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红笺无色

套子
"你们用哪个牌子的？"
"我还是喜欢草莓味的......啊......那味道......"
那群女人聚到一起很小声 的说了什么，爆发出一阵夸张的笑。

LILI转过脸来，笑嘻嘻的推我："林，说说你们家那位吧......"暧昧的挤挤眼，"怎样？床上一定很猛吧。"
我的脸微红，虽然不是第一次和这群女人一起出来喝酒，不过，这些话--到底我还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
"我，我们就这样啊！"掩饰性的喝了一口酒，却被呛了一下。
"啊--"长长的拖着尾音是SUSAN，金发的一个女孩，22岁，"林，不要这么保护LEO好不好？大家都知道他是你的，不会跟你抢，透露下啊，我们好奇死了。"
我又被呛了一下，趴在桌上咳嗽不已--外国的女人都这么......
LL拍拍我的肩："好拉好拉 ，拜托你满足一下吧，这样，大家不过想知道你们床上用什么牌子的套子么，看你一次都没有进过医院呢！"
什么牌子的套子？我抬起脸--我们不用套子，从来不用！

我和我的男友，或者说情人--罗子夜，我们，作爱从来没有用过套子！从来没有！

和罗子夜的认识，得拜我的哥哥所赐，大学毕业后能到L城这个梦想中的SET集团来工作是我的哥哥托他的从小到大的同学兼死党罗子夜介绍的。
只是，在我准备好行装，欢欢喜喜的渡过重洋来到这个城市预备和分开6年的哥哥会合的前一天--也是我第一次听到罗子夜那磁性的嗓音--他说，我的哥哥，出车祸去世了。
我悲痛的坐了飞机来到原本该欢喜的城市，迎接我的果然是罗子夜那同样黯淡的脸色。
丧礼过后，罗子夜领我到一处公寓，他说是我哥哥的房子，以后我就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吗？我茫然的环视了窄小却精致的空间，到处都是哥哥的痕迹，可是--那个从小到大，我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他依靠的哥哥就这么突然离开，我又怎能留下？
是你哥哥的嘱咐，他交给我一串钥匙，他说，是我哥哥拜托他一定要替我找的工作，所以，他希望我留下，以弥补他所犯的罪过。
我惊愕的看着他--从机场到现在一直带着墨镜，我无法看穿--罪过？什么罪过？
他出事的时候，是开的我的车。英俊出色的脸上突然就充满了痛苦和内疚。对不起，他在我的面前低下头。
我茫然的站着，不知该作何反应，其实这件事并不怪他，车子并没有错啊。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我突然转身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开始大哭，不，不是你的错，可是哥哥，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离开我了呢？借**靠吧，让我痛哭一场。
罗子夜从惊愕到叹息，默默的抱着我，对不起，要害你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但是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
他取下墨镜，我看到了那双让我心一跳的眼--清冷而内敛。

休息了几天，我开始了朝九晚五的生活，我知道了罗子夜就是我所在SET的高层--一个极为出色的精英人士，也知道了他是公司里广受爱慕的黄金单身汉，当然，我也看到了他的现任女友，我的顶头上司--企划部主任，曾琦--一个美丽无比、高傲无比的女人。

第一天上班，她就冷冷的走到 我面前，冷冷的朝我笑："你就是林诗琴？"我的脸上突然就一痛，回过神的时候，只看到她冷冷的踩着高跟鞋走了。

听着 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声响，我突然觉得难受得紧，这样的女人，罗子夜怎么受得了？

晚上罗子夜陪我吃饭，突然问我："曾琦是不是找你麻烦？"
我尴尬的沉默，看他看着我脸上微微的红肿渐渐皱起眉。

从那以后，罗子夜似乎不大理曾琦，而是每个晚上都陪我吃饭，偶而也到我的房子来坐坐。
我很不好意思--对于罗子夜，除了工作能力上的景仰之外，当然还有偷偷的暗恋，只是，我不希望自己会是他们两人分手的理由。
公司里渐渐有流言四起，曾琦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我的案头上的CASE也越积越厚。

终于有一天，罗子夜坐到我的小屋--正确的说，是哥哥的小屋--沉默的抽起烟。

我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从认识他的时候开始，就算是应酬他也从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他的眼神已开始不复清冷，迷乱的靠在沙发上抽烟。

我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他--为了女人么？那个曾琦？
往日冷漠的脸上纠结着痛苦，为了那个女人，值得么？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心痛。
公司里从来不缺乏流言，曾琦怎样坐上这个位置，怎样取得CASE，又怎样一脚踩两船，我都从别人嘴里知道得清清楚楚。
所以，罗子夜，你值得么？
听到他嘴里喃喃的念着那个名字"琦"，我终于忍不住泼了一杯水上去。
如果只是因为公司里唯一的中国女人是曾琦，那么现在有我！有我啊，罗子夜！

 

怀里抱着男人的头，我微笑--甜蜜而又酸涩。
我不后悔，真的，虽然我的第一次是在这样毫不清醒的状态下给了他，虽然作爱的时候他的嘴里断断续续的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但是，我愿意，用自己的身体来温暖这个男人寂寞的心，是的，我知道他寂寞。
相处一个多月，我几乎没有见他笑过，或者是有其他表情过，只有在偶尔看到我哥哥的遗物的时候，他的眉间才会一闪而过愧疚。
罗子夜，让我爱你吧！

罗子夜没有知道我们的作爱，我把一切都收拾干净了，但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开始不再见我了？
打电话，他说他正在忙，而我看到，曾琦，又开始在我面前趾高气扬。

我沉默了，如果事实是我自己的选择，那么又有什么好埋怨的！
上班、购物、回家。

最近的时间我常常把哥哥的东西拿出来看，他的照片、他的日记，也是那么孤零零的一个人，哥哥，哥哥，你从小疼爱的妹妹如今却在异国飘零，你呢？还在天堂看着我吗？

一个人，原来真的这么寂寞！

我搂着哥哥的照片簿，泪水一滴一滴湿润了哥哥温柔的笑脸。

"诗琴......"背后传来开门声，我埋下脸，哽咽得不能自已。

"对不起！"一声叹息悠长的传来，"对不起，诗琴，那天我是不是做了什么......"

我大哭，几乎要断过气去--他知道了，可是知道又怎么样呢？

"你哥哥走之前要我好好的照顾你，我竟然做出这种的事，你......你放心，我会负责的！"声音除了一如既往的清冷又多了一丝压抑的沉重。
负责？我要的不是负责啊？其实，如果你不爱我，干脆就不要理我还会让我好受一点。
我我哭得更伤心。
身后的人迟疑着，叹息一声后终于还是把我搂进了怀抱，**着温暖的身体，渐渐的哭得倦了。
最后的睡意袭来之前，我恍惚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叹息般的呢喃"琦--"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么？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看他微笑着为我端来牛奶，几疑是自己的幻觉。
可是曾琦......你们......
这个结局是我期盼的，但来到我身边时我却犹疑了。
他说，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在你之前，不过可以发誓，和你在一起后，我一定会努力的爱你，保护你。
是曾琦？你爱的人是她么？我心里突然很不舒服，不想看到年轻有为的罗子夜为了那个女人而说出这样的话。
不是，他摇头。那个人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的，所以，林诗琴，你要知道一点，罗子夜看起来很严肃，我不是单单为了负责才和你交往的，但你要自己选择，是否接受我心中有这样的存在。
我不想伤害你，他叹息着，很忧郁的说，其实本来我不该要求和你交往的，我也知道这样做很卑鄙，可是......

你喜欢我吗？我打断他的话，听到他的心上人不是曾琦，我偷偷松了一口气，别的人？管他的！

我喜欢你！他毫不犹豫的回答，诗琴，其实你真的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我也一直把你当妹妹看的。
我知道，如果，如果不是那个晚上，我笑着抱住他，突然很庆幸自己的大胆，罗子夜，你是个优秀的男人，只要你对我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就行了，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只是......我推开他，正色道，我还是想知道你和曾琦的事，可以么？
或许从心地来讲，我还不大相信自己会从曾琦那样厉害的女人手中抢过罗子夜吧。
他看着我，点点头。

曾琦是我和你哥哥共同的大学同学，大学的时候开始追我，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女朋友，所以......自然和她在一起了，同在异乡的男女互相抚慰是很正常的，我们互相之间并不太管其他的事，后来，我们一起来到了SET，我很快就升上了部门经理，慢慢的又从部门经理一直到分公司经理，一直到现在的位置，在我做纽约分公司经理的时候，我遇到了我最爱的人。
他看了我一眼，有深沉的疼痛。
我心疼的握住他的手，罗子夜，从今天开始有我。
后来，我就要和曾琦分手，曾琦这个女人很厉害，她看出了我的潜力，而且觉得我的分手打击了她的骄傲，所以要死要活一直不同意。
罗子夜点起一支烟，看看我，又摁熄了。
再后来，我爱的那个人离开我了，再就是你所见到的了，我和曾琦一直纠缠不清。

我抚上他皱紧的眉头，罗子夜，还是你不要皱眉比较好看。

虽然这个爱情的主角不是我，我仍然很同情那个被伤害而离开的女人，那个人，也叫琦？我问。

是，他点头，却不再看我，只是迷离的看着窗子。

我抱着他，没关系，罗子夜，你有我啊，有我。

我们顺理成章的住到了一起--我要求他搬到我这里来，他沉默的来了。
而曾琦只是日复一日的憎恨的看我，却也无可奈何我。
是你自己不爱惜他，曾琦！我一遍一遍的在心里叹息着，真的爱一个人，就要爱他所有的过去和未来。

在一起一个礼拜了，我们没有做爱。

一次也没有，我想，他是尊重我的，还有因为上次的事而内疚--至今他还以为是自己酒后乱性。

那天，我对他说，我们来做吧，然后看到美丽的哥哥留下的景德镇陶瓷杯从他的手里"砰"的落下。
我们，作爱吧！我红了脸，既然在一起，我就要我们真正的属于彼此。

啊！他吃惊的张大嘴，样子好笑极了。

我却不高兴了，转身就走--那么慌张的去收拾陶瓷碎片，反而把我晾在一边。


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气鼓鼓的--罗子夜啊罗子夜，你给我记住。

门，突然发出了轻微的响声，我赶紧闭上双眼，难道罗子夜从隔壁房间过来了？

床边低低的陷落。

"诗琴......"男人的手掌迟疑的抚上我的脸，"你不会怪我吧！唉......我这样做是不是错了？我......"
听着他自言自语的话，我再也忍不住迎面吻上去。
"啊，你......"他睁大了眼，我恶作剧的笑。

"真是！"他叹气，无奈的摇头，"睡吧，诗琴，我吵醒你了！"

"不......"我大胆的解开睡裙，你的心里有人住，那你的身体就留给我吧！

"诗琴......"

那个晚上，我们终于合为一体了。

虽然他的身体诸多僵硬，虽然他和我作爱的时候始终闭着眼睛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我们真正的成为了情人，一起上班，一起回家，唯一让我不满的是，我们作爱的时间很少，每次都是我主动要求。
时间越久，我的心里就越介意，因为，我爱得越来越深。

渐渐的，罗子夜不会再在作爱时叫别人的名字了，但是，我们作爱的时候，他从来不用套子，只有这件事，我一问，他会冷冷的不理我。

久了，我的好奇心和嫉妒心就在心里交缠。
潘多拉的魔盒一打开，罪恶就会放出来。
疑惑已在我心底生根发芽。我开始暗暗的观察罗子夜。

罗子夜常常看我，当我迎上他的目光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眼神又似乎是穿透我看着另一个人。

罗子夜也常常端着咖啡出神--那杯子依旧是我哥哥生前所用的那套--也不见他喝。

罗子夜并没有和别的女人有所联系。

唯一的疑点，就是--曾琦，那个女人，仍然常常给罗子夜发短消息，仍然憎恨的看我。

难道说，罗子夜最爱的人其实就是曾琦？所有的话不过是为了对我负责而编出的谎言？

我开始跟踪罗子夜，开始不动声色的搜查他的衣物。

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会这样执着的去证实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但是心底隐隐有着不安，就象--罗子夜，他本不是我的爱人。

哥哥死的时候快一年了。

我和罗子夜的同居生活也有近一年了。

我始终没有找出那个人是谁，连曾琦也被调到纽约分部去了，没有了目标的生活我突然开始空虚起来。

和公司里的同事聚会，那群女人，不放松的追问我作爱时用的什么牌子的套子。
我说，我们从来没有用过套子，从来没有。

为什么？她们惊叫，你们竟然不用套子，太不安全了！

而且，你竟然没有进过医院！

我微笑，心却在她们的疑惑中开始动荡。

是不是生活久了，女人都会变得俗气？

我喋喋不休的开始唠叨--罗子夜，为什么你作爱时不用套子？

罗子夜，你是不是觉得女人的安全不重要？

罗子夜，我们从来没用套子，为什么我从来没怀过......

罗子夜，你......

 

够了，诗琴！
罗子夜沉沉一喝，我马上闭嘴。

门开了又关了，我突然发现，原来L城的夜在一一年后和一年前一样寂寞。

罗子夜回来的时候，喝得醉醺醺的。

我皱着眉把他弄上床--明天又要拖地了，男人真是邋遢的动物！


"琦！"
转身的我被这一声呢喃定住，有多久，多久没有听见了？我几乎以为自己就是罗子夜的爱情了！

该死的罗子夜！我气冲冲的准备过去掀醒他，却被下一句呢喃给惊呆了，

罗子夜说的是"诗棋，我想你！"

诗棋！罗子夜想你！原来他想的是你！哥哥！

我的哥哥，名字叫林诗棋！

你给我起来，起来！我疯狂的摇着罗子夜，混蛋，王八蛋！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为什么你想的竟然是他！该死的！
不许你骂他！罗子夜突然张开眼睛直视我，不许你骂我的诗棋。
下一秒，我被紧紧的拥住。
棋，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对不起，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要和你吵架的，你要接你妹妹过来，接就是了，我会对她也很好的，棋，不要生我的气，我去做了节扎，以后都不会有人会有我的孩子，那个曾琦，她不可能会有我的孩子的，棋，你回来......回来......我好想你......

抱住我的人渐渐没了动静，我呆呆的坐着，无法动弹。

原来我们作爱罗子夜不带安全套，我还以为他是想要我们的孩子，原来......原来......

我叫林诗琴，我的哥哥叫林诗棋，我们从小相依为命，直到6年前哥哥去了美国，直到我孤单的守着他的骨灰。

我和我的情人作爱从来不用套子，从来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