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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朝暮近来睡眠质量超级糟糕,一觉醒来就像打了场艰巨的保卫战,疲惫不堪,竭尽全力最终还是失了城,留了一床的风流,可是对于血气方刚的赵小爷来说,问题不在这里,而是梦遗的对象!
谁来告诉他,从小生长在普通家庭、没有家庭暴力偶有家庭纠纷、没有童年阴影偶尔欺负别人、四肢健全父母健在正常成长的他,为什么会梦到和一个男人做爱?一个年轻人从小的童年梦想就这样破灭了,连个招呼也不打,天理何在,天理何容?
刘承拧了条湿毛巾扔到前者脸上,以这幅无精打采像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去巡街,深怕强盗土匪找不到软柿子下手么?请你赵小爷好歹注意一下衙门所剩无几的形象行不?
赵朝暮随便抹了两把,端过公堂案台上沏给父母官大人的清茶,在茶的主人惊呼自己的所有权之前灌了下去,却在下一秒刘承调侃的语气中尽数喷了出来。
"昨晚又是哪家宝宝被送到你家去了?"
虽然今早起床洗脸时看见自己憔悴的样子和那次照顾了无名宝宝一夜后的状况相差无几,可你刘大捕快有必要记得那么清楚么?怎么以前没看出你也是个八卦的主?
"赵小爷我干脆撮合你和翡翠得了。"不小心吐露了心声,一道凌厉有余杀气不足的视线扫过来,赵朝暮立刻四十五度望天,"今天天气真好。"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一团毛球挂到了赵朝暮的手臂上,对着那只不算白嫩反而因为生活留下老茧的手张口就咬。
"哇--死猫!"
赵朝暮拼命甩着胳膊,那团毛球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反驳这个称呼。
本来只是小小教训一下突发其想想兼职当媒人的赵朝暮,却因那大幅度的甩手动作不得不咬紧牙关。
一个疼的恨不得立刻摆脱手上这团毛球而拼命用力甩啊甩,一个深怕摔在硬梆梆的青石板上而坚持努力咬啊咬。
在疼痛的刺激下,赵朝暮终于发现自己作为人的优势--人有两只手。
一团毛球被提着后脖子拎到了赵朝暮的眼前,那两颗芝麻绿豆似的眼珠子睁的老大,控诉着这人虐待动物的恶劣行径,曾经抓破本镇第一帅哥唯二捕快俊脸的爪子没有威胁的在空中挥舞。
"这个借我一下。"赵朝暮坏坏的笑了笑,肩膀一耸一耸。
什么叫这个?被轻视动物权的离轩却在对上赵朝暮那张奸佞笑脸的霎那,背脊寒毛竖立。
"你要干什么?"虽说这只狸猫野性难驯,也不至于被咬了两次就真要宰了它下菜吧,就算对赵朝暮纵容,刘承也绝不允许这种虐杀动物的行为。
赵朝暮‘呵呵'一笑,指着自己憔悴的脸色,解释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这么无精打采么?我家闹老鼠~"
继而提着又因为被归类到家猫而张牙舞爪的狸猫,扬长而去。
巡街对于赵朝暮来说,都等同于拿他的脸招摇过市,人帅就是没办法,哇哈哈--可是今天......怎么回事?竟然没一个人把视线停留在他那张俊俏的脸蛋上。
形色匆匆怀里像抱着宝似的,不就是一卷字画么,敢情又是哪来的游方道士无业游民来这里借传说中的‘赵天师'作幌子卖天师像了?
换作平时,他赵朝暮懒得和这些迂腐的人计较,可今天,这都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居然打击他赵朝暮在百姓心中的帅哥形象,为了对得起自己这张脸蛋,他势必要履行一下捕快安邦定国的职责之一--辟谣。
一分神,手上提着的那只‘猫'越过了安全距离,又是一口,居然分毫不差的咬在刚才的伤口上,赵朝暮真的很有冲动就地正法了这团毛球。
肥死了,拎在手上的份量还不轻!
跟着人流找到源头,呵,这架势,比当初那卖‘天师牌狗皮膏药'的还红火,里三层外三层,都快赶上一个小型市集了。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十文钱一卷--"
刚觉得那嘹亮的叫卖声有点耳熟,赵朝暮就被一伙人架离了‘中心广场',这熟练的身手一碰就晓得是练家子的,那一刻他还真以为自己太过玩忽职守导致光天化日之下都有土匪敢强抢民捕了。
"赵爷,我们家少爷请您过府一聚。"
定睛一看,原是荣家的狗腿家丁和管家老伯。
可是来者那赶鸭子上架似的鸭霸表情和押解重犯似的邀请手法,这是‘请'吗?
赵朝暮没来由的排斥这场小聚,却迫于对方本镇首富的淫威,陪上假笑,一把抄过企图趁乱逃之夭夭的狸猫,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第六章 三笑
登门拜访荣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赵朝暮每次去还是总能发现些新鲜的小玩意儿,他自问不是贪财的小人,可是美好的事物谁又不爱呢?
好比眼前这串七彩琉璃珠,阳光照耀下折射出的异彩流光,比银河繁星还要漂亮,如果他赵朝暮是女人,一定二话不说收下。
"不知荣少爷这是什么意思?"赵朝暮颇有节气的把盛放着宝物的托盘往桌子前一挪,挺直了腰背,按下腿上不安份躺着的毛球。虽然他承认自己长的帅了点,聪明了点,可爱了点,潇洒了点,也别用那种猥琐的眼神看自己好不好,很恶心啊,早饭还没消化呢!
"小赵~"
干涩嘶哑的声音敲击着耳膜,混浊不清的眼神刺激着视野,突然放大的一张不算帅气也属正常的脸带来暧昧的距离,香炉中袅袅升起的白烟绕梁不止。
一阵春风抚过,一切变得很春天。
就在对方越过桌子扑上来的霎那,赵朝暮早有准备一个后跃,顾不上被摔在地上嗷嗷叫的狸猫又后退三步,确定安全线内后,去看那个匍匐在桌子上扑空的人,什么时候荣无赖变荣变态了?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小赵~"
"免谈!"他赵朝暮岂是为三斗米‘折腰'的人?
"我都没说呢~"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
"不愧是本少爷看中的人,好兄弟,这串珠子就当是送给伯母的见面礼。"
好小子,都已经把主意打到上层去了!
"那,真迹就麻烦你了~"
"......啊?"望着刚才还对自己‘意乱情迷'的人转身就对‘别人'挤眉弄眼去了,这种用完就丢的感觉让赵朝暮那骨子里的帅哥自尊有点不乐意了。劈手夺过对方手中欣赏的画卷,入眼的霎那,赵朝暮呆了。
好一副美人笑。
明眸灿若晨曦,唇红宛如娇艳欲滴的玫瑰,五官好似精雕细琢而出,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完美的身材比例简直是上天的最杰出之作,右侧题四字--‘美人三笑'。
可这图怎么看也只有一笑,难不成另有玄机?正当赵朝暮疑惑之际,身边的荣无赖‘嘿嘿'一笑,轻而易举的把图从发呆的前者中拿回来,小心翼翼的挂在亭子中央垂下来的钩子上。
微风抚过,轻柔的宣纸舞动起来,一波一波,仿佛平静的海面翻滚起一阵波涛,那静态的图居然也因此有了动态的效果。随风摇曳中,方才那一笑也生动形象起来。
"此谓之第二笑。"荣无赖装斯文的吟诵道。
"那三呢?"赵朝暮自然而然接上去,一见对方那笑得比谁都奸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钻圈套里去了,想起刚才说的‘真迹',立刻嘲笑回去,"该不会这是伪劣产品吧~没想到堂堂柳仙镇首富,号称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的荣少爷,也会有被骗的一天啊~"
"呸!少爷我就是知道是假货,也心甘情愿买的。"瞪视了一下赵朝暮,又换上了讨好的笑容,"我试过很多方法,都找不到那第三笑,看来是在真迹中,所以想请你帮忙~"
"赵小爷我何德何能,你荣少爷都办不到的事,我一个月俸二两的小捕快能有什么作用?"赵朝暮有不好的预感。
"这件事还非你不可了~知道我这画是从谁那儿买的么?"
"......"果然......天底下能给他惹是生非的除了家里那对白痴父母,就没别的人了。怪不得觉得那叫卖声耳熟,敢情就是那俩家伙在招摇撞骗!可他怎么不知道家里还有这宝贝?
画中的女人迎风而立,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引人入胜。怀着七分好奇三分责任心,赵朝暮提起趴在桌子上仰头对着那画也盯得出神的狸猫。
"一团毛球看什么看,也不怕把你那芝麻绿豆眼给睁脱眶了!"
这么说的结果,迎来的又是赵朝暮的一声惨叫。
"你是狗还是猫啊啊啊--"
赵朝暮最终还是唯唯诺诺的答应了荣无赖的请求,这酒肉朋友还是要做的。
赵家俩老满载而归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儿子严肃沉重的表情。
"哪里来的一团毛啊~"赵大娘首先开口把握主动权,把话题引到了桌子上蜷成一团的某物,"哎呀,好可爱的猫啊~"
在被咬了N回深知这团毛球性格的赵朝暮,冷冷的看着踩了地雷的赵大娘被咬的花容失色立马冲到厨房取来菜刀,其实他也很想宰了这团毛球。
"使不得使不得啊~"赵老爹拦下抓狂的赵大娘,还以为这没人性的赌鬼怎么良心发现了,却听道,"活的新鲜,比死的能多卖一个好价钱~呜哇--"
赵朝暮摇摇头,双手齐下把那团肥溜溜的毛球从赵老爹的胳膊上扯下来,提在空中,晃了两晃,无视掉对方奈何不了的呲牙咧嘴。
"这只狸猫是刘承养的,你们要打它主意就等着一辈子吃夹生米饭吧。"
手中的动物突然乖乖收敛了爪牙,用那双几乎藏在毛茸茸的身体里的小眼睛瞅着他,赵朝暮被看的一阵毛骨悚然,他怎么觉得这团毛球听得懂人话呢?
赵家俩老对视一眼,很默契的转身就要进房,被赵朝暮一声喝制,"回来!东西呢?"
赵老爹被这声咆哮瑟缩了一下脖子,乖乖奉上钱袋。
赵朝暮掂了掂钱袋的份量,呵,不少哇~曲起食指扣了扣桌面,"还有?"
赵大娘依依不舍的把藏在怀里模仿的最后一副赝品交了出来,赵朝暮却依旧扣着桌面表示他的不耐烦,"还有呢?"
赵家俩老整齐的摇头。
啪--赵朝暮一巴掌拍得桌子一震,赵家俩老跟着抖三抖,最后在自家儿子饱含威胁的视线下,无奈的上交了真迹。
赵朝暮简直要被气死了,他们是嫌柳仙镇太平过头了还是生活无聊非要找点刺激来受,在他赵朝暮上任到现在都没一件刑事案件的柳仙镇并不代表没有居心叵测卑鄙无耻的小人。他们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家财不外露?
"我看你们真是想钱想疯了。"
赵朝暮抄起那幅画卷就要走人,看出前者的意图,赵大娘哭着喊着拖住自己儿子的袖子,索性耍起了无赖。
"还不是为了你小子,你不肯带着爹娘跟你入赘享福,你娘我就只好想法子凑钱给你准备聘礼,我从一个千金小姐沦落到街头叫卖,我容易么我,你这混小子不感激也就算了,还要抢走你娘唯一的食粮,你就不怕天打雷劈遭天谴吗?呜呜呜,你个没良心的......"
"我没良心?我要没良心,就不会趟你们这浑水。荣家今天请我过府商量,那是客气,要是换作心狠手辣的卑鄙小人,早就杀人放火把你们抓去了。赝品热卖的时候你们就没想过真迹带来的危险吗?既然这是一个绝妙的赚钱机会,怎么没见老祖宗他们做这种事?你以为就你们想得到,他们想不到吗?可是为什么祖上留给我们的只有这么一间破宅子,为什么他们不靠这画发家致富,你们有没有脑子?"一口气吼完,赵朝暮心里也舒坦些了。
被骂的一愣一愣的赵家俩老理亏的底下了头,可还是不甘心。
"那你、你打算把真迹怎么办?"
"我现在立刻马上送到荣府去!"这烫手的山芋,能扔快点就扔快点。
"不行!"赵大娘一口否决,又在儿子凌厉的眼神下软了下来,"至、至少卖给他们嘛~"
赵朝暮差点背过一口气去,懒得理睬钻在钱眼里的爹娘,想要从赵大娘手中抽回自己的袖子,无奈对方拽得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一拉一扯下,只见那卷字画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得弧线,准确无误得掉进了门外的水缸。
霎那,赵家俩老哭天喊地的跑出门去,把水淋淋的字画从缸里捞出来,心疼不已的展开在桌面上拿干毛巾吸水。
赵家祖上传下来的这幅字画赵朝暮只听过没见过,这也是第一次看见真迹,和赵大娘所仿的赝品相差无几,不过浸湿之后似乎更显灵动了,尤其是画中女子那双异常熟悉的瞳仁,让赵朝暮的心没来由的紧了一下。
这个时候,奇迹发生了。
画中女子的身边隐隐显出一个小小的轮廓,和女子极为相似的精致五官,却少了一分妖艳,多了一分出尘,少了一分媚笑,多了一分淡定。
美人三笑,原来第三笑,在此。
在看清那双剪水瞳仁的同时,赵朝暮先一步将还在滴水的画卷合了起来,不给任何解释,夺门而出。
"咦?啊--朝朝,你去哪里啊?给他们的话,至少问荣府换点钱啊--老赵,你傻站着干吗?"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画、画上的?"
"少见多怪,不就是遇水显形的墨么,有什么稀奇的。"
"那,那画上的少年,耳、耳......尾......"
"结结巴巴说什么呢,快帮我找刚才那只猫,一眨眼怎么不见了。就算不能宰了它,我也要出口气。"
离开赵家宅,狸猫的身体被刘承那手好菜喂的越肥了,跑起来只慢不快,偏偏一出赵家宅就是大街,人来人往,也不好当众化成人形吓坏了百姓,窝在绒毛里的绿豆眼一转,认准了一个暗巷,拖着笨重的身体挤过一排大腿,往那个人烟稀少的小角落噌去,眼见目的地就在眼前,只听一声‘咦',眼前一阵天翻地覆,当空转了一百八十度,一张脸放大在了眼前。
"小姐,你看它像不像是刘承上次救下来的那只狸猫哇~"翡翠提着手中远看就是一团毛球的生物,转向身后的俏佳人。
"小心别弄疼了它。"温柔的接过抱在怀里,毛茸茸的手感煞是舒服,"大概迷路了吧!"
"我看不像,估计这只馋嘴猫又是肚子饿跑大街上来偷东西吃了。"
主仆俩有说有笑,就这样自作主张的决定把‘迷路'的小动物送回去。
可怜被完全当作家猫对待的离轩,无辜的看着‘自由'二字离自己越来越远,后悔自己当初的一时贪吃造就了现在的家猫命,而它萎靡不振耷拉着耳朵的病态模样让大惊小怪的翡翠以她火爆的性子立刻送了兽医。
看着脑袋上似乎贴着‘庸医'二字的兽医逐渐靠近的脸,离轩瞅了一眼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四肢,无奈的迎合了一声。
"喵呜......"(翻译:我不是家猫......)
第七章 意外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不远处的桃花树下,穷人家孩子们在夫子的教导下围在一起背书,朗朗书声随风飘来。
赵朝暮坐在这座小山丘上,任风吹着他的发,他的衣,他身边那卷展开在草坪上的画卷。
明媚的阳光一丝丝洒在泛着水气的画卷上,淡去了那第三笑,也消去了那不是人类所拥有的尖耳尾巴。
五百年前的画,奇怪的耳朵和尾巴,那一双熟悉的剪水瞳仁,赵朝暮不是白痴。
清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一袭月白色的研影跳入视野,念书的孩子们欢喜的吃着那人带来的糖果,或许这样的美味他们终其一生都未必有机会一尝,所以他们单纯的围着那个送给他们糖果的人笑,不管他是好人坏人,是美是丑,是男是女,是同族是异类,他对他们好,所以他们对他笑,最单纯的年龄,也是最容易得到幸福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