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不会容忍皇家子弟出现这种情况。到时弄得人尽皆知,你们可以忽视但整个靳家不能忽视!""诽闻密闻总有期限!父皇如果怕这件事被人宣扬出去丢了靳家的脸,儿臣倒可以弄点比这更大更厉害的事来,想必不出多久,后浪便能盖过前浪。"大靳威胁。
"......他不好看。""父皇已经说过而儿臣也已回答。父皇想看儿臣现下就可把零儿的本来面目还原过来给您定夺。"靳还是那么冷冰冰的。
"他、他是男人。""父皇,儿臣和九弟还没弱智到那种程度,床都上过了却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大靳游戏人间的姿态开始展现。
"你们!"皇帝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可缓过来后却发现自己已词穷。一时间,房里除了皇帝那粗重的呼吸外,无其他半点声响。好久,好久以后,皇帝大大叹了口气:"罢了!你们两一唱一合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个老头子,我说说不过你们,罚又舍不得罚,真是前世里欠了你们俩的!"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皇帝朝这儿摆摆手,"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管不了你们,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去。我不管了!"这话有点赌气啊。
"父皇,儿臣真心希望父皇也能快乐。"靳终于露出微笑。
"父皇,我们幸福了,父皇也会幸福的。"大靳也很真诚的笑。
皇帝大概是头一次见到这两个儿子没有掩饰真情流露的笑容,一下子老泪纵横。"好!好!还有你,叫零儿是不,尘儿,你卸了他的妆让寡人看看。"
气氛一下子暖和起来。皇帝让我们坐了下来,靳便替我除易容。不一会儿,我感觉脸上有种清爽感,便睁开了眼。皇帝看着我的脸,终于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第七章
后来,皇帝叫来内侍总管,让他传旨去散了那场宴会。然后,我们三个告辞离开。走前大靳突然神秘兮兮的凑到皇帝耳边低语了什么,我不知道,却看到本来聚集在那高贵眉宇间的黑雾烟消云散,甚至还出现了一边哭一边笑的奇特景象。事后我问大靳他当时说了什么话,他嬉皮笑脸的说,他把我们三个人在床上的正确位置告诉皇帝,并保证说以后有事没事会去宫里窜门子,听得我一阵发窘。
在回去的路上,还是他们两围着我坐在马车里。我问怎么会想起做今天这件事的?他们便回答我,说那次我和大靳去探望狄蓝时,狄蓝说了一翻话让他的危机意识突然醒悟。然后恰逢有传闻说要举办宴会,便和他弟弟合谋了这出戏。一是利用宴会上,人多嘴杂好把我们的事传出去,二是替我易个丑容,利用皇帝不确定我样貌这点骗他说出借口,三则利用皇帝对他们俩兄弟的心态,大靳是皇后所出,靳的母妃乃皇帝最宠之贵妃,且因误会被他赐死,对大靳皇帝很宠爱,对靳则还多了份内疚,但这两人对皇帝都不亲,首先在心理上有意讨好的皇帝就低了一截。这些因素合起来,再加上赌那一半一半的几率,所以成就了今天这一幕。听到这,我不得不问句俗话,如果不成功怎么办?哪知大靳先回了句,不成功,便成仁,而靳随后接了句,生同寝,死同穴,感动得我一塌糊涂。尽管他们算计我,而且弄个不好我还得赔上这条小命,不过不在乎了,有他们两人陪我,黄泉也是美好的。
因为得到皇帝的认可,我开始了在两座王府间的游击生活。住在睿王府时,大靳会跟着来,住到祈王府时,靳也会跟去。靳收回了项勋,大靳则拨了一个他的侍卫给我,就是那次和我一起陪同他参加宴会的那人,名叫黎上枫。这倒没什么,问题在,大靳还派了个丫头给我,那个女孩香香和春儿还是一类人。这下好了,我的耳边经常演绎着那种可以刺穿耳膜的组合曲,真是让我一个头两个大,原因只在这两女孩的护主。一个说四爷好,一个说九爷好,说着说着就会吵起来,春儿跟我久了,知道我对下人极好,早已是无法无天,香香初时还会隐忍,久了渐渐反击,最后变成了第二个春儿。每到这时,我常会吩咐卫和黎,一人一个,收拾掉。对于图个清净都这么奢侈,我越感无力。进了屋,要面对的是大靳小靳两个需求量极大的野兽,出了屋,要看两个女人上演的戏,几天下来我人瘦了一圈。虽然这样,我仍无怨言,只因为我觉得很幸福。
不过老天爷还是没打算放过我。好日子在一封邀请函的送达下,到头了。
发出邀请的是七王爷,而受到邀请的,则是靳和我。三个人坐在屋里,圆桌中央放着这张死亡召集书,默默无语。
"我认为你们还是当没这回事的好。老七在知道你们和我有关系后,就绝对不安好心。一个是我弟弟,一个是我情人,两个我都不希望看到出事。"大靳摇着扇子,满是不赞同的说着。
"可是,七哥他......"靳虽然已经了解七王爷的为人,可因为并未直接面对过,交情淡了却没断。看他犹豫,我伸手握住他的,"去,了结!"靳暖暖的望着我,神情是一贯面对我才有的柔和。"那零儿呢?他也请了你。"我朝他笑笑,"陪你。"
"哼!"听见大靳冷哼,我忙又抓过他的手。"他是隐患。没了,安心。""我知道。"不大情愿的点点头。
邀请函上的日期是次日下午傍晚,地点是嫣语楼,内容是听靳国第一名妓弹琴。于是,第二天下午,我和靳动身前往。等到了,我才发现,这便是上次误入的那家妓院。龟奴见到我们,将我们带到了后面的花园。天虽很亮,周围却早已点起灯笼,七王爷坐在最前方,两旁各是一个空位,他的身后还有几位锦衣华服的男子。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放着一架琴,弹琴人还没到场。
我和靳走过去,七王爷便招呼我们坐下。因为他占了中间的位置,我和靳不得不分开坐在他两侧。刚坐下,就有龟奴送上茶水和点心。看来这琴要听好久。等呀等,却还不见有人来,我隔着七王爷向靳抱怨:"慢!"靳还没开口,七王爷就先回答我了:"这织姬是江南第一名妓,此番进京,仗着头衔和技术,把一干皇亲贵族都踩在脚下。不过,她的琴倒真是一绝了!"
我冷冷嗤了声。耍大牌耍到我头上了,真是有胆子。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我起身,走到琴架边,盘腿而坐。右手在琴弦上一溜,美妙的乐声起了又隐,徒留徐徐余音让我感叹,这也是把好琴。然后,无视底下人轻视的眼神,将双手悬到琴面,拨挑溜压,乐符组合出的是歌手王菲的一曲但愿人长久,以前听过后便很喜欢,还学了怎么弹如何唱。尽管我吐字不太清楚,却也增添了另一番韵味。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曲子很慢,我也慢慢唱着,把自己容入到乐曲的境界里去,耳畔自己的声音是如此洪亮如清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直到我把手从琴上拿下,前面还是静悄悄的。我也不理会,径自来到靳身旁半跪下来。
"如何?"我雀跃的问,不否认有点献宝希望他夸奖我的意思。靳宠溺微笑着,说:"仙乐飘飘。""那,糖。"虽然不是很喜欢糖,不过这种时候来一块,未尝不可。他毫不忌讳的抬手摸了把我的脸,"没有糖,来快甜糕凑合凑合。"说着,捻起一块送到我嘴边。我也不跟他客气,张嘴咬下,还抓住他的手,将捻糕的那三只手指吮了遍,最后嚼着甜丝丝的糕,回了自己的位子。
"词是为好词,曲亦为佳曲,人更乃妙人是也!于公子的琴,可丝毫不比织姬逊色。"七王爷笑睇我。我无意跟他废话,往嘴里塞了块点心嗯嗯两声应付过去。等我吃完点心,那名妓才姗姗来迟。她没坐到琴边,反而是朝我们这走来,然后停下,福福身子用娇媚的声音轻声说道:"织姬冒昧问一句,方才弹琴之人,是哪位公子?"
"是我旁边这位于零于公子。"七王爷笑着把我供了出去。那女子走近我的位置,隔着矮几幽幽盯着我看了好久,才羞答答垂下眼。"于公子的琴真是美妙,织姬自叹不如。"我淡淡看着她向我行了个礼,然后慢慢直起身子。
事情的走向,到这都很正常。突然,靳大叫一声:"零儿!"那时,我看见那女子两手间横着一根银丝,朝我卷过来。靳见势不对,一个纵身朝我这边冲来,却因为七王爷梗在我们之间,还出手阻拦而晚了一步。女子离我极近,我一个不备,喉咙被女子的银丝缠住。她一收力,那紧窒的力量就迫得我呼吸困难,连说话都不行,别提自救了。我看着靳想冲上来,那些男子矮几一掀便拿出武器,朝靳招呼过去。
靳武功很高,可对方人很多,而且个个不弱,半柱香后靳有些捉襟见肘。女子的力道一直维持在一个度上,不会让我死,也不会放了我。感觉不舒服,我便用手去抠银丝,却不见成效。我预计,七王爷本来的计划并非如此,但我已经不想知道他原先如何打算的了。这确实是一场鸿门宴。而我,虽然打破了他的计划,却也使他得到了一条捷径,一个更接近成功的途径。
自始至终,七王爷除了刚开始阻拦靳救我时出了一招后,便一直在一旁看着。看着靳和六个绝顶高手缠斗,看着我被勒得痛苦不堪。渐渐的,我的耳朵开始轰鸣,而那个时候,靳已经节节败退。七王爷,你最好别放过我,不然我一定让你死得很难看!这时,我听见七王爷喊道:"四哥,你不出来吗?"说着,得意地笑了几声,"再不出来的话,九弟会伤,而这位于公子,会死!"
一个人影飞身落下,站在我的前面,和七王爷面对面。耳鸣愈加尖锐,我的头跟着疼了起来。我没听到七王爷和大靳说了什么话,只从半垂的眼皮下看见他们也打了起来。两伙人不久缠在了一起,人影快速在眼前晃过,我必须很用心去分辨才能看清谁是谁。七王爷的武功相对大小靳来说差了一截,但他有六个帮手,七对二的情况下,谁也讨不了好。慢慢的,一个人倒下,我凝神看去,不是他们,然后,又一个人倒下,而这时,七王爷的眼神趋于疯狂。
那是一种征兆,我心惊。我用力的把手指塞到银丝里,不顾微凉的湿漉感从我的脖子蔓延到手指,拼了命拉扯那根东西,争取到了一点空间,我用很低很哑的声音说道:"你,死!"喉间一松,我一得空就又朝那边看去。
可是我看到的是什么!七王爷的剑,正在刺向大靳的背后。那一刻我脑中一片空白,根本已忘记用语言改变命运的能力,身体本能的朝那边扑过去,挡在大靳身后。我右胸口一凉,一阵巨痛四散到四肢骸骨。七王爷被靳一掌劈出老远,连带的,也带走了我身上的剑。无与伦比的疼痛伴随着滚烫的鲜血,在急欲找寻出口发泄。已经是极限了,我已承受不下去。这样想的时候,意志逐步脱离痛楚,等我意识到时,自己正浮在半空中。
底下,大小靳抱着混身是血的我,在那边嘶吼哀嚎。我从没看过他们这么狼狈的模样呢!一个不复往日的从容优雅,一个没有以前的清冷高贵,现在的他们,身上有伤,脸上有血,还无法维持最美的神态,都是一副张嘴瞪眼的鬼样子。很丑啊!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可这会我只觉得他们好可怜,那悲痛绝望的眼神攫着我的目光,揪着我的心。有谁,有谁能抚平他们眉间的折子,有谁能抹去挂在他们腮边的泪水,有谁能让他们空洞的眼神再次填满琉璃璎珞的光彩!有谁,有谁!
晴雅!帮帮我,我最后的希望!
脑海中灵光乍现的想法,造就了一个奇迹。我看到一个人凭空出现在这混乱的现场。那张美丽精致得不像人的脸,先是朝那跪倒在地的两个人看去一眼,然后才抬头望着我。我如同见到救世主一般,朝他扑过去。"晴雅!晴雅!救救他们!"
"该救的是你!"他的语气有着怒火。"你这个家伙,连到了这儿,都不忘记给我添乱!"我巴住他,望着那两个人。听到陌生的声音说着陌生的语言,他们像惊弓之鸟一般弹立起来,戒备的盯住晴雅。"你是谁!"靳冷冷问到,话里有着浓浓敌意。
"我是零的朋友。"晴雅用他们听得懂的语言说道。靳国的语言本来就类似中文,晴雅学过,轻而易举。"而现在,能救他的,只有我。"
他们一听,立刻一个抱起我一个拉住晴雅,朝最近的睿王府狂奔而去。回去后,他们把我安排在床上,拉着晴雅进屋就要他看病。晴雅也没说什么,只是走到桌边倒了两杯茶,从袖子里拿出两张符,在空中挥了下分别放到茶里。符遇水即溶,他便把茶一人一杯递给大小靳。"喝下!"
两人纵有疑窦,却在别无他法时只能选择信任,遂仰头灌下。我发现,喝了茶的他们,都在看我。我拉拉晴雅的袖子,他只得解释:"那是开天眼的符。我以前跟你提过你怎么还是记不住!"我只当这话没听见,看着他们朝我冲过来,在穿过我的身体后齐齐呆住。
"这个是灵体!你们是碰不到的。"晴雅说,"他的身体很虚,现在就实现灵肉合一的话,反而增加肉体的负担。所以,零必须过上一段这样的日子。等治好他肉体的伤,才能让灵魂回去。"事关重大,两个好学生很认真地听着,靳甚至还拿了支笔把晴雅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写了下来。因为对现在这种情况的陌生,和害怕再次失去我的恐惧,两个人时不时会朝我看上一眼,确定我还在时就又松口气。"另外,我不会医治肉身凡胎的伤病。你们最好请个医生来看。"两人显然不知道医生是什么,我就在一旁补充道:"大夫。"靳一脸恍然大悟,然后丢下手里的笔就朝外冲。
"你过来。"晴雅对我说,自己则在桌边坐下。我扭扭捏捏的过去,缩着脖子等着挨批。大靳去对我那肉身做简单的处理,靳又不知去干什么了,只有我一人面对晴雅,有点怕怕。"知道我想说什么吗?"我委屈的点点头。"该死的你就不能好好照顾你自己么!那里那里差点被叔叔杀死,这里这里又这样!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我不可能有那么多机会到这边来。如果这次不是那么巧感应到去转换点查看,你就等着第二次去鬼门关吧!看谁还来救你!"晴雅和我说话用的都是日语,所以其他人听不懂,不然我还真希望大靳能来替我撑撑腰。
和晴雅打小认识,他对别人都很冷淡,却独独对我态度乖张,有时真要怀疑这到底是福是祸。"听着!"晴雅给自己倒了杯茶,呷了口,"你身体一向不好。上一次会那样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调养,但如果不想办法的话,你这条命会被你自己玩完!"我垂下眼,叹道还能有什么办法。言灵师能改变一切,却对本身没用。"零,我可以把别人的命移到你身上来。那样即使你身体再不好,不出大问题的话,活个百八十年不是问题。"我大骇!万万不可呀!这种事可是违逆纲常,大逆不道的。晴雅这样做,会被反噬。"这你不用担心。我不可能会在明知自己不利的情况下还向你提。而既然我提了,就一定会有个完全的解决之道。"许是我面上还有豫色,晴雅温言道:"你不想和他们分开吧。看得出来你们彼此间的感情很深,让我很觉欣慰。"你、你别说得好象是我爸似的!"零,你每次害羞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过,你就是这点可爱。"哪壶不开你提哪壶啊!"还有,这茶不错,就是凉掉了。"我爆!
靳回来的时候,带了个人回来--该人是被他弄昏了扛回来的。等他把人放到地上时,我才看清他的脸,那个曾经替我看过病的神医,阎王避楚潼。见我疑惑的看着他,靳淡淡道:"他是七哥的人,这次又是他让你成了现在这样子,那么取他一样东西也不为过!"他是人不是东西好不好,靳你观念性错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