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正如唐宝儿所希望的那样两人真的在山顶过了一夜,而此时的唐宝儿正窝在镇中最古色古香的如来客栈,口中念念有词:下雪吧!下雪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如来保佑...
7
黑暗中,可曾有一双温柔的手抚过你的脸颊?可曾有那痴迷的眼光注视你?
梁笙觉得很热,那热使人浑身蒸腾酸软无力。周围黑暗一片只有他一人在苦苦挣扎。悄然的,一双手抚过他的额头,那手冰凉无比却又那么熟悉,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掌心的纹理指间的温度,像儿时母亲的手。他微一侧头想更贴近那熟悉,但那手迅速撤离,不一会儿一个冰凉的事物盖上他的额头,好舒服可否就这样一睡不醒?
朴至英彻夜未眠。天刚亮的时候,他侧身去探梁笙额头的温度,情况不容乐观。山中实在是太冷,昨天只能给梁笙吃些简单的感冒药多加被子,但梁笙那热还没缓过来隐隐还有上升的趋势。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了,他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还是没有信号。他再看了一眼梁笙潮红的脸干燥的唇,暗自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靠自己了。他慢慢的走过去,喂了梁笙几粒感冒药然后给梁笙套上外套,后又觉得不妥又向店老板买了一条小毛毯盖在梁笙背上,遮住他的头。最后一把把梁笙背了起来,那重量一下就压了下来:"真像一头冬眠的熊!"
朴至英好笑的想...
下了雨的山路极难走,朴至英咬着牙走的极慢极缓。如果是石阶还好,倘若碰见木头搭建的路便要十分小心,木头受了潮又长满青苔,一不注意两人都要遭殃。朴至英只能一只手抓住石壁上的树根草木,一只手抚着梁笙缓步向前。好几次都差点滑倒,抓住石壁的那只手已经麻木,又脏又痛,斜眼看去竟透出点点血迹。朴至英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朴至英走的极慢,到千翠湖时竟走了两个小时,朴至英汗湿重衫气喘吁吁,脸上很是疲惫。从包中拿出手机终于看到有了两格信号,忙通知山下的唐宝儿。
他坐在船上,微微一笑看着瘫坐在座位上的梁笙,可别再睡着了。
唐宝儿带着两民工终于在半山腰看到了梁笙和朴至英。唐宝儿觉得眼睛有点潮,那一个瘦弱的肩头是怎么样带着梁笙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的呀?自己怎么找这么荒芜人烟的地来爬山?唐宝儿连忙赶了过去,叫两民工把梁笙从朴至英身上接下来,从梁笙下来的那一刻起,那个少年似乎力气终于用完一般慢慢的坐在石阶上,神色疲惫显然一夜没睡。唐宝儿鼻子一酸,怔怔的看着他。
"没事,你先带梁笙下山,我坐一会而就走。"
唐宝儿看着眼前的男孩,再看看昏迷的梁笙,心理想着:"当初是不是不该让俩人认识?"
梁笙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醒后就看见唐宝儿坐在他床边啃苹果,那苹果鲜艳欲滴。梁笙突然觉得饿,饿的翻江倒海,他现在觉得自己吃头牛该不成问题。梁笙眉一横,冲着唐宝儿一阵怒吼:"小样儿,你这是照顾病人的态度吗?给我整好吃的去。"
"哟哟,发烧友,有力气吼了,你说你在山上杂就不那么勇猛呢?"继续啃苹果,不理他。咔嚓咔嚓!
"对了,朴至英那?我还真的好好感谢他。"
一征,突然没心情啃苹果,嚼之无味。唐宝儿抬眼看着梁笙,口气煞是认真:
"梁笙,你喜欢朴至英吗?你懂我的意思。"下套。
梁笙也是一怔,他觉得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饿。
"你是个聪明人,朴至英这人如何你心中也是有个谱,当初真不该让你们认识。"挖洞,装尖刺。
"其实你心知肚明,要爱上一个人何其简单,若有心那人的一抬头,一皱眉都成了沦丧的理由,到那时你还分得清那人是男是女?"撒饵,盖洞。
梁笙心中一片兵荒马乱,朴至英对我而言当真就是一普通朋友吗?
唐宝儿诡异一笑,事情一旦开了头岂有停下来的道理?
"我走了,你好好想想能真心待你的能有几人?"
梁笙彻底慌了,唐宝儿的话推波助澜,一石激起千层浪。他隐约还记得那瘦弱的肩头冰凉的双手,一个朋友当真能为你做到这地步?人情世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朴至英是不是击中心中最软的地方?
唐宝儿静静站在门外,等着。
十分钟后,门内传来一阵怒吼:"唐宝儿你这个死小孩,你敢算计我?"
唐宝儿无声的笑:现在知道已经太迟了,箭一旦离了弦,心便如矢一去不还。"
8
梁笙不是没谈过恋爱,先前的几个女朋友也都各有优点,对自己嘘寒问暖关怀倍至。但日子久了梁笙就觉得倦,牵手亲吻像列行公事毫无半点柔情蜜意。梁笙甚至认为自己徒具爱的形式,欠缺爱的能力。可
朴至英...哎!
朴至英提着一袋水果进门的时候就看见梁笙两眼无神精神恍惚的坐在床上,朴至英走到床头抬手在梁笙面前晃了几下叫了一声"喂",梁笙缓缓抬头半晌爆出一惊天巨响:"你,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醒了我过来看看。"看来没事了,普通人都没那么大的嗓门。
梁笙有点傻眼,将才心中千思百想的人怎么一眨眼就在面前嘘寒问暖。不禁心中一阵翻腾压都压不住。天!再这么下去该怎么收拾?梁笙死命按住脱缰的思绪,只得开口转移注意:"你杂进门的?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朴至英一边背对他找杯子一边回到:"你门没锁,我看没关就进来了。是唐宝儿告诉我你醒了我就顺便过来看看。"朴至英转身递给梁笙一杯水,抿嘴笑了一下。梁笙一愣,心中波澜壮阔:这笑也太...太勾人了吧?昏死!以前都不觉得现在心思百转连笑都看出别样风味来,都是唐宝儿那话惹祸!可又觉得不是,要不是自己在意哪会管别人煽风点火?
梁笙想的口干舌燥抓过朴至英递来的水杯直往肚子里灌,"梁笙啊,那只是一时迷惑,那人只是你一普通朋友而且还是一男的可别多想。唐宝儿说话当他放屁!"正当梁笙拼命自我催眠的时候,朴至英的声音响起:"哦,对了我后天回韩国去了,回来时你想要什么啊?"朴至英接过水杯,准备再倒一杯。看梁笙样子好象很渴。
"我想要韩国泡菜。咦?你将才说你要去那里?!"梁笙闻言大惊,朴至英说他要去哪里?
朴至英回头奇怪的望着梁笙,回到:"我要回家去啊,放假了不是吗?你只要泡菜?"
梁笙突然脑袋哄的一下,他噌的从床上跳下来双手紧紧抓住朴至英空出的左手,大声说道:"别回去,就留在这里!"
"啊?"朴至英盯着那双手,今天的梁笙好奇怪?
梁笙想收回那话都来不及了,只有慢慢将手放回身侧,脸上可疑的犯起一抹红。他哈哈一笑,说到:"你不是第一次来中国吗,我怎么也得带你随处看看不是?再说你将我从那么高的地儿带下来我怎么都的
好好感谢你。"不管了,如果不弄明白心中那股骚动究竟昭示着什么,自己恐怕会越陷越深。
朴至英眉拧的死紧,看着面前一脸慷慨赴义的梁笙。这人不会得了什么后遗症呢了吧?没事留自己在这里干吗?他狐疑的看着梁笙小心的开口:"我在这里不认识几个人留在这里干吗?而且我知道在中国过年的时候全家都要在一起吗?"
梁笙现在是骑虎难下,朴至英心思敏锐自己早就知道。现在是留是走全在一念之间。是该顺从情感的呐喊留住这少年呢?还是理智的决断,不让那萌芽有生长的可能?
事实上,好奇不仅杀死了一只猫也把梁笙一并了断。当朴至英和梁笙坐在开往北京的班机时,梁笙还在思索自己杂就那么容易向情感屈服,贡献出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他还记得唐宝儿送机时惊天动地的笑声,他梁笙是彻底着了道,而更为可恨的是自己傻傻的的跳进去的,连挣扎都免了。他不禁哀叹一声,侧眼向朴至英看去,这个少年也是受害人啊...
当朴至英英气的半边脸,疏浓有秩的眉,似笑非笑的唇角映入梁笙眼帘的时候,梁笙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那笑,那神情和唐宝儿每回算计得逞后的样子好像,乖乖龙的东!我的妈呀,我不会又上当了吧?
9
兵书有云:上兵伐谋。不能说梁笙笨,只能说众人的智慧肯定大于个人的智慧。就是因为梁笙太聪明。越是对付聪明的人只能速战速决,不让其有思考的余地。这是唐宝儿的原话。
故宫。颐和园。八达岭。北京最著名的景朴至英和梁笙都逛了一圈。朴小帅哥身心舒畅,这个平日里甚少露出真心笑容的少年犹如青鸟,笑如春花。竟使的身边经过的路人频频回顾,青春如许夫复何求?而跟在后面的梁大帅哥一路上就没没给旁人好脸色,脸上青紫交错好象长期便秘未果。 梁笙看着前面的少年,心理不是个滋味,那笑是自己眼花还是确实存在?该问朴至英吗?梁笙啊,梁笙你真像个娘们!朴至英像有所感应,回过头来对着梁笙一笑,笑的梁笙头昏眼花,只觉朴至英那双眼睛如此清晰透亮便是天上晨星也比不上那一双眸子。似乎还嫌刺激不够,朴至英突然走到面前右手搭在自己肩上,那热竟似透过厚厚的衣服直逼近心理,引的梁笙一震。完了,完了,天塌了要砸死自己了。世间无一物,只剩下朴至英那笑了,这一笑便是整个世界。那疑惑顿时被打的魂飞魄散。
一月中旬,梁笙带着朴至英回武汉老家过年。在北京兜了一圈回来梁笙沦陷的更快,朴至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言语幽默笑容如花。梁笙只能眼怔怔等着天塌地陷日月无光。那无心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就是惑人的毒药挖好的坟墓。梁笙避无可避只的匆匆结束旅程赶回老家汉口。
梁笙家在汉口那地家大财大,梁笙爸在当地小有地位,梁笙妈也是一大公司的董事。梁笙虽然不是家族里的唯一男孩,但从小聪明伶俐,模样也好就深的家中长辈喜爱。梁笙妈更是对儿子疼上加疼。梁笙妈看见儿子回家,两眼一红差点没落下泪来,口里念叨了几句便亲亲热热的拉儿子进屋。朴至英站在背后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梁笙家:客厅,餐厅,厨房处处显品位,看来这是一个富贵家庭。正四处打量,梁笙突然从前方伸出手来接过朴至英手中的袋子,微微一笑:"这是我家,进来吧。"朴至英抿嘴轻笑竟散发出一股柔润的光华,梁笙忙回头没赶多看。
临近年关,梁笙爸妈应酬极多,常常家中人来人往。送礼贺新年本来就是传统,梁笙免不了跟着父母应酬。朴至英本来就不爱说话,此时便常常一人在书房看书。不知不觉当中梁笙也就冷落他不少。其实按照梁笙平时为人处事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梁笙是有苦自己知,平时不见朴至英还好,一见他六神无主心理跳的极快。有时恨不的将他一拥入怀,这种感觉犹如涓滴细流,钻心蚀骨等发现时已经不能回头。他也曾拼命告戒自己朴至英是男的,可多说几次之后自己都不认为能说服自己。其实这也多亏平时唐宝儿诱导有功,要是谁天天在你耳边念:爱无性别,相爱无罪。估计谁听多了谁都得歇菜!
农历十二月二十八,离大年三十还有两天。这天梁笙爸妈一大早就出去走亲戚了,梁笙没去说是要陪朴至英。梁笙爸妈也觉得带朴至英一起去不方便,留他一个人在家也不合适便同意了。临走时给了梁笙一张信用卡和2000元钱,叫梁笙带着朴至英四处看看可别怠慢了。梁笙琢磨着把自己最铁的哥们东子叫上,带朴至英好好玩玩。当梁笙推开书房门的时候他一下站住了:在玻璃窗前,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柔和的照在书桌前的少年脸上,少年迎着光,眼睛微眯,一身米色毛衣,手指轻扣桌边,像一条静静的河缓缓的流淌,那么的沉静,那么的寂寞...整个世界安静无声,只听见自己的心跳砰咚砰咚一张一和...
爱情,一时间澎湃汹涌。如期而至。
东子原名韩东,从小和梁笙在一片区玩到大。东子是典型的武汉人,做事风风火火,性子豪爽。当东子看见梁笙的时候那叫一激动,走上来就是一拳头。梁笙为两人做介绍,朴至英微一颔首当做打招呼。他出门时就顺手披了一件深蓝色大衣,整个人恹恹的。又恢复到平时沉默寡言的状态。梁笙在旁看的心一紧:这是怎么了?人不舒服还是怪自己冷落他?韩东是个粗线条自是没注意到梁笙的异样,一手招呼就把两人往的士里送,口里大声嚷嚷:"走,泡澡去。"等泡完澡,三人一路从汉口逛到武昌,韩东提议到他就读的理工大看看,梁笙一路心不在焉心神大都放在朴至英身上,随口就答应下来。等他们走出学校大门时已经是华灯初上,冬日里天黑的早天上隐约能见到几颗小星。其实梁笙后来特后悔,他不该随随便便就指了一间饭店就进去了,但如果没有那随便一指也就没后面的事情了。
三人进理工大附近的这家小店时,已经7点过了。店也很小,就7。8张桌子,并且4张已经坐了人以学生为主。大都是没回家的大学生。梁笙他们找了靠近厨房的桌子坐了下来,点了几盘菜叫了不少酒。梁笙记得很清楚,大约吃了10多分钟小店已经坐满了人连店外也摆了几张桌子,韩东和梁笙已经拼了3瓶蓝剑528了,朴至英坐在梁笙右手边差不多也喝了1瓶,韩东满脸通红估计离醉就一步之遥。而朴至英也不剩酒力,脸上红了一片,梁笙差点没流鼻血:朴至英在自己眼睛里竟异常妩媚,自己估计没的救了。三人吃的正高兴,背对着梁笙那桌忽然传来一阵响声,酒瓶落了一地。店里吃饭的人都回头去看,就见那桌一男的已经喝的趴在桌上了,旁边坐的一女的两男的很是尴尬,嘴里说着:"对不起。"谁知那趴桌上的男的听到后一起立随手操一酒瓶大声吼到:"谁?谁对不起了,谁再看我他妈就给他一瓶子!"众人没说话,梁笙嗤了一声,回头招呼两人甭理继续吃,坏就坏在梁笙那一招呼上。那男的人醉心不醉离梁笙又近,这一招呼便一丝不落的进了耳里。武汉是一快节奏的地儿,速度快人也躁。那男的恶从胆边生,一步一摇晃的操手将酒瓶往梁笙后脑勺抡了过去,韩东坐在梁笙对面惊的酒都醒了一半。一句:"小心。"刚出口,酒瓶就到了梁笙脑后,韩东只能看着事情发生。
"砰!"啤酒瓶碰上硬物后碎了一地,酒水四溅,周围安静无声。梁笙转过头来时心都裂成了千万瓣,就在自己眼前就在自己身边,那个少年额头鲜血如注覆盖了半边脸,那个身子牢牢的护在自己身前,从额头流下的液体竟在米色毛衣上形成朵朵血花,那样的触目惊心!
这般夜色中,那是为谁流的血?这般夜色中,那是谁的心在哭泣?
梁笙双眼满是血红。韩东后来对梁笙说,梁笙当时跟疯了一样,从小到大都没见梁笙那样英勇。当时梁笙一拳头就把那男的抡在地上,桌子都掀翻了那男的半天没起来。梁笙还不罢休,瓶子一操一下就砸下去了眼都没眨一下。鲜血四溅。周围的人都傻了谁都不敢动,和那男的一起的女的都吓哭了。后来韩东拉住梁笙指指蹲在地上的朴至英,梁笙一机灵,一抬手就把朴至英背在背上,临走时从钱包里甩出一沓钱,说到:"谁今天把这男的名字告诉我朋友,这2000就是谁的!"
昏暗的角落里,梁笙低着头,灯光在黑发上照出一纶光晕,就在离他两步远的手术台上,哪个少年苍白如雪额头缝了6针,血迹也已经清洗干净。梁笙轻轻抬手摸向后颈,心理一阵发苦,那是朴至英的血在他背上滴落在后颈的血...从此以后,这血便从这里渗进身体,渗进心底!是他今生避不了。还不完的债......
"梁笙,我们回去吧。晚回去你爸妈会担心的。"幽幽的朴至英的声音传来,小且虚弱。
梁笙猛抬头,朴至英没看清他的表情,只觉一阵压力扑面而来。随后梁笙低沉的声音在这小小的房间响起来:"你干吗对我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