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富豪在国外参与会议,而管家和仆人都在屋内保持活动,只要有任何动静都会触发密不透风的警戒封锁线。
而Loan将从厨房一路潜至上层的大书房,并且以芭蕾起手快速翻越激光阵,限时拼完六角魔方,再如拆弹专家般排除四副假名画,在最后一个正确选择的画框之后拿走那把鎏金钥匙。
整个过程由密室设计专家打造了一共三十种不同的关卡,既要展现演员单手空翻的柔韧性,视听上也要给予一轮又一轮的冲击和刺激。
而其他演员则会换上管道工人、FIB调查特工、应召脱衣舞娘等身份,进行干扰和视线转移。
戚麟为此没少学些乱七八糟的,有些天里睡前运动就是拧魔方。
他原本想早些收工去探江绝的班,但就激光芭蕾那一幕的拍摄,都拍了整整三天。
黑暗寂静的书房里看起来空空荡荡的,好像什么都没有。
当特殊气体喷上去的那一刻,荧绿色的线条如同抽象画一般在室内舒展开来,看似毫无死角的遍布了整个房间。
纵横的长线封死了底端,交错的细线把空间分割成一个个细块。
随着微弱的气流飘浮上下,荧绿色的激光犹如鬼火般跳跃点染,攀附在激光上变幻着显色区域。
白凭非常善解人意的开了音响,歌谣般的外文歌流淌出来,开始给他提示节拍。
穿着紧身衣的戚麟深呼吸了一口气,听着节拍数缓步向前,踮着脚跃入了光影之中。
在那一瞬间,显示激光线条的气流被扰乱搅散,无数条细线如同夺命的利刃般以无数个角度横贯斜插,仿佛能随时割断他的咽喉。
可是那少年舒展着身体,宛若入了无人之地。
他的双臂与长指如同翅膀般匀力舒张,连下腰和斜翻的动作也漂亮的如同马戏团一样。
摄影机以四个机位在多角度地捕捉着每一个画面,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发挥。
就好像在危险的冰湖上跳舞似的。
伴随着鼓点的一起一落,他伏下身如游蛇般穿过一个极其逼狭的角度,身体就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然而这样的剧情是不能一遍过的。
虽然激光阵在设计之后定下来了好几条路线,但是拍摄角度和表现手法也要尝试多种,BGM也换了好几种风格,不仅有抒情芭蕾式的背景音乐,交响乐、歌剧甚至是摇滚都有不同尝试。
这无疑在考验演员能力的极限。
每一遍拍完,戚麟都要休息片刻,再继续重复下去。
一旦音乐改变,节拍和速度改变,他就要顺应背景音乐最大限度的踩点。
戚麟以前觉得连唱带跳可以把人累出一个铁肺出来,现在心想自己又开发了一个新的副业。
将来混不下去了就演杂技去好了。
白凭的定位是彻彻底底的商业片,大概十二月开始出外景,三月正式收工,九月完成所有剪辑和渲染,十月在全国上映。
商业片的重点就是捞钱,就是让所有年龄段都能看的津津有味目不转睛。
要爽,要引人夺目,要足够的炫技。
戚麟已经开始试图用街舞的步法和手势开始过激光阵了。
他连着拍了三天,拍到一半晚上做梦的时候脑子里都是绿幽幽的线阵,简直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玩意。
直到第三天的时候,戚麟的助理提了一袋苹果过来。
大夏天的,大家干活儿都很辛苦,买点水果冷饮算是礼数。
戚麟原本录了一遍在旁边休息,突然开口道:“白导。”
“怎么?想试试雷鬼?”
“不,”他指了指旁边的那个红苹果:“我想试试这个。”
白凭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
镜头中,那俊秀的青年打扮的如同一个特工,却手里拿着一个从厨房顺来的苹果。
他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竟就拿着那苹果走了进去——仿佛穿越那整片杀机重重的激光阵与信步闲庭一样。
镜头外的摄像机开始快速的变化高低和角度,把他放松又懒散的表情尽摄入其中。
戚麟有意识地放慢动作,不再急着用速度来证明能力,可每一个小动作都组合的连贯而又自然。
他叼着那苹果一个单手空翻过去,脚尖擦着激光线而过,看的人心惊肉跳。
就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他还不忘随手啃一口,嚼的颇为随意。
再次下腰,再次穿越,再次跳跃。
他叼着苹果的样子,就像一匹头狼叼着新捕的猎物,随意又轻松的抬爪跃过一个又一个陷阱般。
等他稳稳落地在开关旁边时,他抬手又啃了一口,刚好一个蝴蝶状曲线的果核放在制动装置旁边,如同嚣张又不羁的示威。
在他完成这一整套动作的那一刻,旁边的老外都看傻了。
“你们的杂技演员太厉害了。”有个黑人由衷的感叹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杂技演员。”白凭笑道:“他只是个青年歌手。”
戚麟确认收镜之后,才笑着遥遥向他们晃了晃手里的果核。
“拍出来的效果相当的好。”白凭比了个手势:“准备拍听机关锁和开画。”
场务人员匆匆过来收拾道具摆好灯光,其他几位上妆完毕的演员也陆续就位。
不得不说,戚麟一口布鲁克林腔说的太顺利了。
他简直像是在纽约最底层长大的一样,连鼻音和元音的拖沓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其实都是江绝悄悄教的。
江绝会好几种语言,得益于家里人从小就带着他到处耳濡目染。
而他在教戚麟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保留。
如果说江绝被培养成随时能还原的纯白画纸,那么戚麟就像可塑性极高的陶瓷泥。
他总会保留几分自己的风格,却也能融入剧情和角色之中。
两者没有高下之分,但确实都是相当不错的好苗子。
这一拍,就拍到了八月末。
自上次悄悄接吻之后,原本想着能周五再见一面,却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个星期。
他们两都不算工作狂,但一进剧组就相当听话,导演说再来一条就能连着重复演一晚上。
两个人的休息日很难撞到一块去,但真的闲下来又不敢去探班。
戚麟真正开始理解演电影这件事之后,就知道入戏有多难。
他的表情不够市井、肢体状态不够松弛时,白导根本不会开机。
哪怕真的能休息,他也会习惯性的保持着Loan的生活状态,有次甚至很自然地喝了口助理的水,把小吉吓得直接买了一箱水扛了回来。
八月三十号时,终于有一整天是可以休息的了。
而江绝那边也暂停修整,能临时放松一天。
戚麟想了想,和他约着去了白鸾城。
他还没有进去过那个地方。
-2-
戚麟拍戏是在A区,算半公开区域。
游客们来影视城游玩时虽然不至于冲到场地里面,但也会在警戒线外面疯狂尖叫。
有少部分狂热粉丝听说戚麟在这拍电影,全都扒警戒线那看剧组的人进进出出,有时候等三四个小时才能瞥见出来透气的戚麟一面,能叫的跟这儿也开了演唱会似的。
戚麟虽然被嗷的猛然一声吼吓得差点把水掉地上,但还是笑容满面的给她们?8" 戏骨之子0 ">首页 20 页, 荼嫌扒┟八切⌒闹惺钊ヒ趿沟牡胤酵妗?br /> 然后就再也不敢出来透气了。
但是白鸾城因为要绝对保护,客观上还是算江大导演的私人领地,所以进出都管得格外严密,轻易不能带亲眷进出,陌生人和非工作人员更是不允许了。
江绝天天在这混了个眼熟,费了些口舌还是把一脸好奇的戚麟带了进来。
这城池虽然仿的是古制,但格局和风格上都是按着特效团队和视觉团队的综合方案,造的是现实里绝不会出现的景观。
——虽然确实非常不实用,正常情况下没哪个城市会这么布局,可无论纵观细看都确实典雅而不拘一格。
因为绝大多数人都被叫去开会,巡逻的保安也都回去守在前后门口,这白鸾城里就空空荡荡的了。
江绝已经在这熟的如同自家宅院,带着他到处遛弯。
两个人就如同礼貌又客气的朋友一样,不近不远的绕过龙烛台,逛过长月宫,在锦鲤池旁边的小亭子里坐下休息。
就好像先前的一切都只是一时冲动一样。
他们聊天时不约而同的避开了那个话题,甚至也不再半开玩笑地问‘想我了没有’。
可先前那个湿润又温柔的吻,好像就发生在刚才一样。
戚麟揉碎了些饼干屑,站在锦鲤池边看着鱼儿们争先恐后的争食。
时间错开的太可惜了。
这如果是在大学里,完全可以借着距离之便在学校里今天接吻明天约会后天赖着要抱抱。
可是刚好这是在影视基地里,他们就这么猝然分开两个星期,江绝好像又消瘦了些。
他转身看向他,江绝坐在亭子里,抱着保温杯正慢慢喝着茶。
刚下完一场大暴雨,空气里散着泥土的清新味道,气温有些微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别着凉啊。”戚麟怔了下,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顺势坐在了他的身边。
江绝拢了下外套,一低头就闻到了小苍兰浅淡的香气。
就好像再次陷在他的怀抱里一样。
他看向戚麟,呼吸有几分不自然。
好像再靠近一点,会越来越暧昧——问题是有些动作已经和本能一样了。
戚麟这才发觉他正在盯着自己,唰的扭过头去:“你这样我真的超羞涩你知道吗!”
江绝:“……”
笨蛋。
戚麟其实很想抱住他,再厚着脸皮讨一个吻,甚至摸一摸他光滑的脸颊。
可是他做了接近五年的偶像,有些职业习惯已经刻进了骨子里面。
在公开场合不能和任何人有亲昵举动,随时都要小心尾随和偷拍,他的目力已经锻炼到能看见一百米外小黑点般的镜头。
他越来越喜欢他,可是他不敢冒任何风险,也绝对不会赌一个万一。
自己的职业前途其实也好说,家里不缺资源,就算真的不做艺人了也可以转幕后。
可是他清楚自己的无数女友粉阿姨粉甚至亲妈粉,一旦看到偷拍照片以后,反应会有多歇斯底里和无法引导。
他自己从腥风血雨中一路走来,却还是无法为他挡住那些恶意中伤。
为了保护好江绝,他宁愿放弃这个触手可得的吻。
气氛好像有些压抑。
戚麟突然想到了什么,给助理打了个电话,然后让江绝在这等等他。
江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是很听话的点了点头。
戚麟在离开前回头望了一眼他的身影,就好像一只灰猫歪着头坐在原地等他一样。
绝绝怎么能这么可爱呢TUT
又过了一会儿,略有些沉重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江绝正用草叶子逗着锦鲤,一扭头看见戚麟拎着大包小包跟抢劫归来似的跑了回来。
他愣了下,完全猜不到下面会发生什么:“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戚麟神神秘秘地扬起了笑容:“火——锅!”
江绝:“……???”
戚麟动作相当利落,已经把小锅和酒精块放在石桌上了。
“你想想,这么凉快的天气,外头又要开始下小雨了。”戚麟变魔术般的掏出一盒盒新鲜打包的黄喉鸭肠千叶牛肚,闻了闻汤底又鲜又辣的香气道:“前面栽着莳萝风信子,旁边还这么多锦鲤围着咱转悠,真的不考虑一下火锅吗!”
他晃了晃手里的那盒嫩笋,笑眯眯道:“我知道你喜欢这个。”
江绝哭笑不得的帮他擦干净桌面和锅底,拿打火机点了酒精,在淋漓的小雨声中闻着八角望天椒烩着嫩牛肉的香气,慢悠悠道:“咱两要是被城管一锅端,明天就要上法制节目了。”
“嗯,标题我都想好了——《人气偶像池边吃火锅被捕拘留前高呼让我再来一碗苕粉就走》。”
江绝忍不住笑了起来,完全拿他没有办法。
小助理相当细心的还打包了一扎新鲜的柳橙汁,纸巾也备的充足,显然是在报答小戚老板的加薪之恩。
他们很久没有这样吃一顿完整的晚饭了。
远处暮色西沉,天空中也布着阴云,可汤汁的辛香以及鸭肠的弹牙可口让人完全没有功夫悲春伤秋。
“我们有天剧组赶进度,不得不在片场里抢时间睡觉。”戚麟帮他续上柳橙汁,认真道:“然后我这辈子第一次裹睡袋睡觉。”
“木乃伊式露头的那种?”江绝似乎颇有经验:“保暖效果怎么样?”
“鸭绒的——暖和是很暖和。”他顿了下,语气颇有些悲催:“可是你也知道,我睡觉时喜欢滚来滚去。”
江绝意识到了什么,吹着嫩笋上的热气道:“你……被睡袋捆的那么严实,还能滚吗?”
“你爸爸,可爱的白导演,连戏都不拍了,领着半个剧组的人围观我滚来滚去。”戚麟长长的抽了一口气:“我也是要偶像包袱的好吗。”
江绝噗嗤一笑,正经道:“我演戏的时候一直要带长发套,有时候还要拍头发没梳时垂落的样子。”
“然后有天,导演正在跟我坐着讲戏,背后一直有个人在拽我的头发。”他顿了一下,一脸无可奈何道:“我一开始以为是谁家小孩在闹着玩,愣是等到导演讲完了才回头去看。”
“是小孩吗?”
“不……是狗狗。”江绝闷闷道:“它一直在啃我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