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恩怨·仇----刹那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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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从......"南宫灵张口方要说,就被身边的男子打断:"小姐,你忘了答应我的条件吗?"
"知道啦!司空大哥真是的。"与方才言辞尖锐的女子完全不同,在她的"司空大哥"面前,南宫灵似乎只有撒娇认栽的份,有些不甘心地嘟起嘴,迎视上旁边男子温和中带着疑问的眼神,马上又兴奋起来:"喏,我给你们介绍哦!我旁边的这个沉默寡言的人,是司空寂,我的大哥。你们也做一下自我介绍嘛!"
何慕景很大方:"我是何慕景,我旁边这个‘更加'沉默寡言的人,是慕容流光哦!是个美女吧!"话音刚落,就被流光狠狠踩了一脚,而且准确无误地踩在痛穴上,顿时痛的倒吸一口气。
"慕容大哥明明是男的嘛!为什么要扮女装?"南宫灵心无城府的问题,让流光整个人紧张了起来。
"因为,在我们中原,两个男人一起出门会很不方便。"何慕景明摆着睁眼说瞎话,偏偏还有人很白痴地追问:"为什么?在我的家乡,应该是一男一女出门才会不方便啊!难道中原人跟其他地方的人都不同吗?"
无厘头的对话进行到这里,两位听众已然无法忍受下去,同时出声:
"何慕景--"
"小姐--"
声音不高不低,却很有效,被叫到的人很有默契地同时住嘴,目光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表情一个无辜一个不解:"怎么了?"
"不要对扶桑的小姐传输错误的知识,除非你想成为中原之耻。"
"根本不是什么方不方便的问题,慕容流光,是中原武林的通缉对象!是传说中背负了一百多条人命的杀人凶手。"
同样的淡漠语气,竟同时揭开了对方的底。
"哦。"
"啊。"
爆炸性的消息,听到的人的反应也很一致的无所谓,话头瞬间调转。
"慕容大哥,你怎么知道我是扶桑的人?"一脸好奇的南宫灵,向流光求解。
"你早就知道流光的身份,对吧!"正中下怀的何慕景,朝司空寂奸笑。
流光毫无反应,司空寂脸色凝重地回答:"并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只是慕容流光这个名字,现今没有人敢假冒而已。"转眸望向流光:"在下更好奇的是,慕容兄是怎么知道小姐的身份的?"
"对啊对啊!告诉我嘛!"南宫灵抓着流光的衣袖摇啊摇的,"我从小就开始学习中原的文化,自问身上应该找不到扶桑的影子了啊!"
"是蛊。"流光很干脆地给出答案,"你的琴声中,带着蛊的味道,所以才让人如痴如醉。善于使蛊的,只有扶桑人,尤其是扶桑的女子。"
"慕容大哥也会用蛊啊!"南宫灵追问,"那么,慕容大哥也是扶桑人咯?"
"我不是,而且,我也不会用蛊。"流光回答得心安理得。
"哦......"有些失望地低语,转眼又开心起来,"慕容大哥跟何大哥是我来到中原后见到最有趣的人,我们交个朋友吧!好不好?"
"朋友?"流光有些困惑地眯起眼。

离开"卢园"的时候,已是暮色西沉,流光双手抱着方才南宫灵弹过的琴,脸上是少有的欣喜平和。这把琴,是南宫灵硬要送给他的,说是"相识的纪念",第一次发现,人的相识,也是一件值得纪念的事情。那么,最值得纪念的相遇,要送什么物品好呢?
"怎么样?"相遇的主角之一,打断了流光的沉思,"慕容流光交朋友,要比‘月公子'容易吧!"
一时间,流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仍是一句简单的"谢谢",不知为何,对这个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谢谢"。
"之后有什么打算?"何慕景体贴地转开了话题,他知道伤愈的流光,不可能在局限于这一小小的天地,万里长空才是他的应该翱翔的地方。
流光微微一笑:"浪迹天涯。"什么"月公子"的虚名,什么杀人魔头的罪状,他都不在乎,只要自己活的开心,一切都好。
"我猜也是这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向朋友邀约:"那么,流光可愿与我,共饮逍遥?"
伸手,交握,一切尽在不言中。


Chapter.14 墨迟·刀剑争辉(上)

自从江湖上出了"血染瑕云"的事情后,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年。原来闹得沸沸扬扬的追杀令,也被时间无声无息地冲刷掉了,一度波澜万丈的江湖,渐渐又恢复了宁静。
雨后初晴,乍暖还寒,断虹霁雨,净秋空,山染修眉新绿,好一派深秋美景。风景如画的大道上,三人三骑,打着不疾不徐的马蹄声,悠哉游哉地观景游玩。
马是好马,马的主人相貌虽然平凡,却也气宇轩昂,只是三人之间的气氛,怪异的紧。走在正当中的人一言不发,但从他抽搐的嘴角就能发现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身边的两人,一个高大一个略微矮小,同样平凡的脸上也挂着同样的谄媚表情。
"小光,我们就去吧!难得到安翔来嘛!"那个矮小的男子抢先发话,"听说那里的‘赌场'可是远近闻名的耶!"
你知不知道它究竟闻名在什么地方啊!中间的人挑挑眉,不说话。
不出意料的,他的沉默被另一边的人曲解:"小光不说话就是答应你了,快走!正好我也想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墨迟赌场,就顺便一起去吧!"
什么叫顺便?我看这才是你帮他说话说了一路的主要目的吧!耳朵被荼毒了一路的受害者冷瞪了那两个人一眼,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被拖了过去。
快马加鞭,大道上扬起阵阵尘土,模糊不清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堂堂‘凝血将军',出入这种市井小民才会去的场所,不怕被达官显贵耻笑吗?"
"反正云兄弟的易容术登峰造极,只要没人能认出我不就行了?"满不在乎的男声。
"我看,在担心这件事情的,是你吧!难怪磨破了嘴皮都不能说动你。"另一个声音,就多了份戏谑,"如果你的一世英名,毁在一个小小赌场之上,那可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已经英名尽毁的你没有资格跟我这么说。"依然是平和的语调,内容却尖酸刻薄。
被说到的人声音徒然拔高了八度:"你说什么!"
"他只是在为不得不去赌场而生气罢了,你就当是安慰一下他失意的心情好了。"依然满不在乎的样子,"反正还有比跟他斗嘴更好玩的事情,你就休息一下吧!"
"何慕景!你!"
"哈哈!我最近发现你的嘴皮子功夫永远都比不上何慕景耶!"幸灾乐祸的某人。
"那么,永远都说不过小光的你,是不是该去上吊谢罪啊!"见风使舵的某人。
"你!混蛋!"
这三个毫不起眼的人,正是隐逸江湖已久的"月公子"慕容流光,天下太平无事可干的"凝血将军"何慕景,以及"毒王"陈云落。

安翔,顾名思义,是一个相当祥和的小镇,地处偏远,土地也不是很大,但是,这里却是许多江湖中人心向往之的圣地,不为别的,只为了这里一个名叫"墨迟"的地方。
墨迟,听上去是个很风雅的名字,但它的的确确是一个赌场,而且是一个吃喝嫖赌样样兼备的赌场。这里,不仅仅各种各样的赌具一应俱全,而且还提供最上等的佳肴,以及......最温柔的美女。在赌客输光了所有的盘缠之后,还会派专人送他们回去,在这里赌博,简直是赏心乐事。
或许这里对于很多人,尤其是男人来说是天堂,对于一向爱清静的流光,却不啻是人间地狱。被这里的尖叫,调笑,污秽的汗臭,以及情欲的味道熏得险些晕了过去,他烦躁到想插翅飞离这个地方。
陈云落那个小子,在这种地方待得还蛮自得其乐,他耳朵都不会聋吗?流光捂住隐隐发疼的耳朵,转身就想离开,偏偏又被人拉住。
"你还想怎么样!"流光的口气明显很不好,一路上吵着要到这里来的家伙不像云落那样去解解赌瘾,在这里缠着他干什么!本来脾气就不能算好的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何慕景没办法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不介意在这里将他大将军的招牌砸掉。
嬉皮笑脸的某人完全不受影响:"在这里,除了现在已经没有空理我的云兄弟,我唯一认识的就只有你了啊!我只是想找点事做而已。"
什么!?他的意思,不会是......其实,他也不会赌?流光现在平凡的脸上没有表情,白皙的脖子却染上了红晕,这情景......看上去还真诡异,他的声音降了一个八度:"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毫无起伏的语气,让某人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他再自恋也不会把流光脖子上漂亮的红晕当成是因为害羞而起,只好直言相告:"看戏啊!"
"什么?"眸子有些危险地眯起,不满意这么模糊的答案。
某狐狸只好继续说:"其实,你很讨厌嘈杂的环境,云落也是知道的,就算他再喜欢赌,也不会在这种非常时期胡闹。再说,如果他真的喜欢赌,就不会有今日的‘毒王',所以,我推测,他非要来这里,一定是为了什么别的目的。"
"所以?"目光更显凌厉。
流光怎么一下子这么可怕了?某狐狸老实交代:"我只是想看看......江湖上......还有什么不容错过的好戏......"越说,声音越加低了下去。
归根结底,这个该死的混蛋只是想"看一出好戏"?流光真的很想好好教育他一下,但更该死的,他却被他的话语,挑起了兴趣。不由自主地将目光集中到现在正在大赢特赢,眼前已经堆起金山银山的云落身上。
陈云落坐在"押单双"的赌台前,并不是像很多的赌徒那样,在开之前就下好赌注。他的眼睛紧盯着摇宝师傅的手法--执"宝盒"的姿势,掌指的按压,运力的轻重,方向的移转,上下的翻动,仔细聆听着"宝盒"里骰子的摇滚、碰撞、弹回、叠散,仿佛已经与盒子里滚动的骰子合为一体。
显然,他一直在赢,而这样的客人,是最不受赌场欢迎的。那位庄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老牛大憋气似的吼:"离手!开啦!"
然而,他那只又粗又厚的大手却非常灵巧的以拇指食指拈这盒盖顶端的细润圆球,往上便提,快得无可言喻,他的小指点向盒沿......
陈云落目光一寒,猝然弹指,只见那位庄家突地一哼,身子便僵直不动了--就像一刹那变成了泥雕木塑一样,而他的拇指食指,也停留在拈盖揭起的一刹那,他的小指,堪堪拈上了盒沿!
赌场先是沉寂,接着就掀起了轩然大波,看出门道的老赌客在须臾的惊愕之后,立即愤怒起来,叱叫吼骂成了一片。那想做手脚的庄家正定在那里,小手指头还点拨在盒子边沿勒!活生生的证据!
陈云落跳上了赌台,义正言辞:"这算什么赌场!小爷一本正经,规规矩矩地上台,他们居然耍起手法来啦!只是输了几文钱就急眼捣鬼,算是哪门子人物?开赌场的是用金子银子做本钱,莫非我们来赌的即使用冥纸扎的假货?"
一番话字字着力,引起了那干赌客的共鸣,怒吼厉喝就像一锅沸粥死的翻腾起来:"玩假的骗人!还挂的是真赌实赢的招牌呢!"
"砸了它再说!"
"先翻台子再揍活人!"
"把老本弄回来再说!"
群情激奋,就在将发欲发的当口,一声霹雳般的暴喝掩盖了全场:"谁也不要轻举妄动!哪一个想趁火打劫,哪一个就得先倒霉!"
大家目光回转,赫然发现在大厅的四周及门前,以布满了刀剑出鞘的黑衣大汉们,一个个目露凶光,杀气腾腾,明显是一副将要大开杀戒的架势!
刚刚发出暴喝的人现在又换上了一副和善的嘴脸:"因为出了点事故,今天就请各位玩到这里的,方才的输赢我们会为各位清算的,就请客人们先回去吧!"话是说得很客气,只是客气底下的是什么,任谁也猜得出。
于是,这些赌客们刚刚才被激起的一腔愤慨心火,就像被一盆冷水浇得烟烬全无了,胆战心惊地再也闹不起来了,人人心气萎缩,噤若寒蝉,莫说要砸场子揍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一个接一个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们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朝陈云落投去悲悯而又惋惜的一瞥,有些连头都不敢回一下。陈云落的表情一直很严肃,直到人都退完,仅仅只剩下从一开始就一直站在门口的两位后,才扬起了孩子般的狡黠笑意。



Chapter.15 墨迟·刀剑争辉(下)

何慕景的手轻柔地按摩着流光颈后的穴道:"觉得头疼吗?这样会不会好一点?"虽然隔着面具,熟悉的目光,依然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
"这就是你所谓的‘好戏'?"流光压低声音问何慕景,好像从西湖的重逢开始,何慕景就很喜欢对他作出这样奇怪的举动,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况且,现在的情况,真的让他......很不喜欢。
"云落应该跟这家赌场没有仇吧!"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个身上,何慕景放下了手,老神在在,"我们只要等着就好了。"
问题是现在的情况似乎容不得他们在那里闲等,横眉竖眼的黑衣大汉朝他们两个吆喝:"小子们!你们还不赶紧离开,在这里干什么!"
还没等流光与何慕景说话,站在赌台上的陈云落抢先发言:"他们可是我的结义兄弟,怎么可能在我之前离开呢?"
谁跟你结义!流光还没开口,就又被堵了回去,还是那个不长眼的黑衣大汉:"好小子!原来跟这家伙是一路的货色!今儿个,老子要你们三个一个都走不出这里!"
"我说,你是这里的老板吗?"何慕景有些疑惑地问,"还是,只是护场子的?"
黑衣大汉明显噎了一下:"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很大啊!"陈云落从赌台上跳了下来,嬉皮笑脸的,"如果你是老板,那么就快点让这些看门狗让开道路,让我们三个风风光光地走出这里。如果不是,那么就吧老板叫出来,才能免受皮肉之苦!"
"好小子!"黑衣大汉不怒反笑,"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墨迟的场子也是你们踹得的!"伸手一扬,一排护卫,蓄势待发,而且个个都瞄准了从方才开始就没有说话的流光,柿子是挑软的吃,谁都懂这个道理。一瞬之间,三柄利刃,已向流光攻到。
真是找死啊!剩余的两位观众不约而同摇头叹息,去惹谁不好,偏偏去惹那位现在正火大的主儿,这下,没死也得去半条命。
果不其然,青芒一闪,,三柄利刃同时落地,惨叫声此起彼伏。流光当胸横剑,是一柄寻常,却锋利的青钢,不是他惯用的"孤月",剑尖染血,在他面前倒下的人,齐腕处都被削了一个口子,鲜血滴滴答答地流下。
剩下的人反应也算快绝,又是三个人,流星锤、长枪、大砍刀,从不同方位,直袭何慕景胸膛!
看不清何慕景的动作,只知道在三声清脆的碰撞声后,三人的武器全部掉在地上,成了废物。而何慕景拿在手上的武器,明显比流光要有看头得多。
那是一柄笔直略弯的缅刀,颜色是不详的鲜红,在场的行家都看到,方才,就是这柄利刃,缠住了流星锤,将它绞成粉末的同时,又从一个绝对不可能的角度将长枪与大砍刀一切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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