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爱的我们 (全) ---- 草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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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行吗?"
"可以,可以!"
陆筝白色的T恤和浅色棉布长裤配运动鞋,虽然随意但正好和姚婷的休闲装扮挺搭的,无力拒绝之下便被拉上了舞台。
根本不记得正确的步法,陆筝便只能随意走几步,反正是配合姚婷。在灯光音乐和台上台下气氛的影响下,他倒起了玩心,也不觉得紧张了,同其它的男生女生一起随音乐跳起了流行的舞步。从大一开始蓄长的头发因为发质柔软显得十分飘逸,加上他浅浅的笑容立刻引来台下女生的尖叫。姚婷特别激动,还没下台,便再陆筝脸上狠狠亲了一记。台下顿时又是尖叫连连。
"小姚!"陆筝皱眉,微微红了脸。他不喜欢拖泥带水,分手是自己提出来的,因为性格不和,以及虽然他不明白什么是爱,但起码他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绝对没有那么深刻。既然决定了分开,就不该一再有剪不断的纠葛,他以为分手之后是不可能退一步成为朋友的,可是小姚不死心,总是在找机会修复两个人的关系。
抬眼,陆筝看到司马峥望着他们,不知为何,心里很紧张,手不由自主地推开姚婷靠过来的身体。
比赛的结果没有多少惊喜,人们预料该是冠军的帅哥美女理所当然的获奖,服装学院自然得到团体的第一名,他们自己设计的服装已经很有点水平了,只是说是非专业,他们这样会不会是有点占了便宜啊。
之后的庆功宴自然是热闹快乐无比,一群人玩疯了般大口大口喝酒,扯着嗓子唱歌。这时他们又发现陆筝的歌也是唱得很棒,被别人感染得有点兴奋过了头的他成了点唱机,一首一首唱个没完。而他的这个状态和酒精也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由于他今晚上台出了不小的风头,所有人都借机灌他,还有他不时替苏娜挡下别人敬的酒,加在一起他绝对可以算上是海量了。
闹到十一点多,一群人决定玩个通宵,司马峥早就烦了当然不会奉陪,准备回宿舍,却被苏娜叫住,将喝得有些腿软,睁不开眼睛的陆筝交给他,再三叮嘱要他好好照顾她这个弟弟。
司马峥心里并不愿意,但是还好陆筝的酒品不算差,不会大喊大叫,哭哭闹闹,只是安静的任司马峥扶着他向前走。他是真的喝多了,头枕在司马峥肩上,眼睛也全闭上了,几乎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司马峥身上。
"喝那么多做什么?!"
"那我总不能让他们灌苏娜吧,她是我姐!"他知道自己没有醉,话说得也很顺,思路也清晰着呢!只是好象忘了现在靠着的人是他如今很难面对的人。
"这么够义气?"
"当然,我是男人嘛!当......"
就算是又那么一丁点儿醉的,此时也完全清醒了,因为司马峥的唇正碰着他的,所以说,现在司马峥在吻他?!为什么他要这么做?虽然只是四片唇贴在一起,可也是个吻啊!他不是很讨厌他吗?后来在回想他们之间的"初吻"时,陆筝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去想"两个男人怎么可以kiss"这个应该说是比较关键的问题,而且当时自己也没有觉得很恶心。
他们之间的这个吻持续了多久?最长不过十五秒吧。司马峥抬起头时,陆筝立刻四处张望,还好乌漆漆一片的校园里没有人出来夜游,号称每天巡逻的校警也不知在何处。没有人看到,老天保佑!
"你不用看了,我看过没有人在附近。"司马峥依然面无表情,似乎刚才强吻了一个男生的人不是他一般,大概能做到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也人不多。
"那你也不能......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我看了你写的东西,我们就保持现在这样吧。"

 

 

5

 


什么是现在这样?
那天晚上陆筝回到宿舍就一头倒下睡得人事不省,也没有来得及去全面深刻的理解司马峥话中的意思。
第二天起来便稀里胡涂的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和司马峥"出双入对"。
早上刚起床,司马峥就到宿舍找他,拉着他一起去上自习,三餐都在一起,每天身边都有个他。司马峥喜欢在图书馆的外文阅览室上自习,因为这样可以在学习之间找些原文书来看,最好的利用资源节省时间提高效率,他每天都会帮陆筝在自己身边占一个位子。陆筝也懒得提出抗议,就坐在他身边看小说,要不就去阅览区翻看最近的产品设计年鉴。从来都不上自习,喜欢在校园里闲晃的他,一下子改头换面了,其它人都知道他们成了好哥们,只是有点奇怪本来挺讨厌司马峥的陆筝,怎么会一下子和人家成了如此好的朋友。
这就是司马峥的意思吗?
可是那个吻又是什么意思呢?而时不时的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司马峥又会按住陆筝或激烈或绵长的吻着。
他们两个究竟算是什么关系?
陆筝不是没有问过司马峥,但是答案依旧是当初那句。
人前是哥们,人后似情人吗?

 


可以说自从认识了司马峥,陆筝便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了。虽然过去他就是一个无所事事,没有大的生活目标,整天混日子的人,但起码不像现在,满脑子都是莫名其妙。现在的情形类似什么,对,似乎就尤如村上春树的《舞!舞!舞》中所写的那个踩不住正确舞步的男人,自己被司马峥的节奏和频率影响了。

 


"老七,怎么在宿舍发呆,没有和你那个相好的木头哥哥去上自习?"老大打完篮球,一身的臭汗味,还用力地拍陆筝的肩。
都说过那场角色扮演的游戏已经结束了,可是舍友,朋友们还是开玩笑的叫司马峥为陆筝的"相好",还很肉麻的加上了一个"木头哥哥"。他们班的这群人之间互损、互相揭短之类的事情做多了,每个人的脸皮都厚得可以媲美城墙拐角,所以陆筝尽管小小的抗议过,其实心里也不怎么在意。但是他们可绝对不敢当着司马峥这样叫出来,那块木头的脸色永远是黑的,似乎总也看不怎么上他们这些人,要不是看在陆筝的面子上,他们早就要教训他一顿了。
"上什么自习啊,我哪是那块料,烦了!"
"刚好,陪哥哥们打牌。"
他们的课不到六月便全都结束了,大家都无事可作,就坐等四六及考试,陆筝第一次四级就过了,六级又没有把握便也不急着考,俨然成了班上最悠闲的人。昨天四级结束了,过两天的金工实习一完他们就可以提前回家了。
"胖子今晚又不回来了?"
"他忙得很,最近不知又在倒买倒卖哪家公司的产品,大概是想趁没课的时候多赚点吧。"
胖子和退学的老容一样热衷于开拓事业。
曾经在一个广播节目中听过这样的分类:大学中有三种人,一种人为创业型,誓要在大学期间开拓自己的事业;一种人称鸳鸯蝴蝶型,顾名思义就是谈谈恋爱度过四年;最后一种人叫慢浪型,何解,即为慢慢的流浪的人。前面的说词都挺老土,但是一听最后那句,当时陆筝他们一众兄弟全部绝到,直呼精辟,因为他们就是整日在校园里,城市的街道上慢慢流浪的一群。
一帮人大开着宿舍门打牌,周围几个宿舍同是工设的兄弟也跑来凑热闹,同层住着的学机械和计算机的学生上自习路过时都要偏头看看他们,不知道人家是出于什么心态,反正他们自己解读为"羡慕"。
"嘿,罗老大,下学期搬出去,房子找好了没有?"
"老乡帮我介绍了一个。"
老大罗刚和班上的女生谈了两年恋爱了,现在正准备找房子同居。
"宝儿,想什么呢?不赞成老大这么做?"
有人捅捅抱着牌发呆的陆筝。
罗刚一边出牌,一边笑道:"老七,哥哥这么做你有意见?"
现在高校里边同居的事情实在是太普遍了吧!而且他们学校校风是绝对开放,那些艺术类学生标新立异,特例独行的生活方式也带动了其它的学生,学校也懒得管他们,以至于根据不完全统计由于各种原因在校外租房的学生可达五分之一,男女同居在其中可占80%。
"老大,你能承担一切的后果吗?"不是他陆筝保守,都什么年代了,随处可见要求性解放,男男女女你情我愿,碍不着别人的事情。只是,说是这么说,男女平等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不可否认很多男人还在执着于处女神话,对自己和对女人还是抱持着双重标准。罗刚的女友并不是那种可以玩得起的女孩,离开学校,回到老家她还要面对许多道德标准的约束,身为男人应该为她多想一想,而不该只是一味的想着满足自己的欲望。
"放心吧,老七,咱是什么样的人,就是这个女孩了,认准了就是一辈子,除非她不要我了。村里出来的人,就是一个实在。"老大的表情也是出奇认真的,可是爱情应该是沉重的,随之而来的责任更不是一个20刚出头的男孩可以承诺得了的吧?
听了罗刚的话,所有人都笑了,陆筝也跟着笑,但是其实他还想问一个问题:老大,爱是什么?
四个人打牌却有几倍的人观战,结果他们其实只是在聊天。女孩子在一起聊的都男孩,男孩聚在一起无外乎是聊着女孩,对班上的女生评头论足,交换恋爱经验,帮某个人出些不怎么象样的追求方案。最搞笑的是一次胖子找来了当时很流行的一些台湾作家关于爱情的演讲录音,男生们在一起学习了好几遍,又翻录了送给女生去听,理由是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其实是希望班上的女孩子们不要总是那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他们根本不敢奢望追求的事。
聊的兴起了,罗刚说要给他们传授点经验,坐在一旁的陆筝可不好受,因为罗刚一讲话就动作很大,讲得高兴了就拍着他的肩,身高185,体重80公斤的大男生,那力气可以想象吧!
陆筝呲牙咧嘴的活动活动手臂,一副诚恳讨教的样子。
"您说,您说!"
罗刚伸手搂过陆筝的脖子,"老七,千万别为了对方改变太多,别改变自己,一旦你变得不像自己了,最后受苦的可还是自己。"
千万不要改变自己!
"你看看胖子,为了她那个女朋友都从一个奸诈的狐狸变成默默奉献的老黄牛了,可是最后怎么样,还不是被嫌弃没性格,穷,一脚蹬了,管他过去作了些什么呢!"
是啊,老二为了女友改变了那么多,结果爱情事业全耽误了,苦闷之余化悲痛为决心重新振作去创业赚钱。看他刚失恋时隐忍痛苦的样子,陆筝真的觉得"爱情"是个很折磨人很可怕的东西。
"老大,这话怎么像是说给女孩听的?"
"男女都适用。"
一伙人说说笑笑,却顿时止于门口司马峥的注视下。
刚上完自习,过来准备询问陆筝为何不去图书馆,一上楼就听到他们宿舍里震天响的笑声。最近考试比较多,宿舍楼里都没有什么人,只有他们工设能如此悠闲,一群不知上进的小子。来到陆筝他门宿舍门口,便首先看到正对着门坐的陆筝被他们宿舍的老大--姓罗是吧--亲密地搂住,笑得很开心。心里一股无名火便烧了起来,脸色立刻难看至极,也就让一屋子的人安静下来,盯着他看。
陆筝这帮兄弟真的不明白,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性格为何会差了十万八千里?陆筝脾气好,整天乐呵呵的,简直人见人爱。这个司马却是高傲的不得了,没有什么表情,谁也不敢在他面前说句玩笑话。
"七宝,出来一下。"
陆筝那么多称呼里,司马峥最喜欢叫的还是这个,而陆筝也会觉得这块干巴巴的木头在这样叫他的时候会有点温柔的味道在里面,不过今天好象听起来真的不对劲,谁又惹了他了。
走出宿舍,和司马峥一起来到走廊,陆筝还傻傻的问怎么了呢。
他是真的不明白啊,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司马峥,怎么可能会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今天怎么没有去图书馆?"
昨天晚上陆筝和几个朋友通宵上网玩游戏,今天睡了一天,根本没有主动学习意识的他当然不会像司马峥那样将自习当作三餐一样准时准点一天不漏。
"不想去啊,我本来就不喜欢上自习嘛。"
"你该和我说一声。"
"噢,忘了。"
陆筝想,司马峥应该不会为了这样就阴沉个脸吧,真的很难看。对,自己要记住,千万不能像他这样,顶着这样一张脸出门定会吓坏不少人,真是一种犯罪。
司马峥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也不想承认自己是嫉妒别人和陆筝那么亲密,随便问了几句陆筝金工实习的事情就回去睡觉了。

 


真是的,就如老大说的,人不应该勉强自己改变。
陆筝发现自己和司马峥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过的和原来的自己完全不同,被司马峥拽着满校园跑,三餐,学习,娱乐全都是被司马峥控制着按部就班地进行,过去随便的生活态度不见了,开始关注在意他的情绪变化,向来没有人可以这样引起自己的注意,让他委屈自己做些不喜欢的事情,真的是有些抓不住自己的节奏了。
但陆筝并不是一个喜欢想太多的人,他喜欢简单啊,太复杂的事情只会让他感到郁闷,所以他选择什么都不管,没有烦恼,日子轻松点不是很好吗?

 


金工实习真是个苦差使,女生们怨声载道,男生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每天8小时工作,车、铣、刨、焊、铸,样样都得来,尤其辛苦的是钳工,每天对着那长条铁块又是打磨又是锯的,女生们手上起了茧子还磨不光,锯不成型,他们这些男生自然义不容辞的上前帮忙。而好死不死的,他们竟然是在这种最热的7月天里实习,累都是小问题,男生的体力也还不错,只是这如雨的大汗着实烦人也吓人。
可怜的陆筝就是个好例子,眼睛不好,车工操作车床的时候,他每次都对不准刀,车出来的零件精确度令人叹气,到了钳工,他奇怪的地方是最爱出汗的部位是头,每次工作不一会儿头发便湿透了,汗顺着脸颊往下流,他总是胡乱地用脏兮兮的手套去擦......结果可想而知。
司马峥见了他,只是微微翘起嘴角,然后说句:"我说你为什么体温偏低呢,身体的温度都由汗水带出来了。"
"噢,是吗?"然后抬起仍旧带着手套的手,要去擦汗。
"喂!"司马峥眼明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还嫌你的脸不够花吗?"
"有吗?哦,难怪那些家伙笑的怪怪的。"
对于陆筝有时候的傻劲,司马峥只能无奈的皱眉苦笑,可是他也知道这就是陆筝的可爱之处,也是那么多人喜欢他的理由。
司马峥想起一次晚上陆筝加夜班,自习当中自己去给他送他丢在食堂的杯子。刚到实习工厂门口就看到十来号人围着眉飞色舞的花脸陆筝,听他一个人在那里如说单口相声般惟妙惟肖的模仿歌手的声音唱歌,经典的电影对白,还有他们专业老师的腔调,对着一众男生女生耍宝,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是否受影响。
司马峥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会这样放松,开开心心轻轻松松的笑着闹着,他们长得如此相像,为什么性格会差得这么远呢?大概也是因为这样,他会特别想和陆筝亲近,和他紧紧的拥在一起,自己紧张压抑的情绪是不是也可以得到放松?
当众人笑翻了时,陆筝站在中间傻傻的笑着,笑容是很温柔的,永远略带着一丝腼腆。他知道陆筝就连眼神也是无比温柔的,因为他是这样的男孩。只是那个时候司马峥就觉得,他的温柔和开朗都让人有种还不够真实的错觉。他也知道,他的视线似乎无法离开这张虽然布满油污却有着极其温柔笑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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