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晋还双的声音和著冷冷的山风送了过来,短剑轻轻画开了萧云胸膛上的一小块皮肤,一缕细细地血丝流了下来,曲折蜿蜒,好似多情的红线。
萧飞不再犹豫,动手脱掉内衣,最後只留下一层亵衣,被风吹得贴在肌肤上,露出里面结实精壮的身体。
"不错,小云,这小子身材倒是比你好。"
"继续吧,皇帝陛下,不想看他死,就动作快一点,把你自己剥干净。"
萧云猛然闭上了眼睛,这时候他希望自己真的是个瞎子。
萧飞没有停顿,很快他赤裸地站在晋还双面前,嘴角甚至还含著一丝微笑。
他的身体堪称完美,肌理细腻,骨肉匀停,宽肩细腰,四肢修长,比之萧云的柔媚婉约的线条,他看上去更像一只优雅的猎豹,漂亮而诱人。
"很漂亮,很合我的胃口。"晋还双刺耳地大笑起来,他更紧地搂住萧云,舌头在他脸侧轻轻吮舔著,萧云固执地不肯睁眼,晋还双在他耳边低声道:"小云,他很像你呢,漂亮的动人的,看起来他真的很爱你,你说他肯不肯将自己送给我?只是不知道他的滋味有没有你那样销魂呢?"
萧云猛地睁开眼,看到面前完全赤裸的少年,他尖叫了一声。
十年前那座阴森冰冷的大殿内,同样全身赤裸的少年,随之而来的凌辱和蹂躏的景象这时候统统在面前活了起来,他一生,也不愿意再重新记起来的那个夜晚,此时仿佛便活生生地展现在他面前,那些鞭打,那些难以承受的暴虐,身体被撕裂,尊严被践踏,一切恶梦的发源之地,不,不要重来。
胸前传来的锐痛提醒了他,他完全没有犹豫,只抬起眼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少年,他不知道他眼中流露出的是什麽,他只看到对面的少年,脸上掠过了惊恐的神色,似乎他宁愿失去一切也要保全的东西就要破碎了,黑色的眼珠里全是痛楚。
萧云甚至还笑了一下,结束了他想,他握住晋还双的手,将那短剑轻轻往前一扎,利刃无声地没入他的胸膛。
50
有两双手同时在和他争夺著短剑的剑柄。
被他压在下面的拼命要往外拔的是晋还双的手,而覆盖在自己手背上,有著温暖干燥的掌心的手是萧飞的,这双手也做著和晋还双同样的工作。
但是他仍然将短剑送入了自己的胸膛,然後短剑被迅速地拔了出来,一股血箭一般地喷了出来,萧飞伸手猛地推开晋还双,抢在萧云倒在地下前扑上去抱住了他,赤裸的大腿肌肤被粗糙的地面擦出一片血渍。
萧云整个人悄无声息地仰面倒了下去,倒在萧飞的怀里,他觉得身体如此轻松,甚至连心灵也是轻松的。
他叹了一口气,原来,结束的时候如此美妙,为什麽不早一点结束呢? 至少在遇到那个少年之前。
随即他闭上了眼,铺天盖地的黑暗,温柔地包裹住他。
有那麽一瞬间,萧飞想他又开始作梦了,总是不断地作著类似的梦,萧云以这样那样的方式离他而去,眼前这一幕好像仍是无数场梦中的一场。
然而鲜血溅在脸上是温热的,这是不一样的,梦里一切都是冰凉的,哪怕是鲜血。
这血是温热的,这不是梦。
他眼睁睁看著他将短剑刺进自己的胸膛,眼睁睁看著他倒下去,甚至眼睁睁看著他闭上那双满是疲惫与痛楚的眼睛。
他口内发出了一声叫喊,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整个山谷都全是他悲哀绝望的哀嚎,山风席卷而过,将这声哀叫挟裹了去,送到谷中的每一个角落。
晋还双被萧飞一推,大惊失色中完全没有反应,一直跌了出去五六步远,通地一声倒在地上,半晌他坐起身来,左手竟然还捏著那柄短剑,他举了起来,愣愣地瞧著,剑尖还在滴著淋漓的鲜血,殷红刺目的血,带给晋还双一个错觉,以为那不过是残阳的颜色反照在短剑上。
萧飞口内发出的悲鸣般的呼喊将他从失神中震醒过来,他转过头去,看到萧云惨白著脸,双目紧闭,胸前流出的血迅速地染红了衣襟,萧飞低著身子死死地抱著他,赤裸的後背光洁柔滑,晋还双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个美丽的少年。
那一天他打猎回宫,路过城外的一个村庄时,在村头遇到一个美丽的少年,少年嘴角挂著淡淡的笑容,他是个粗犷的人,他没有见过如此温润美丽的少年,虽然穿著一身布衣,却仍然高贵得像是个王子。
他派人去打听,原来真的是个王子,而且正是强大邻国送过来的作人质的皇太子,他依稀记得有这麽一回事,三个月前他的大臣就告诉他了,邻国的太子已经来作人质了。]
原来就是他。
强大的邻国令他不胜头痛,他无力抗拒,却没想到手中有这样可心礼物,所以当他撕开少年的身体时,看著那光洁美丽的背上密布著细碎的汗珠,他几乎有了战胜强大邻国的快感。
是的就是这样的,美丽的,光洁的,带著少年清新气息的身体,他爱极这个身体,又恨极这个身体,他要撕碎了他,然後再拼凑起来,这个身体就完全属於他了。
在侮辱他,侵犯他,糟蹋他的同时,他获得无上的快乐,这种巨大的快乐甚至值得他用整个国家换取。
是的,邻国占有了他的国家和臣民,却无法保护他的太子。
晋还双扭曲暗黑的心里,终於可以获得平静。
51
现在那个少年,那个当年的少年就要死了,一股怒气涌上他的心头,他不能让他死在那个小子怀里, 虽然他们如此想像,但是一个是他亲手揉碎了又捏好的,从内到外都必须是属於他的,那怕是死,他也只能死在自己怀中。
另一个却是带著军队一直杀入他王宫的人,那麽去见鬼吧。
他爬了起来,萧飞绝望中的一推力道相当大,晋还双觉得双腿有些发软,行动比以往迟缓很多,然而距离很近,只需要走几步,就可以把手里的短剑直刺入那人的背心,然而将他的宝贝抢回自己的怀里。
他站了起来,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後已经有数十名兵士围了上来。
何为可并没有真正的退兵十里,他领著人马一直隐伏离这里百步开外的杂木林中,紧张地观望著。
一看到萧云倒了下去,他便迅疾奔了过去,他的士兵们也跟著他一起包抄了上去。
然而距离仍然远了点,在离他们还有十来步远的地方,他看到晋还双站了起来,他甚至能看到他手里的短剑剑尖还在滴著血,不要,他想,然而来不及的。
晋还双离萧飞,只有三步之遥,而他最快还需要十步,来不及了。
晋还双血红了双眼,看著那一片赤裸的背部,正要刺入的时候,头顶传来一声暴喝,一条人影从山坡上猛扑了下来,将晋还双扑到在地,扭滚撕打著,野兽般狂暴,蓦地里,晋还双胸口传来巨痛,他从来没有想到,原来是这麽的痛。
那麽他呢,小云,你是不是也这样痛。
他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是谁,面前是一张朴实冷漠的脸,只有那双燃烧著刻骨仇恨的眼睛是生动的,他喃喃地道:"龚小弯。。。。。。。。"
他想起来了,这个人在很久以前要刺杀自己,结果很快被绑上了断头台,然後,那个少年,按照他的要求,赤裸著身体,一步步爬到他的脚下,求他,放了他。
当时龚小弯的眼睛里也燃烧著同样的火焰。
"他会杀了我的。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能杀了我。"那时候,他抱著赤身裸体的萧云,一面肆意玩弄著他的身体,一面喃喃地自语。
没有等他再说出更多的话,龚小弯举起手里的短剑,持续不断地刺进去,一下,二下,三下。。。。。晋还双再也不动弹,也没了呼吸,他仍然一下一下戳著毫无知觉的躯体,直到何为上前拉住他:"好了,龚小弯,他已经死了。"
啊。。。。。死了吗?龚小弯茫然地回过头,何为可点了点头,拿开他手里的短剑,微微有些沈痛地道:"去。。。。看看你的殿下吧。。。。。。他。。。。。。。"
龚小弯清醒过来,他望向那边,已经披上了外衣的萧飞呆呆地坐著,一群随军的大夫正在他身边忙碌著,地上躺著一个人,身体被人丛挡住,看上去毫无生气。
所有的力气从龚小弯身上飞走,他痉挛般地抓住何为可的手臂:"他。。。。。他死了吗?"他睁大了双眼,语气显得脆弱而无力,仿佛刚才果断结果了晋还双的是另一个人。
何为可皱了皱眉,他不习惯被人这样紧紧抓住,尤其是被一个基本上算得是陌生的人抓得这样紧,而且还是一个男人,然而不知为什麽,他并不想推开他。
他尽量放缓了语气:"也许会。。。。也许。。不一定会。。。。。。。"
52
很多的花,盛开在身畔,,宫女们在跳著欢快的舞蹈,芙蓉花开得多麽鲜豔,太液池碧波荡漾,他倚在树下,吹著婉转的曲子,清亮的笛音在身边回响,小路的尽头,有个孩子,正呆呆地望向自己,乌黑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这孩子是谁,他有些奇怪。
有人在叫他,他听不清声音,分辩不出是谁,是小弯吗?
他抬了抬眼皮,然而睁不开,胸口好像压著大石头一样重,他再努力了一下,缓缓张开了眼,奇怪的红色映入眼帘,什麽都看不清,好像是幼年时隔著母亲的红绡帐与宫女们捉迷藏一样,所有的人,所有的东西,便都笼在轻烟似的红绡中。
"醒了,醒了。"
身边有很多嘈杂的声音,在发出同样的词汇,似乎他醒过来,是很多人在企盼的一件事。
"快,快去禀报陛下。"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在催促著。
陛下。。。。。。。
萧云心顿时抽搐起来,血色迅速从他脸上褪掉,不。。。。。。, 晋还双。。。。。。
这恶梦没有尽头吗?
他啊地叫了出来:"不。。。不要。。。。。不要叫他。"
面前有很多张面孔,然而隔著一层红绡,他一张脸也认不出来:"把这个拿开,拿开。。。。。。。" 他慌张地用手去拔眼前的红绡,然而那层纱却怎麽也拉不开。
他愈加地惊恐,几乎暴怒起来。
萧飞踏入屋子时,看到的就是这麽一付情形,萧云坐在床上,双手疯狂一在眼前虚抓著,口内不停地说著:"拿开。。。。。不要。。。。。。。不要叫他来。。。"
他眼里一阵潮湿,拼命抑制住情绪,问一直守在房中的大夫:"是怎麽了?这次是真正醒过来了?不是高烧引起的幻觉?"
"陛下,王爷的烧已经退了,伤口在结痂,外伤已经没事了。"
太医恭谨地回答。
"那他在说什麽拿开?在眼前乱抓什麽?"萧飞说著,走近了床边,一把握住萧云在空中乱挥的双手,一面继续问道。
太医迟疑了一下,道:"陛下,王爷的身体曾经虚到了极点,臣推断有人用了相当霸道的药,抢回了性命,但是。。。。。那药应该有毒性,这伤到了他的眼睛。。。。"
一接触到他的手,萧云手指摸索著,感受著,他看不清面前的人的脸,可以能摸到那温暖的指尖,其实他要的不多,就是掌心这一点点温暖,已经让他安宁下来:"谁?"因为看不到,他微微侧著脸问道。
萧飞不再理会太医的话,他双手将萧云的手合在掌中,温柔地说:"是我,哥哥。是萧飞,七弟。"
萧云清醒了过来。
是七弟。那麽,还是没死?这里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还是人间?
"我。。。。。。。没有死吗?"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糊涂。
"差一点,哥哥,你不知道吗?我们萧家的人,心脏都偏了一点位置,这是萧氏皇族的特性,所以哥哥,你没死。还活著,和我在一起。"
活著?
他嘴角突然溢出了笑容,那是冷漠的没有热度的笑。
萧飞被他这样的笑容吓住了,他坐得更近了一点,一只手绕到他肩头,轻轻揽住他说:"哥哥,都过去了,晋还双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
53
萧云身体在听到晋还双三个字时,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
死了?
他喃喃地重复。
"是,死了。"
他看不清面前的人的面容,眼前笼著一层红绡,但是他能看到面前的人戴著皇冠,这又是一位皇帝。
天下皇冠都是大同小异的吧?只要是戴上这东西,就代表至高无上的地位,代表可以随意侮辱践踏任何一个人的权利吧?
他冷冷地笑了,多麽讽刺,他几乎也会是一位皇帝呢。
他放弃了摆脱掉搁在自己肩头上那只手的打算,微微侧了脸,绽出一个轻薄的微笑:"那麽,陛下,现在轮到你了吗?你对我还有兴趣吗?"
他的笑容几乎可以称得上甜美,然而萧飞还是感到心悸。
那笑容仿佛是绞碎了他的心一般,痛得难受。但他没有改变态度,他说:"我爱你,这你知道。可是如果你不愿意,我绝不强迫你。"
萧云笑出了声:"爱?晋还双也很爱我,你想不想听听他是怎麽爱我的?"
他的笑容和他说话的语气,都表明他的心仍然结著冰,但萧飞有这个自信,他可以融化掉那冰,就算不能让他爱上我,我至少会让他作个正常的人,我要他脸上的笑容不再夹著阴云,我要他忘掉所有的折磨和痛苦,他想,不能让他爱上我,也许会很遗憾,可是只要他从此能开心地生活下去,那也很好。
"我不想听,哥哥,这里是你的地方,你是安全的,也是自由的。 你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萧云沈默著,笑容像退潮的水一样落了下去,面上一片空白。
晋还双死了。
他蜷缩起自己,一直充塞在胸中的恨突然消散了,他发现自己活著的理由似乎没有了,一直以来,对晋还双的恨是支撑他活著的重要理由,他知道晋还双其实是渴求他的,晋还双所渴求的东西与萧飞所要的东西是一样的,他没有给晋还双,他不觉得自己有什麽理由要给萧飞。
"你出去,如果你说我是安全的自由的,你可以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吗?"他冷漠地说。
"可以,那麽我让龚小弯来照顾你。" 萧飞的声音里有隐忍的克制。
萧云一下子变了脸色:"不,永远不。"他不想看到他,这世上最後一个背叛他的人,从此以後他再也不怕任何人的背叛了。
萧飞默默地站起来,看著他一直爱著的哥哥,失血过多的脸庞苍白而清秀,视物不清的双目空洞而茫然,虽然那仍然是一双漂亮得夺目的眼睛,却已经没了神采。
他低著头退出这间屋子。
龚小弯站在屋外,眼巴巴地看著他。
萧飞也看著他,良久摇了摇头。
龚小弯眼里的神彩立刻失去了光芒,低下了头,萧飞走到他面前道:"什麽时候走?"
龚小弯低著头道:"本想等他完全康复,可是。。。。。他。。。。。。"
萧云拍了拍他的肩道:"放心吧,他会好起来的。"
龚小弯苦笑了一下,转身准备走了,走到门口又折返转来:"陛下。。。。。。。。,你不要灰心,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只是。。。。只是没办法忘掉过去,他是。。。。。。。。。。。"
萧飞微笑起来,他打断了龚小弯的话头:"我知道,我比他自己更了解他,放心吧,小弯,我如果不能做一个好皇帝,至少我能做一个好的爱人。
龚小弯惊异地看著他,萧飞的笑容渐渐扩大,他朝小弯挥了挥手:"去吧,何为可在西凉,等著你去助他一臂之力,我是把西边的关防全都托付给你们,你的殿下你尽管放心地托付给我吧。"
龚小弯看著年轻的自信的少年皇帝,之前的全部重负这时候都放了下来,他朝卧室内看了一眼,咬了咬唇,终於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