么‘帮你还苏秦王位就让我当国师'......别以为我不知道，最后的结局，其实就是你跟着素渊王朝灰飞烟灭，让苏秦成为新王朝的开国元勋是不是？而我，依旧是你保护着的弟弟，和这杂乱的一切，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不是！"
这一次没有辩解。
"耀，你总是在为别人着想，难道你没有考虑过，什么才是自己需要的么......"
"我没有任何要的东西。我和他，早在他倚翠阁抛下我那天，就已经结束了。"
"你真残酷。总是一个人背负一切，还留给身边的人最美好的梦境。祭礼上那小子看我装成你的样子出现在苏洛身后时，你没有看他的眼神......"
冰耀无力地靠在墙角："不要再提他了。"
"你分明爱他！为什么为什么，他根本分不清我和你，这样的人值得你爱么？"
"凌，爱没有值得和不值得，我不过是爱了而已。"
盛气凌人的那个顿时没有了气势。
"我也不过是爱了而已。"惨笑，"所以我才会来认真地见你最后一面。"
"我们要被处刑了么......"
"不，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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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是银色的，透过牢房顶部的小窗流泻进来，照在苏秦身上。
他的脑子始终是混沌不明的，那里面塞了太多的东西，纠颤着，挣扎着，翻转着，他应付不来。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已经不想计较了。
他和冰耀从相遇开始就被扣成了一个结，然后绕了那么多年，最后已经乱成一团，再也打不开。
他要的王朝，已经唾手可得。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要了这样的王朝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遂了他的愿，让他好好活着。
带着他的记忆去死，伤口也就那么大个疤。脖子上空空的，心里却是满满的。
一个复杂的人，毕竟自己爱了有一生的时间，不是自己对不起他，就够了。
揭下人皮面具和假发，苏秦看自己的银丝，已经拖到了脚踝。他想起昨夜两人纠结在一起的发，微微笑了。冰耀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是不是因为他早就酝酿了背叛呢......
有一点点钝钝的心痛。
睡过去，就好了吧。
醒来的时候，就带着他们满满的记忆，去黄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