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忽然明白了什么,立刻动手准备防备着她。结果她没有动手杀我,只是一个劲往后退,大喊道:"不要,救命啊,你不要过来!!"
我有些迷茫地看着她,完全没明白她究竟在做什么。见她哭闹不止,立刻放开了手,将我推了开去,然后连滚带爬地冲到我的身后。
我转过身,终于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了--武当和峨眉的几个弟子,离空师太,以及桓雅文正朝我们这里走来。然而刚才那一幕,大概都被他们看在眼里了。
其中一个武当弟子站出身来,愤然作色道:"温采,你以前和梅影教主恶心也就算了,现在,你竟然做出这么下流的事!连公主的清白你都敢玷污!"我站起身,冷冷道:"既然你知道我和梅影教主有关系,那你也该明白,我不喜欢女人--至少,我不喜欢这个女人。"
那弟子又道:"你还想狡辩!刚才你明明就是想侵犯她!"我看着霓裳公主,冷笑了一下,心里气愤到了极点,想到反正怎样也逃不过去了,也就完全不给她任何颜面:"这公主的姿色及不上弄玉的十分之一,我就是要降低品位,也要慢慢过渡吧。"
此言一出,果真是引起公愤了,那弟子直骂我没品,离空师太一语不发,霓裳早已气得脸通红,就连桓雅文禁不住说道:"采,你......"我心中气极,越来越激动:"我怎么了,你也不相信我,是不是?你也认为我想要侵犯她,是不是?!"
桓雅文急忙解释道:"不是,你别老认为别人想和你作对。这事有误会,慢慢说不就好了。"霓裳公主擦着眼泪,对离空师太道:"师太,峨眉派百年基业在您手中是越发兴旺还是走向衰竭,就在您一念之间,您看着办吧。"
离空师太长长吁了一口气,还未说话,却见一道紫光闪过,在空中发出"噌"的鸣声,就像周围的空气被活生生地劈成了两半一般。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便看到霓裳公主杏眼圆瞪,张嘴道:"谁......"话还没说完,眼睛便在下一刻失去了神采,接着,人就向后仰去,倒在了地上。
桓雅文痛苦地闭上了眼,不再看她。我朝霓裳身上看去,只见她的喉间插着一支带着黑梅的针型暗器,伤口处隐隐发紫,流出的血都是浓黑色的。
众弟子都被吓得不敢发出一丝声音。随之即溃,如鸟兽散。离空师吼道:"不许逃,统统给我回来!否则杀无赦!"话音刚落,那些弟子竟还真的老实回来了,可每个人的身子都在微微发抖。离空师太看着霓裳公主的尸体,太又惊又惧地说:"冥神教......他们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来撒野!梅影教主,请现身!"
"老太婆,不要叫了,若是教主动的手,这死婆娘在死前还能说出话来么。这点常识都不懂。"一个有些调侃的声音从上空传来。只见闵楼从二楼跳了下来,天涯跟在他的身后,身上背着一个大麻袋,里面似乎装着很沉的东西。
离空师太已是十分气愤,却强压住怒气道:"原来是冥神左右使,冥神教如今危在旦夕,你们还是赶快回去准备收拾收拾东西离开吧,否则到时候别怪老尼不客气。"
"哈哈哈哈......"闵楼放肆地大笑起来,"老尼姑,你不是逗我开心吧,就凭你、你、你、你们,"他一边说,一边指了几个人,道,"想挑掉冥神教?你们替闵大爷我搔痒大爷我都还嫌太轻了。"离空师太怒道:"当然不止我们这些,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闵楼轻蔑道:"不就是少林崆峒峨眉武当几个小破门派联合么,闵大爷还怕了你们不成?啧啧啧啧......算了,闵大爷没空和你们玩,天涯,接住。"说完,从衣袋中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丢给天涯,天涯抽出一支墨梅银针,凌空将那纸条刺穿,飞扎入了梁柱数寸。
众人还在看着那针飞去的时候,回头一看,早已不见那二人的踪影。
离空师太从墙上取下那纸条,打开来念道:"碧荷塘上,七行山中。枫红醇酒,共饮消愁。弄玉上。"她将那纸条揉成一团,自言自语道:"竟把冥神教的具体位置告诉我们......梅影教主,你如此自负不凡,定会后悔莫及的。"
就在这时,一个武当弟子忽然慌忙地跑过来道:"师太,不、不好了,须眉道长不见了!"离空师太先是一惊,接着叹了口气,转向众人道:"想来刚才他们背去的那个麻袋里装的大概就是......哎,须眉道长恶事做尽,果真未得好报,此次被带走,大概是凶多吉少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收拾好东西,七日之后,攻打冥神!"
第二九章 决战冥神
半个月后,深秋初冬。枫红褪尽,满山枯梗。我站在武当山脚,仰头看着山上青葱苍翠变成遍地荒林,看着那曾经站满人的山岗变成一片寂寥,心仿佛也被那秋季最后一道风卷去了似的,空灵落寞。
少林、崆峒、武当还有峨眉的人现在应该已经快到冥神教了,就连我爹也去了。我一直都在揣度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转念一想,我即便知道了,又能怎样。那个人是死是活,不都与我无关了么。
可是,只要我一想到这件事,脑海中立刻会浮现弄玉被群雄包围着,浑身是伤,口吐鲜血,摇摇欲坠的样子。一想到这,整颗心都被揪起来了。
飒飒秋风中,一个温柔的声音忽然响起:"你还是没有去。"我抬起头,看在了站在我前方的桓雅文,不禁惊道:"你怎么回来了。"他苦笑了一下,道:"我以为你会去,没想到你还在这里。"
我看着遥远的地平线,远方山脉连绵起伏,似乎我只要一踮起脚,便可以看到他了。忽然觉得其实我们相隔的仅仅是几道山,几座城,其实这并不遥远。比起弄玉那颗已经逝去的心,并不遥远。
"我去了又能怎样。我不能救他,我无法阻止任何人,去了,也只能看到他和那些人互相残杀,不是看见他被人乱刀砍死,就是看见他站在血海中,双手又沾上了无数条人名,背负更多的孽债。"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了。每吐一个字,力气似乎都会消失一分。
桓雅文看着我,长喟一声:"你只不过是在逃避而已。"我茫然地看着他。他说:"你只想着他赢了以后会怎样残忍对你,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赢不了,那你们上次的见面将变成永别。"我慢慢地张开了嘴,木然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永......别......"桓雅文点点头。
我像是被抽了灵魂那般喃喃念道:"永别......就是说......我再也见不到他了。"眼前竟浮现了弄玉妖娆而温柔的眼睛。但我眨了眨眼,却什么也看不到了。桓雅文朝我伸出手,道:"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看着那只手,曾赐予我无数关怀和抚慰的手,良久,终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跃马扬鞭,追风掣电,我和桓雅文不分日夜地朝冥神教赶去。我终于想明白了,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即使活得再长,到头来也不过是一个空。就算他被群雄千刀万剐了,我也无所畏惧。既然人世间容不得我们在一起,既然他此生已将我淡忘,那我只有随他而去,但求来生有缘相识,相知,相恋。
我和桓雅文抵达冥神教入口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攻打进去了。放眼望去只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虽然几个大派的人死伤极多,可冥神教的却是占了大部分,想来也是如此,毕竟冥神教成立时间不长,而且冥神弟子的人数决计不及攻打上去的人多,一想到这里,心中的恐慌便又多了一分。
桓雅文皱眉看着那些死去的入侵人士,皱眉道:"这些人身上似乎都没有中毒的痕迹,也不是因为中了墨梅银针而死,看样子与他们战斗的还都只是小喽罗,胜负未定,可能还有希望,我们赶快走。"我点了点头,随他一起往冥神教境内走去。
我们顺着山路走,越往里走尸体越多,死状都极其惨烈,看得我不禁胃里一阵翻腾,几欲呕吐。桓雅文拍拍我的肩,轻声道:"不要去看死人。"我点点头,尽量不踩着尸首的身体,随着他快速往上爬。
与其他山路不同的是,七行山的路是越往上走路越平坦,不过多时,道路豁然开朗,冥神教的大殿呈现在了我们眼前,却见武林群雄还有冥神教的彩衣弟子正激烈鏊斗,刀剑相碰发出的乒乓声划破了整片苍穹。我赶忙拉了桓雅文躲到一旁的树丛中,悄声道:"不可以让他们发现你在这里,否则他们肯定要叫你动手的。"
桓雅文点点头,不安地说:"看样子他们也是才来的,冥神教的弟子能力相较来说要略次一筹,而且几个正派多势众,最重要的是,你看离空师太和释玄大师都还站在旁边的,根本没有出手。恐怕......冥神教坚持不了多久。"我抓紧衣角,急道:"怎么办,怎么办......弄玉他一定在里面的,这么多人,他怎么可能打得过。"
桓雅文还没回话,便听离空师太大声道:"原来传说中的冥神教也不过如此,看样子只是会欺负平民百姓和弱势门派罢了,犯得着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攻打么?就我们峨眉派一半的人来都可以将这里铲平了!"
我听她那么一说,心里气愤已极,可是冥神教的教众要弱很多这是明显的事实,越是愤怒,也就越是害怕,只期望弄玉早就离开这里了。
就在离空师太刚说完那句话的下一刻,一匹巨大的漆黑衲布从天而降,盖住了大半部分的人。这下所有人都手忙脚乱了,没被盖住的着急要给盖住的人挑开布,被盖住的人还以为前来挑布的人便是敌人,于是胡乱拿着刀剑往前乱捅,到最后竟自相残杀起来。
释玄大师见情况不对,默默念了一句话,扯住黑布的一角,脚下一点,在空中横越过所有人,将那布匹揭了开去,随后,又站回原处。当所有人都看清现状的时候,是早已乱了阵脚,纷纷四处搜寻敌人的踪迹,可这时哪还有半个人影。
就在这个时候,从冥神教的大殿上忽然飞下几十个人,皆身穿黑衣,头束黑带。我这才想起这群人是冥神八十一使,个个身怀绝技,武艺卓绝,想要打赢他们,大抵要费好大功夫了。
可是当他们跳下站定后,却未做备战准备,只是整齐排列在大殿门口。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完全摸不清状况,却无一人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个时候,大殿中忽然传出一声声悲鸣,那声音凄惨悲绝,让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随后,那声音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犬吠。我给这诡异的气氛弄得浑身直冒鸡皮疙瘩,桓雅文也未开口说一句话。
只听见那犬吠声越来越近了,不一会儿,便有两人从大殿中走了出来,正是天涯和闵楼。他们人手牵着一根麻绳,绳的另一头系了两个人,正跪在地上学狗汪汪狂叫,竟是须眉和卫鸿连。
第二九章 决战冥神
这下所有人都不住倒抽一口气,那两人都是一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样子,神态似早已疯狂,还吐着舌头大声喘气,让人看了既觉恐怖又觉可笑。闵楼从拿出一个鞭子,啪的一声打在须眉的身上:"快,跳起来!"须眉犹疑了一下,屁股往上一翘,立刻蹦得老高。他那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身材这么一蹦,感觉就像是立刻就要散架似的。
闵楼一脚踹到他身上,道:"跳高一点,蠢货!"然后又是一脚踢到他屁股上,须眉一个趔趄,险些滚在地上,却还是忍住了痛苦努力往上蹦。天涯拉着卫鸿连,却没有打他,只是卫鸿连一不吐舌头,他就会用鞭子抽他。
离空师太实在看不过去了,怒道:"须眉道长,你做了那么多恶事,替武当山丢尽了脸也就不提了,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竟然去当魔教的走狗!"须眉那黄黄的干巴巴的眼睛往离空师太这里悄悄一瞅,立刻不动了。闵楼一鞭子往他脸上打去:"是不是还想和母狗交配?去,去舔师太的脚!"
须眉眼神阴寒地看了闵楼一眼,一跃而起,跳到了离空师太的脚边伸舌头去舔。离空师太吓得连往后退,须眉却依旧追着她跑,两个人躲躲闪闪绕了半天,闵楼又拍掌道:"回来!"须眉闻声,立刻就跳了回去,还吐着舌头讨好似地看着他。
闵楼又踢了他一脚:"来人啊。"接着,两个童子就跑了出来。闵楼道:"今天须眉狗表现不错,就让他的同伴来伺候他,卫狗继续关着。"两个童子把须眉和卫鸿连牵下去了。离空师太忍不住问道:"什么他的同伴?"闵楼笑道:"狗啊。老太婆,你不知道公狗和母狗可以交配么。"
离空师太吓得又退了一步,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你们竟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此时,我爹竟从人群中走出来说道:"师太,这狗贼罪有应得。你想想他做过什么事就觉得没什么稀奇的了。"闵楼道:"不就是狗么,也是畜生啊,很公平了。喂了春药的牛、马、羊、猪、狗、鸡、鸭他什么没试过。"
想来这定是弄玉的主意。闵楼他们肯定不知道弄玉被须眉他们欺辱的事,否则极有可能会当众叫牵畜生来上须眉,我竟未丝毫同情那狗贼,只是心中大感快慰。
离空师太颤声道:"你们实在太......"一直沉默的释玄大师忽然开口道:"阿弥陀佛,离空师太,老衲原是想来劝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却未想过他们良心早已泯灭,罪过。"桓雅文在我身边轻轻说道:"我倒未觉过分。"我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看得下去,后来才反应过来须眉也是他的仇人,会这么想也不足为奇。
闵楼学着释玄大师闭上眼,执起手道:"阿弥陀佛......佛曰:众生平等。老和尚念经念多了去了,这句竟忘了。既然众生平等,这样做又有何不可。"此话一出,底下便有许多人低笑出声,却依旧是忍住了。离空师太道:"废话少说,动手吧!"
说完,就抽出长剑,朝闵楼刺去。闵楼轻功本来就比较平庸,这一刺,他闪躲不及,竟把衣服袖子刮破,隐隐血光从皮肤上渗透出来。
闵楼迅速从腰间抽出墨梅银针,怒道:"死老太婆,竟和闵大爷玩偷袭,我扎死你!"拿针在天涯身上抹了两下,往离空师太身上扔去,离空师太向后一仰,躲了过去,那针直飞到身后的一个木桩上,闪烁出冷冷的紫光。
我轻轻吐了一口气:"这闵楼做事也的确够绝,竟毫不留情地用带了剧毒的暗器扎人。"桓雅文道:"你怎么知道那针带了毒。"我突然想起天涯身带剧毒的事是无人知晓的,于是便随口撒了个谎:"我是猜的。"桓雅文点点头:"闵楼做事冲动了些。"
我应了一声,再去看那木桩,竟发现木桩的颜色都变了,完全失去了生机,心中不禁一颤,若是扎在人身上,恐怕又是像霓裳那样了。
就在这个时候,两道银光擦破空气,急速闪过,所有人顺着光看去,只见两根银白色的长针顷刻间刺向了天涯后背的"志堂穴"和膝弯处的"曲泉穴"。天涯膝间一软,左足跪倒,全身酸麻,虚脱倒在地上,他勉强抬起头朝远处看去,低声道:"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