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若调皮地眨眨眼,笑着说道:“我早就打包好了,不用收拾。”
她能说自从知道储物戒这东西后,她就将很多平常用的东西多备了一份,放在储物戒里,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她随时可以出发,一点也不用担心会延缓行程。
“如此甚好。”
第二天一早,白子画就带着两个徒弟出了长留。
两岸青山逶迤,一弯流水细流。
如此炎炎夏日,却有一小小竹排飘荡在水中央。除去带着斗笠的船夫,竹排之上还有一谪仙男子,虽穿着葛布麻衣,却难掩其尊贵,另有两女子,蓝衣温婉秀丽,绿衣娇俏可爱,一静一动倒也各有千秋。
“师父,马上就要到花莲村了。”绿衣女子也就是这次随着白子画下山的花千骨,她看着越来越熟悉的山水,心中兴奋不已。
白子画看着两个徒弟一人打着一把小花伞,站在烈日下,心疼不已。虽然修仙之人不怕热,但是晒得久了,也会不适,只是比凡人好一点。“等咱们上岸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清若还好,毕竟已经飞升成仙了,但是阳光太强烈,习惯性地打起了小花伞。她悠然地瞧着两岸风景,清幽古朴,不愧是女主的出生地和生长地。本来师父是准备去蜀国找悯生剑的,花千骨说好长时间没有回家看看了,他们就暂时弯到花莲村去看看。
不久,三人登岸,白子画带着两个徒弟,准备去树下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却有一村民倒在树下。
“他中了蝮蛇之毒”白子画将手指搭在村民手腕上,仔细把脉,观察他的脸色和伤口,最后判断道。
花千骨正准备用法术驱毒,却被白子画拦住了。“长留规矩,在外历练,除非遇上七杀,否则不可乱用法术。”
清若在心中对这条长留规矩不以为然,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是遇到其它仙派之人暗算,那岂不是也得受着?不能用仙术反抗?也只有他师父这样的人默默遵守这条规矩。
“师父,我在这里施以金针之术,封住病人几处穴位,延缓毒性”清若从储物戒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金针,缓缓刺入各大穴道,暂时封住了村民的蛇毒。
白子画和花千骨兵分两路,去寻找药草,希望能快点给病人解毒。
清若坐在树下,时而照看着病人,时而无聊地四望,其实她真的想直接用仙术解毒,但是她知道历练之时还是要尊重师父,不能任性而为,有意见等这病人解决后再说才是正理。
就在清若无聊之时,白子画和花千骨终于出现在她眼前,她接过这两人手里的药草,简单处理。白子画扶着村民,花千骨将村民的伤口之处的衣服撕开,清若轻柔地为其上药。
果然不久村民就醒来了,白子画三人好人做到底将其送回。
“师父,我觉得咱们长留规矩真没趣”当他们从村民家中出来时,清若和白子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突然神来一句,让白子画和花千骨都惊讶地看着她。
清若好似没看见两人的不解,继续说道:“除非遇上七杀,长留要求弟子在人界历练不得使用法术,这一条规矩很不合理。”
白子画以为清若为刚刚的事情心里不舒服,轻声解释道:“这弟子下山历练,历练的是心境,不使用法术,像凡人一样生活,遇到困难不靠法术,会让修仙者意志更坚强。”
“阿若没说修仙者在人界历练不使用法术不好,只是有的时候太不近人情,像刚刚那件事,如果我们遇到那个村民晚了一步怎么办?”清若一边说出自己的观点,一边仔细观察师父的表情,发现师父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才继续说?1 溃骸俺ち艄婢厥抢泼哦ǖ模恳淮泼哦蓟岣莸笔鼻榭龆ㄏ禄蚋墓婢兀勖俏裁椿挂朗卣馓豕婢兀俊?br /> “咱们修仙为的是什么?为的不过是保护弱小的凡人免受妖魔侵害,为的不过是积德行善,慈悲众生而已。”
“像刚刚那种情况,作为一个医者,理应让病人少受痛苦,咱们修仙者却忌讳长留规矩,不能及时出手。”
白子画看着自己徒弟越说越来劲,看来她真的对这条长留规矩很不满了,轻声叹息:“阿若,你让为师想想看。还有以后在其他人面前可不要这样说,会引来风波的。”
他以前一直遵守长留规矩,毕竟千年来,已经习惯了,没想到却被这丫头一语惊醒梦中人,若不是有这条规矩,也许……
白子画隐晦地看了一眼默默跟着他们的花千骨,自己终究亏欠了千骨。
“师父,咱们不一定要完全改掉这条规矩,只需要稍微修改一下,加几个条件就好。”清若兴致勃勃地和白子画讨论着,她其实更想说,要历练心境,干脆找七杀弟子打一架去,在凡界历练,修仙之人始终存在优越感,历练收获也少。谁见过仙人被凡人干掉的?但是此话一出,师父说不准认为自己好战、好杀戮,她还是不要冒这个险,等以后师父慢慢适应自己的观点后,再提出来。
白子画不忍打断阿若的高昂兴致,心中不停地想着要是更改长留规矩,是否可行。“等咱们回长留了,我找你师伯和师叔商量看。你要知道每一条规矩的更改,必定要付出一定的努力。”
得到白子画的承诺,清若不再赘言,三人朝着花莲村走去。
“师父、师姐,咱们到家了。”花千骨开心地跑向自己的小木屋,那里有她幸福的回忆,爹爹还有墨冰大哥。
清若看着眼前的木屋,这是有多久没有住了呀,木窗有些损坏,破了几个洞,屋里也是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一踩一个脚印。
“看来咱们应该收拾一下,不然不能住人。”白子画环顾四周,看着两人说道。
清若想着这几天肯定要住在这里,反正她也不是非要住在金碧辉煌的寝殿里,也不反对,和花千骨拿着毛巾收拾着。
傍晚,等他们收拾好,清若将早已做好的晚饭端上桌,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
“师父,尝尝这个”清若将白子画喜欢吃的食物,放进他碗里,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问道:“好吃吗?”
“好吃”白子画相当配合地说道,他有时用观微之术坐观天下情侣之间的相处情况,得到一些心得,男子在心爱的女子面前总是夸赞她,为博美人一笑。何况阿若做的菜的确美味,他也不算夸张,不像人界有些男子油嘴滑舌欺骗小姑娘。
“那为什么一直板着脸,不笑一个?”清若右手拿着筷子,左手撑着头,疑惑地问着,眼中的戏谑怎么也遮不住。
白子画自然也看到了阿若眼中的戏谑,这丫头又在调皮,但是却极其配合地板着一张正经严肃的脸,漫不经心地说道:“为师又不是卖笑的。”
清若有些玄幻,心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发现师父眼里一丝笑意,她才知道自己被调侃了。谁将她的师父教坏了?还她清冷淡漠的师父,还她君子之风的师父。
她这是自作孽吗?以前任自己随意调侃的师父竟然也学会反调侃了,他们还能愉快玩耍?还能愉快修仙吗?
清若决定自己要先吃口菜冷静一下,不再关注师父,转过头继续吃饭。
“师妹……师妹……”清若一转头,就发现花千骨的不对劲,其实今天下午收拾房子的时候,花千骨有几次看着师父就呆了,没想到吃饭也会发呆。难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啦~其实好想快点写完
第64章 千骨葬剑
“墨大哥”花千骨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场景,一下愣住了,小声地念叨着。
白子画看着自己的徒弟对当年救过她的墨冰念念不忘,心中也有些无奈,不过是举手之劳,也不过相处了就那么几天,她何必一直放不下。如此下去,必定对修行不益,应该告诉她真相吗?
花千骨一声“墨大哥”将桌上气氛的气氛一下弄僵了,清若作为被轻水普及剧情的知情者,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不过这是师父和花千骨之间的事,她相信师父能力,也因为情之一字,向来不是外人能插手处理的。她默默地吃饭,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吃完饭,清若和花千骨收拾着碗筷。
“千骨,你过来一下,为师有事找你”白子画负手而立,背着光,让人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花千骨放下手中的碗,在抹布上擦了擦手,随着白子画走了出去。
清若扫了一眼这对师徒,这是真相大白的节奏,她怎么心里酸酸的?好像师父再也不会是自己的了……
师父本来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他心中有长留,有六界苍生,还有花千骨,虽然不知道师父对花千骨是个什么态度,但是至少花千骨在他心中占了一个角落。
清若收回心思,继续收拾着,直到一切归位,她才慢慢走出厨房,站在大门之处,斜倚着门框,看着不远处交流的人。
花千骨的脸上出现震惊的神色,继而不可置信以及很受伤的神情,最后飞快地奔回了她自己的房间里,清若看着她转身的一瞬间眼泪滑落的可怜模样,心下一片叹息,看来师父还是说出了真相。
白子画说出了真相,心里那块石头也落地了,不管花千骨原不原谅他,他都接受。
“师妹哭了”清若漫步走了过去,看着脸色也不太好的白子画,告诉他这个消息。
“为师是不是做错了?当初接任掌门之前,下山历练,碰到千骨和她父亲,恰逢他父亲病入膏肓,本可以用仙术救他,却想到长留规矩……所以为师算得上见死不救吧。”白子画也不知道说什么,知道自己身边带着阿若,很安心,不知不觉地将和花千骨相识的过程说了出来。
难得看到师父脸上出现茫然之色,清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对,自己明明是过来告诉师父花千骨很伤心,暗示他去安慰的,怎么自己反而成了师父的倾听者。
“怎么说呢,若是作为一个医者,的确有些残忍,算得上见死不救,但是师父你还是长留掌门,心系天下,岂能为一人而不顾大局。”大概是清若的话起到了作用,白子画的脸色好多了。
清若迎着夕阳,望向远处,自顾自地说道:“其实到底要不要为一人而放弃大局,这要看个人的想法,因为千百年来没有人能直接给出明确的答案,有人为救一人性命而舍大局被千夫指责,有人为大局而负一人一生不得安宁,谁是谁非,很难论断。”
“那如果是阿若你遇到这种两难的问题,怎么解决呢?”白子画看着眼前镀了层金光,温暖明亮的女子,他想知道这个女子又是什么想法,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新的思想。
“我啊,自私极了,一点也不像师父这么胸怀宽广。在我的眼里,父母亲人,师父,至交好友……划分了好多个层次,我的心里都装满了至亲之人,装不下其他的陌生人。所以在二选一这样关键时刻,我会选和我关系最亲密的人。”清若转过身,看着白子画,认真地说道,语气里透露出正经严肃,她想告诉他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轻风拂来,发丝随风飘了起来,又缓缓落下,如此来来回回几个回合,而白衣男子却没有任何动静,他听了这话相当震惊,这还是那个浅笑着说和他一起守护六界的阿若吗?他应该为阿若的自私而失望、愤怒,偏偏他心里没有一丝违和,反而觉得自私的阿若也很可爱。他想他真的是疯了吧……
“师父是被我的这番话吓着了?”清若歪着头,像个调皮的小女孩,反问着白子画。她不是不知道可能会让师父生气,但是她更不想骗人,况且这个人还是宠她的师父。
“若是你这般想法,应该被人呵护着,而不是站在困难面前,守护别人。”白子画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嗓子有些涩然,难道自己又要一个人站在高处孤单寂寞地俯瞰天下?
白子画一时不察,被一双冰玉般的手握住,他的眼睛由手转向它的主人,墨玉般的眼眸晶晶亮的盯着他,眼前少女微笑着说道:“当日决定与师父一起守护六界苍生,便不会食言。”
“但是我与师父不同的,守护六界要在我的亲人安好的前提下,我不会为了六界而牺牲我的至亲。”
“每一个生命都是可贵的,值得珍惜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没有谁该为了谁丢掉性命,所以我们不能用生命的数量决定牺牲谁。”
“所以我这人就是自私,我的至亲安好,我才有余力去帮助其他人,去帮助值得我帮助的人。”
白子画又陷入沉思,自己身负守护六界的重任,一直不遗余力地去做,不惜牺牲任何自己的利益,没有自我,难道错了吗?
青山蝉鸣,薄雾升起,清风沙沙地吹着,地上的落叶打着卷儿,又重新归于宁静。
树后有一角绿裙摆随风飞舞,又安分下来。清若眼角不小心瞟到,原来树后有佳人,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若我是师妹,我会原谅师父的”清若突然将嗓音提高了几分,似乎正说给树后之人听的。
花千骨咬着唇,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不敢动,她怕惊扰了前面说话的两人。
“按照俗世的规矩,感情到了哪一步,才能为对方做到哪一步。当日师父与师妹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能救她已经很好了,若是违背师命,不顾规矩救下他的父亲,明显你们二人关系还不到这一步,若是换作今日,我相信师父必定会破例救师妹的父亲。”清若背对着花千骨,继续分析着。
“不过若是我,我纵然会原谅师父,理解师父的处境,但是还是会心有芥蒂,永远回不到最开始的那般自在随意,无忧无虑,因为心中有了伤痕。”
清若说完,心中有些自嘲,虽然这话代表着自己的观点,但是不一定要在花千骨面前说,自己为了达到目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若是这一关还是不能帮师父渡过,她估计自己枉做小人了。
会原谅却也有伤痕了吗?白子画看着眼前女子依旧语笑嫣然,眉宇之间傲然之气却怎么也掩不住。是呢,他和阿若相处了这么久,怎么不会知道她的性格,虽然一言一行温柔雅致,但是骨子里永远是骄傲的,她眼里容不得沙子,不会辜负至亲之人的情意,却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心思,也不许别人负她一分情意。
蓝衣少女不在留下一语,广袍翻飞,踏步离去,不复来时悠然,徒留原地一明一暗,一男一女二人深思。
经过几天的深思,花千骨仿佛看透了,眼神澄明透彻。
简陋的院中,有一棵古朴的桃花树,为这个农家小院平添几分盎然诗意。花千骨从房里找出小铲子,还拿着一把木剑,走到树下,将木剑放到一旁,专心致志的,在树下挖着一个坑。
眼神带着不舍地来回看着手中木剑,双手抚摸着,这是自己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是墨大哥送的,没想到造化弄人,墨大哥就是师父,还是那个没有救自己的父亲的人。她没理由怪师父,却也不能无视这件事,只能靠时间慢慢淡忘而已。
花千骨眼神决然地将木剑放在土坑里,慢慢在上面撒下土,颇有几分黛玉葬花的姿态。
清若站在屋檐下,看着树下少女不复最初的天真,也许人都是这般成长的,有苦痛有磨难,才能破茧化蝶。
“师父,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去找悯生剑吧”花千骨收拾好自己,走进屋里笑着说道,虽有笑意,却有几分勉强。
“好”白子画看着眼前恢复得差不多的千骨,答应了。“也是时候去找悯生剑了,若是你以后还想回来,你可以下长留回来看看。”
这算是愧对花千骨,给她的特权吗?清若对这师徒俩不知道说什么为好,毕竟自己不是当事人,永远不能体会他们的心情,不好妄下判断。
离开花莲村,三人一路游山玩水,好不自在,在清若的调解下,三人气氛好一点了,不会像之间一样有一层隔膜,看得到,却走不到对方身边。
“师父,咱们这是往哪里去?”花千骨独有的那股天真的娃娃音响起,眼神询问着白子画,这是到哪里去呀?
“又不会将你卖掉,别担心”清若微笑着回答花千骨,却看了白子画一眼,眼里的笑意怎么也挡不住。
白子画现在不敢和阿若聊天,他敢肯定刚刚那一眼很有深意,绝对没有好事。
“师姐,我哪是怕被卖掉,再说若论美貌,也是师姐你比较危险”花千骨大着胆子调侃道,最近师姐很温柔,没有那似笑非笑的笑容,她才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