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手————寒月

门内本有些吵杂，后来静了下来，咚咚咚的脚步向我的方向跑来，然后开门──一张欠扁的俊俏脸孔顿时在我眼前放大。要是平时，我一定是被他给迷昏了，然后被他打包上床，可是现在不同了！
我沉着脸，冷着声地质问他：「为什么搬家？」
「奇奇，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啊。」卫白笑盈盈地说，让开身子，我才看见屋内还有其他人──凯、游安和公司里的人。当然，还有兴冲冲向我跑来的小白。
也因此我才看见了──
那是我设计图中的家。
以米白为基色，以木料为基材，构成一副温暖的图画。
我痴痴地走了进去。
我幻想过要有一个小吧台，能在工作休息之余和爱人喝上一杯，聊解思绪；我幻想过要有一台大萤幕的平面电视，能在假日懒洋洋不想出门时和恋人看上几片影集；我幻想过要有一张长毛地毯，几颗又大又方的抱枕，让我能和爱人在床铺以外的地方尽情欢爱......我幻想过很多很多，只是我竟不知道卫白他不但将设计图实行了，并且依照我的喜好来布置我们的家。
心里热潮澎湃，感动无法言语，只好转身扑向爱人，躲在他怀里掉泪。
「亲爱的，欢迎你回来。」
周围响起掌声，在众人的目光下，他吻了我。
「我回来了。」破涕为笑轻对他说着。
※※※
小屋一栋是我们的，一栋是凯与宇廷的，一栋则是游安的。
过了几年后，宇廷的假释条件满了，凯迎回了他。
他看见许久不见的我，表情有些犹豫地伸出手来。我温柔地笑，将他拥进我的怀中，轻声地道：
「欢迎你回来。」
他知道我不骂他不打他却对他温柔是他最大的痛，是对他最沉重的责备，是对他最严厉的凌迟。
听着我的话，他在我怀里放声大哭了。
这么多年来，我相信他应该也想通了一些事了。
那一天我们正聚在一起喝着下午茶，我问：「还恨吗？」
他只是忧郁地摇了摇头道：「我现在只恨我自己。」他出来后忧郁了些许，不过那正代表他想通了，也代表着他已经开始赎着对死去的人的罪了。而我，将不会再为夏清风或他心疼。虽然他还是我的小孩、虽然我仍是偏袒他，但是我已经不能再像一切都未发生那样对待他。
再也不能了。
因为他得要赎自己的罪，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我的温柔仍是可见，但已经不是专属于他的温柔了。
从今以后，我的眼、我的心、我的温柔只给卫白一人，再也无人可以分享。
对于他，只是无言的责备与提醒着他要赎罪。
「那好，你要记得你要赎着你对夏清风的罪。」我对他说，纵使过了那么多年，我心里还是不能忘记，只是不若当年的疼了。正如卫白所希望的，我也不想让他失望。
「只要你爱着某个人，一切都不要紧了。你呢，爱他吗？」
宇廷望了望正在烤蛋糕的凯，满头大汗的他真的很可爱。
宇廷笑了，笑得灿烂、天真，如同许多年前对我笑着那样。
「我想应该是爱了。」他又看向我，「小王子最爱的是──他爱的人对自己的爱。当然，巧克力一定要在。」那是他母亲的爱。
我们也都笑了。
虽然想起了夏清风──我知道宇廷也想起了，因为他的表情有一丝僵硬──但我们永远都会记得这个痛，永远赎着属于我们各自的罪。
带罪的我们。
雨过天青，幸福来临。
这一天，终于到了。
什么？你问我五百万美金的去处？
重要吗？
你说很重要？
好吧，你往卫白的方向瞧去，看见他在烤肉没？
那火不是旺得很吗？
嘿嘿，五百万美金很好烧的，可以烤出好几只香喷喷的鸡腿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