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皎却在下一秒展颜一笑,她啄在蒋沉壑脸颊,很妩媚,“你没这个本事。”
说完,上了车。
西辞与蒋聿城兄弟两坐的另外一辆车,蒋明城坐在西辞身边,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你和你妈还真有本事,把我爸迷得团团转。”
西辞也低声回了句,“这不叫本事,叫魅力。”
蒋明城望着他,“是,是魅力。前天晚上我说的话依然有效,如果……”他看了眼一侧闭目养神的蒋聿城,笑得极其恶劣。
西辞懒懒一笑,逞口舌,不想和他计较。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宋家宴会地点。
华丽的宴会大厅金碧辉煌,钻石般璀璨的水晶灯将大厅映得宽敞明亮,越发的富丽堂皇,大厅里身着华服的男男女女人头攒动,端着酒杯说说笑笑,气氛和谐至极。
几人的出现,登时虏获所有人的目光。
元皎挽着蒋沉壑的手弯步入会场,在或多或少充满恶意与鄙夷的目光中,她扬起了下颚,那一抹高傲的颈脖,姿态像只圣洁而高贵的白天鹅。
身后跟着她的儿子,她不能有任何的退缩自卑之意。
“小西西!哥哥可等你好久了!”张扬清朗的声音从一侧传来,西辞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他回头,就看到人模人样的宋骁端着酒,丢了一群纨绔子弟朝他走来。
宋骁皮相不用说,精心打扮之后更是俘虏不少大家闺秀的芳心。
西辞脸上的笑不能再假了,“宋骁哥。”
宋骁对西辞的称呼很满意,可眼神触及西辞身边的蒋明城时,眉心一拧,“又见面了。”
之前在酒店,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蒋聿城已经跟着蒋沉壑走了,身边唯有蒋明城冷笑一声,瞥眼。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敢来,没想到……”
“我为什么不敢来?”西辞反问。
宋骁眯着眼,轻浮打量着他,“今天是不是特意收拾? 7 页, 俊敝巳榷蟮ǖ哪抗狻酢趼阍谒掳肷泶蛄浚凹柑觳患魑魉坪醺印亮恕!?br /> 西辞厌恶凝眉。
每次被宋骁点评说漂亮,他总有种说不出的反感。
仿佛自己是一块待价而沽的商品。
“哪有宋公子漂亮,宋公子穿西装这身段,西辞怎么比得上?我看,就连天上人间那些MB都比不上吧。”
宋骁口臭,蒋明城也不是善茬,往日和西辞针锋相对,现在俨然是以蒋家人的身份,将他护在身后。
天上人间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们这些放荡的公子哥喜欢流连的场所。
将宋骁和天上人间那些MB相比?
宋骁双眼轻眯,看了一眼将手搭在西辞肩上的蒋明城,危险的气息一瞬而逝。
“这才几天,西西这么快就得手了?”
宋骁身后端着酒的纨绔子弟戏谑一笑。
西辞当然明白宋骁话里什么意思,鄙夷望着他,以一种冰冷而微嗤的语气说:“像个女人似得,唧唧歪歪。”
“女人?女人能干……”
“西西,过来!”西辞远远听到元皎在喊他,不等宋骁说完,干净利落打断了他的话,“抱歉,失陪。”
宋骁却拦在他面前,在蒋聿城渐渐不悦的目光与蒋明城略带敌意的眉眼中,凑近了西辞,悄悄话似得在他耳边说:“西西,今晚上别乱跑哦,否则,遇着什么人,哥哥可不会去救你。”
西辞不由自主凝眉,绕过他朝着元皎方向走去。
元皎此刻手挽着蒋沉壑,正站在宋成舟面前,端着香槟,把酒言欢。
宋成舟虽已不如蒋聿城等年轻人,但在西辞眼里看来,比之年轻人,更多了些成熟的魅力。
比如蒋沉壑,比如元皎。
他们比年轻人更沉稳,更有经验,更有魄力。
“几年不见,西西长高不少。”在西辞面前,宋成舟总是习惯敛去人前的锋芒与锐利,是个慈爱晚辈的长辈形象。
从前在宋家,西辞也曾被宋成舟不遗余力的照顾过。
西辞低眉顺眼,很是乖巧的样子,“宋叔叔,祝您生日快乐。”
宋成舟大笑,“难得你还记得是宋叔叔的生日,今天在场的,只怕没几个在意。”
这话说的也是,来大部分端着香槟笑容得体的人,嘴里谈论的,心心念念的无非是商场那些事。
“听说前两天手受伤了,没事吧。”
西辞将裹着纱布的手露了出来,“谢谢宋叔叔关心,没事,骨折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待会如果累了,就去后面客房休息,我让人带你过去。”
西辞礼貌笑道:“好的,谢谢宋叔叔。”
蒋聿城与蒋明城也与宋成舟客气打过招呼。
宋成舟笑着称赞,“不错,蒋家两位少爷一表人才,蒋先生好福气。”
蒋沉壑笑着握紧了元皎的手,两人手上璀璨的钻石戒指格外刺目,“宋先生客气,我家两个可比不得宋家两位公子,不过,今天怎么没见着宋尧?”
听这名字,西辞心一紧,不留痕迹退了一步。
“他待会就出来,”宋成舟将目光放在元皎身上,目光微沉,面色动容似在隐忍,却始终没有说什么。
其实从前在宋家,作为继父,宋成舟待他是真的不错。
因为身份尴尬,两家人也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见过面了。
时隔多年,西辞再次见着宋成舟,莫名有些眼熟。
不是许久未见的眼熟,而是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特别是宋成舟与蒋沉壑站一起时,不苟言笑的神态与气韵,似乎有些像……
西辞脑海中倏然闪现一个宠溺纵容的笑容。
爸爸!
西辞极力回想他的第一任继父霍津霖,久远而模糊的记忆渐渐拨云见日。
心一跳,望着一旁面无表情的元皎,倒吸了口气。
心里有个了个大胆的猜测。
外人总以为这些年元皎嫁的都是有钱有势的豪门,元皎面对这些流言蜚语从来不当回事,也从来不与之计较。
西辞知道,元皎并非性情豁达之人,之所以能这么泰然自若,或许是因为,无论是霍津霖,宋成舟还是蒋沉壑……
都是他那个深陷牢狱里的爸爸的……替身?
“不好意思,来晚了,让各位久等了。”可以说得上是温文儒雅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不大,低沉,语速缓慢,听着声音,都能想象得到说话主人嘴角的微笑。
几人向声音方向望去。
有一人从在那半明半昧、灯光与黑暗交融的阴影里走来,走在人群中,却又仿佛游离在人群外,有种不大真实的错觉。
剪裁得体的西装衬得那人越发绰约,眉目温柔,眼底似晃荡着一汪清泉,清澈透亮,嘴角含着一抹歉意的笑,姿态谦卑得体,永远的从容不迫,举手投足与话语间,莫名让人心生好感,让人找不出一丝的差错。
宋成舟骄傲介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二儿子,宋尧。”
宋尧与在场的人打过招呼后走到西辞身侧,温柔笑弯了眼,“西西,好久不见。”
一股奇异的香味萦绕四周,西辞屏住呼吸,心跳却蓦然加速,仿佛被藏在暗处不知名的生物盯住了般,令他遍体发凉。
“宋尧哥好。”
第十七章
其实在西辞二十岁之前的认知世界里,宋尧在他心目中,是最温柔的一位兄长。
宋尧从小到大便被标上了优秀的标签,无论是学业还是工作,都深得长辈的认同和喜欢。
因为性格随和,为人处事深谙其道,与他接触过的人,无不是称赞的。
然而相比之下,整日放荡,享乐主义者的宋骁则没那么多好评。
宋成舟似乎对这点也很有自知之明,宋骁爱玩乐就随他去了,将公司的重任以及自己的期望全数放在了宋尧身上。
年仅二十四的宋尧,已然成为海滨这一块最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
之前在宋家时,宋骁欺负自己,宋尧没少帮他,如果是在从前,西辞还能毫无芥蒂甚至对宋尧亲密有加。
可现在不同,他重生了,他曾经看到过宋尧的真面目。
在那温柔善意的微笑下,是怎样令他胆寒的偏执。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再来一次,他没有那个再去尝试一次的勇气。
大厅右侧有一道小门,一开一关,吹来一股清凉的气流。
西辞后背一凉,后知后觉满身的冷汗。
明明知道眼前的人现在不可能对自己做什么,但上辈子窒息的恐惧依然让他惶恐至今。
不是一个重生能抵消的。
好在,宋尧和他打过招呼后,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宋成舟将目光放在西辞受伤的右手上,“这手,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将目光在西辞受伤的右手上瞟过,手腕上缠绕的纱布层层叠叠,大半个手掌都被包裹了进去,越发显得手掌瘦小了。
“之前打篮球,不小心摔伤的。”
宋成舟笑道:“既然手受伤了,宋尧,好好照顾西辞,这人多,磕磕碰碰的……”
西辞大惊失色,他可不想就这样被交到宋尧手里,“宋叔叔,不用,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宋尧哥肯定事多,忙不过来,而且……待会宋尧哥怕是脱不开身。”
宋成舟一愣,转而笑了起来,“从前在宋叔叔这,宋骁总欺负你,你们两总打架,现在在你蒋叔叔家,没人欺负你吧。”
宋成舟这话,看似关心西辞,可谁不知道是将元皎再次嫁人一事又摆上了台面上。
元皎笑道:“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谁还敢欺负他?”
蒋沉壑拦住元皎的肩膀,笑道:“明城也是个不大懂事的,对他我也是操碎了心,西辞就是性子软了点,欺负算不上,但总有些小摩擦,不过也才几天而已,以后会好的,最近我考虑了一下,我和皎皎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准备过几天补办婚礼,到时候,不知道宋先生赏不赏脸?”
宋成舟神色微动,不置一词,低头饮了口酒。
西辞听了这话,惊讶看向蒋沉壑。
补办婚礼?
上辈子别说是补办婚礼,就是重要的宴会,元皎都不曾与蒋沉壑一同参加。
怎么现在说要举办婚礼了?
“举办婚礼?”别说是西辞,就连元皎也楞了,“你没和我商量。”
“现在商量还来得及。”
元皎凝眉,但在这时候,也没必要不给蒋沉壑面子,片刻后风情万种笑道:“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回去之后好好商量。”
蒋聿城全程毫无震惊之感,似乎对蒋沉壑这个决定并不感到意外。
自从上次在书房,蒋沉壑和他谈过之后,他隐隐就有了种蒋沉壑将要全盘接纳元皎母子的决定。
而站在一侧的蒋明城面色愕然,有些意外之余,却没有西辞想象中的不给面子大吵大闹,而是在外人面前很有涵养的笑了笑。
四周侧耳偷听的宾客听了这话不由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有人忍耐不住过来举杯寒暄,蒋沉壑在宋成舟不动声色的脸色中介绍,“这是我妻子,元皎。”
渐渐,过来寒暄的宾客越发多了,说说笑笑间,少不了夹了些公事。
宋尧靠的近了,西辞闻到他身上那股奇异的香味,眼皮越来越重,莫名有些困意。
冷不防打了个哈欠。
这哈欠一打,西辞瞬间清醒,悄悄后退了两步,离得宋尧远了些。
猝不及防,踩上了蒋聿城的后跟。
蒋聿城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见蒋聿城一脸关切,西辞稍稍定心,摇头说没事。
来的宾客越来越多,宋成舟让宋尧去招呼别的客人,西辞松了口气。
元皎走过来,端给他一杯果汁,“累了就去旁边坐一会。”
西辞点头。
大厅右侧角落有几个卡座,西辞见这边寒暄实在没完没了,端着果汁去角落坐上一会。
但好巧不巧,隔壁的卡座聊天的内容,并不是他想听见的。
“诶,你们刚才看见了吗?元皎竟然和西辞也来了。”
“看见了,要我说,蒋先生还真是心大,竟然把宋先生的前妻给带来了。”
“前妻怎么了?你刚才没听说,蒋先生还说要和元皎补办婚礼,你们说,元皎到底有什么魅力,能把蒋先生哄得团团转?”
“还能有什么魅力,当然是……床上功夫了得。”
“哈哈哈,没错没错!女人啊,要想牢牢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床上功夫了得,宁宁,你学着点,不然怎么把宋尧的心虏获过来?”
一个矜贵的冷笑声传来,“得了吧,别什么人都拿来和我比,我和宋尧可是名当户对,元皎那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人,我可看不上那点手段。”
远远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经过西辞身侧时,不小心,竟然绊了一下。
服务员猝不及防往前栽去,手上托着好几杯香槟与果汁,全数倒在了隔壁卡座的人身上。
“啊——你怎么回事!”
矜贵的声音无比刺耳。
服务员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小心绊了一下,真对不起!”
那被泼了饮料的女人众星捧月般被两男两女围在中间。
隔壁卡座有人注意到了西辞,理所应当道:“西辞?是你干的吧!”
西辞原本就是对着他们一群人坐着的,此刻对上质问人的眼睛,懒懒散散靠在靠背,漫不经心瞥了一眼,“我?”
说话的人是个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这种人西辞见得多了,阅历不够,热血富有正义感,却极其容易当枪使。
西辞眼睑眉梢往上扬,大厅璀璨灯光之下,眸中熠熠生辉,似有流光涌动,像是最最纯粹的宝石,镶嵌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