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翊抓了个桃子扔他。
封钦一把接住,咬了一口道:“真甜。”
江翊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也不再理他了。其实他这样的男子还有一个特殊的体质,但他现在并不准备跟封钦说。以后……若以后他们的感情能再好一些,再说不迟。
如两人所料,皇上果然几日后才提审了姜氏,姜氏如实说了经过,但证据一事没咬死。这是贞贵妃教她的,说最有力的证据是用来保命的,现在什么都说了,别人想杀她灭口反而容易了,因为她没有底牌了。
皇上听后,安排了一位大臣带着皇家军,去织湖县调查,务必要将事情查清,不使一人蒙冤。
而就在大臣出发后两日,实丰县送来折子,说了县中被雨水淹没、庄稼很可能颗粒无收之事,然后朝廷能派粮过去,以解此时到明春无粮可吃的局面,安定民心。
于是这日早朝,皇上把所有能参与讨论的官员、皇子、亲王全召来了。
“实丰县一事,各位爱卿怎么看?”皇上坐在龙椅上,神色疲惫,显然昨夜没有休息好。
“启禀皇上,臣以为天灾难料,但百姓的生计是头一位的,百姓生计有保障,我大晟才能太平。故,臣恳请皇上开仓放粮。”
“皇上,臣反对。实丰县受灾,却并没统计灾户多少,需要多少粮。谁知其中有没有夸大的成分?此时放粮,怕会惹人从中受贿。不如等实丰县知府报上具体数字,再做定夺。”
“皇上,臣以为此事不可拖,哪怕少放些去也好,先安定了民心要紧。”
“皇上,臣听闻实丰知府有可能与织湖知府勾结。现织湖知府的事尚未查明,实丰知府既然有可能与其沆瀣一气,那所说之言未必可信。还是先派个人去看看情况,再做定夺更为妥当。”
“皇上,这一来一回又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现在天一天比一天凉了,这么麻烦行事,可能到入冬了粮都未必送得到,让百姓如何过活?如何过冬?”
皇上皱起眉,道:“好了,别吵了。封业,你怎么看?”
封业出列,“启禀父皇,儿臣觉得各位大人说的都有道理。但贪官和百姓的生计相比,后者自然更重要,也更不容马虎。实丰知府可能虚报,却肯定不敢瞒报,所以送粮救济百姓一事,势在必行。但也需要派更多的武将跟随,以防出现不可控的局面。而这粮一开始也不必全放,分批次前行比较好,哪一批到了发现问题,及时传达,后面的粮队直接打道回京便是。”
皇上点点头,“分批隔日出发倒是个办法。有谁想自荐去送粮?”
四皇子立刻站出来,“父皇,儿臣愿意前往。”
上回军功没抢上,这回送粮也是个好差事。比上战场轻松多了,回来还能得个功劳。
二皇子现在地位敏感,自是不能主动请缨的。
大皇子怕离京中,京中生变,所以是从来不出京的。
封钦也站出列,“父皇,儿臣对送粮赈灾一事,尚算有经验。若父皇不嫌弃,儿臣愿意跟三哥一起前往。三哥比儿臣细心,很多事情他来处理更为妥当。而儿臣可以确保粮草不失,若发现异动,也可及时镇压。”
皇上这几日在懋妃处在时常听懋妃提起封钦,也是喜爱得很。现在封钦的名声因为上次送粮一事已经好了非常多,这次若派他去,倒也可以巩固一番。而且正像封钦所说,要有异动,可以及时镇压,也就不用再派其他将军跟着了,倒也是方便。
思量再三后,皇上道:“既如此,那就封业和封钦去吧。你俩退朝后到御书房去,朕再与你们细议。”
“是。”
七日后,赈灾队伍出发。
江翊和宋颀偷偷混在队伍里跟了去。
一路上走得不快,在到织湖时,天气就是阴的,但并没下雨。
封业和封钦也与来这边调查的官员见了面,但并没多聊什么。临离开时,留了三个暗卫在这儿监视,有什么动向立刻回报。
在快到实丰时,雨点像撒豆子似地掉下来,不用多会儿就能把人淋透。
他们送粮是在驿馆休息的,不像行军那样自带军帐,随时可以就地扎营。所以即便下雨,也要赶到实丰的驿馆才能休息。
封钦将自己的防雨斗篷解下来披到江翊身上,因为没想到会突然下起雨,挡雨的斗篷还在行李中收着,这会儿也不好停下来翻找,只能先将就一下。
好在距离不算远了,大概再跑上两刻就差不多了。
实丰知府已经率人在城门口迎接了。虽然打了伞,但雨势太大也有些狼狈。
“下官司参见襄王,参见律王。”
“起来吧。”封业道。
知府起身后,恭敬地说道:“驿馆已经收拾好了,这雨势颇大,两位王爷还是先去驿馆休息,明天再议粮草发放之事不迟。”
封业点点头,“那就先去驿馆吧。”
现在这种天气,做什么都不方便。不如先安顿好了,再慢慢安排便是了。
驿馆收拾得很整洁,但可能因为持续的阴雨天,总有些潮湿的味道。
“王爷,王妃,姜汤煮好了。”佑兴在门外道。
这次江翊也是偷偷跟来的,所以并没有带夏风,这些琐事上,只得让佑兴多忙活一下了。
“送进来吧。”封钦擦着头发道。
佑兴放下姜汤就出去了。
封钦道:“赶紧把姜汤喝了,别生病了。”
江翊还真没怎么淋着,这会儿已经换了干爽的衣服,“嗯,你也赶紧喝了。”
又烫又辣的姜汤喝完,全身都暖了。
封钦给江翊塞了一颗花生糖,问:“你觉得那个知府怎么样?”
“就见了一面,也没说几句话,哪有那么多想法?”江翊含着糖,口齿有些不清楚。
封钦一笑,“我觉得他装样子的本事还是不错的。”
江翊挑眉,“怎么说?”
“你看他肥成那样,全大晟知府,包括在京官员里,应该没人比他胖吧?”封钦道:“胖有两种原因,一种是家里遗传,一种是好吃懒做。他应该不是家中遗传,因为当是入仕时,并没有人特地提起过这么个人,如果他当时就胖,哪怕不是胖成现在这样,也肯定会有人传这话当乐子,毕竟十年寒窗苦,一般都是清瘦居多。有人传,我就不可能没听说。不是遗传,那就剩下好吃懒做了,一般好吃,也是俸禄有限,像他这样能把自己吃得这么胖的吃法,就靠那点俸禄是不可能的。那么他吃得好,变胖了,这钱从哪儿来?”
“让你这么说,好像也是这么回事。”虽然这个分析不免偏颇,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封钦啧了一声,“做样子谁都会,他估计是深黯其中之道了。以为淋个雨接我们,就能表现出青天父母官的样子了。”
“你准备怎么做?”既然实际可能并非表面看的那样,那这个人可能并不适合做官了,既然不适合,那就得有证据把他拉下来,还百姓平静安稳的日子。
“实丰与织湖相邻。织湖知府既然到现在都没被弹劾,相信这礼是送得很到位的。既然有14 16 页, 受贿,就不可能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暗中查就是了。”
拿到证据,拔出萝卜带出泥,万一真能找到证据证明跟二皇子有关,那就算扳不倒二皇子,也能给他脱层皮,怎么都是赚的。
第39章
次日, 雨还未停, 外面积水已经没过脚腕了,这样下去可能会引发洪水或者山崩。
知府端着自己的大肚子,冒雨前来。
封业问:“雨势如此,你可做了什么应对措施?”
知府一脸为难的样子, 道:“王爷,这次天灾实属罕见,实丰人都没有应对的经验,怕是会有不妥之处。”
封业很想发火, 这就等于说什么都没干, 在这儿干等着呗?
不过封钦最后还是克制住了,他不是皇帝, 不能发落官员, 说太多, 做太多, 反而会有越权之嫌。
封钦从旁道:“难道府衙里就没有了解的人吗?”
如果真一个人都没有,那这个府衙未免也太无能了。
知府一脸惭愧, “王爷, 下官自从做了实丰知府,是日日操劳如何让百姓丰衣足食, 如何开拓经济, 加上实丰数百年来都无天灾, 下官实在是没注意这方面。”
不认错先表功, 这种人是最让人看不上的。
封钦懒得听他狡辩, 直接道:“你们这儿临湖,应该有不少渔民在湖中打鱼吧?”
“是是,庆中湖面积较大,鱼类丰富,的确不少人都以打鱼为生。”
封钦:“先去这些渔民家里,将所有的渔网都借来,织成数个大网,然后固定到山体外露面,这样就算山崩,也有一定的缓冲。这些肯定还不够,多征些会织网的,再做一些。”
渔网相对结实一些,也能缓一时之力。
“是。”知府应道。
“现在湖水涨到什么程度?”封业问。
知府:“刚没到平地。”
“这雨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立即在湖边开挖蓄水池,要挖得大而深,留着备用,土也不要运太远,若用不上,再给填回去也方便。”封业道。挖临时的蓄水池挺麻烦,可能解燃眉之急,也是值得的。
“是,下官立刻去办。”知府忙道。
“等等,灾后必会有疫情。我这边有人能研制药物,你组织些人手,过些时日挨家挨户给送过去。”封业道
“是,王爷大恩,实丰百姓一定会铭记的。”
封业可不想听他说什么漂亮话,摆摆手道:“去忙吧。”
知府离开后,封钦冷笑道:“这知府可不是表面看着那么老实。眼神太飘,过于殷勤,明明那么简单的事却要吩咐了才肯干。是仗着后面有人撑着,不怕出事,就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顾了。”
封业道:“反正这是天灾,就算是他的失职导致百姓伤亡或者流离失所,只要瞒着推给天灾,他也不会有什么事,仕途还是一片光明。”
封钦“啧”了两声,“算了,有些事哥哥与我都明白,不说了,以免隔墙有耳。”
“嗯。”封业微笑着点点头。
接近傍晚的时候,雨停了,但乌云依旧很厚,太阳连个影子都没有,看样子还是会再下一场。
知府身边的护卫匆匆跑来,说渔民的渔网都被人收走了,包括织网的线和工具。
“什么?”封钦皱起眉,正常来讲,谁会在这个当口收这些东西呢?“谁收的知道吗?”
“回禀王爷,说是彼岸宫的人。”护卫道。
“彼岸宫?”封钦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封钦作为混过江湖的,自然对这些门派了解的更多一些,不过也没立刻做解释,只是想听听这里的人怎么说。
护卫看他们都不知道的样子,立刻解释道:“彼岸宫是武林中有名的邪教,平日无恶不做,蛊惑乡民,惹事生非,滥杀无辜。但因为彼岸宫的入口非常隐秘,所以官府至今没找到地方,也就无法做什么了。彼岸宫中全是女子,半年前上一任宫中过世了,新继任的宫主倒是个男的。”
说到这儿,护卫露出不屑又猥琐的笑意,“这满宫的女人加一个男的,这宫主的日子怕是过的逍遥快活吧?”
封钦皱起眉,但没立刻发作,只道:“知道了。你去跟知府说,先把蓄水池挖好吧。”
“是。”护卫应后,便告退了。
没了旁人,封钦问:“哥,你对彼岸宫有了解吗?”
“听说过一些,不过跟那护卫说的有差别。”封业笑了笑,“去找宋颀吧,他应该知道的比较多。”
“好。”
空出来的客房里,江翊正在帮宋颀称草药分份。这些都是用来防灾后疫病的,泡水服用就行。
“前面的事忙完了?”宋颀笑问。
“嗯,有件事想问你。”封业帮他把额前掉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无比温柔。
“什么事?”
封钦走过去拿走江翊手里的小秤,拉着他到一边坐下休息一会儿。
“彼岸宫。”封业道。
宋颀一想,笑道:“彼岸宫的确是在这边,你不提我都没想起来。”
封业:“刚才知府的护卫过来说渔网都被彼岸宫的人拿走了,还说了些彼岸宫的坏话。我记得当初师父对彼岸宫的评价还行,不过我具体没有了解,所以来问问你。”
宋颀落座后微笑道:“在江湖上,一旦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某些正派人士就会把责任推到邪教身上。其实有时候跟邪教并没有关系,似乎只是为了标榜正派是善,邪教是恶罢了。”
“彼岸宫的宫主向来是女子,宫中的人也都是女子,大多是孤女来的,走投无路被彼岸宫救了,就待在那儿了。起先彼岸宫的名声并不差,但后来彼岸宫有一任宫主,与当时的武林至尊两情相悦,走到了一起。不过那位宫主过于美艳,且举止不够庄重,却也不算轻浮,但武林人士并不看好这对恋人,在他们心里,这位至尊应该娶一位样貌一般,但端庄温婉的姑娘,而不是这位美艳妩媚的宫主。”
“后来江湖中就开始流传那位宫主是妖人,迷惑了至尊,要讨伐那位宫主。之后的一场武林浩劫,使得那位至尊受了重伤,武功尽失。那位宫主一气之下,宣布从此彼岸宫再不与武林正派人士来往,日后若这些正派人士再敢惹彼岸宫,杀无赦。”
“从那之后,彼岸宫就被列入了邪教之列。”
江翊问:“武林至尊也有七情六欲。而且仅是因为那位宫主外貌做风不似一般女子,就要讨伐。这中间怕是有其他原因吧?”
“没错。”宋颀道:“当时那届武林盟主的亲妹子暗恋那位至尊,传言、讨伐都是那个武林盟主起的头。后来因为至尊武功全失一事,让一些人开始反省,之后武林盟主就被罢免了。但彼岸宫始终没回正派行列。后来武林门派更新换代多了,了解彼岸宫来龙去脉的人也少了,彼岸宫就慢慢真成了邪教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