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四海生----心牙[下]

吉极不依了："你总是嫌我丑！"
捷那哈哈大笑："蓝兹，你怎么能嫌我们的少女杀手蓝大将军长得丑？"
吉极脸皮厚，叉着腰得意："就~~~~~是！"
蓝兹笑得说不出话，吉极蹦过去，坐在他的腿上转着身子耍宝："我是最最英俊的大将军！"
伊倍加踩着冬阳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暖洋洋的画面。捷那笑得爽朗，蓝兹满眼宠溺，而吉极则带着童真般的自得，三人的笑意温暖了整个厅堂。伊倍加也笑起来，摒掉了职业性的管家面具："蓝将军，午饭准备好了！"

其实，经过上次的撤军，吉极手上的兵力已不多，军机大臣等人所顾虑的是他在军中的号召力。而且他提拔起来的军官，基本上都是小领主和奴隶，这样下去，那些出生时就注定了要当将军的人，将没有容身之地。
大臣们的担心，捷那早已想到。只是，把手边的贵族子弟排个队，竟没一个人能赶上贝加司、施月添和乡宜。兵权在吉极手上，自己还能控制，落到奴隶手上，那才是真正的危险。好在还有几个孩子在试炼营，只要拖到他们回来，就万事大吉--可大臣们太沉不住气了......
第二天，吉极特意早起去参加朝议。摄政王没有露面，军机大臣宣布了将官调整方案。任命吉极统领近卫军，直接听命于皇帝。对这个安排，吉极欣然接受，想着回去就让蓝兹订个计划，得把近卫军好好特训一番--但接下来贝加司和施月添的变动，却让他大为光火。
一下朝，他就冲去找捷那，捷那出门做客去了，归期不定，气得他要拆了摄政王府。碧斯拦不下，十万火急找来蓝兹。
蓝兹进门面带微笑，吉极还想继续耍横，眼角扫到蓝兹在活动脚踝，不情愿地停下手。
"请管家统计一下，所有损失由将军府承担。"蓝兹客气完，走过去牵起吉极，"今天阳光这么好，伊倍加已准备好食盒，建议我们去佑之山玩玩。"
前一刻还暴风骤雨，一眨眼却已云淡风清，摄政王府目瞪口呆。管家恭恭敬敬把蓝兹送出门，心里暗叹："居然有这样玲珑的人！居然有比蓝将军更强势的人！"

"捷那舅舅费了好大劲，才让大臣们同意赐给贝加司和施月添爵位，这已经是破例了。"
"哼，卖个破爵位给人，就哄得两员大将一个打铁一个守门。"
"贝加司在资深堂负责研发部，正可以专心配置火药。施月添去算苔郡当将军，守的是国门。"碧斯发现留在沃顺是个错误，别人家里打架，却轮到自己来善后。
蓝兹拣了盘食物递给吉极："来，野餐开始了。"
吉极扒拉着事物，有一口没一口地吃。蓝兹看不过，把他拉进怀里，拣他喜欢吃的喂他。
"蓝兹，还记得奶奶的蘑菇烧鸡吗？"
"嗯，那次先奴先生他们都没回家吃饭，我俩把一锅鸡全吃完了，吓得奶奶到处找消化药。"
"呵呵，那天我本来没想吃那么多，但看你吃得太香了，就不知不觉吃了下去。"
"你现在能有那时一半的胃口就好了。"
蓝兹舀了一大勺，吉极抢过来反手喂给他。
碧斯吃完自己的，躺下来晒肚皮，看两人肉麻得旁若无人，忍不住搅和："蓝兹，我父亲说，不能太宠夫人。"
吉极把嘴里的骨头吐过去："你什么意思？"
碧斯就地滚开，继续挑拨："你越宠他，他就越不珍惜，让你越紧张。所以，大丈夫应该多娶几个夫人，让他们相互制约--"
碧斯还未演讲完，发现吉极潜过来，吓得挺身跃起，撒腿就跑。
"站住，你竟敢当面使坏......"
两个大小孩在山坡上打闹，天空飘过的白云也停下来，倾耳聆听这无忧虑的欢笑。

从佑之山回来，吉极心情大好，立下宏誓要在一个月内把沃顺近卫军训练成皇崞最强的特种兵。
贝加司和施月添收到调令后，前来辞行："如果不是将军，我们现在还是奴隶，更别想一步登天，拿到爵位......"
吉极听得气闷，待两人走后，向蓝兹抱怨："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奴隶低人一等，贵族不欺负他们欺负谁？"
蓝兹拥着他细细吻："几百年都这样过了，一时半会儿改不了。你不可能管住他们的想法，只要他们自己觉得好就行。"
"也只能这样了！我现在要操心的是近卫军的特训，碧斯想回帆切了，还得给小皇帝找个教练--"
"吉极，你什么都在管，"蓝兹拉着他的手往自己下身摸，"怎么就不管管我？"
吉极抓着那鼓囊囊的家伙，抛了个媚眼："你把近卫军的特训计划订得那么苛刻，我好累啊！"
蓝兹抱起他往卧室走，一只手色迷迷地乱摸："哪里累？"

捷那在外躲了几天，偷偷回府，拿着管家开的损失清单向碧斯炫耀："吉极真有眼光，拣贵重的砸。"
"还好蓝兹在，否则房子都给拆了。"碧斯实话实说。
捷那笑着点头："看来蓝兹才是真正的无敌。"
"格绿迪人，就是格绿迪人！"让人不得不服。
捷那目光一凛，看着碧斯轻声说："你父亲和欧来亚可能明天到申采。"
"什么事？"
"元帅派了三名使者来皇崞，把会谈地点选在沃顺。"
"来谈什么？"
捷那摇头，神色凝重。

深夜，一条黑影潜入蓝将军府，黑影应该很熟悉地形，七拐八弯毫不犹豫。黑影进入后院，忽从墙角处蹿出一人，把他挡个正着。
"想不到摄政王用这种方式造访。"
"蓝兹！"捷那无奈地拉下蒙面布。
蓝兹和捷那摸进书房，也不点灯，两人在黑暗中站定。
"你每天晚上都不睡觉埋伏在院子里么？"
"我猜你今晚要来。"蓝兹轻笑。
捷那不搭腔，蓝兹再笑："是不是元帅又派了什么人来？"
"你怎么知道？"
"元帅不会就那么罢休的。依泉说，每一届元帅，要钦选十六名数字武士。现在折了八个，还有八个。但如果格绿迪岛进入战备状态，前元帅的数字武士也要无条件听命于现任元帅，估计得有二、三十个--这次他又派了多少来？"
"没有人来，"捷那转身出门："我只是很久没见吉极了，来看看，你警惕性很高，很好。"

摄政王府的一间密室里，帆切国、黄栝国和沃顺国的实权派正襟危坐。
"三位使者都是数字武士？"碧斯惊讶地问。
"你确定都是数字武士？" 捷那也沉声追问。
欧来亚点头："匆投皇帝的秘信上是这么说的。"
碧欧泉皱起眉："元帅的数字武士从不公开露面，这次居然一下来了三个......"
捷那低头喝口水，慢慢咽下去，回味一下，又接着喝。碧斯心头一动，轻声叫道："舅舅？"
最近发生的事情，捷那和吉极很有默契地瞒住了碧斯，但碧斯并不是完全不知情，现在看捷那的无所谓表情，再前后一联想，马上推断出在兜丫郡出现的格绿迪人是什么身份，不觉有些气愤。
捷那躲开他的怒视，低声说："前几天，有八名数字武士来沃顺。"
"八--个？"欧来亚惊得拿不稳茶杯。
碧斯喃喃说："我怎么早没想到？！"
"人呢？"碧欧泉探着身子急问。
"死了六个，还有两个关在兜丫。"
碧欧泉只觉得天旋地转："死......关？"
"怎么死的？怎么抓住的？"欧来亚点出关键。
"说来话长--"碧斯苦笑。
捷那知道已瞒不住，跳过追梦山的雪崩，把依云依泉的事迹着力描述了一番。
三人听得嘘吁不已。
捷那问欧来亚："匆投皇帝没套出使者来大陆的目的？"
欧来亚："说是来讨论明年增加铁矿石供应量的问题，不过我猜，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旁观者。"
捷那叹气，"所以我还没告诉吉极使者的事。我现在担心的是，元帅做事一向留有后手，这次来三位‘明的使者'，但不知有多少‘暗中使者'......"

第四十二章 出逃
三位使者在匆投国宰相的陪同下来到申采，皇崞大陆六个大国的宰相，三百年来第一次坐在一起。

午后，一道蓝色闪电疾驰在誉迷到申采的小路上。一个奴隶蹲在树上翘首远望，看见蓝色闪电，笑着跳下树。骑马人也勒起缰绳，把速度降下来。
"蓝将军。"奴隶迎过去。
骑马而来的正是三天前被调去誉迷搞集训的吉极。昨天夜里他接到贝加司的密报，说六国聚会的组织者是格绿迪人。
"贝加司，他们谈什么？"吉极跳下马就问。
"会谈很秘密，侍奉的奴隶听到不多，好像与什么旁观者有关。"
"来了多少格绿迪人？"
"三个，据说是什么武士。"
吉极打了个寒战，抓着贝加司猛喊："不可能，我不信......"
"将军？"
"捷那怎么会这样？他收我的兵权，把我调离申采，原来是要对付蓝兹。我真是天真......马上回申采......"
贝加司忙拦到马前："将军，申采城已戒严，您得乔装改扮......"

吉极把一担柴火挑进将军府，伊倍加看他挑担的姿势很别扭，喊住了问话。
吉极凑过去呲嘴一笑，吓得伊倍加一愣："你--您？"
吉极使个眼色，伊倍加会意，掩护他去内书房。
"蓝兹，快跟我走！"吉极冲进去拉蓝兹。
蓝兹闪身滑开，认出眼前人是吉极，笑出声："吉极，你怎么弄成这样？"
"快走！"
"去哪？"蓝兹把他按在椅子上，强忍着没去摸他的脸。
"元帅的人要来杀你。"
"我没那么容易被杀的。你不是在誉迷吗？怎么打扮成这样？"蓝兹拿来湿巾想帮他擦脸。
吉极看蓝兹无动于衷，气得把湿巾丢开。
蓝兹挤进椅子，抓起他的手勉强咬了一下："三天没见了，你搞得这么脏，我都没地方下口。"
"蓝兹--！"
蓝兹拥着他，轻声问："我这样离开，怎么跟捷那交代？"
"对捷那来说，沃顺国比什么都重要。元帅派使者来组织六国会谈，谈什么？申采现在是正需要兵力警戒的时候，他却让我带近卫军去集训，其实是把我支开，怕我搅局......他没把你直接交出去，我已经很感激了......"
蓝兹深深看他一眼，点头："好，我们躲出去。"
两人匆匆收拾，伊倍加在门外默默守着。
"伊倍加，这里就交给你了。"
"将军放心--" 伊倍加说不出话，含泪强笑。
前院传来嘈杂声，一队申采军冲进来："有盗贼窜进将军府，请配合我们搜查。"
伊倍加谄笑着迎过去："请问统领，要如何配合？"
"把家奴都集中起来，我要挨个询问。"统领挥了挥手里画像样的东西。
伊倍加听他刻意强调家奴两个字，明白过来，转身指着吉极和蓝兹说："去去去，明天再来拿钱，没看爷家有事？"
统领哼了一声，吉极忙拉着蓝兹从侧门跑出去。贝加司守在角落里，看两人出来，带他们钻入小巷，七拐八弯进了一间民房。
"幸好负责搜查的统领跟我有些交情。" 贝加司长叹口气，"将军，您们必须马上出城，已经过了关城门的时间，城门守兵不能拖太久。我已通知施月添，将军最好走算苔，近卫军都是摄政王的人。"
吉极放下锄头，抱了抱贝加司，吓得贝加司跪倒在地。吉极忙拉起他："你是贵族了，要有点贵族的气势......"

爱奇美驮着两人一夜狂奔，天亮时才在一条山溪旁停下。
吉极把蓝兹抱下马，心疼不住："这条小路不好走，屁股磨烂了吧？"
"还好。我还睡了一觉呢！"
"翻过那座山，就应该看见施月添了，我们混进他的队伍里，或者去黄栝，或者绕过誉米经兜丫去帆切。"吉极抱着蓝兹坐下，帮他放松腰背。
蓝兹点头："出了沃顺国，真正艰苦的行程才开始。"
"爱奇美会帮我们的！"

还是那间密室，还是那四个人。
"吉极手脚真快。"碧斯诚心诚意地佩服。
"那混蛋，我们要被他玩死。"碧欧泉不顾形象，张口便骂。
欧来亚皱着眉问："他们会走哪条路？"
捷那边想边说："天气越来越冷，黄栝到布由提的海面太宽，一般船只不敢走。帕思威海峡比较容易找到走私船，吉极可能会选择帆切。"
"我让人接应--"
碧欧泉打断碧斯的话："你一动，元帅就有了目标，反而害了他们。"
"本来想用蓝兹引出‘暗中使者'，这下得重新部署了。"欧来亚托着腮无力地说。
"问题是吉极不知道元帅暗中还派了人。如果那些人是数字武士，蓝兹也对付不了，他俩根本躲不过去。我早就说不该瞒着他们，跟蓝兹商量一下，或许他还有更好的办法......"碧斯急得眼睛发红。
捷那叹口气，悠悠地说："躲在暗中的，不只是数字武士。"
"什么意思？"
"昨晚搜查将军府，今天一早，使者就向我转达元帅的‘关注'，反应太快了点。"
"难道元帅也来了？"碧斯惊得跳起来。
欧来亚跟着提问："他是暗中使者？"
"或许暗或许明，他们身材都差不多，换张面具就可以。"碧欧泉若有所思，"元帅这次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既然他亲自出马，数字武士应该全来了。"
碧斯急得走来走去："怎么办？我们难道干等着？做点什么迷惑元帅一下也好啊......"
欧来亚眼一亮："对，给吉极争取点时间。"
捷那思索良久，点头说："那就假定他们走帆切，我把元帅的注意力引到算苔郡去，欧来亚，你在黄栝做好部署。"
"明白！"欧来亚大声回答。

元帅确实在申采。他正用透视的眼光扫着面前五人。其中一人，在他的注视下垂下头："属下一直监视将军府，竟没看到旁观者什么时候离开，属下领罚。"
"旁观者太狡猾了！"元帅移开眼，"3号，你把情况说一下。"
"是！"3号上前一步，"收到旁观者到皇崞的消息后，1号、11号和14号立刻赶来皇崞，但皇崞人保密得很好，他们查不出旁观者的下落。后来听山贼谈论抢劫经过，他们认为帆切特使的武技太出众，于是决定追踪特使队伍，追到兜丫郡却发现，十多年前暴病身亡的前12号武士还活着，身份是兜丫侯夫人，而他的哥哥前11号也同时出现。1号不敢擅自行动，请求支援。通过伊网传来的画像比对，帆切特使的确是旁观者所扮，当时正逢沃顺政变，不知为何兜丫侯也要刺杀旁观者，所以1号他们没有出手--可惜兜丫侯没有成功。旁观者退回帆切后离开军队，独自进入安吉山脉与前11号回合，1号等三人跟进山后再无消息。
"2号等五人到兜丫寻找1号等三人未果，只好把目标锁定在前12号身上。他们送回来的最后一条情报，报告说前12号已与蓝将军接上头，要前往追梦山寻找旁观者和前11号，他们将全力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