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倾汐不像自己这般随便,有许多细小处别人是绝对不会注意到的。比如,他吃鱼,却不能放姜;煮好的燕窝,一定要用青花瓷装;牛肉,他不吃红烧,只吃清蒸,还要六分熟的......
这些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给忘了。
言晚赶紧随意吃了几口,后问道:"南宫雪......"
"叫我雪。"南宫雪不满地打断。
"好好好,雪,你家厨房在哪儿?"言晚问。
"这些菜不好吃吗?"南宫雪问,这可都是他最拿手的呢!
"不是!只是不对汐的口味。请你快点带我去吧!"言晚恳求道。
"可你还没吃多少呢!再多吃点吧!"南宫雪道。
"我饱了。倒是汐,从昨天出门开始,到现在滴水未进,我很担心他。"看得出言晚满脸的焦急,南宫雪叹口气,将言晚带到厨房。
看着言晚忙上忙下的身影,南宫雪心中暗叹:看来任务不是一般的艰巨啊!
第七章
花了两个时辰,言晚的菜终于做好了。
南宫雪一直在背后看着他忙活,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这里有桂花酿吗?"言晚问。
"现在才夏末,桂花都没开,哪儿来的桂花酿啊?"南宫雪无奈地耸耸肩道。
"是啊......"一年四季都有桂花酿的,只有蝴蝶谷。因为那里不受四季影响,一年到尾桂花都不会凋零。
"算了。我先端去了。"言晚边端着菜出门边对南宫雪道。
其实,他也没做什么菜。就是一碗燕窝粥、一碗乌鸡汤、一碟小葱豆腐,因为倾汐喜欢吃熟透了的乌鸡,所以即使加大了火力也花了不少时间。
来到东厢房,言晚扣了扣门,里面没有动静。但是,言晚知道倾汐一定在里面,因为他已经闻到了那股甘草味了。
推门进去,果然,倾汐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表情漠然。
"汐,吃饭了。"言晚将菜放在桌上道。
是他亲自煮的。倾汐一闻那股味道就明白。
"汐,快吃点吧!"言晚见他没反应,直接走到床边催道。
倾汐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起来,走到桌旁。
他拿起筷子夹了块豆腐,然后又放下了筷子......
"怎么啦?"看见这情形,言晚焦急地问。难道是菜太难吃了吗?言晚伸手拿筷,想亲自尝尝,可是......倾汐的洁癖可不是一般的严重,自己只拿了一双筷子......
言晚收回了手。而此时倾汐却在想南宫雪帮他擦背和夹菜的亲热画面......
"不是难吃,是懒得动筷......"倾汐用十分认真的眼神看着言晚,道,"你......喂我!"
"啊?"言晚差点咬到舌头,倾汐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也对,从遇到南宫雪后,汐就做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莫名其妙地生气,性情忽然变得阴晴不定,一向沉稳潇洒的他,居然常常失态,现在又提出那么奇怪的要求......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你不愿意?"倾汐冷着脸问。
"不!我很乐意。"言晚连忙打断自己的思路,拿起筷子,问,"汐要吃什么菜?"
"晚儿夹的菜,我都爱吃!"倾汐的声音有些暧昧,言晚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那先吃点鸡肉,能快速充饥,补充能量。"言晚夹了块鸡肉递到倾汐嘴边。倾汐乖乖地张开嘴,吃了进去。
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喂着,等到倾汐吃饱后,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言晚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于是问:"汐,你确实吃饱了吗?"
"恩!"倾汐点点头。
"那你不介意剩下的给我吃吧?"言晚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他的话一出,倾汐立即明白了,这家伙大概是自己还没吃饱就跑到厨房给他做菜了。心里缓缓流过一股暖流,冰冷的心突然变温暖了。
"热一下再吃吧,都冷了。"倾汐疼惜地道。
"不用了。"说完,大口地吃了起来。
言晚吃完后,叫了个童子来收拾碗筷,顺便让那位童子告诉南宫雪,晚膳不必预备他们俩的。
"晚儿,你该洗澡了。"倾汐说这话时,眼前闪现了南宫雪将手伸进他衣服里面的画面。
"恩!"言晚也知道倾汐还在为今天中午的事介怀呢。
言晚看见倾汐似乎完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只好将水池周围的白色帷幔拉了过来。
这水好凉好舒服!当言晚退却衣衫,浸入池中后,感觉全身的疲倦都被这冰凉清爽的水给带走了......可是,这么凉的水,倾汐怎么会受得了!
想到这,言晚赶紧搓洗干净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
刚刚沐浴完的言晚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倾汐用力地闻了一下。
"汐,你先别洗澡!"说完,言晚飞一般地冲出了门外。
待言晚叫了两位男仆抬了一个巨大的木桶进来时,倾汐早已泡在了水里。那白色的帷幕呈半透明状,在风的吹动下随意翻飞,倾汐完美的躯体若隐若现,言晚心跳得几乎快跑出来了......
"快出去--"言晚连忙蒙住那两个男仆的眼睛,然后慌忙地赶了出去。倾汐的身体怎么能给别人看了去!
言晚一直站在门外,不敢进去。直到感觉倾汐的气息越来越近时,他才回过头来。
言晚担心地摸摸他的手,虽然还是和平时温度差不多,但是言晚却总觉得冰冷了许多。他责备道:"明知道身体怕冷,还要洗冷水澡!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会心疼吗?"
倾汐依旧玩味地看着他。其实只要外界的温度比他体内的温度高,什么温度都一样。而这世界上比他体内的寒毒还要寒冷的东西,只有极冰。但是,他不想告诉言晚这些,他喜欢看他为他担心的样子。
"还站在那儿干吗?现在天都黑了,该睡觉了。"倾汐好笑地看着他道。
"哦!"言晚迷迷糊糊地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听见他的话,他没有进屋,反而一溜烟跑了。
言晚再次出现在房间时,手里多了两床棉被......
"你这是干什么?"倾汐好奇地问。
"打地铺啊!"言晚道,"床上只有一床被子,两个人怎么盖啊?所以,我跑去向南宫雪要了两床被子。"
言晚说完,自顾地开始在地上铺起了被子。
"笨蛋!"倾汐头疼地看着他,看来他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如果要他打地铺的话,还不如干脆让他去西厢房睡好了。
"啊?"被倾汐无缘无故地骂了一句,言晚有些不知所措,动作被迫停了下来。
"过来!"倾汐玉指一勾,示意他过去。言晚放下棉被,走了过去......
"啊--"言晚被倾汐突然伸出的手拉了一把,顺势跌进了倾汐怀里。
"我很冷......"倾汐凑到他耳边用极具诱惑力的声音道,"你不能跟我一起睡吗?"
言晚对倾汐的要求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呆呆地点点头,脱了外衣,钻上了床。
倾汐早已穿着白色亵衣,张开双手,等待着言晚的到来。
言晚一上床便被倾汐紧紧抱住,言晚这才发现自己在做什么。他想挣扎,却被倾汐抱得更紧了......
"你不喜欢我吗?"倾汐幽幽地问。
"不是!我很喜欢很喜欢汐......可是......"言晚褐色的眼睛里已经开始闪烁着万点星光,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他的汐?
"既然喜欢,就不要有可是。"倾汐冰冷的语气中混杂着些许柔情,变得很奇怪,却很舒服。
"汐......"言晚转个身,抱住了倾汐,泪水流进了倾汐的胸膛。
"傻瓜......"倾汐轻轻吻了吻他的眉毛,然后让他靠在自己胸前......
言晚的身体在他怀里渐渐热了起来,倾汐忽然觉得自己抱着的是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烈火,正在用他的热量溶解他体内的坚冰。
是因为凤凰血的原因吗?言晚的身体烫得像块炭。
"晚儿,你发烧了吗?"倾汐忽然紧张地问。
言晚睁开眼道:"没有,只是......你的怀抱好冷,我想你体内肯定更冷......所以,我脑子里就一直想着‘热起来热起来',没想到身体真的热了起来!但是,你别担心,我一点也不难受!"
"真的吗?"倾汐眼里的雾气更浓了......
"恩......"言晚点头,然后又埋进了他的胸前。
晚儿,你真是我的好晚儿!但是,当你知道一切后,还会时刻挂念着我,处处为我着想吗?那时你一定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吧......
倾汐想到这,一抹苦涩的微笑爬上那张绝美的脸上。
看着怀中熟睡的人儿,倾汐忍不住轻轻吻住了他水嫩的香唇......
虽然知道自己如果就此沦陷,以后将无法自拔。但是......他却无法欺骗自己的感情......看见别人碰他的晚儿,他的心会痛到无法呼吸......即使这是一场玩火自焚的游戏,他也决定学那飞娥,义无返顾地扑向那烈火......
晚儿......
"嗖--"正当倾汐快要入睡的时候,一道黑影忽然从窗前飞闪而过......
倾汐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然后顺着影子离去的路径追了上去。当他追到前院时,那人影停下来了......
倾汐看了看月光下那道修长的身影,冷冷地道:"果然是你!"
第八章
月光下的那个人慢慢地摘下面纱,露出那张俊秀的脸。
"你早就知道是我了?"南宫雪蹙着眉问。
"这点本事都没有,我还怎么混呐!"倾汐任那幽蓝的头发懒散地披着,脸上布上了一层薄冰似的月光。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南宫雪浅笑,稍稍松了口气。
"你为何卸下防备?"倾汐明显地感觉对方轻松的笑意。
"因为你暂时没有动我的意思--你有话要问我,对不对?"南宫雪一脸自信地问。
"你很聪明!"倾汐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诡异的笑,"但是,动不动你,那得看你肯不肯乖乖合作了。"
"放心,我知道斗不过你,会好好合作的。"南宫雪还是一脸从容地道。
"很好!"倾汐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懒懒地问,"你为何不在皇宫却要跑到这里,当起客栈老板?"
"为了一个人。"南宫雪答道。
"言晚吗?"倾汐的口气忽然变硬了。
"是!不过,确切的说,是凤凰传人。"南宫雪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凤凰传人?"倾汐的表情变严肃起来了。
"被忘了,我是龙的传人。龙凤原本是一对,就算相隔的年代久远,只要目标一出现,我的身体就会有反应。"南宫雪说着说着,居然多了一分自豪感。
"那你找晚儿干什么?"倾汐的直觉告诉他,南宫雪一定有什么特殊目的。
"找到言晚,然后再找到凤凰石,然后再龙凤合一。"
"龙凤合一?什么意思?"倾汐隐约感觉到了这句话的意思,可还是忍不住要确认一下。
"龙凤合一,就是我和小晚双宿双飞......"南宫雪挑衅的目光直逼向倾汐,"龙配凤,这是天经地义的。"
"你这变态!晚儿是男子!"倾汐开始有些失态了。
"男子又怎样?我喜欢他,并且他也终将会喜欢我,这就够了。再说,男子之间,就不可以爱情吗?那你对他的感情又是什么?"南宫雪咄咄逼人地道。
"我......"倾汐第一次理屈词穷,但仍不退步,"晚儿不会喜欢你的!"
"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吗?"南宫雪讥笑道,"小晚那么单纯,恐怕连什么恩情与爱情都分不清,你难道能证明,小晚对你的感情百分之百是爱情,而非亲情吗?"
"你没听过这样一句话吗?‘友情、爱情,最终都会变成亲情',所以,我并不在乎。"倾汐不屑地道。
"是吗?"南宫雪道,"那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说完,南宫雪摇身飞走了。
倾汐也在想,自己真的能不在乎吗?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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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言晚的呼吸声依旧平稳。
倾汐褪下外衣,钻进了被窝。被窝里暖烘烘的,都是那个蜷缩着的身子的功劳吧。这点温度虽然不能缓解他的寒冷,但是却能温暖他的心。
倾汐再次环住了言晚,感觉他的心跳,和他炽热的空气,心情暂时平复下来。
晚儿,即使你知道了一切,你也不能离开我,知道吗?倾汐轻抚他的脸,默想道。
倾汐一晚没睡,一直看着言晚,好象他会在自己一闭眼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怪不得老头子生前常对自己说:有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有情;动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动心。
他又何尝不知道,"情"是人的最大弱点。一旦染上这东西,便容易被它左右,甚至迷失心志......
"可是,老头子,我已经被它蛊惑了。"倾汐无力地道。
窗外已经开始有鸡叫声了,不久太阳就要升起。
"唔......"怀中的人儿忽然转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晚儿......
倾汐的脑海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嘴角上扬......
"唔--"言晚睁开惺忪的睡眼,身边早已空了。
汐那么早去哪里了呢?言晚环顾四周,连人影都没见着。
言晚梳洗完毕,独自来到后院练剑。早晨的阳光澄澈如空,给人一种新生的感动。言晚深吸一口气,这里的空气很新鲜,虽然没有花露的味道,却多了份人气。
院里的梧桐叶已经开始渐渐飘落了,就要入秋了。
言晚抽出剑,那剑刃锋利无比,在阳光下闪耀着熠熠光辉。这把风刃剑是倾汐给他的,是雪刹的姊妹剑。当然,蝴蝶谷的人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用剑的,所以言晚一直把练剑当成是一种休闲娱乐。
如果看见蝴蝶谷的人用剑,那就证明对手的实力很强。迄今为止言晚还没见过倾汐用剑,这就证明,他还没遇见过对手。但是,他却带上了雪刹,也就说明,对手在后头。
所以,他才要趁着空闲时间练剑,没准哪天就用上了。
正当言晚举剑欲挥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在了剑身上......
"汐--"言晚笑着收回剑,走到了他旁边。
言晚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怎么他脸上黑乎乎的?
"你干吗去了?"言晚好奇地问,眼睛在他脸上扫瞄。
"先别问!跟我来--"倾汐不理会他那拼命想要看透他是眼神,拉着他来到房内。
天呐!桌子上摆满了菜,这就是他起那么早的原因吗?
"汐......"言晚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我可不能输给那些不安好心的小人,快来尝尝!"倾汐说完,拉着言晚坐下。
言晚看着眼前完全看不出原材料的东西,有些苦笑不得。但是,为了报答倾汐的心意,他只能硬着头皮,将一块黑不溜秋的东西,小心谨慎地放进了嘴里......
好咸、好苦、还有点涩......
言晚忍住强烈的呕吐欲,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怎么样?"那双有着妖娆雾气的眼睛,此时一道充满期待的光突破雾气的封锁,笔直射进了他的眼睛。
"好......好吃......"言晚艰难地说道。心里拼命祈祷,希望不要有什么副作用。
"真的吗?那多吃点!"倾汐十分高兴地道,然后一口气夹了一大碗菜给他。
言晚看着那些菜,差点晕了过去。
经过一个时辰的奋战,言晚终于解决掉碗里的菜了。倾汐整个过程都"幸福"地盯着他,他只好边笑边吃,还得违心地装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