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时冲了去,留下一老两大一小面面相觑。
半个小时过去,眼看还有几分钟就过年了,门“啪”一声被推开,三人气喘喘冲进来,手里拿着一大叠红包。小胥高兴的跳起来,“耶,又有红包收。”
愉快的收红包环节过去,电视已经开始倒数时。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电视与病房里的声音重合,祝福声、欢乐笑声连成一片,窗外无数顶风作案的烟花跟炮仗络绎不绝响起,为喜气洋洋的新年平添一份热闹与欢乐。
守岁过后,管家跟三人组离开,闵麟让人在唐煜病床边重新铺一张床,今晚他跟小胥就睡这了。
窗外的炮仗声仍在不断响起,黑暗中,小胥说道,“父亲,爸爸,新年快乐,我爱你们。”
“小胥,小宁新年快乐,我也爱你们。”
久久,黑暗中没再响起声音,唐煜苦涩一笑闭上眼;小胥不满推推他爸,“爸爸。”
把动来动去的小孩紧扣在怀中,闵麟捏捏儿子的脸蛋,让他闭嘴。小胥怒了,把脑袋往被子一缩,以沉默应对他爸的可恶。
窗外的鞭炮声慢慢静下来,夜又恢复安宁,不过在医院外头仍不少人为新年而欢呼;病房里寂静无声,正当以为夜就这样过去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新年快乐,我也爱你们。”
第106章
除夕这一夜并不安宁, 一家三口躺下不过大半个小时唐煜就疼醒。闵麟让人把小胥抱出去,一直守着的医疗组进入, 检查过后,也不过给唐煜打一支止痛针,可当药效过去, 阵阵的剧痛又涌上来,加上唐煜哮喘发作一直未好、肺腑又受伤, 不断的低咳拉扯胸膛的皮肤,痛得他脸发青。
闵麟紧握着唐煜的手, 双眼赤红,他不该把唐一一/枪/毙/命的, 那个人, 不该让他就这样死去。
“闵总,您跟少爷说话,让他撑过这波痛楚, 千万别晕厥过去。”院长也全身冒汗,唐煜身上毛病太多,治疗基本陷入瓶颈, 难以进行。即使这里集聚唐氏医疗所有的顶尖教授, 可这一刻, 这支闻名全球的医疗小组面对如今的唐煜却无能为力。
不断给唐煜擦着冷汗, 闵麟沉声问道,“能不能再打一支止痛针?”
院长为难摇摇头,“少爷肺腑不好, 止痛针已经打两次,不能再打了。”
疼痛不断折磨着唐煜,他的神色看上去已经有些恍惚。唐煜牙关紧咬,听不到他嘴巴发出任何声音,可挨得唐煜及近的闵麟却听到他喉咙发阵阵的“呜鸣”声,犹如一个受伤的野兽。
“唐煜,能听到我声音吗?”
闵麟的声音很轻,带着哽咽;站在旁边的沈凌难以形容现在的心情,认识楚攸宁这么多年,从没见他哭过;如今见着了,却是为这个伤他至深的男人。
此时唐煜的脸色煞白带青,院长一看,暗叫不好;一直看着唐煜的闵麟也发现他的不对劲。
“……咳咳……咳咳……”
唐煜突然激烈咳嗽起来,血不断从喉咙中涌出,顺着嘴角流下;闵麟颤抖着手用力擦拭着,似乎想帮他擦干净,可是,越擦越多,湿透手掌,染红闵麟的眼。
“快,进抢救室。”
不知是谁大吼一声,闵麟被人拉开,唐煜从他眼前被带走,而他,站得犹如枯木。
沈凌担心叫道,“小宁。”
“……请周老……”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在闵麟说出请周老时,沈凌已经冲出去,病房其他人也已经跟到急诊室,而闵麟则定定站着,望着枕头上的艳红慢慢蹲下身,把头埋在膝盖里,闵麟突然感到很害怕。
小胥一直远远站着,手扣在门边上,眼睛死死盯着急诊室上那盏红色的灯,小脸上溢满泪,却死死咬住唇瓣不肯哭出声。
管家站在旁边暗暗叹气,只能不断给他擦着眼泪。
走廊的气氛很压抑,每个人心情都很沉重,却又无能为力。
周老是在凌晨两点过来的,带着周小少爷直接进入手术室,直到早晨九点这场手术才完成。出来后,唐煜又被推进ICU。
周老撑着精神跟闵麟深谈一次便离开了,小立则是送他老人家回去顺便拿药。
在医院里的人都已经熬好几天了,唐煜出来就相继去休息,闵麟则穿着无菌服在ICU里面;管家看着站在门边不肯走的闵胥小声劝道,“小少爷,跟管家爷爷去休息一下好吗?”
小胥摇摇头,他已经不哭了,只是那双眼睛却暗沉如夜空,细看之下,似能把人吞噬。
管家不想小孩一直闷在医院里,不去休息,至少到外面走走,这里气氛太压抑了,对小孩不好。管家想了想,便说道,“跟管家爷爷去给您爸爸买早餐好不好?”
听到管家的话,小胥终于点头。管家抽调两个保镖跟着,一行人便离开。
医院有饭堂,可管家本身就是想让小胥出去走走,便让司机开车到不远处的酒店去买,一路上,闵胥都没开声说话,只是板着小脸,看着窗外出神。
虽是到外面买,可路也不远,不过五分钟路程,买完回到医院来回不过用二十分钟。
“听说了吗?顶楼上那位昨晚凌晨又入抢救室了,大过年的,啧,都说唐家人活不老,看来是真的。”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妇女推推旁边的身着护士服的女孩说道。
护士正拿着手机玩,被医生一推,有点恼火,不过医生说的内容还挺吸引人的,便回道,“乱讲,唐老爷子不活到八十多嘛,你从哪听来的。”
医生摆摆手,说道,“都在传,你不知道吧!听说一百多年前唐家以黑起家,做的坏事多了,百年前就被诅咒过;至于唐老子,嘿,你不知道吧!我告诉你,其实唐老爷子上头还有个哥哥,早早死了;有人说唐老爷子能活这么长是因为拿他哥续命。”
听医生这一话,护士不乐意了,唐煜啊!可是多少女人的梦中情人,“唐家不干净我也听过,不过现在的唐总不是已经收手了吗?”
医生一脸没救的表情看着护士,“你真天真,那些东西进钱厉害,谁肯轻易放手,哎,我看唐总那样子也熬不过去了,这么大的家业……”
正听的兴起的护士抬起头,一愣,先看到两个凶神恶煞的保镖,接着是一位老人家,再往下看,一个小孩板着脸正盯着她们俩人。
护士一个哆嗦,手机“啪”一声掉在地上。
与护士面对面站着的医生看到护士的异样,奇怪问道,“你,你怎么了?”
说完,本能转身往后看,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吓得医生倒退一步,差点没丢脸尖叫出声,可这也足够她脸发白了,“……胥……胥小少爷。”
眼神冰冷如霜,淡漠的小脸紧崩着,缓缓开声,不带任何温度,“唐氏医疗不需要背主的人存在。”
动静引起医院高层的注意,匆匆赶来的副院刚好就听到闵胥这句话,忐忑不安瞪俩个女人一眼,副院长弯下腰身,急忙回道,“小少爷,我立即处理。”
闵胥扫一眼这个陌生的男人,转身离开。
拔刃张弩的气氛瞬间即逝,大气不敢出的副院长刹时松口气,这小少爷气势太迫人了,比唐总更甚啊!
大厅这一幕同时落在刚从电梯出来的沈凌眼中,心底的自傲不禁油然而生。楚攸宁与唐煜的儿子,强强联合,岂是普通人物。
小胥提着早餐回到ICU外面时,他爸正瘫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眼底一层青紫,若是半年前,小胥必定笑他爸跟只熊猫似的,笑完后又接着骂他爸不知道休息,可现在是半年后,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闵胥了。
小胥拎着早餐坐到闵麟身边,小声说道,“爸爸,吃早餐。”
闵麟睁开眼,揉揉额角,接过小胥的早餐放到一边,把他抱到腿上坐着,“昨晚是不是也一直没休息?”
小胥没开声,把头埋在他爸胸胸膛上,不太愿意想起昨晚;感觉到孩子的逃避,闵麟也没再逼问,抱紧儿子,轻拍着他的背。
今天是大年初一,一大早不少地方放起新年歌、烧起炮仗,歌声与“噼里啪啦”的炮仗声连成一片,热闹又喜庆。医院虽做了隔音安排,可还是能听一些,小胥就是在这样欢乐的声音中,被他爸爸抱着睡过去。
当小胥再醒过来时是下午,摸着饿得咕咕直响的肚子跳下床,穿衣服走出去打开门,外面只站着两个保镖,小胥加快脚步往ICU跑,后面传来保镖的叫声,“小少爷,少爷出ICU了。”
小胥一听,慌忙停下脚步往回跑,两个保镖也跟着跑起来,没一会,小胥来到唐煜病房;站在门口把气喘顺,小胥小心翼翼推开门轻手轻脚步走进去。
来到病床边,小胥伸手摸摸父亲的脸,感觉到温温的,紧崩的小脸终于缓和些;接着小胥又跑到沙发上拿张毯子盖在他爸身上,然后走到沙发上躺下来,没一会儿就睡过去。
刚拿着饭菜回来的管家一看闵胥不见了,连忙往唐煜病房走,一路上心突上突下,快到唐煜病房里,远远看到俩个保镖站在外面心安定几分。
保镖待管家走近,没等他开声便说道,“小少爷在里面。”
管家老脸一皱说道,“这可怎么行?这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跟闵总说小少爷没吃,让他也一起吃点吧!”
一道声音插入,管家一看,是小立助理回来了。
唐家刚大清洗完,唐煜病重,不少高层在除夕那天已经赶回来主持大局,可这个清理门户计划虽是唐煜暗中策划,却是闵麟与古一昂执行,不少人对闵麟插手‘唐家’内部还是有些不赞同,这时其中参与者之一古一昂就不得不留在总部坐镇,而唐九,则是协助。小立在今天早上唐煜进ICU后便也回到‘唐家’总部,现在又匆匆赶过来。
管家闻言,觉得小立助理的提议可行。轻手推开门,看到闵麟正趴在床边睡,管家又不忍心叫醒他了;这两天来,闵总可没睡过一天好觉。
正想退出去,趴着的闵麟动了动,坐起身。管家一看他醒了,放轻脚步走过去,小声说道,“闵总,醒了,要不出去吃点东西,小少爷也一天没吃东西了。”
闵麟一听,蹙眉问道,“他呢?”
管家指指沙发,“正在那儿呢!”
闵麟转过身,看到小孩子正趴在沙上睡;站起身,闵麟迈步走出去,却一腿踩在毛毯上。
管家说道,“看来是小少爷给闵总盖的呢!”
把毯子拿起来,闵麟走过去,手刚碰到小胥的臂膀人就醒了。闵麟眉头一蹙,小胥的睡眠什么时候这么浅了?这可不是好现象。
小孩揉揉眼睛坐起身叫道,“爸爸。”
“出去吃饭。”说完闵麟直接把人抱起来走出去。
虽说吃饭,可唐煜未醒闵麟没什么胃口,只吃几口就放下筷子,然后逼着小胥吃一大碗饭,并喝下一碗汤才放人,气的小胥直瞪眼。
吃完饭后,闵麟把小立叫到一边问道,“‘唐家’那边怎么样了?”
想到‘唐家’总部的情况,小立为难道,“他们想请小少爷到总部露个面。”
唐煜这情况很让人担忧,所以这时的继承人非常重要,他们要见下任当家无可厚非,毕竟‘唐家’不是普通的企业,被划在第三世界的它,更崇尚的是决制者的能力,能让他们服气,他就认,不能让他们服气,那么你就乖乖当个太子爷,‘唐家’就不用你插手了。简单点说就是没能力,你就当个傀儡吧!
“告诉他们,小胥会在十五那天前往总部,缺席者滚出‘唐家’,就说这句话是小胥说的。”
“我明白了。”小立点点头,立即离去;闵总的意图很明显,昨晚的手术很成功,十五那天少爷肯定已经醒了,到时小少爷要不要去总部,怎么去,还不是少爷说了算。那些人简直找死,‘唐家’虽刚清理完,可小立觉得少爷为了小少爷跟闵总,不会介意清理‘唐家’第二遍。
唐煜年初二凌晨醒过来,戴着氧气罩对闵麟笑笑又睡过去,直到早晨才真正清醒过来。
氧气罩已经被拿开,唐煜轻咳两声,摸摸闵麟的眼脸说道,“都没好好睡过,也没好好吃饭吧!小胥也是。”
“小胥会好好吃饭的,也会照顾好爸爸,父亲要赶紧好起来。”小胥坐在床边,小眼亮晶晶,比起昨日,小脸明朗不少。
唐煜笑着应好,看向闵麟,“‘唐家’这两天是不是很麻烦?”
‘唐家’那些人唐煜了解,能力有,却难以管教,不是块好啃的骨头。他当初写遗嘱时也曾经想过是否退出‘唐家’从里面选一个接手,从此,‘唐家’分离出去,与B市唐家不再有任何关系,可思虑再三还是被否绝了。
‘唐家’百年世家,里面关系盘根错节,加上往前数几十年,得罪的人太多了,唐煜若然贸然把‘唐家’分出去,那回到唐家接手唐氏的小胥必定危险重重,毕竟往前数十年,那时的‘唐家’可没现在干净。
“你好好养病,别的事少管。”闵麟暂时没把‘唐家’高层想见小胥的话告诉唐煜,他回的时间是正月十五,还有十来天,并不急,反而是唐煜,这几还是危险期,必须要时时注意身体状况,闵麟哪敢让他劳累 。
唐煜失笑,这人,就不能好好跟他说话吗?看来是‘唐家’那边又闹妖了,果然,那些人还是太闲了。
唐煜没想再追问,眨眨眼,拉过闵麟的手,轻叹道,“弟弟辛苦了。”
闵麟手一僵,想收手却被唐煜紧拉住,闵麟又不敢用力,气的牙痒痒。小胥坐在旁边看着俩人的互动小声偷笑,父亲叫爸爸弟弟,那他是父亲的儿子,那爸爸?
小胥点点头,下定义,“爸爸也是小胥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