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原来我这次和亲,和的竟是与你这门亲事,这般想来,老天爷当真待我不薄”
楚清溪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微笑道:“也幸亏了你那个忠心的丫鬟,要不是她以身相替,你又如何能这般轻易逃脱”
赵宁的身子猛然一震,翻身便从楚清溪怀中站了起来,失声道:“我只顾自己快活,竟将绮云丫头忘在了脑后!也不知道她如今生活如何,惯不惯那西北荒凉之地!”
一想到绮云当日挺身而出,桃代李僵远嫁契丹,赵宁的一颗心顿时拎了起来:“那耶律花喇不知是何模样,性格如何,也不知对绮云好不好?”,她越想心中越是不安,不由得暗暗自责起来:“我自己逃出生天却让绮云代我受苦已是不该,如今我与清溪情投意合柔情蜜意,竟从来都不曾想过绮云的处境,实在是太过凉薄”
一念及此,赵宁满腔的情热顿时化作了乌有,她的眸中渐渐泛起泪光,看着楚清溪道:“清溪,我是个没良心的人绮云她如今生死不知,我却在这里高高兴兴的,半分都没有想过她,她要是知晓,定会后悔当日白白服侍我一场!”
楚清溪见她自责,心中亦是不忍,忙道:“绮云代你出嫁,占的是公主的身份,到了辽邦,自然是阏氏之尊,那契丹虽说不如南朝繁华,但也断不会委屈了她至于性命之忧,更是无稽之谈,它辽国兵强马壮,绮云贵为辽太子阏氏,自然地位卓然,又岂会为人所害”
赵宁道:“宫中诡谲,多喜杀人不见血绮云在我身边多年,自然熟知宫中诸多手段,这一点我倒是不担心只是她假扮是我,但又终不是我,我只担心那耶律花喇发现她是假扮的,那又该如何是好?”
她越想越心惊,恨不得立马插翅飞到绮云身边,她一把拉住了楚清溪的袖子,哀声道:“清溪,要不我们一起去偷偷看一看绮云,要是她安然无恙,我也可以安心!”
楚清溪微微蹙眉道:“我知你记挂绮云安危,论理讲也的确该去探望一下只是那契丹王帐定有高手护卫,犹如铜墙铁壁,而我如今身上只剩得以往的二三层功力,也着实没有把握带你擅闯那等重兵之地”
她的眼中泛起为难之色,接着又道:“若是我一个人,闯便闯了,倒也不怕什么,只是你的身份一旦泄露,岂不是既害了自己又害了绮云?如今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护你周全,我便不能答允让你以身犯险”
赵宁听她这般说来,心道:“你担心我的安危,我又何尝不担心你的”,她亲眼目睹过楚清溪散功之苦,自然知道此事绝非儿戏,暗道:“如今你只剩昔日的二三层功力,我若是坚持己见,岂不是生生将你往险境里推绮云虽好,但在我心中,纵使有一百个绮云,亦抵不过一个楚清溪,也罢,想来绮云顶了我的身份,在辽国也不会受多大的罪罢,也只好等清溪的内伤痊愈了,再做打算”
她如此盘算,见楚清溪尤有愧色,不禁伸手抱着她道:“你说的有道理,我听你的便是眼下咱们就好好疗伤,我呢也勤练武功,等你伤愈,我们再去探望绮云”,她正色道“若是绮云在那边生活的好,那自然是最好,若是绮云过的不好,那咱们就把她带回来”
楚清溪面带愧色,犹自说道:“对不起,安泰,我……”,她话未出口,却已被赵宁捂住了口唇,柔声道:“你不用多说,我都懂,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楚清溪见她这般善解人意,心中亦不觉泛起了诸多柔情,她伸出两段藕臂,亦紧紧地回抱住赵宁的腰身,两人相依相偎,更有一番无声胜有声的意味
这边两人如此盘算,殊不知一场泼天大祸正悄然而至而这麻烦的源头,正是赵宁无辜招惹的徐素娥
这时候的徐素娥,正面色发白地听着樊天旭说着打探来关于赵公子的消息
那日樊天旭知其心意后,便着手派人四处打听起那个名唤赵嗣的年轻公子的来历这小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这徐府若是要查人,却是易如反掌
此时,樊天旭正一脸严肃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跟前的徐素娥他已经将打探得来的消息告知与她,那名为赵嗣的公子,原来是一个女子所扮,而当日她口中的楚姐姐,正与她同居一个小院
徐素娥的脸色时红时白,她既为自己莫名喜欢上一个女子而感到羞愧,又为那化名赵嗣欺骗自己的少女感到恼怒
平白无故,装什么男子!徐素娥一想到当日自己对那人的态度,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从此再不要见人才好她心中又羞又怒,又遗憾于平白失去了一个好不容易看中意的男子,心中诸多情绪汇聚在一起,忍不住教她尽数迁怒到了赵宁身上
“要不是她假扮男子,又岂会让我这般丢人现眼!”,徐素娥的面庞有些扭曲,原本清秀的面容此时亦多了几分煞气:“樊叔叔,你要为素娥做主呀!若是轻易放过了她们,让素娥今后还怎么做人!”
樊天旭阴笑道:“素娥不必烦恼,自有樊叔叔替你出气嘿嘿,区区几个女子,又怎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是打是杀,全凭素娥心意”
徐素娥恨道:“那姓赵的女子害的我颜面尽失,定不能轻易饶过她去!”,她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清冷高雅的身影,咬牙又道:“还有那个姓楚的女子,当日竟敢全然不将我放在眼里,这次我定要好生折辱她一番,好教她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樊天旭呵呵大笑道:“不愧是徐府的千金,真正是好气性!如此便依你所言,断教那二个女子好生收受一番!”
徐素娥道:“樊叔叔,你可有什么妙计?”
樊天旭捻须道:“莫要着急,暂且静待时机只有周密部署,方能教人插翅难飞!”
徐素娥这边因爱生恨,誓要将赵宁等人好生收拾一番,方能消她心头之恨,是以近些时日便一直盯着樊天旭,整日介叫他出谋划策,以期早日能报仇雪恨,一消心中怨气
而那樊天旭老谋胜算,竟不屑于寻常手段,以免落人把柄是以他一边安抚徐素娥稍安勿躁,一边亦派人暗中盯紧了赵宁等人所居小院,将其起居作息,性格习惯一一掌握了清楚
这一日,朱纹和碧痕正在厨房择菜,楚清溪犹在房内春睡未醒,而赵宁则一个人在院中犹自练习着一套“飘絮掌法”
自从当日她对楚清溪说要好生练武,以备他日潜入辽帐探望绮云之后,不得不承认,赵宁的确比往日勤快了几分虽说不至于闻鸡起舞,但每日的功课却是一日不落莫不说已将昔日楚清溪传授的“蔷薇三式”烂熟于胸,就连内家功夫亦是精进了不少
楚清溪见她用功,心中自然欢喜所谓技多不压身,赵宁既然肯学功夫,楚清溪自然不会藏私见她学有余力,当即便选了这套“飘絮掌法”传授与她,此掌法共分六路,融汇了拳掌抓指,刀剑勾戟等等路数,每一路都蕴含九个套路,每个套路又环环相扣,变化无穷,端得是十分厉害
这套掌法更为厉害的是,随着使用之人武功精进,便能随心所欲将随想而得的招式尽数化在这套“飘絮掌法”之中,可谓是生生不息,无穷无尽
而赵宁看到楚清溪使出这套掌法时,意泰闲闲,犹如谪仙,极尽潇洒绝尘之态,更是大喜过望,当即缠着楚清溪传授心法口诀,每日里又自觉潜心练习,竟丝毫无半分偷懒耍滑之意,亦教楚清溪大为意外
赵宁正使出一招“陌上垂柳”,甚觉有些得意时,突然听见院门口“噗通”一声,竟是有人跌倒在门外赵宁甚觉奇怪,又见朱纹碧痕犹在厨房忙乱,竟是没有听见动静,便自收势出门一看,却见一个满身血迹的青年正倒在自家门口,已是奄奄一息!
第25章 虎无伤人意 人有伤虎心
赵宁见门口倒着一个满身鲜血的年轻人,禁不住大吃一惊,慌忙俯身探视,只见他胸口尚且有微弱呼吸,便知人还有救当下扬声叫道:“朱纹、碧痕!快来帮忙!”
朱纹和碧痕循声赶来,看到这番景致,皆不禁有些踌躇赵宁见状,连声叫道:“你俩还杵在那里干什么,没看见我搬不动他吗?”
朱纹犹疑道:“赵姑娘,此人来历不明,贸然收留他恐怕会惹来祸端”
赵宁道:“能有什么祸端?你没见他快要死了吗?别啰嗦了,快过来帮忙,有什么事情都由我担着”
朱纹尚且犹豫道:“赵姑娘,你看这事儿是不是先问问楚姑娘再做决定?”
赵宁朝楚清溪所在屋子看了一眼,摇头道:“清溪她身子还没大好,难得睡个懒觉,就不要去吵她了”,她瞪了朱纹一眼,叫道:“这点事都要去问清溪,难不成我连这点主都做不了了?”
此时躺在地上的年轻人动了一动,艰难地睁开眼来,他勉强支起身子,有气无力道:“小人是宋太岁家的佃户,今年收成不好,家中老母又生了病,家中积蓄皆换成了药,实在是没有余钱了今日里宋太岁遣人来收租,我一时凑不齐数目,那些家丁凶蛮的很,二话不说拔拳就打,要不是我跑的快,恐怕早已被他们打死了”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顿时有些气喘吁吁,紧接着又哭了起来:“可怜我卧病的老娘,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赵宁听闻这等惨事,忍不住恨道:“宋太岁那杀才,专干这等欺男霸女之事,这里的官府竟也跟瞎了聋了一般,难道就没有王法了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俯身去扶那青年,又道:“你别害怕,先跟我进屋去包扎一下伤口,再去看你老娘”
朱纹和碧痕见她亲自去扶那青年,哪里还敢拖延,慌忙赶上前去接手道:“姑娘,让我们来”,她二人一左一右上前扶住了青年男子,刚刚将其扶进院内,却听院外一声喧哗,一个阴测测的声音笑道:“好大胆的女子,竟敢窝藏盗贼!”
赵宁等人豁然回身,只见门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大群人马,为首的白面长须,面目阴鹫,正是那徐府的刑名师爷樊天旭!
他盯着朱纹和碧痕搀扶着的青年,又扫了一眼呆立当地的赵宁等人,不由眼中暗自划过一丝得意
赵宁听闻他这般说法,不禁打了一个激灵,当时法律森严,若是窝藏盗匪,按同罪论处,若是这奄奄一息的青年当真是盗贼,那可真是飞来横祸,徒惹烦恼
赵宁猛然看向那青年道:“你不是说你是宋太岁家的佃户么?怎么又成了盗贼!你究竟是什么来历,我好心救你,难道你还要牵连我不成!”
那青年脸上闪过一丝愧色,他偷偷地看了一眼樊天旭,恰巧碰上了樊天旭犹自带着警告的眼色,只好悻悻然垂下头去
赵宁看到青年神色,不由得勃然大怒,胼指骂道:“你这个中山狼,我与你何怨何仇,你要这般害我!”
樊天旭见她气急败坏,不由得愈发平添了几分得意,捻须阴笑道:“既然证据确凿,就请这几位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
赵宁怒道:“这人倒在我家门口,我无非是扶了他一把,又怎能算是窝藏!”
樊天旭阴笑道:“你明知他是盗贼,却不及时报官,若非老夫闻讯看来,恐怕此贼早已被你藏匿哼哼,如今人证俱在,你又如何脱得干系!识相的,快快与我上府衙一趟,是非曲直,自有公断!”
赵宁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方才与我所言,乃是宋太岁家的佃户,我又从何得知他竟是官府缉拿的盗贼!所谓不知者不罪,你又怎可不分青红皂白就定我窝藏之罪!”
樊天旭道:“好一张利口!哼,即便是你舌绽莲花,这贼子如今就在你家,却是板上钉钉之事!你既不承认窝藏,保不定你还是这贼子同伙!”,他将手一挥,吩咐道:“带走!”,他冷冷地看着赵宁等人,冷哼道:“我劝你们不要反抗,省得受枷锁铁镣之苦”
众衙役正要上前动手,突听一声冷叱道:“住手!”,众人一惊,只见屋内帘子一掀,便从里面缓步走出一个玉面带煞,凤目含威的美貌女子
那女子乍一现身,周围的气压便犹自低了几分她的目光缓缓从樊天旭脸上扫过,樊天旭只觉得周身的汗毛陡然倒竖,禁不住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赵宁等人一见来人,顿时平添了几分底气,扬声叫道:“清溪,这伙人好不讲理,硬冤枉我们窝藏盗贼!”
楚清溪的目光从樊天旭等人脸上一一扫过,看到那血衣青年闪烁的眼神和樊天旭嘴角的一抹冷笑,楚清溪心中便已了然她心知这樊天旭定是有备而来,但却不甚明了自己等人究竟因何事冲犯了人家
但因赵宁的身份,楚清溪一时也不愿轻易得罪官府,于是微敛了周身的气势,勉强泛起一丝笑意道:“不知舍妹何事得罪了大人,还望大人看在她年轻不懂事的份上,宽恕则个”
赵宁气道:“我哪里有事情得罪了他,我都不认识他!”,她气恼地看着血衣青年,怒道:“我好心救了你,没想到你竟是来害我的!”
楚清溪瞥了她一眼,示意其稍安勿躁,一边静静地看着樊天旭,且看他如何说法
樊天旭假装为难道:“老夫亦不想为难你们几个姑娘家,实在是国有国法,老夫也是依律办事,只能得罪啦!”
楚清溪神色一变,冷笑道:“既是依律,眼下此贼就在院中,哪里算得上藏匿二字!”
樊天旭阴笑道:“是不是藏匿,等到了府衙便知老夫看你几个弱质女流,好心奉劝你们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乖乖随我走一趟,省得受皮肉之苦”
楚清溪见他软硬不吃,心知今日定难善了,不由得也渐渐变了脸色她本是个不求人的性子,只是如今为了确保赵宁平安,她才忍气吞声好言相告,以期能够大事化小,平安度日
可谁知这樊天旭竟是软硬不吃,非得铁了心认准了赵宁,楚清溪心中不免有些讶异,莫不是赵宁的身份被人看出来了?她回忆几人生活的点滴,自觉亦是小心翼翼,并无半分走漏风声,心中不免百思不得其解,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樊天旭见她发愣,愈发抖起了威风,招呼众衙役道:“把人给我带走!若有人胆敢反抗,便上指夹棍!”
众衙役轰然应诺,纷纷朝她四人围将上来楚清溪冷哼一声,寒声道:“你们当真要与我为敌?”
樊天旭大笑道:“难不成你还敢拒捕不成?”
赵宁眼见樊天旭咄咄逼人,只恨得咬碎了银牙想不到她堂堂先帝嫡公主,如今竟连一个小小的刑名师爷,都敢在她跟前耍威风她看着眼前如狼似虎的衙役,看着樊天旭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忍不住一步上前抡起胳臂“拍”的一掌,只甩了他一个老大的耳刮子,怒叱道:“大胆!谁许你这般说话!”
樊天旭猝不及防,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看这赵宁甩人耳光的气派,俨然竟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想来定是在别人身上练过了千次万次,方才有这等流畅的动作和凌厉的气势
樊天旭一愣之下,顿时勃然大怒这些年来,他身为徐府西席,养尊处优,又得徐总兵奉若上宾,哪里受过这等羞辱如今一时不慎,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黄毛丫头扇了耳光,真可谓是斯文扫地,奇耻大辱
樊天旭气的涨红了脸,大喝一声:“臭丫头,你敢打我!”,张开簸箕般的大手,直朝赵宁肩颈穴抓去,赵宁脚下一错,顿时闪身躲开,大叫道:“混账,你当真敢跟我动手?”
朱纹和碧痕一见赵宁动手,顿时从身上取出了长鞭双刀樊天旭一击不中,又见朱纹碧痕亮出兵刃,忍不住大笑道:“还说你们不是盗贼同伙,哼哼,来人,都与我拿下!”
众衙役见他发令,纷纷抽出腰刀上前拿人,只听朱纹碧痕一声娇叱,刹那间刀光鞭影,粉拳莲足,直朝众衙役杀将过去
楚清溪一见双方已然动手,暗暗皱眉道:“看来这里是住不得了”,一边出声提醒道:“朱纹碧痕,只许伤人,不得害命”
朱纹、碧痕欣然领命,立时收了兵刃一通拳打脚踢,只听“乒乓”之声不绝于耳,那一众衙役平日里狐假虎威威风八面,当真遇到朱纹碧痕这等身怀真才实学的,几下功夫便被缴了兵械,打倒在地,横七竖八,抱头哀嚎
《天岳奇情之风起边塞》完本[GL百合]—— by:张无忧
作者:张无忧 录入:0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