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和你说过,其实只要你肯放,这些东西根本就拦不住你。"
"不说了,每次来这里,就和我吵这些,每年都一样,你难道不累吗?"
"因为某人痴迷不悟,放着好好的米虫不当,要给自己找麻烦。"
"如果不是这样的痴迷,你每年的郁凌之行会变得毫无意义的,而且这是为你的生活增添乐趣,你该感谢我的。" ......
两个人的谈话还在继续,如果忽略了那两个人的外貌和声音,单单听他们谈话的内容,你绝对不会想到这样的话是出自两个还只是孩子的口中,毕竟要说出这样的话的人,大人中便已经少之又少了,更何况是孩子。
"墨,不和那个说不通的人继续说了,我带你去看你休息的房间哦。"拉起虚凝墨濯的手,往东边走去。似乎想起些什么,所以才踏出门口,又回转身来,"对了,你这次带流年过来,是也想让她见识一下吗?"
"反正有人每年都愿意把自己当猴,耍给别人看,也就不介意再多一个观众了。"实在想不明白,那个看上去冷冷的虚凝惑璇竟然也会说这些话,而他似乎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和祁聿璇的过去,原来看上去再怎么冷的人,再怎么淡泊的人,也总是有自己关心的人,很少见并不代表没有,现在没有只不过是说目前为止还没有碰到,或许下一秒,下一个转身变遇上了。
祁聿修所谓有趣的事情要等上几天才会发生,所以闲闲没事的虚凝墨濯便一个人出去外面逛,不愧是一个富饶的地方,与那仅有一山之隔的夕琉有着天壤之别,这里商业发达,贸易繁荣,而闲逛着的虚凝墨濯被一段话给吸引的停下了脚步。
"开门做生意,首先是要对顾客的尊重,凡是踏进店门的,不论衣着如何、谈吐如何、亦或出身如何,一律都要被奉为上宾;其次是店里的伙计个个都要热情,一见有客进门,定要好似见了自家人一般,奉茶、引坐,细心询问,耐心解说。那么一旦口碑传开了,大家就爱光顾,而且即便商品比一般店里贵了些,也是变得合情合理,没有人会去计较这些的。总之人与人交易,首先是让买客舒心快活,方能建立人脉,活络钱脉......"
周围的店家老板俱是发出阵阵的赞叹,"不愧是经商奇才,如果再多出那么几个这样的人,恐怕我们这些小小商人,就不用活了。"
"至于总管的选择,一些年纪稍长的,是比较老谋深算、思考周密些,可大多只求稳定,冲不得,也跌不得,适合管理那些已经稳定成熟的产业;年纪稍轻一点的,做事冒险了点、冲动了些,可他有能力有梦想,适合尝试新创的产业,跌倒了也还能再爬起来。这就需要我们这些做老板的因人而异,选择不同的总管来管理不同的产业了。"
"明公子,你将这些经营之道告诉我们,难道就不怕我们学了去,抢了你的生意?"人群里有人说出了一个疑问。
"不怕,所谓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你们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物,任谁都有开创一番事业的才能,倘若对我心有不服,大可以放马过来,商场本来就如战场。"
"明公子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啊。对我们如此的‘开诚布公',难道不怕我们把你的底全泄光吗?"众人群中继续有人在说笑。
站在中间的那个男子,或许说男孩更贴切些,昂高了无畏的面容,释出最挑逗的眼神,"我该怕吗?"
众人在那里痴痴的笑,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用笑声来缓解略显紧张的局面。"多谢明公子今天对我们的教诲,使我们受益匪浅,我在这里代各位同行多谢明公子了。"
那孩子只是说了句,"不必这么客气,既然没事,我便先走了,告辞。"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便往门口走去,众人只是立在原地看着,等到人影消失之后,立于商业行会会所里的那些大人便讨论开了。
"明家那孩子真是不简单啊,小小年纪便能打理家里的产业,而且将他不断的扩大,现在已经每个行业都有涉及了......"显然是佩服的声音。
"实在想不通,这么一个孩子,竟然可以将家族的产业打理的头头是道,听说那孩子出生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怪事,也许这孩子是个祸害......"人总是在自己不如别人的时候,为自己找些借口开脱,而一旦那些所谓正常的借口都不能解释的时候,所谓的乖戾乱神的事情也便堂而皇之的被端上了最正统的台面。
"嘘,小声点,万一被别人听到就惨了,听说明家对这些消息可是严格封锁的,那孩子真的是有些蹊跷,不然怎么会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本事了......"
......
懒得再听下去,一直立在一边的虚凝墨濯转身离开,朝着刚刚那个被唤作明公子的孩子消失的方向走去,他应该不会走的很远的,再怎么说,毕竟一个孩子的脚程和一个大人的是有些差别的。果然,在不远处的地方,看到了那抹身影。
快走几步赶上去,只是在身后低低的说,"明公子,请稍等。"
那孩子转过身来,打量了虚凝墨濯一番,"这位先生,我好像并不认识你,请问你叫住我有什么事吗?"
恭谦有礼,说话也恰到好处,不愧是一个商业奇才。"在下虚凝墨濯,有些事情想和明公子商量,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虚凝先生太过有礼了,我刚好已经查看完商铺,正好有时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这么站着谈话,多有不便,不如找家茶馆吧。"
"当然可以,在下知道附近有家环境不错的茶馆,不介意移驾吧。"
"是墨找明公子有事商量,既然是这样,当然不会介意。"
"那就请吧。"
两个人便挑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了,等小二过来斟了茶之后,虚凝墨濯把玩着杯子,却不喝,这么久以来的习惯了,很少会喝别人泡的茶,幽幽的开口,"不知道明公子有没有听说过容商堂?"
"在下明雅伦,叫我雅伦就好了,听别人叫明公子很习惯,却怎么也听不惯虚凝先生这么称呼自己。" 轻啄了一口茶,"容商堂自然知道,虚凝宫名下的产业,在各地都经营的相当不错,那里的总管都是极其优秀的人。"
"好的,雅伦。"浅浅的笑,璇儿啊,你看我给你找了个多好的帮手回来,你可以更无忧无虑的做米虫了,毕竟一个好的容休是虚凝宫的米虫有舒适生活的保证,不过真的是为了虚凝惑璇吗,笑容的扩大,更大程度也是让自己以后在虚凝宫可以过的更舒适些吧,因为自己也是一只米虫,而且是蛮大的一个。"你就叫我墨好了,不嫌弃的话,在后面加个先生。"
"墨先生,记下了。"
"能被雅伦你这么说,可见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那不知道雅伦你有没有兴趣接管容商堂呢?"把一件很大的事情说的如此的云淡风轻,应该不会吓到那个孩子的,虚凝宫里的人可不是这么不惊吓的,即便是还没真正进入虚凝宫的。
"接管容商堂?"显然是吃惊的,毕竟突然的在路上被人拦下,然后来茶馆喝茶,接着就是让自己接管那么大的一个商行,任谁都会吃惊,毕竟容商堂在商界是一个传奇,而坐在对面的人却这么轻易的让自己去接管它,在刚才以前,他们可以说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一个正常人是不太可能将这么大的产业交给一个陌生人的,不得不让人怀疑那话的可信度。
"是的,简单的说,就是让你做虚凝宫的容休,管理虚凝宫各地的产业。"知道现在自己这么说,绝对不能让人信服,毕竟会这么草率的做出决定的,不太让人信服。
"那请问墨先生是?"
"虚凝宫前任的二宫主,现在只不过是个无所事事的人而已。"还是没有办法让人信服的话,谁都没见过历任的虚凝宫宫主,但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会那么大胆的感冒虚凝宫的名号出来招摇撞骗。
"雅伦实在不明白,墨先生怎么会让我来接管容商堂,毕竟我们才刚见面。"
微笑的摇头,恍着手中的杯子,"久识的人未必就是适合的人,刚见面的也未必就不能当容休。还有就是我觉得你合适。"
"就是这样?"看来还是在怀疑这话的可信度。
肯定的点头,给他肯定的答案。"是的,就是这样。而且你当了容休之后,并不是不可以继续管理你自己的产业,只要你有这个能力,绝对不干涉。"看到坐在对面的人的迟疑,接着说到,"反正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等想好了,再来告诉我好了。"
"那么雅伦就此告别,过些日子再登门拜访墨先生。不知道墨先生现在住哪里?"
"哪里?"这么一问着实的让虚凝墨濯吃了一惊,出来的时候竟然忘了祁所住的地方到底是哪里了,"不好意思,因为是刚到郁凌,而且是借助在一位朋友家,而现在忘记怎么走回去了。"小声的说出这些,这种事情是经常发生的,至少在虚凝墨濯身上。
或许是一脸的无害,所以并没有因此而把明雅伦给吓到。"不知道您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虽然不敢自夸认识城里所有的人,但或许可以帮上一些忙。"
"他叫祁聿璇,你认识他吗?"
"祁聿璇?众多隐客中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迪的人。"
原来祁是隐客,也是下一任最有可能成为迪的人,那个一出生便被注定要效忠君王,经历无数的坚决磨练的人,经过残酷的选拔,才被最后留下5名,其中以迪为首,原来祁的另一个身份是这样的,一个谜团解开了,那另一个呢,他是带我来看每年的隐客的选拔的,没想到那小小的孩子,竟然背负着这么沉重的包袱,还说要守护别人,不由的叹息,他才是那个真正应该被好好呵护的人啊。
"是的,他是叫祁聿璇,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迪,因为他从没和我说过这些。"微笑的说着,并不在意刚刚听到的那些不是从祁口中得知的,祁会带自己来郁凌,那就说明他愿意告诉自己一些事情,只不过很不巧的被别人先说了,会给他机会亲口说的。
"我知道他住哪里,我带你去吧。"
"那就多谢雅伦了,不然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欠身道谢,是啊,虚凝宫将会有一个很优秀的容休,再加上流年这个不错的愧休,现在少的只有穆休了,跟在明雅伦身后的虚凝墨濯如此的想着。--第十章--
"墨,你回来了就好了。我在担心你迷路,正准备出去找呢。"还没进门,就有一个小家伙冲进自己怀里,抱着自己的腿,撒娇似的说道。
只是垂下手,便能抚上他光鲜的银紫色的头发,"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还多亏了雅伦,不然可真的要你满大街的找我了。"
而这样的祁聿璇显然已经吓到好心把虚凝墨濯送回来的明雅伦了,这还是他们那个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迪的人吗?难道传言真的出错了,祁聿璇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而是一个和自己一样极其普通的孩子。(极其普通?那个掌管明家所有产业的孩子可以被称为普通吗?)
听到这些的祁聿璇这才从虚凝墨濯的怀里挣脱出来,仔细的打量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明雅伦?"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才继续说道,"多谢你带墨回来,请到内堂用茶,然后再好好的谢谢你。"有必要这么夸张吗?只不过是把虚凝墨濯送回来而已,虽然虚凝墨濯也希望明雅伦可以进来坐会,但绝对不是因为这个理由,毕竟一个大人迷路而让一个孩子送回来,说出去怎么都不是一件有光彩的事,而且里面还有一个人在,虚凝惑璇。
"不了,在下还有事情,今天就不麻烦了,等日后有空再来讨扰了。"说着这些话,转身准备离开。
"记得好好考虑我和你提过的事情,想到答案了,就来这里找我,我随时恭候。"虚凝墨濯对着离开的身影如此的说着,肯定那个身影会听到自己的话,而且不会让自己失望的。毕竟没有人希望自己一直无法施展才能,虽然明家的产业已经很大,而且可以让他很好的发挥,但对于虚凝宫来说,那无疑是小了很多,谁都会心动的,更何况明雅伦本来就是个不安分的人。笑着转回屋里,而祁聿璇也一直跟着,"墨,你看上明雅伦了,对他有兴趣!"
微微的皱眉,这孩子说话就不能不那么直接吗?看上?这是什么用词。"可以这么说吧,毕竟虚凝宫需要新的容休。"坐在花厅里,给自己到上茶,走了一天了,不坐下来还真的不知道已经如此的累了。
"墨已经不是虚凝宫的宫主了,为什么会比以前还要积极的做事呢?找容休的事应该是虚凝惑璇该操心的事情,前些日子也是这样,墨竟然让流年当愧休。"
"并不奇怪啊,只是遇到合适的人而已。而且我是个很会为小辈考虑的长辈,我不止要替璇儿找好愧休、容休,如果有更合适的人,我连带的连穆休都会找好。这样璇儿就可以轻松许多了,不用那么劳累了。"这茶真的不错,只可惜只从藏意山庄带出来这么一些,眼看着快喝完了,早知道多拿些出来了。(还少拿吗?藏意山庄的茶叶差不多都已经被搜刮一空了,只不过因为某人喝茶成痴,再多的茶叶落在他手里,也会变少的)以后多去几趟藏意山庄,或者是让虚凝宫的人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锻炼一下,免得发霉了,虚凝墨濯如此的想着。
坐在一边的祁聿璇白了一眼虚凝墨濯,想也知道那些话只不过是表面的东西而已,事实却是,"我看墨是想看戏吧,免得日后在虚凝宫里无聊,所以才找一些对味的人回来吧。"
太聪明的孩子就是这点不好,有些事情瞒都瞒不过去。虚凝墨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喝茶。而祁聿璇也知道这样也就表示着默认,这么大的人了,还如此的爱看戏,实在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虚凝墨濯喜欢看戏的嗜好正如喜欢喝茶一样,看来是这辈子都改不了的毛病了。而这点祁聿璇在以后的日子里得到了更深的认识和了解。
"那墨准备现在就跟凝讲吗?毕竟现在他才是虚凝宫的长宫主。"
"不用了,雅伦还没有答应呢。万一讲了,最后落空了,那不是会让璇儿空欢喜一场。我可不想让璇儿失望。"只是淡淡的说着。
"不答应?"睇了一眼虚凝墨濯,"墨会做没把握的事情吗?"
微笑的摇头,看来祁那孩子果然是了解自己的。
轻轻的叹气,祁聿璇只在心里祈祷希望这次虚凝墨濯可以玩的时候可以顾及到凝是虚凝宫的长宫主,而明雅伦将是日后虚凝宫的衣食父母,凝,不是我不事先告诉你,只因为我也喜欢看戏,特别是看你的。
"对了,墨,你是怎么碰到明雅伦的?刚进来的时候就想问你了。"
"路上随便碰到的。"只是淡淡的说着,不过嘴角却上扬到漂亮的角度,想想聿儿也是自己在路上捡来的,真的很佩服自己的运气,这样在路上都能捡到这么希罕的人来,不知道穆休能不能也在路上捡来。
"路上随便遇到的?" 祁聿璇的小脸上写满了不解,真的像墨说的那么简单吗?
肯定的给予点头,"路上可以捡到很多东西哦,而且还可以捡到好玩的人。什么时候有空祁也去迷路看看,说不定也可以捡到东西哦。"
听着这些,祁聿璇微笑的摇头,没有人可以把迷路说的如此的理直气壮而且自豪万分的,除了面前的那个虚凝墨濯,好像迷路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然后会有新奇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