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人不下霜月————枫落霜花红

无论慕容颜这一段时间如何的隐忍，凌霜寒却仍不愿意去面对慕容颜，并不是不想躲开慕容颜，只是没有察觉慕容颜进来，这段日子，与慕容颜的相处方式，让凌霜寒有些降低了警惕。而且，就算躲开了又能改变什么！

凌霜寒却也明白，现在自己的种种也不过都是慕容颜的纵容，可这样的日子，迟早也会有结束的一天，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一个住在华丽的笼子里，折翅鸟罢了，所有的安逸与清净，只是一种假象。

已经除夕了，自从住了进来，凌霜寒未迈出过房门一步，只有窗外景色的变换，才让凌霜寒感到时光的流逝。已经是除夕了，又是一个孤独与寂寞的除夕，即便是在武州，和大家一起过除夕，凌霜寒也仍是觉得孤独，虽然同样是远离家乡，可他人在这样的日子可以思念亲人，可凌霜寒却是连亲人也没有的，只能在炮竹的喧闹和漫天的烟火中，度过一个清冷而无眠的夜。

曾有一年，是和楚清秋过的，可那也只是不停的在听楚清秋描绘自己在家里过除夕的情景，今年，楚清秋该如何度过这样一个夜晚，全家惨死后的第一个除夕，楚清秋会如何，曾经的梦想破灭了，虽然参军的原因不同，可效果却是一样，抵御秦国的入侵，如今同自己一样，梦想都破灭了，楚清秋被迫做了一个背叛的人，而自己，却成了他人的禁脔，比往年更不堪的除夕。

看着慕容颜仍然是悲伤的离去，雨晴苑的宫女太监们知道今晚的热闹与他们无缘。可接下来又听说，今年的烟火会在湖上放，众人又欢心雀舞起来，雨晴苑就在湖边，今年的烟火就不会错过了，过年的赏赐的也比往年的多了不少。

湖里的灯火通明的楼船，让人在远处都能看到里面人影绰绰，还有随风飘来的隐隐约约的乐声，也让人远远的也能感受到里面热闹的气氛，"侯爷"一声期期艾艾的叫声把凌霜寒的目光拉回了屋里，是呤儿。

看着呤儿忐忑不安和欲语还休的样子，凌霜寒正欲问，猛然间，呤儿却将一样东西塞在了凌霜寒的手里，是一块玉璧，上面结着如意结，玉是上好的玉，想来是慕容颜赏赐的东西其中之一，不过这如意结大概是呤儿编的，凌霜寒正端详着，呤儿却是跪下："奴婢给侯爷拜个早年，祝侯爷万事如意。"说完磕了一个头，却是起身就离去。

怕凌霜寒拒绝自己，所以才如此着急的离开。那块玉璧是慕容颜的赏赐，可凌霜寒对慕容颜的赏赐却从来不看，呤儿想要在新年里送凌霜寒礼物，可自己除了会编东西，其它的都不会，所以，选了玉璧，因为玉是吉祥之物，而配上自己的如意结，希望凌霜寒能够吉祥如意。

一颗心紧张的怦怦直跳，却在要出屋子的刹那，听见凌霜寒的声音："谢谢。"呤儿一时兴奋不已，凌霜寒接受了自己的礼物，急忙出了屋子，却在门旁站住，脸却因为兴奋而红了起来。喘息也平定下来，而就在此时，天空突然亮了起来，已经开始放烟火了。

在放烟火的时候，慕容颜却离开了船，虽然这个时候，更应该陪着太后和众妃子，可慕容颜却无法再坐下去，其实，早就猜到凌霜寒不愿意和大家一起过除夕，所以，早也准备好了在湖上摆宴，这样，也可以在湖上放烟火，这样，凌霜寒便是不出雨晴苑，也一样可一观看烟火，便也当作是和自己在一起度过除夕。

可早上还是忍不住去了雨晴苑，希望凌霜寒能够同众人一起过除夕，可也一样是失望的离开，一整天，强迫自己继续履行皇帝的职责，周旋在众人之间，可此时，却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只想再去看看，只看一眼也罢。

虽然自己一开始错了，可为什么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来弥补，为什么这几个月，对自己所都视而不见，好难过，有什么东西堵在胸
口，一定要去看看。

当慕容颜进来时，凌霜寒立马就感觉到了，浑身的酒气，霎时就在屋子里散开，而慕容颜的脸上有些疯狂神情，让凌霜寒有些吃惊，也同时感到了危险，随着慕容颜的逼近，凌霜寒缓慢的移动脚步，却是向门边移去，今晚的慕容颜有些不同寻常。

可就在要到门边的时候，慕容颜却是扑了上来，一把将凌霜寒拉入怀中，而后将自己的唇紧紧的贴在了凌霜寒的嘴。

第013章

不是在自己的寝宫，慕容颜睁开眼睛，怀里还抱着一个人，昨夜自己似乎到了雨晴苑，自己的分身仍被包围着，而眼前之人正是凌霜寒，慕容颜一时傻了，难道自己昨夜，却也容不得多想，慕容颜将自己的分身抽出，凌霜寒竟是蜷起了身子，而床上有一触目惊心的红。

慕容颜几乎想敲爆自己的头，自己明明只是 ，明明只是想来看看的，只是想着除夕之夜，终究不忍心他一人独自度过，虽然他不喜欢自己，可在秦国，除了自己，凌霜寒也再无第二个亲近之人了，可为什么会这样。

只是现在也不是自悔之时，只得忙吩咐人送热水来，有些事总要先处理，至于其它的，且等以后了，一番清洗上药后，已是过了向太后请安的时间，而凌霜寒自始至终都是紧闭双眼，只是微微颤抖的睫毛，却显示出凌霜寒内心的起伏。

慕容颜吩咐众人好好伺候，便匆匆，离去，可心里却始终是不定。可毕竟是新年的第一天，又不能不去太后那里，依往常的习惯，是皇帝先第一个请安拜年，然后妃子皇子皇孙们，只是为了彰显皇帝的孝道，平常皇帝的请安问好便是晚一些也是无所谓的，平时要批奏折，忙于国事。

只待慕容颜一走，凌霜寒便吩咐要洗澡，燕柔明白，可刚上完药，再洗，岂不是将药也洗掉了，与伤口也是不利，忙却道："侯爷不是才洗完吗，倒晚上再洗吧。"却不想凌霜寒目露精光，道："你既称我为侯爷，难道我连洗澡水也要不来了。"燕柔一听，罢了，这是性子上来了，慕容颜昨夜的行为把凌霜寒的性子给逼出来了，只好吩咐人去准备，没想到凌霜寒将众人都撵了出来，只是一个人在屋子，过了很长时间，也不见吩咐，燕柔想着上回的事，正着急，就见呤儿偷偷的进去了，虽是不合规矩，可凌霜寒对呤儿不像其它人，而且有一个人在屋里，便是有什么事也能立刻知道，所以，也没阻止。

慕容颜心神不宁的在慈宁宫陪着太后取乐，也不知是过了多长时间，就见太后脸有倦色，毕竟是上了年级的人，昨天又晚的比较晚，所以也有些撑不住了，便忙告退，太后也不留，将众人遣了出来。慕容颜急忙向雨晴苑赶来。

等到了，却发现雨晴苑的一干下人，都在屋外围着，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燕柔也在外面，心中一紧，燕柔却是发现了慕容颜，忙上来道："侯爷在屋里洗澡，只是半天了，也不见叫人进去。"慕容颜一听，一掀帘子，就进去了，众宫女太监还未及拜。没想到一进去，却听到有人说话，却是一女子的声音，心中当下有些不快。

可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慕容颜大怒，说话的是呤儿:"侯爷，你就让奴婢先把水换了，这水都凉了，对身子不好，您再不愿意，可也不能自己糟蹋自己的身子，要不然，您便是当被狗咬了，实在是犯不上??????"就听的一声怒喝："来人。"呤儿一看，慕容颜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吓得忙跪下，满脸惊恐，就见有两个小太监立刻进来了，"把这丫头拖出去，掌嘴四十。"。

小太监就要去拽呤儿，却不想此时，凌霜寒腾的就从浴盆里出来了，浑身赤裸，却向慕容颜走去，满脸怒气，将两个小太监吓愣了，慕容颜也一时慒了，见凌霜寒步履不稳，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慕容颜忙欲去扶，却是刚触到令霜寒的手，"啪"的一声，凌霜寒一耳光将慕容颜头打偏了，回过头时，就见凌霜寒怒视着自己，道："不知打皇帝该如何处罚。"

未完，又是猛力的将慕容颜一推，慕容颜猝不及防，倒退了好几步，只是凌霜寒这么一用力，却牵扯到伤口，再也支撑不住，一下跌在地上，手撑着地，怒红了一张脸，紧盯着慕容颜，慕容颜看着地上的凌霜寒，又怒又气又心疼，解下自己的狐裘披风先将凌霜寒裹了起来，又呵斥已是傻了的太监和呤儿道："还不滚出去"，三人方回过神，忙不及的出去了，到的门外，一颗心却是怦怦的几乎要跳出来。

也顾不得凌霜寒的挣扎，先是将凌霜寒揽入怀中，手已是冰冷，双唇也泛白，慕容颜当下软声道："便是有气，撒在朕的身上也好，可也不该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凌霜寒挣了几下，却是挣不开，急道："慕容颜，你放手。"慕容颜却是将凌霜寒抱了起来，"朕不放，你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可朕却心疼，朕不放。"说着，便将凌霜寒放在了床上。

这时，却听见燕柔在外面道:"回皇上，燕柔斗胆讨皇上一个情，请皇上饶了呤儿，便是有错，也等过完了节，再罚吧。"慕容颜一沈吟，道："也罢，这回就饶了她，下回再敢胡言乱语，大不敬，小心她的舌头。"燕柔在外忙道："燕柔待呤儿谢皇上。"

慕容颜却又看向凌霜寒，道："朕知道，那丫头一心想着你，如今看在你的面子，朕也不罚她了，朕也不指望你领情，只是不要拿自己的身子出气才好。"凌霜寒"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看慕容颜，只是脸上神色已缓，却不似刚才那般激动了。慕容颜又吩咐人将屋子弄暖和些，一面又取了药，要替凌霜寒敷。

看着又裂开的伤口，慕容颜心里也不好受，自己昨晚因为醉酒，也不知做的有多激烈，凌霜寒却仍是伤的不轻，如今又将伤处挣裂了，又得要将养一阵子，凌霜寒必不会让他人触碰，自己虽可时时过来，却还是不便，而且凌霜寒若真使起性子，便连燕柔也是无法，若等人去叫自己，便怕这当中又会出事。待药上好了，却见凌霜寒依旧是羞红了脸，慕容颜在凌霜寒额头用嘴轻轻一点，道："朕今日就搬过来。"也不管凌霜寒的表情如何，便出去吩咐人将雨晴苑的烟雨阁收拾出来。

慕容颜已经决定，以后下了朝，便在这烟雨阁里批奏折，这样，便可时时看到凌霜寒，也不必总悬着一颗心了

第014章

秦国规定，年初一至十六不必上朝，慕容颜每日除了陪陪太后，也就在雨晴苑呆着，趁着凌霜寒受伤，他人也无法料理，也正好多和凌霜寒亲近，却不想，凌霜寒却是躲着自己，总不和自己呆在一处，自己若是在屋里，凌霜寒便会出去，跟着出去了，凌霜寒又进了屋，总是来来回回，二人倒像是捉迷藏般的兜兜转转，到了晚上，方可一处呆着，可虽是同处一室，凌霜寒死活不肯同慕容颜同寝，慕容颜只能睡在外间的宽榻上，几日下来，慕容颜有些抓狂。

便是燕柔也看出其中端倪，道："可也从未见过皇上这么缩手缩脚过，便是说出去也无人信。"慕容颜听出了燕柔话里的取笑，无奈道："燕柔，你也不必笑话朕，朕?????"话却被打断了，"皇上这话严重了，燕柔哪敢取笑皇上，只是这侯爷也奇怪，先是闹了那么一场，之后却是对皇上视而不见，可如今，怎么就像瘟神般的，处处躲着皇上，皇上还是如以前一般，不敢越雷池一步，这倒也有些奇怪。"燕柔一脸戏虐的神色，慕容颜一听，醒悟过来，"燕柔，你????你???"竟是兴奋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燕柔道："罢了，皇上如今可真是连个皇上的样子也没有了，这倒是真让人笑话呢。"只是慕容颜还是有些怀疑，道："燕柔，你当真认为凌霜寒心里是有了朕。"燕柔正脸道："这可也不好说，只是不如以前恨着皇上罢了，可总躲着皇上，想来还是不愿意呢。"当下又把慕容颜的兴奋劲给浇下去了，脸又立刻苦了起来。

燕柔见慕容颜苦着一张脸，忙又劝道："皇上也不必急，皇上一片诚心，早晚一天，金石为开，皇上也不必急。"却听慕容颜道："朕有时间等，可凌霜寒却是没有时间，总这么耗着，朕只怕?????"慕容颜叹了一口气，燕柔奇怪道："皇上，侯爷好好的，又年轻，那里会等不得了。"慕容颜此时望向窗外，道："燕柔，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人是天生的练武之人，可也有人却是无法习武，习武却是与身体不宜。"燕柔道："这可从未听说，只知练武可强身健体，可未听过习武与身体不宜的，难道侯爷就是。"得到了慕容颜的肯定，燕柔不信道："若侯爷身体不宜练武，那侯爷一身武功可又是怎么来的？"

慕容颜道："其实也非是不可练，只是这法子与常人不同，却也有人练成的。""即这样，燕柔不明白皇上还担忧什么？""凌霜寒偏就是没练成的，如今也不知有多少日子，也不知可有法子救得一条命，朕如何不忧，朕一想到这些，就总也不肯逼他，只是想让他顺着自己的意思过，李太医还说，如今也不得让他情绪过于激动，否则，朕早使出些手段，也不是今日这样子了。"慕容颜语带沈痛，叹一口气，道："也不知老天是可怜朕，还是要罚朕，当年珍儿去的时候，朕的心也跟着去了，以为珍儿便是今世的唯一，也不会再遇上如珍儿般让朕心动之人，可没想到，还是让朕遇上了，却又是这么一个样子，要罚朕，何必让朕遇上，若可怜朕，又像是要再尝一次失去至爱之痛。"

燕柔也一直奇怪一向明达足智. 果断坚毅的慕容颜为何在处理凌霜寒的事情上，却是裹足不前，一味隐忍，却又无微不至的关心，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真是世事弄人，却又疑惑道："只是侯爷功夫是跟何人所学，侯爷是否知道此事。"慕容颜道："朕也不知，可如今朕若是问他，他也未必会说，朕也想早些知道，是何人授他功夫，是否知道他功夫未成，却有性命之忧，若那人知道，或许还有法子，到有一线生机，如今李太医也在想法子，只是此种症状，书中记载甚少，李太医也是第一次遇到，当日号了脉，只觉脉象不对，却是回去翻了医书，方下定断。"

燕柔心中虽还有疑惑，可见慕容颜痛而无奈的神色，想来已是到了无法可想的地步，否则慕容颜也不会如此烦恼，可自己一时也想不到好的办法，也就不再问，慕容颜道："他心里即已有了朕，纵是还有些不愿意，可也知朕的努力没白费，朕便再多下些功夫，纵一时得不到他的心，却也将他知道事情问出来，也可早想办法了。"

燕柔见慕容颜又恢复了往日恢宏的气度，而如今凌霜寒的心即已不平静，便也容易掳获了，想来这二人好事也就近了。只是不知，到时是否有办法挽回凌霜寒的命。

第015章

第二日，李太医任旧是来给凌霜寒号脉，燕柔便在外等着，却是在送李太医时，细细询问凌霜寒的病，慕容颜本吩咐过，不向任何人透露凌霜寒的情况，可听燕柔的询问，似已知道一些，想来是慕容颜说的，而且，众人皆知，燕柔虽是个宫女，可在慕容颜心中却是份量不轻，便是后宫的妃子也都敬她，所以，便将凌霜寒病因的来龙去脉皆告诉了燕柔，听得燕柔却是连连感叹。

原来，习武一般来说可以强身健体，可有些人经脉异于常人，真气不易凝聚，强行修炼，极易走火入魔，危及性命，便是修炼得法，也无法达到高的境界，且这样的人生命也较常人短暂，一般过不了三十岁，不过却有一人，却是将武功修成，称霸一时，且得高寿，方法异于常人，且听说此法失传，当日李太医给凌霜寒号脉时，便觉凌霜寒的经脉不同常人，内力更是如此，且经脉已是紊乱，气息不稳，是以，先用药稳经调气，只是如今看来，虽有一定的效果，却仍未将凌霜寒的奇经八脉归位，且有散功之象，因李太医也未医过此等症状，如今只得日日号脉，以免用药不当，凌霜寒如今外表虽无异样，可若内力尽散，便不知会是何等情况，是否危及性命，纵与性命无碍，不过凌霜寒怕也难过三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