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 ----若林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大声质问道。
尹立翔自然也甚为吃惊，他一直怀疑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只是对方一直避而不说，没想到，这其中果然还有其它的秘密。
而文亦扬，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了。
文亦曦大笑了起来，是的，既然已经被识破，那就不用再伪装了。他扬起手来，便撕下了脸上为他掩藏真实面容整整二十年的易容装。
"欧阳绚！"看到眼前之人的容貌，西门卓与尹立翔不禁异口同声。
"果然是你！"西门卓说道。
眼前之人，已不再是原先三十多的样子，而是年纪略大五六岁，看似四十出头，容貌也已完全不同，但仍是一个相当俊气的男人。
欧阳绚？是什么人？此时文亦扬的心中唯有震惊，他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看西门卓的神情，这个人必定与尹家有着某些关联。
"大哥，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二十年来，你一直都是以虚假的面容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大哥，你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你从未告诉我们实情？
欧阳绚却只是看着西门卓，眼中满是浓浓的悲凄，他的嘴角露出了冷冷的笑意：
"二十年前，你就是将我逼到这里，让我走投无路，最终被你废掉武功，今天，你再次将我逼上这里，这真是对我的天大讽刺！......这些年来，我身体上不时发作的痛楚总在提醒着我，让我牢牢记着你所给我的那几剑，更一直一直记着要找你算清这笔帐！"
"欧阳，当年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的良心好过吗？"西门卓大声问道。
欧阳绚冷笑一声："那不过是几个下等的庸人，他们的生命如杂草一般，有什么好可惜的，但是我不同，我是天之骄子，我有过人的才华，我应该得到所有人的重视！可是你......你......"
西门卓悲哀地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也没变，仍是这样，心中唯有自己，而别人在你的眼中，却毫无一点价值。"
欧阳绚没有耐心听这些，他仍在说着："我生来痴迷武学，极有天赋，这是我的梦想，我的追求，也倾注了我全部的心血，如果我继续修练，必可天下无敌，成为武林至尊。可是到头来却全都被你毁掉了！不，不止是你，还有尹方翔！上天有眼，不用我动手，他就被人杀了，哈哈哈，只是一把火，就将他烧成灰烬了......可是，还有你！正是你让我一辈子都无法再练武，这是我仅有的一切，你却把它夺走了！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听到对方的这一番话，西门卓已是心中有数，他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故人：
"是的，我明白了。你失去了武功，失去了梦想，可是你并没有从中吸引教训，认识自己的过错；相反，你只是觉得你需要再为你的生活选择内容，而你，选择了复仇。当你得到这两个孩子后，你就决定亲自养大他们，教他们武功，再用他们的手他们的剑来杀我。你无非就是想看我们互相残杀，无论我们谁胜谁负，你都是胜者。你真是好心计！"
"你猜得对，你猜得对！"欧阳绚的肩膀因为剧烈喘息而颤动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有足够的耐心！我只要你死！"
然而，西门卓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可惜啊......"
"可惜什么？你笑什么？"欧阳绚叫道，言语中有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慌张。
"可惜，"西门卓看着对方，平静说道，"如果你不是急于想杀我，而是再计划周详些，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还要让我们大费周折。只可惜，你等得了二十年，但一回到尹家，你就等不及了，你的理智已经没有了，唯有的，只剩下急于复仇的本能......"
一听这话，欧阳绚顿时脸色骤变，几乎失控：
"你凭什么说我失去理智？！我欧阳绚是何等聪明何等谨慎的人，怎么会失去理智！你真是一派胡言！胡说八道！......"
一旁的文亦扬，已经被眼前的所见所闻惊呆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听他们的话语，大哥他似乎......
而此时，尹立翔正静立一侧，冷眼循视着眼前的情形：现在，似乎是欧阳绚和西门卓的事情了，而文亦扬的心神也已完全注意着那边，显然不会分心了......
那么，就是这个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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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奇怪，这篇文章真的那么不好看吗？点击少得可怜，回贴更是如此。。。。
同期一篇纪小狐番外篇出来，点击回贴呼啦啦地一下子就上去了，可是个人认为这篇实在不比纪小狐差呀。。。。。不解中，爬走。。。。。。）

15end

这时尹立翔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凶狠的光芒，他一挥起剑，便朝文亦扬的后背刺去。
文亦扬的心完全停留在大哥身上，根本没有发觉身后的情形，而西门卓正与欧阳绚相对，也有了一刻的迟缓，这一刻的迟缓，却可以是致命的。
眼看尹立翔手中的长剑就要刺进文亦扬的胸膛，就在这时，只听见"锵"的一声，却有两把剑看似凭空出现，直直挡下了尹立翔的剑锋，将他震退了好几步。
尹立翔稍一站定，看清眼前之人，顿时脸色大变："你们！......"
来人，正是尹照星和文亦寒。
文亦扬此时已经意识到刚才之事，实在难以置信。
"叔叔，你......"他绝没想到叔父竟会想杀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却不是自己所能看得懂的，怎么会这样？
"三弟，不要叫他叔叔，他不配做我们的叔叔！"文亦寒看着眼前的仇人，冷冷说道。
尹照星也微微一笑，对尹立翔开口道："幸好我们及时查清了所有的真相，否则岂不是要让你奸计得逞了！亦扬，以后再跟你解释，现在这边就交给我们吧。"
"如何，尹立翔？请原谅我无法叫你原本该用的叫法，我无法那样叫我的杀父杀母仇人！"文亦寒握紧了手中的剑，正色道，"你想趁阿扬没注意的时候来个先下手为强？以为没有其他人看到，杀得了一个是一个？反正没有其他人看到，就算最后你杀不了西门伯父，就算伯父对别人说明真相，你都可以矢口否认，只说是伯父陷害你，没错吧？你的算盘打得还真好！"
尹照星继续说道："其实我爹一直怀疑你就是当初杀死亲兄弟以霸占他的财产的人，可惜一直找不到足够的证据。现在你已经知道亦扬就是真正的照辰，你的亲侄子，却竟然还要对他下毒手，你的歹心已经无法再掩饰了！"
闻言，尹立翔恼羞成怒，不禁大骂起来："西门卓，你好卑鄙，我约你单独出来，你却居然这样算计我......"
"算计你？亏你还说得出口！你表面上约我爹出来单独见面，实际上却在山下安排了多少人守着？不过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的那些人已经全被我们捉住，捆成一大团了。"尹照星冷笑着说道，"我们已经把这些事情全都告诉了叔公他们。最近我们还查到了当初放火的人，那些人曾经是你的部下，那场火之后，除了对你死忠的那部分之外，你命人将其他的人全杀掉。不过，天网恢恢，殊而不漏，还是有人逃了出来，最近也让我的人找到了，他已经在尹家所有长辈面前全部供出了你的所作所为。刚刚你对亦扬的如此举动，也正坐实了你的所有罪证！尹立翔，你逃不掉了！"
文亦寒举起了手中的剑，直直指向尹立翔："尹立翔，为了钱财你居然杀死你的兄嫂，我们的爹娘，还有那么多对尹家一片忠心的家丁，幸好我们两兄弟命大，逃了出来，但你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已是天地不容，今天我受叔公的嘱咐，就要在这里为我们尹家清理门户了！"
此时尹立翔也深知自己的野心已经无法掩饰了，他的脸上顿时变得狰狞万分，同时挥起了剑，便朝文亦寒冲了过去。
文亦寒也挥剑而起，备力应战，他的心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火，他将这怒火聚集于剑锋，誓要刺穿这老贼的心脏，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不是黑色的！
可是这尹立翔绝非容易对付的角色，他阴险狡诈，武功高强，一招一势都直取文亦寒要害，文亦寒武功不差，却仍然不是尹立翔的对手，几十个回合下来，已经渐渐难以抵挡。
尹立翔阴阴一笑，越攻越猛。
文亦寒眼看自己已经无法招架，便在闪过对方一剑之刻，脚一用力，后退了几步，尹立翔见对方后退，急攻上前，就在这时，一个身影闪进两人中间，直直挡下了尹立翔的剑，将他震退了好几步。
自然是尹照星。
这显然是二对一的局面，尹立翔内心大喊不妙，他的武功确实在尹照星和文亦寒之上，若是单挑，他肯定能赢，但是如果他们两人合力，自己就只会处于绝对的劣势。
他眼珠一转，便冲着文亦寒喊道："文亦寒，有本事我们一对一决一死战，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
听到这话，文亦寒不禁冷冷一笑。
"好汉？别说你不是好汉，你就连这两个字也没有资格说。"想到当初爹娘惨死的情形，文亦寒的心不禁一阵绞痛，"尹立翔，你也知道何谓光明磊落吗？那你当初怎么不干脆和我爹堂堂正正打一场，却要用那样卑鄙的手段！你当我是在和你比武吗？真是笑话！我可没你想的那么愚蠢，放着捷径不走，而去选择与你苦斗！你想比武的话就下地府去找阎王比个够吧！"
尹照星微微一笑，果然是文亦寒的风格，只要对方该死，他就不会拘泥于形式，省时省力，那才最重要。
闻言，尹立翔不禁脸色大变。
"阿星，"文亦寒也懒得与他废话了，他大声叫道，"今天我就要借你这个人用一用了！"
"没问题，无需押金，任君选用！"尹照星应道。
于是两人一齐，挥剑而上。
最后，尹立翔终究不敌年轻勇猛的两人，被文亦寒一剑刺穿了胸膛，血顿时溅落在地上，看起来，污浊不堪。
被掩藏了整整二十年的父母之仇，终于报了！
在此期间，另外三人也正处于极度的混乱之中，而欧阳绚的神智状态，也已经越来越不稳定了。
文亦扬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拼命唤着他的大哥，只望能唤醒他：
"大哥！大哥！看看我，我是阿扬！"
"谁是你的大哥！我不是！我不是！"欧阳绚狂乱地叫着，他的心里早已只剩下对西门卓的仇与恨。
"大哥！......"文亦扬心痛万分。
纠缠之中，欧阳绚疯狂地抢过了文亦扬手中的剑，便一把将他推开，毫无章法地挥动着："我是欧阳绚，被你们毁了一切的欧阳绚！"
他已经不再使用刚才所舞的剑法，因为他知道根本没用，他根本无法发挥那剑法的真正力量，而这正是他濒临绝望的根源。然后，他朝西门卓胡乱砍去。
西门卓很清楚这个男人对尹家两兄弟的重要性，无论如何不能伤害到他，于是他只好避着。
"欧阳，事到如今，你还无法认识到自己的过错吗？"他开口道。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二十年，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活着！我只要你死......"
"回头是岸啊！欧阳......"
然而，欧阳绚显然已经知道自己的积怨难申，仇恨难报，他已经彻底绝望，也变得更加疯狂起来。
文亦扬拼命拦着大哥，却始终无法安定大哥的情绪，他只好就势紧紧抱住了大哥的腰部，暂住制住了大哥的行动，这时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是那么的重要，所以，他必须要问。
他抬起了头，看着眼前深深爱着的人，轻声地问：
"大哥，告诉我，你......爱过我吗？"
听到这一句话的瞬间，欧阳绚的眼睛终于回复了片刻的安宁。
你，爱过我吗？
是的，如果......
如果你不是那个人的儿子的话......
我会愿意跟你走到天涯海角......
然而，没有如果......
而，只有事实......
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哈哈哈......"欧阳绚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此时的欧阳绚已经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根本不再回应他人的话语，甚至不再理会眼前之人是谁，他用力推开文亦扬，拿着手中的剑乱挥着，也不再顾及是否所刺之人是西门卓。
文亦扬却是什么也不顾，他只想再次让大哥安定下来，于是他又迎了上去。
西门卓知道欧阳绚现在的情况已经无法控制，眼看欧阳绚的剑正要朝文亦扬砍去，西门卓急忙挥剑上前，直直挡下了欧阳绚的这一剑，同时用力将文亦扬拉开。
却没想到，就在此时，欧阳绚已经站在悬崖的边缘，他无意中后退一步的时候，正正踩到了悬崖边的一块松动的石头，那石头不堪重负，脱落下去，于是，只在一瞬之间，欧阳绚便这样跌下了悬崖。
"不！大哥！......"文亦扬悲痛欲绝，不禁大叫一声，拼命朝悬崖边扑去，可惜已经太迟，他终于无法捉住他的大哥。
而他也由于速度过猛，眼看正要跟着跌落下去，幸好西门卓疾冲过来，及时抱住了他。
然而，他还是看到了，他看到了大哥在跌落的那一刻，张开了口，似乎在说"我......"只是，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大哥的眼睛里，是溃散而绝望的眼神，然而其中，却也包含着爱恋与不舍......
文亦扬却只能这样看着大哥那白色的身影，如同蝴蝶一般，在月光中，向下飘去，看起来，是那么的优美......
然后，那一抹白色，慢慢地，消失在无际的黑暗中......
"大哥！......"
悲伤断肠的叫唤声，在暗黑一片的山谷里，来回萦绕着，久久不息......
......
二十年了，是的，二十年了。
我的仇，我的恨，到头来，又换得了什么。
而这二十年，我又到底付出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当那两个小婴孩被我抱在手中，向我晃着圆嘟嘟的小拳头，看着我格格地笑着的时候，为什么，我的心竟仿佛有一阵暖流涌过。
是不是正是因为那个如此天真无邪的笑容，所以我终于收回掐住他们的脖子的手，而骤然浮起这个长达二十年的复仇计划？......
我，不知道，也已经不必知道......
我只想知道，一个失去梦想，失去寄托的灵魂，又该到哪里去寻找意义......
是否，这便是一切的终结......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缓缓飞过......
※※※
当年，年仅二十出头的欧阳绚曾是尹家的总护院，原本倒也不是坏人，只是为人较为骄傲固执。他对武功甚为痴迷，那个时候的他，并非滴酒不沾，相反，他甚为好酒，而且自称每次喝酒后都能找到特殊的感觉，更有助于他研究武学。
只是，他虽好酒，但却酒量不佳，每每喝醉酒就会闹事，尹家的人已经说过他好几次，他却一直听不进去。后来，终于有一次，他又喝醉了酒，间接地害死了好几个家丁。
于是，愤怒的尹家当家尹方翔让好友西门卓处置他，欧阳绚极力反抗，最后被西门卓逼退到这山崖之上，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被废了一身的武功，也致使此后再无法习武。
欧阳绚几乎好武成痴，如今西门卓和尹方翔让他没了武功，使得他无法再追求他的梦想，这几乎要了他的命，于是他怀恨在心，一直伺机报仇；而当他得知尹方翔和夫人在避暑山庄休养时，他便也悄悄到了附近。
另一方面，尹立翔表面上跟尹方翔兄弟情深，但实际上他一直觊觎兄长的财产，只是从未被他人看出。也正是那个时候，尹立翔动手围杀大哥一家，用火烧了整个避暑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