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魔时刻————shymen

作者:shymen  录入:12-22
这就是半年前在小居写到一半就被我丢下的文,真是惭愧,所以写出结局后赶快来送文。不敢劳烦大人,自己把整个文合并了。

日夜交替之时,便是逢魔时刻。
这是一个雨夜的黄昏,我经常在这样的黄昏,走在同样的路上。没有任何的目的,随意的看看路边的行人,穿梭的车辆,冷清店铺的橱窗以及雨滴滴落在地上水洼时溅起的水花。曾经有一次被州用自行车载去办事,搂着州温热的腰部,曾经幻想那种幸福的感觉会持续到永远。也是这样的黄昏,也是这条街道。那时的自己只敢在后座偷偷的幻想幸福,现在的自己也只能在这条街道上徘徊回忆。
我好喜欢你,请抱抱我好吗?好多次都想对州说出这句话。但这般大胆的话,我从来没有胆量说出来。我在路上走着走着,一回忆起以前的事就会心痛,一心痛便会痛苦的念起这举祈祷。时时念念,这句话便成了我心中的魔咒,就觉得好想真有一个人在我面前愿意接受我的感情,而不再是一个人的单相思。
可是今天,在我心中习惯性的念起这句话时,我骇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不受控制的向前走去。
快停止啊,我心中大声的叫喊。可是没有用,仿佛有人在后面用力推着我。一句话突然窜进我的脑海:日夜交替之时,便是逢魔时刻。我这是着了什么魔啊!
最终,我停下了,站在了一个男人的面前,而嘴上居然说出了那句:
我好喜欢你,请抱抱我好吗?
天啊,我心中哀叹。一个丑男人啊!就算神灵给我头一次告白的勇气,也应该是个英俊的帅哥,为什么却是个头虽高大却样貌平凡甚至有些丑陋的男人。他的鼻子不高,眼睛不大,眉毛不粗,嘴巴也不性感,虽然穿的人模人样,可是我怎么看都看得不顺眼。
他奇怪的看了看我,被男人告白总是会很奇怪的,何况是一个表情十分不情愿的男人。但是他看起来还算绅士,并没有大惊小怪的表示出来,只是撇了撇嘴角,张开双臂轻轻拥抱了我一下。
成熟男人的气息顺势窜入了我的鼻孔,很好闻这种温暖的感觉我从来也没有体会过。忽然一股尖锐的疼痛从胸口炸开,我抬头望向陌生男人,他正盯向我的身后,平静的眼中起了波澜。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听不见,思考不了,呼吸不了。
好痛。
我努力的呼吸了几下后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觉得浑身无力,头痛,眼睛怎么也挣不开。
我发现自己是在一件很奇怪的房间里。口渴的厉害,要是有点水就好了。昏暗的灯光里,隐约可以看见对面有一幅古老的油画,画中一群面目狰狞的人看着我。干嘛那么凶狠的看着我,我讨厌这幅画。
忽然一阵凉风吹过,那幅画晃来晃去。晃动中,那群凶恶的人居然从画中飘浮下来。他们手里举着各种奇怪的武器,向我投掷过来。我拼命的躲,好几次都险些刺中我。周围什么人也没有。救救我!我努力的想喊叫,可喉咙干涩的什么也叫不出来。忽然觉得自己的手也触到了冰冷坚硬的栏杆,我已经推到了阳台的边缘,我已经无路可退,救救我,救我,我尖叫起来!
"别担心,你已经安全了!"
我听到远处传来缥缥缈缈的声音,很温暖,很悦耳,但是很难听的太清楚。我挥舞的双手也被另一双温暖有力的手紧紧握住。我努力想把眼睛睁开,但是眼睛好烫。我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努力。
当我再一次醒来,睁开眼是一片黑暗。熟悉的感觉让我知道这是我的房间。居然天黑了。
发生了什么事?作恶梦了吧。我头痛的厉害,也很口渴,便起床去倒杯水喝。
可是落地时脚下竟然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随后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响起,然后又一声更加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响起。
后一声尖叫是我发出的。我一点都不为自己象个女人般尖叫感到可耻:任何人在作了噩梦之后,又在黑漆漆的房间里踩到一个软软的、还会惨叫的东西都会这样做的。所以我一边尖叫一边跳开的反应是十分可以理解的。
我缩在墙角,心里极力说服自己不要害怕,但是说什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狂乱的心跳。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都是汗水,双腿更是没有一丝力气。现在应该怎么办哪?。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灯"啪"的一声打开了。在灯光亮起的那一刹那,极度紧张的我失了一会儿神。好一会儿后,才注意到刚才吓到自己的罪魁祸首正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那是一个年轻男子,黑色衬衫和黑色牛仔裤下是瘦削精悍的身体。他站起来的姿势有些困难,看来刚才的一踩不轻。长约及腰的黑发垂下遮住他部分的面庞,随着站立的动作微微晃动。
那个年轻男子站起来后,慢慢抬起头来看向我。
那一刹那,我想昏倒。原来那不是一场梦,我真的做了那件事。而当事人,那个丑男人,正站在我的面前。那张丑脸因疼痛扭曲的更加难看,而神情也冷漠的让人想痛扁。他为什么不从此消失,为什么还要再提醒我那么丢脸的事情。
我越想越生气,不禁怒火中烧,跳起来大声质问:你是谁?怎么会大半夜跑来我家吓人?
"你昏倒了,我送你回家。"他用一种没有起伏的怪异腔调回答。
"我怎么会昏倒...."这时昏倒前的回忆回到我的脑海中,我吞下后面的话。我今天真是撞了邪,净遇到怪事,健康宝宝居然会昏倒?咦,我昏倒了,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家呢?
"我从你的口袋里找到了钥匙,你的钱包里有地址,所以就送你回来了!"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回答了我心中的问题。
这声音很熟悉,渐渐平静下来的我听出了这个将自己从恶梦中解救出来的声音。我是很感谢他,但是丑事都被他看尽,我拉不下脸来道谢,就继续恶声恶气地说:
"好了,我现在醒了,没有事了。你也可以离开了!"
"我没有地方去!我把我的行李丢了!"他很小声地说。
"什么!"我大叫,心想居然碰到一个勒索者。"你没有地方去关我什么事!"
"我没有地方去,我不能走!"他说得更小声,白皙的脸上很容易看到浮起的红云。这么大的个子居然还脸红?
"你,你..."头更加痛了,本来想在强硬些,可是看到他无辜的样子,我是在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情。
"算了,看在你被我踩了一脚的份上就让你住几天。听好,就几天!赶快找好救援,然后赶快给我滚出去!"
我看了看他身上的皱巴巴的衣服,认命的去找出睡袍和被子扔到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将卧室的房门"碰"的一声关上,倒头继续睡去。


清晨醒来,发现是个不错的天气,被子上覆着温暖的晨光。披上睡袍,走进客厅,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除了沙发上乱七八糟的被子、枕头。看来那个人已经走了吧。这个认知带来的高兴胜过了对他拍拍屁股走人、留下残局给我收拾的不快。
我热上咖啡,烤上面包,便开始早晨的喂鱼工作。虽然只是一小缸热带鱼,但是我喜欢它们。他们争食,打斗,追逐,嬉戏。多么单纯的世界,目的单一,手段直接。不象人类世界,越是了解,却反而越是看不透。我撒下一勺鱼食,他们围绕着我的手指游来游去,这带给我很大的满足感。
"珍珍,珠珠,不可以打架啊。"
"桃桃,不可以去追斗斗了,你的尾巴还没有好。"
"黑仙子,为什么你不太高兴呢?"我担心地隔着玻璃抚摸不吃食的黑色神仙鱼。


"因为他有些冷。"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这个家伙还没有走,我有些不悦,撇撇嘴说:"难道你听的懂它说话?"
"我听的懂啊!"
我又撒了一勺鱼食下去:"说谎!哪有人听的懂鱼说话。"
我回过头问他:"再说,鱼说话吗?"
我只是随口说说,但他好像很认真,严肃的说:"我从不说谎!"
"从不?"我挑挑眉毛,并不相信。人从来就是谎言累积的动物。相信一个人的下场,便是让自己在一次次的谎言戳穿时,将自己的心戳刺的千疮百孔。人有几颗心可以这样挥霍呢?我摇头叹息,一边将喂鱼的东西收拾起来,一边问他:"你不是该去找你的行李了吗?怎么还在这儿呢?"
"我饿了。"
你饿了关我什么事?若是平常我听到这种得寸进尺的回答,肯定会额头堆满黑线,头顶三簇火焰。可是早晨的我总是懒洋洋的,甚至连发脾气的力气也没有。我只是用双手将他仿佛没有表情的脸用力向两边拉了拉:
"算我服了你!只是拜托不要老摆着这副僵尸脸!"
然后转身进厨房准备另一个人的早餐。


透过嫩绿色的窗帘,清晨的阳光在餐桌的一角投下明亮的光斑。而男人则似特意避开光亮一样,坐在桌子的另一角,执着刀叉,以优雅、缓慢的姿势将碟中的煎蛋切开、放入嘴中。他的神态平静而专注,仿佛他现在所作的事情是一件非常需要专心和耐心的重要工作,其他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
他怎么可以吃得这样满足?一种无力的感觉忽然间攥住了我。
我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和那些鱼一样,觉得我只是一个食物供应机。饿了的时候,会来冲我摇头摆尾,吃饱了就不再记得我,自己忙自己的事情?"
他抬起头,眼神里透出疑问:"不会啊?我吃饱了才有力气待在你身边。而且那些鱼也没有把你当作食物供应机,他们很喜欢你。"
居然还有这样的解释,我竟一时愿意相信他的话。我凝神望向他,这才注意到这个男人的眼眸是绿色的,在清晨阳光下幻化出七彩的光芒,美丽如宝石。我心中暗暗感叹,总算还有可取之处,上帝是公平的。
我端起咖啡,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天士,普天士。"
一口咖啡险些喷了出去:"电视?破电视?"
"不是,是天士,天生的天,士兵的士。"
"天生的士兵?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快速解决完早餐,换好衣服,拎起公文包,准备出门上班。后面一个犹豫不决的声音叫住了我:
"呃-"
我扭回头问他什么事。
"我不是僵尸,没有僵尸脸。"
拜托!我翻了翻白眼:"OK!你没有僵尸脸!还有我也不叫呃,我叫魏小奇。对了,房门钥匙在冰箱上,你赶快去找你的行李和救援。要搬房里的东西记得给我留张睡觉的床!"
我关上门,去重复又一个战斗工作日。


"小奇,今天加班吗?"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加班。"
"那好,我等你。"
我放下电话,悲哀从心中浮起。这是我和州之间的暗语。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反正我一直都象是一部食物提供机,州要,我就给:他一句"跟我一起干吧。",我便放弃了读研深造的机会,和他辛苦的经营这家小公司;创业时他不懂得照顾自己,我便去学习做饭、洗衣,照顾他的起居;当他暗示我们可以成为秘密情人时,我也毫不犹豫的同他上了床。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悲哀吗?任所爱的人予取予夺,更可悲的是自己的心甘情愿。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无私的人,但是却从来不懂如何拒绝他。他的一个微笑,他的一句赞美,便可以抵消前一刻的伤心和懊悔。
"小奇啊,还不走,又加班啊。"
"小奇,我们先走了。一个月加那么多天的班,也没见老板给你加薪。还是轻松点吧。"
我苦笑着一一回应同事们的话语,等到同事们都走光了,便将桌面上的东西收拾一下,走向州的办公室。


"啊,好棒,奇!再紧些!啊!"
州用双手扣住我的腰疯狂摆动着,每一下插入都像要捣进我的身体深处,在几下最强烈而快速的抽动后,他在我的体内射出了他全部的欲望,然后瘫软在我的身上,软下來的部分仍箝在我的体内。一时间,房中只剩下浓郁的性爱后的气味和两人粗浅的喘息......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气,在我耳边低语:
"奇,和你在一起的感觉真棒!"
他分开我的双腿,抽了张纸巾替我擦拭着他刚才遗留下来的尚有热度的液体。
好溫柔......
州的几句赞美的话和几个温柔的小动作,就让我在心中泛起甜蜜。我伏在床上,带着幸福的心情,等自己慢慢从快感的眩晕中恢复过来。
"奇,快起来穿衣服,待会儿还是你先走,小心别让人看见。"州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催促着我。
如果说州的上一句话是夏日的阳光,带给我一丝珍视的温暖,那么他的后一句话就仿佛腊月里的风雪,将我的心冻成了冰:冷冷硬硬,但脆弱的轻轻一击就要破碎;一片透明,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单向的爱总要让人在冷与热的夹缝中煎熬。而现实还是现实,会有一些假象,但终归还是什么都不会改变。
我忍着腰部的酸痛,穿好衣服,默默的拎着公文包走出了州的办公室。
借着电梯里的镜子,我审视着自己。头发有些乱,面容憔悴,眼睛中也含着血丝。很狼狈,是吧。我头靠着墙壁,顺着角落蹲坐下来。
"州--"我好累。
过了不知多久,这电梯就像永远也到不了终点一样。沉浸在悲伤中的我忽然觉得脚下有些异样,低头一看,竟发现自己的脚已经没入地板中。这地板仿佛熔化一般,我站起来,抬了抬脚,居然能在地板中滑动,但用尽力气也不能从中拔出来。
我大骇。这电梯中只用我一人,空空荡荡的空间只靠一个小小的顶灯发出惨白的光线。我看向楼层指示灯,却发现没有任何指示。这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惊慌,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推搡四周的墙壁,却发现自己的手居然也没入了墙壁,并且任凭自己怎样挣扎也拔不出来。我一边更用力的挣扎,一边惊恐四顾。却看见这电梯四壁的金属板都像是熔化了,并一大滴一大滴的滴落下来,将我紧紧裹覆起来。
我绝望的大喊救命,但是心里却清楚的意识到不会有人听见。
我呼吸开始困难,便不再挣扎,无力的抬头望向面前的镜中。
"啊--"
一张面目狰狞的鬼脸竟从镜中缓缓探出头来,狞笑着,瞪着猩红似滴血的巨大眼睛。鼻孔中喷出的腥臭之气甚至喷到我的脸上......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原来刚才是一场恶梦。我是怎么回来的?我已经不记得了,大概太累了吧,我最近总是浑浑噩噩的。
这时响起几声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
探进头来的是那位不速之客。
"小奇,我饿了。"
我现在一动也不想动,懒洋洋的点上一根香烟后,对他说:
"冰箱里有东西,自己热热就行了。"
"我,我不会。"
我又忍不住肝火上升,但抬眼看看对面那个表情无辜的家伙,只能翻翻白眼。将香烟掐灭后,我掀被下床,但是腰部传来的酸痛将我的动作定在了原位。勾起的记忆,让我在他面前有些难堪。
他见我这样,担心的说:"小奇,你太累就休息吧。我饿一晚没关系的。"
我被逗笑了。他以前是怎么活过来的呢?自己不会做饭也罢,饿肚子也不当回事。
"我没事。"我轻轻下床,用有些别扭的姿势走进厨房。


我在切菜的时候,他在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我见他一脸好奇的样子,不禁问:
"你以前没看过吗?"
他的脸马上红了,有些腼腆的说:"没有。可是我想帮小奇的忙。"
感觉有些温暖。像是哄人的甜言蜜语,但经他用那么认真的表情说出来,我还是很开心。我递给他几个苹果,他马上打开水龙头冲了起来。但那样子怎么看都像孩子玩水,我只好伸手给他示范了一下。他试试之后,扭头向我露出快乐的笑容。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笑,细小的眼睛几乎眯成缝,让他那张有些丑的脸生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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