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青春续传————冷面阎罗

一
"忍！"雷君凡慌忙地向屋跑来，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到了屋里。
"怎么？"已经几十年了，相互的儿子也都大了，自然而然地，伊藤忍也可以心平气和地和他们几个和平相处了。只有那个向以农偶而也会和他吵上几句，来缓和一下太过平静的气氛。可是这次的雷君凡，神态竟然出现了几丝慌乱，是岳华还是那两个儿女出事了？
"令扬......"这两个字刚出口，雷君凡便被伊藤忍死命地攥住肩膀，前后晃了起来。
"令扬怎么了？快说！"虽然可以和他们和平共处，可伊藤忍还是容忍不了令扬出事的事实发生，同样，还是不会饶过他们。
"我们去机场接宫崎耀司的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仇家无端寻衅，对着耀司就开枪。令扬离他太近，无法用武器替他挡开子弹，就用身体去替他挡，结果中弹了，现在正在......"还没等雷君凡说完，伊藤忍一把拽着他，便向屋外走去，嘴里还嚷着："要是令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唯你们是问。"
"令扬，我告诉你，不许离开我们。我一定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将我们抛下，门都没有！听见没？我不准你走！"曲希瑞又气又哭的对着仍在昏迷中的展令扬吼着。他，曲希瑞，如果救不活展令扬的话，他就用手术刀切腹，随他而去。这就是他的赌注，也是对令扬的承诺。就算死，他也不会让令扬寂寞，一定会跟着他，相信那四个人也会这么想。
"曲医师，病人的心跳正在减弱。"
护士的一句话，让希瑞微微一震。不，令扬不会这么快就离他们而去的。
"曲医师，病人的心率下降得太快了。"护士又喊了起来。
"多少？"
"六十，四十五，三十，二十，十......"随着护士说出的数字变成了个位数时， "不！" 曲希瑞低吼了一声"令扬，别吓我啊！用电击。"希瑞果断地下了决定。"是。"护士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曲医师，他的血液流量太大了，况且他的血型是AB型，再这样下去，恐怕血库里的血也不够给他用。"另一个护士提醒着曲希瑞。
"血液不够？问问外边那些人，看看谁是AB型，立刻找人输血。"外边的人，就是雷君凡、南宫烈、安凯臣、向以农和各位的夫人以及伊藤忍，还有南宫雅治、展少昂和伊藤广季。
"是。"护士简洁的回答。旋即便来到了手术室外，问道："我们的血不够了，恐怕要从你们身上抽血进行输血。你们谁是AB型的？"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其中只有伊藤忍和展少昂是AB型的。
"我来。"展少昂和伊藤忍一同上前。展少昂看了一眼伊藤忍，对他说："忍叔，我来吧。"
"我是AB型的。"
"你不行。"伊藤广季一把抓住了他，"你明天还要进行身体抽查，如果过量输血，你的身体会坚持不住的。"
"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令扬流血过多而死啊。我不要看着他死啊。"展少昂一向都很坚强，也很会把持自己的感情。
虽然没人能让他痛苦的表情展露无遗，可这次是他最亲的老爸啊，他怎能不为他着急、落泪？一向不在人前落泪的他，可是这次他是真的落泪了。
他可以学老爸的坚强，学老爸的忍耐，学老爸的有泪往肚里咽，可他无法学会老爸的那种异于常人的自制力，他无法隐藏这种让人心被噬咬般的痛苦。就像妈妈就因为难产而去世，他都一直把脆弱的泪水隐藏得很好。可和自己相处二十多年的老爸这次也有危险，自己却不能为他做点什么，这个样子他还能算什么？
为什么他身为展令扬的儿子，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哭一场，就不能因为老爸的事情而失控？他不是神，他也是人，也是有父亲的人。他已经失去母亲了，不想再失去老爸了，也不想再去尝试失去最亲的人的痛苦了，可他这次却还是要去面对这种痛苦，为什么？难道这样也叫公平吗？
展少昂的情绪十分激动，过于亢奋的情绪波动让展少昂几乎发疯、抓狂。"我不要，不要他离开我。"从不落泪的他，从刚一掉下泪时就已全身发抖，因为恐惧而苍白的脸，和一脸无助的泪水，任谁看了都会心疼。南宫雅治极其地温柔的将他抱在怀中，用着极为温柔的嗓音安抚着他："别这样，你再这样展叔也不会安心地接受治疗。"果然，一句话就让展少昂安定下来不少。
"我来吧。"伊藤忍站了出来，他定定地看了展少昂一眼，仿佛在告诉他：放心吧，有我在，他是不会有事的。而后转头就和护士走向了抽血房。展少昂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明白了一件事，一件重大的事。
一个钟头过后，护士拎着一袋有着400CC血的血袋又重新走进了手术室。伊藤忍随即也带着张略微苍白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老爸，你没事吧？"伊藤广季连忙走了过去，扶着他。"没事。"说着，伊藤忍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挨着展少昂。
"忍叔，谢谢你。"展少昂啜着泪，看着伊藤忍。
"别犯傻了，令扬是不会离开我们的，你不信吗？就他那张嘴，连阎王爷都会怕他，哪还敢收他？"伊藤忍难得说了一句笑话，这一句话笑了展少昂，也逗笑了大家 。是啊，令扬是不会离开我们的。
手术室的指示灯一直在亮着。已经二十个小时了，手术还在进行着。大家也都在焦急地等着，谁都不愿先离开。只有亲眼看到令扬脱离危险，才会放心地离去。终于，在旁边落地钟敲了第二十二个声后，指示灯熄灭了，曲希瑞也疲惫地走了出来，郑重其事地宣布："令扬已经脱离危险期，休息一个礼拜就可以了。"一句话说出来，大家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也有人虚弱地当场晕倒。"少昂！"伊藤广季眼明手快地稳稳地抱住他，将他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希瑞则赶紧过来看了看，说道："他只是太紧张令扬了。现在令扬没事了，他才松口气晕过去。要不然他早就晕过去了。"
"我能进去看看吗？"说话的是伊藤忍。"去吧，不过时间不要太长。"曲希瑞放他进去了。然后又暗示大家回家，众人便也都散了。
房间里，空气是凝重的，呼吸是轻缓的，心跳是相同的。伊藤忍静静地坐在床边，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的人儿，一口大气不敢喘，生怕惊醒还在昏迷中的人。好一会儿，伊藤忍才有了动作。只见他极为轻缓地伸出了手，抚上了展令扬那苍白的脸颊。"展令扬，你一定要吓死我才甘心吗？"突兀的声音在静寂的屋子里显得尤为沉重。伊藤忍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它的下面是展令扬那由于伤势严重而发紫的唇。过了好久，伊藤忍才缓缓地放下了手，轻轻地抚弄着那张虽然青紫但仍然优美的唇。
"令扬，在没遇上你之前，我一直都活得像个玩偶，像个没有感觉，没有生命的玩偶。可遇上你之后，是你把我变得有了感觉，知道了生命的意义，让我有了许多感觉，包括害怕。我害怕你在我面前消失，害怕你有任何意外，害怕你是不是真的要离我远去。我真的害怕你突然从我的生命中消失掉，然后把我扔下，一句话也不说地悄然离去。令扬，别吓我，我真的害怕啊！"伊藤忍忍不住的浅泣了起来。
他真的无法去适应没有令扬的日子，无法在没有令扬的生活中继续生存下去。从前没有令扬，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过人的心跳，他只是一个毫无知觉的玩偶，就连那微弱的气息都是多余的。如今有了令扬，他开始觉得生活其实也可以有笑容，有希望，有幸福。可此时给他希望、给他幸福的人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地了无生气。而他却无法为令扬做什么。他好没用，好懦弱，他竟然保护不了自己最珍惜的人，他还算什么？"令扬，我只想平静地和你渡过下半辈子，就算你不给我什么回应，不给我什么承诺，我也心甘情愿。至少我知道我最想要的人就在我的身旁，我不会感到空虚。可你为什么这么吝啬，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只是顾着自己的感受，完全不把我的感觉放在心上？令扬，这不公平，不公平！"只是嘶吼着自己的心底话的伊藤忍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儿已经开始清醒，并且正幽幽地看着他。"忍。"极为轻柔的声音在伊藤忍的耳畔忽地响起。
"令扬？！"伊藤忍乍一听到声音，还以为是在做梦。当他死死地盯住令扬那张一零一号笑脸有十分钟后，才确认令扬真的醒了。立刻便坐了过来，惊喜地喊着："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伊藤忍并没有忘记质问他，"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吓死？"
"我知道我会把人气死，却不知道我还有可以把人吓死的功力呢。"刚刚苏醒的展令扬仍不忘调侃人。
"令扬。"伊藤忍正色地看向他。
"我很帅，这你也是知道的。那也不用这么认真的看吧，不怕睡觉梦到我把你气个半死？"展令扬又摆出了那著名的一零一号笑脸。
"我刚才说的话你全都听见了，对吧？"伊藤忍正襟危坐地看着他。
"嗯。"展令扬回答的倒也干脆。"放心，我不会听进去的。"他是纯心气死伊藤忍。
"你！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你的意思是我的不正经喽？忍忍看不起我！呜！"还没等说几句，展令扬那无人可敌的假哭功又要发挥出来了--即使是在病重中。
"我不是这个意思。令扬，你别这样。"即使知道这是假哭，伊藤忍还是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他还是会心疼。唉，他是注定一辈子被令扬吃得死死的。
"令扬，你能不能老实点儿？"曲希瑞这时也走了进来，刚训斥了一句，就被随后跟着刚刚醒过来的展少昂抢了过去。"展令扬，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呆着吗？非得要我把你捆起来你才舒服是不是？"展少昂一点也不客气地坐在床边。
"喂，小子，我好歹是你老爸，你就不能客气吗？"对于这个展少昂，展令扬是真的头疼。就算再怎么像他，也不用这么像吧。不只口气一样大爷味，连说话的味道也是唯我独尊，就更别提那张优秀的脸蛋了。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终于有能降得住他的人了，可那竟然是他儿子，唉唉唉！
"你......你就不能表现出病人的虚弱吗？你就非得让我操心吗？你一定要让我再失去你吗？"一连串的质问，逼得展令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啊，少筠为了生他由于难产而过世，这些年失去最爱的人的他也走过来了，少昂也随着自己的走过时间的逐渐增加而长大。可少昂的成长过程中经过的辛酸并不比当年的自己的少。相反地，他比自己要幸福得多，他至少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可难道要让他再次重复自己走过的路吗？不行，他要让自己的儿子比自己幸福。而自己更不应该弃他而去，他应该做一个合格，不，应该说是优秀，甚至是百分百的爸爸。
"看到我哭你很高兴吗？这回你得偿所愿了，不是吗？"展少昂看着眼前的令扬，看到从死亡边缘线刚刚挣扎回来的令扬，他已经高兴得哭出来了。对了，就是这样，他要的就是这样生龙活虎的令扬，不是生命垂危的令扬，这样他就很满足了。他要的并不多，只想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虽然他一眼也没见到过妈妈，但至少他知道他有妈妈，这就足够了。想到这里，少昂的泪不禁又落了下来。
"你以为你哭我就会高兴吗？笨蛋。我前半辈子一滴泪都没流过，一寸心都没软过。自从遇见了你妈和有了你以后，我就总为你们流泪，为你们心疼。你以为我不会哭？不曾心疼你？那这些年谁为你操心，谁为你担心过？我也想让你快乐啊。少昂，你才是我的一切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一定要折磨你老爸吗？"展令扬从没对他说过这些，今天终于说出了这些心底话后，他的心不禁放松了许多，也疼了许多。只因为他看见儿子的眼里又流出了泪水。他不禁伸出手去，擦去了少昂的泪珠。可这一举动，却牵动了他心底最深的牵挂，最疼的心肉，最真的泪。他，展令扬第一次如此放纵的哭了。
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暌违以久的温馨的感觉。也好久没看到令扬哭了。说实话，不愧是他老爸，就连哭都蛮漂亮的。
瞬间，屋内充满了一种叫做亲情的温度，立刻上升了几百个温点。展令扬和展少昂双双抱在一起，温柔地哭着。
展令扬倒是先缓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后背，温柔地说："别哭了。你小时候也没这么哭过啊？越大越爱哭，这点倒不像你潇洒俊帅的老爸。"
"你别让我把刚吃下去的药吐出来好不好？拜托你别这么恶心。"展少昂也打趣着。
"吃药？你吃什么药？你怎么了？有病了吗？"展令扬紧张地问道。
"没事的。刚刚他过于紧张昏过去了，刚吃点药，没什么大碍了。"曲希瑞接着。呵呵，今天真好运。既看到令扬哭，又看到他对儿子紧张得不得了，平常的他可是不会这样的，能看着这种场面的人可是少之又少。咦，他是不是有点变态啊？喜欢看令扬哭？嘻嘻！
"少昂，你......"展令扬真的感动极了。
"我知道你又要谢我了。别那么见外吗。只要你把前天在你珠宝店前和你说话的那位小姐的电话给我就行了。"展少昂趁机赶紧揩点油水。
"002648173。"很意外的，展令扬很合作。这倒让少昂一时没有理解。
"好熟悉啊。"伊藤忍在旁边搭着腔。
"那当然，这是宫崎美代樱的电话。"展令扬轻松地接了下去。
"什么？"展少昂叫了起来。"开玩笑吧？那个美女竟然是那个恶魔的女儿？呃！对不起，忍叔，我不是故意的。"脱口而出的"恶魔"是他给宫崎耀司起的外号。谁让他当初对令扬不利？至于"对不起"这三个字，这是伊藤忍专有的。老爸从小就和他说过，对谁不敬，也要给忍一个面子，不许对忍有任何不敬的表现。有错就要立刻说这三个字，一秒也不能耽误。
"没关系，呵呵，这个名字倒挺适合他呢。"伊藤忍倒也没反对。他觉得这个名字还真的挺配耀司的。
"哈哈哈！"一时间，屋里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忍叔，你现在越来越开朗了。"展少昂对着伊藤忍呵呵地笑着，又时不时地转头看着正被曲希瑞治疗的令扬。突然想起刚才给令扬输血的那一幕。想到这些，展少昂在两人这间巡视着，突然有了一个很不错的想法......
二
病房里。
展令扬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脱口而出："今天天气好像很不错。"
"那我带你出去转转吧。"刚从公司回来看望令扬的伊藤忍正巧听到他的话。
"好啊。"展令扬很干脆地答应着。说起来也有一天没有出去了。这对于任何人来说，也许没有什么异议，可对于展令扬来说，可就有很大的异议了。别说一天，就连一个小时他都呆不住。更何况是这么好的天气呢。
"来，坐上。"伊藤忍温柔地将展令扬抱起，放在轮椅上。曲希瑞说过，令扬的胸腔由于枪伤现在还有点问题，所以暂时不适合走路。
"忍。"展令扬轻唤着伊藤忍。
"什么事？"伊藤忍低下头看着他。说实在的，论起年头来，令扬也有四十多了。可从外表看来，怎么看也不想四十多，却像刚满三十的黄金单身汉。比起以前更加成熟的脸庞，少了些冲动，却添了些成熟男人的稳重。倒是稍瘦的身材，显得他有点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