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林蔚光是走到门口就感受到了门内的热情呼唤。
要是都是那种天真烂漫的孩童林蔚倒还可以接受,最怕的就是那种死状惨烈的。
宋新也感受到了些微阴气,但他还是拍了拍林蔚的肩膀:“大爷,上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林蔚回首怒瞪宋新:“你要是能看见他们身上碗大个疤看你能不能再说出这种话!”
因为无知者无畏,宋新十分不在意地打开了门,林蔚一进到屋里就头皮发麻。
在桌子边上正有四个魂在打扑克。
一个女人双目流血,手里捏着牌,声音娇滴滴的。一个还带着学生气的男人畏畏缩缩,胸口插着一把刀,还有一对老夫妻,听口音好像是苏锡那一块的。
林蔚捂上了眼:“我们走吧…人家正打牌呢,打扰人家不好。”
宋新只听到了牌扔在桌上的声音,他没有林蔚那么强的灵识,但也迅速想象出了那副奇妙的画面。
再看林蔚脸都吓白了,索性不强人所难,道:“行,我们走。”
然而正准备出门,屋内的灯却陡然灭了,窗帘也拉的好好的,双眼渗血的鬼把门关上了。
林蔚连连后退,躲在宋新的身后。
宋新颇为无奈:“他胆小,你们别吓他,你们继续,我们不打扰了。”
女鬼双目渗血,倒还是能看清楚眼前的两个人,一听宋新的话,就差不多猜到什么局面了,于是她试探开口:“你们来了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问我们的么?”
宋新听不见,所以没什么反应。
倒是如鸵鸟般的林蔚开了口:“有…我想问的是…你们是被老板给…”
另外三位也围了过来,林蔚感觉到周身发凉,又死死拖住了宋新:“那个…我有点害怕,所以别离我这么近好不好?”
三位兴奋的灵体立即往后退开三步,老夫妻先道了歉:“不好意思啊小伙子,我们太高兴了!小莉,把眼睛弄干净,小牛把刀拔了!”
“现在小伙子你再看看。”
林蔚畏畏缩缩从宋新身后走出,总算是松了口气,四个魂看起来都无比的正常,就像茶余饭后路上碰见闲谈的人似的。
灯重新燃起,林蔚缓缓吐了口气,把害怕的情绪全都呼出去。
宋新站在一边即使什么都看不见也要装作自己什么都懂,林蔚说什么他就跟着点头,年轻的姑娘鬼还因为好奇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宋新也没有一点反应。
林蔚忍俊不禁:“你们分别都是什么职业?”
“职员。”
“待业。”
“退休了。”
林蔚把话题转向了女鬼:“你是职员,难道公司没有找你么?”
女鬼摇了摇头:“大家都知道我失恋了出来散心…可能以为我不工作了吧。”
再问及家里人,基本上统一口径家里人工作忙,根本不会管自己。
所以才会在他们已经去世了还无人问津,旅店老板还能继续逍遥法外。
“那这里…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别的人么?”
少年开口:“有啊,整栋楼都是吧,还有进不来的。不过前两天有个孩子跑出去了,说什么8" 被大佬盯上的我0 ">首页 10 页, 要替我们找找门路。”
整栋楼都是…这老板手上得有多少人命?
林蔚表示知道了以后就让他们继续打牌,自己则下楼去吃中饭,他再一次仔仔细细地观察了老板,终于发现了端倪。
通常手上那么多人命的人是可以看出穷凶恶极来的,老板身上的黑气不浮于表面,而是深入骨髓,所以外表看上去还是那副善良的皮,而内里早已坏死了。
再有佛法的人也渡不了他,他下辈子甚至下下辈子,永生永世可能都要用来还债。
老板扬起一个笑容:“小林,吃饭啊,看我干嘛。”
林蔚又细致地看了一遍菜,菜是他做的,有黑气笼罩,林蔚伸手扇了扇,黑色的气团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四兄弟吃了食不知味的一顿饭。
程墨大大咧咧的性子老板也有所了解,所以程墨直接道:“老板,为什么我们的床对着镜子?”
“我妈说了这样会吸我的阳气的,我要换房间,才不要住尾房!”
老板的脸色微凝,但随即又笑了:“其他房间正在重新装修呢,小程你就忍耐一下吧。”
一点点装修的声音都没有。
老板明显就是要靠鬼怪的力量来杀了他们,所以把汇聚阴灵的房间专门给他们住。
林蔚也无所谓道:“反正我们过两天就走了,没关系。”
老板嘴上说着是,心底却在想,你们到时候能出得去么…
第二十七章 与鬼共舞
回到房间,那四位又开始了新一局的掼蛋,好似生前什么样,死后还是什么样。
听到林蔚进来的动静,四人还是坚持把牌打完了,因为不怕,林蔚还凑过去看了一眼他们的牌。
小姑娘可能是生前头脑就比较好使,她出了张牌,老人家和小伙都得反应半天,在姑娘把最后一个同花顺打出的时候,这局也宣告结束。
小姑娘伸手要钱:“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老人家和小伙都分别从身上摸出一小叠纸钱,极其不舍地抽出一张。
“哎…你这丫头,就不该和你一块玩,跟你玩就没赢过,还不如去找隔壁张大妈夫妇一块打呢。”
小姑娘从夫妇手里抽出钱:“张大妈和您们玩的这一局可能得到天黑。”
林蔚站在一边,他原本以为他们都富的流油,毕竟市面上的天地银行的流通钱币的额数是越来越大了,可他们为什么过得这么紧紧巴巴的?
他转念一想,他们的子女亲人恐怕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死亡的消息,没有人烧纸,也就过得拮据了。
林蔚于心不忍,拿出一张纸把他们的生辰八字都记录下来,等到回去的时候,就替他们多烧点纸。
几个人听到都感恩戴德,甚至想要跪下来给林蔚磕头。
无论是阳间还是阴间,没有钱的日子都是难捱的,能出手帮一下就帮一下吧。
老人家和女孩都有好几个玩的好的朋友,林蔚一一记下了名字。
如果不是记录在案的话,林蔚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有那么多人命丧于此。
而且家人基本上都没有再找过他们…
他们不仅是被人所害,同样也被社会放逐。几个人乐呵呵地蹲在他们命丧之地,看着来来往往的旅客,想着如果自己没死的话…也能和他们一样吧?
几个鬼坐在林蔚的对面,见林蔚没什么问题了,他们便开始捣窜起林蔚来,想要知道他的一些事。
“小林,你家里人都能处理事儿么?”
林蔚恩了一声:“想要投胎的话,就去找他。”
他随手丢出一张林毅光的名片:“不过他可能会把你们当劳动力使。”
众人把号码和地址都记下来了,又有人问:“小林,为什么跟你呆一块怪舒服的,和普通人在一块都快被烫死了。”
林蔚无奈:“体质问题吧,我体质比较阴。”
作为带着阳气的宋新,只能远远地看着林蔚唠嗑,心底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嫉妒。
“那你谈恋爱了吗?”老夫妻见缝插针,林蔚愣了,摇摇头:“没呢,这事得看缘分。”
果然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条心,希望自己的孩子,看到别人的孩子也希望早点成家立业。
“有喜欢的人么?”鬼们眼睛雪亮,盯着林蔚,林蔚的脸都被看红了。
“没有,我说真的,没有。”
鬼们咯咯直笑,林蔚叹了口气,现在连鬼都要嘲笑他。
林蔚当然也没有忘了此行的目的,随口问道:“你们知道工厂那一块怎么了么?”
鬼们愣住了,原本的欢声笑语不见了。
“林小师傅,你去哪都行,可千万别往那地儿跑,那地的怨气太重了!”
鬼们点头如捣蒜,每张脸都极其紧张,生怕林蔚跟自己的生命过不去。
“为什么怨气那么重,是因为猫么?”
有几只鬼已经吓的溜出去了,小伙子鬼吞吞吐吐道:“那些猫…都成僵了。”
动物成僵比人炼成僵所需的条件更多,必须惨死、濒死就要剥离生魂,它们在途中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成僵了以后还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林蔚看着自己手上留下的那道牙印,他不得不承认,僵果然厉害。
“所以小林师傅,你还是别去了吧,这儿你都别久待,老板保不准会做什么事。”
民宿并不隔音,底下突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所有鬼都慌乱起来,四散开来:“阳气好重!”
林蔚倒是没什么感觉,主要认识了阳气最重的骆昭,就再也不觉得别人阳气重了。
宋新看林蔚看着门口,道:“一块去看看?”
林蔚点头,他们一同下楼,就看见了老朋友,他们在车上遇见的旅行团阿姨们。
小旗子一直拿在手上的阿姨叉腰道:“为什么不给我们住?”
老板抱歉道:“这儿的房间不够…”
林蔚眼睁睁地看着老板撒谎,这里的房间明明是够的,而且住下他们还绰绰有余,主要是阿姨们看起来战斗力太强悍了,恐怕会扰了老板的计划…
“啪嗒”几把大扇子拍在了桌上。
“不行,老板你给安排一下,其他酒店都住满了都。”
老板:“不可能!”
小旗阿姨:“怎么不可能,我们骗你能有什么好处?”
林蔚赶忙帮腔:“老板,阿姨他们来一趟也不容易,你就协调一下嘛…”
老板瞪了林蔚一眼,叹了口气道:“好吧,还有几个人也不知道他们来不来了,我待会取消他们的单。”
阿姨们伸手拿到了钥匙,顺带着赞许的拍了拍林蔚的肩。
林蔚亦是笑着回房,宋新跟在后面不解道:“你为什么要帮他们说话?”
进了屋子林蔚才道:“你没注意到阿姨们耳朵上的银饰么?书都看哪去了?”
“那有什么稀奇的,我奶奶也有啊…”
林蔚微笑:“再给个提示,头皮纹身。”
宋新把这两者结合到一起才目瞪口呆,原来阿姨们是苗寨的,他还以为是跳广场舞的,得罪得罪。
只有鲜少人知道,苗寨之中有一族系,专门制蛊,传闻其炼出的蛊一心为主,能力极强,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无药可解。
当然每一族系都分能力高下,制蛊最为拔尖的人都会刻一行字在后脑勺,相当于官方认证过了。
宋新想想都后怕,幸好没把内心的话说出来,不然的话可能现在已经成为蛊虫的饲料了。
他将永远铭记:千万不要以貌取人,有可能你身边拿着大红扇子、太极剑的伯伯伯母们,可能就是某个领域的尖端人士,一根手指头就能把自己摁死的那种。
宋新懵了:“那他们来这干什么?”
林蔚:“来了也好,我们只用抱大腿就行了。”
没有大事不出山,他们来此势必是为了有人制猫僵一事,或许有生之年林蔚或将能看到属于猫僵和蛊虫的拉锯战。
把这事再跟楼上的顾影逸和程墨一说,林蔚就开始跟小鬼们聊天。
几个阿姨们坐在屋内,把扇子随意放在桌上,道:“那几个臭小子也真敢来,啥都没学会就来了,他们不知道这里是僵尸的老巢?”
唯一的一个叔叔唉声叹气:“所以说你们在寨子里跳跳舞不行么?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在网上给年轻人当助理,现在好了吧,咱们浪费旅游时间来这鬼地方。”
几个大妈瞪了一眼他,他就立即不说话了。
“给年轻人当助理怎么了?像这种百年难遇的奇才,我就愿意给他当助理,你能有这脑子我们也给你当助理!”
大爷小眼睛像绿豆一样转,哼了一声:“赶紧帮完赶紧走,别耽误我拜佛。”
大妈们烦的不行,定下了明天就去处理,大爷才没有继续啰嗦。
“这种禁术早就该明令禁止了,也不知道是哪个野路子研究出来的事,把人炼成僵。”
他们苗寨蛊派也算是业内闻名,自然看不上这些个专做坏事的门派。
挥旗大妈啧啧叹道:“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做梦呢?炼僵了能干嘛?随意走到一个路口,就有人拦下来带局子里了。保准祖上三代查的清清楚楚,据点一锅给端了。”
姐妹们赞同点头,大爷颤颤巍巍:“真…真的么?那我炼的那些蛊,不会也一锅端了吧…”
当然不会,蛊虫会在某一个时间点触发,除非有意为之,不然谁也不会揪着一个蛊虫不放的。
“嘶……”
一阵烧焦的气味传来,一个半死不活的蛊虫爬了进屋,蛊虫所有者立即瞪大了眼:“谁把我的虫宝给弄成这样!”
那架势俨然要拼命。
要不是姐妹们死死拦着,可能那位阿姨已经冲到了门口。
能发现蛊虫近身,并且能把它伤成这样的,恐怕也没有多少。
大爷和阿姨们都咽了口口水,究竟是哪一位也来了这?
蛊虫用尽全力指了个方位,才头一歪,死了。
那位阿姨一看到自己的蛊虫死在眼前,什么也不管了,直接上前拍了拍门。
骆昭将将坐下,就听见外头门响,他一打开门,便看见一怒发冲冠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
“您有什么事么?”
妇女一时间忘了开口,这位…乃是真正的极阳之体,妖魔鬼怪无法近身,蛊虫碰到他也是一样。没被烧成灰都算是万幸。
阿姨立即表演了变脸:“我们那没有热水,想问问小兄弟你这里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