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付了十枚铜币,那男人引领着他进了帐篷,不到十分钟,那人便走了出来,一脸震惊的道:“真的!是真的!真的有人鱼!还有猪脸女人!”
这话引起了一点骚动,紧接着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许许多多的人进了帐篷,出来时都是一脸兴奋:“真的!真的有!”
这些人的表情都太过浮夸了,罗伊有些半信半疑,他转头看向阿道夫:“你闻到了人鱼的气息了吗?”
阿道夫摇了摇头,表情疑惑:“有鱼的鱼腥味,但是没有人鱼的味道。”
罗伊开始拿不准这些人到底看到了人鱼,但是之前受到了马克的委托,如果真有人鱼的话,那他不就错过了一个拯救人鱼的机会?
罗伊想了想,让阿道夫站在原地等他,自己抱着布莱兹走到瘦高男人的面前:“见一次人鱼,十枚铜币是吗?”
“是的先生,”竹竿男人摘下帽子,伸到罗伊的面前,“大人十枚铜币,小孩五枚铜币。”
罗伊爽快的交了钱,抱着小女儿跟着竹竿男进了脏兮兮的帐篷。
刚进帐篷时,周围漫起了一阵奇怪的烟雾,罗伊皱起眉头,这烟雾并不影响他,就是有些刺鼻。
再看怀里的布莱兹,小家伙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似乎想要睡觉。
竹竿男见状,试探的问道:“你有没有感觉?比如头有点眩晕?有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
罗伊想了想,回答道:“……想睡觉?”他这是按着布莱兹的反应回答的。
“那就好,这是正常反应。”竹竿男放下心来,带着罗伊往帐篷深处走去。
帐篷里的两端挂着两只煤油灯,中间还垂着一层纱布,纱布的另一端便是竹竿男口中的人鱼与猪脸女人。
罗伊的视线透过纱布落在帐篷里唯一的两只动物身上,心中一阵无语。
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也看得一清二楚,这哪是人鱼啊,这哪是猪脸女人啊……这明明就是一只被缝了鱼尾巴的猴子,和一只被剃光了毛发、被迫穿着人类衣服的熊。
竹竿男朝着他们鞠了一躬:“接下来请欣赏人鱼和猪脸女人的表演。”
话音刚落,帐篷的周围响起了奇妙的音乐,有着鱼尾巴的猴子和剃光了毛的熊开始随着音乐扭动、转圈跳舞。
“……这是何等的辣眼睛啊。”罗伊吐槽道,默默的遮住了小女儿的眼睛。
竹竿男没听清罗伊的话:“您说什么?”
“这也太不像了吧,”罗伊试图让自己平静,结果还是没按耐住,他开口怼道,“先不说你虐待动物的事,就长成这样的,你也敢说是人鱼?你也敢说是猪脸女人?最要命的是,你居然让他们跳舞?我的该隐!这跳的都是什么东西啊!”
竹竿男一愣,满脸谄媚的道:“客人客人,您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们这都是做小本生意的,平民们没见过这些稀罕玩意儿,这才让我们有机会赚点小钱,如果您嫌他们不好,我把钱退给您,这件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进门的时候,那阵烟雾是迷幻剂吧?”罗伊忽然反应过来,他道,“我记得这个东西应该值不少钱吧,你直接卖迷幻剂不就得了?另外我不缺钱,这件事告不告诉别人也是我的事。”
说完他便抱着小女儿出了帐篷,全然不顾竹竿男的阻拦。
他刚走出来,就有人问:“怎么样?是真的吗?”
罗伊冷冷的嘲讽道:“假的,只有笨蛋才会花钱来看这种东西吧。”
他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他把自己也给骂了进去。
罗伊挤出人群,阿道夫握住他的手,问:“假的?”
“假的,一只缝了鱼尾巴的猴子,另一只是被剃光了毛的熊。”罗伊道,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人正好能听见。
“咦?”有路人知道了真相,不感兴趣的散开,还有人咒骂起竹竿男是黑心巫师,原本热闹的帐篷前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只有那些中了迷幻剂,真以为自己看到了人鱼和猪脸女人的家伙,在不停的维护自己所看到的真相。
“可恶的家伙……”竹竿男生气的咬紧牙关,愤恨的目光投射在罗伊的身上。
罗伊并没有理他,一个无足轻重的骗子有什么可理会的呢?只能怪这个骗子骗术这么低能,学艺不够精良,被他看破了。
比起那两只古怪的动物,还不如去看一些更有意思的东西。
罗伊和阿道夫带着孩子们往集市最热闹的地方走去,那里是一座移动的马戏团。
阿道夫和孩子们都没有见过马戏团,这时候正好可以带他们去见见世面。
☆、马戏团
这座移动的马戏团是由几座巨大的帐篷组成的帐篷群,占据了好大的一片土地,彩色的布带装饰着帐篷群的周围,随着微风轻轻飘扬。
因为丰收节的缘故,这个马戏团受城主的邀请来到了汉米敦城,甚至周围的摊位费用都是由城主来承担的,但与此相对的,马戏团会将最好的位置留给城主以及他的家人。
这些信息也是罗伊听闻周遭的小摊贩了说的,他们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羡慕与好奇,看来马戏团在这个世界里也并不多见。
马戏团的门票是每人一枚银币,儿童也是一个价格,阿道夫交了钱,他摇晃了下干瘪的钱袋子,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罗伊问道。
“大城市花钱好快呀。”阿道夫惆怅的回答道,“刚来的时候它还是鼓的。”
“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另外,你不想看马戏团吗?”罗伊反问他。
“有点想看,”阿道夫诚实的表达了自己的内心,“没见过的东西都想看一下。”
他正说着,忽然目光凝结在了罗伊的身后,口中喃喃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动物……”
罗伊一回头,发现是长颈鹿。这也难怪,兽人大陆并没有长颈鹿这种生物,所以第一次见到的阿道夫会感到惊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阿道夫拉着罗伊往马戏团的帐篷走去,班森左顾右盼,被周围丰富的色彩迷住了眼睛,连自己最喜爱的骑马游戏也不想玩了,只想从阿道夫的脖子上爬下来,到处逛一逛瞧一瞧摸一摸看一看。
相比之下,布莱兹要内敛许多,她埋在罗伊的怀里,虽然也是小脑袋转个不停,但是牢牢的占据爹爹的怀抱,陌生的环境使她有点害怕,即使害怕的情绪之下更多的是好奇。
阿道夫罗伊跟随着人流,带着孩子们往最大的那个帐篷走去,里面已经有许多人就坐,留下的空位不多,罗伊幸运的找到了一个两连座,与阿道夫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等待着马戏开场。
刚开始好像是暖场活动,圆形的活动场上,一些动物比如兔子狮子斑马甚至小象四处乱窜,你追我赶,但奇怪的是他们互相追逐,却只是玩闹一般,全然没有天敌之间的隔阂与紧张感。
最奇妙的是,完全还没有人过来管理秩序,而这些动物们在活动场里四处瞎跑,却不会撞到设施,更不会跑到观众席上,只是自顾自的在玩动物间独有的亲密游戏。
罗伊看着感觉很神奇,这种神奇好像似曾相识,他正思考着到底在哪里见过,忽然在门里走出了一个圆耳小姑娘,她的手里拿着一把类似小提琴的乐器。
小姑娘朝观众席鞠了一躬,手搭在乐器上开始演奏。
欢快的曲子在空气中流动,动物们聚集在小姑娘身边,慢慢的站成一排,开始随着节奏发出稚嫩的嚎叫,听上去很是奇妙。
兽人小姑娘,聪明的小动物,罗伊的脑子里似乎闪过了什么,他转头看下阿道夫,小声的道:“那些动物……是兽人的孩子?”
阿道夫认真的嗅了嗅气息,惊讶的点点头:“好像是。”
没想到这些兽人居然会组成马戏团……但细想起来,这的确是一条很好的出路,至少他们不会受到人类的奴役,只要他们有一个很好的马戏团团长。
以这些动物的生活状态来看,马戏团团长应该是个好人。
帐篷里的人越来越多,空位基本已经被坐满,但是还有观众源源不断的涌入这个帐篷。
活动场的圆耳小姑娘刚刚演奏完那首欢快的曲子,她暂时放下乐器,朝四周鞠躬:“各位尊敬的客人,再过一会儿,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请耐心等待。”
人流的涌入导致周围的空气渐渐变热,后进来的人群没有了座位,但大家依旧兴致高昂的围在活动场周围。
即使是只能站在那里观看,也没有人表示什么不满,反而为自己能够赚到最前列的位置感到高兴,观众们都很期待马戏团的表演。
帐篷外忽然传来号角声,一个青年骑着一只老虎,慢悠悠的从帐篷外踱了进来,他朝四周的观众挥挥手,等老虎走到了活动场的最中间,他纵身一跃跳了下来,来了一个热情洋溢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万兽马戏团的团长奥里顿,很高兴大家来到我的马戏团观看表演。”
他的手臂一挥,指向了马戏团最高的一个位置:“尤其欢迎我们汉米敦城的城主,没有他的支持,我们团恐怕连场地费都交不起,只能卖动物凑场地费了。”
观众席上突然出现了一阵爆笑,一些群众被团长的幽默给逗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汉米敦城的城主摘下帽子,站起来向周围行了个礼:“今天是丰收节,我很高兴万兽马戏团能够来到汉米敦城,能够给大家带来欢乐,接下来团长是不是该开始演出了。”
青年哈哈哈的接回话题,又不着痕迹的夸奖了一番汉米敦城和城主,这才进入正题,邀请了第一对驯兽师和他的动物伙伴。
马戏团的表演大同小异,开场是一只骑着斑马的猴子,在斑马绕着活动场溜达的时候,猴子从随身带着的小挎包里掏出一把糖果,天女散花一般的洒向观众席。
在这个世界里糖果可是很昂贵的零食,马戏团能有这样的手笔,是非常的难得了,这样也迅速炒热了气氛。
然后则是一些经典的马戏团项目,比如狮子跳火圈,猴子走钢丝,小狗人立行走,大象用鼻子举重,黑熊蹬小车,杂技师骑马表演杂技,驯兽师表演虎口脱险——也就是驯兽师把脑袋放在老虎的嘴里然后又安全的移出来,小丑踩着大圆球来回抛小球,蒙着眼睛空中飞刀等等等等。
这些马戏团活动通常有着一些配乐,当然孩子们最高兴的时候,应该当属最开始的那位兽人小姑娘的节目了。
小姑娘的拿手好戏依旧是演奏曲子,但是她一边拉着琴一边在活动场上蹦蹦跳跳,而她的身后跟着一群大小不一的动物,它们跟着她走走停停,甚至跟着她伸脚转圈,他们绕着活动场走了一圈又一圈,成功的把在场的所有孩子们的目光牢牢吸住。
其实兽人小姑娘的节目还算简单,但是看起来有种让人惊叹的感觉,孩子们对可爱的小动物最无法抗力,而让小动物们乖乖听话,这在孩子们眼中,是一种非常厉害的能力,不由得使他们惊叹。
就算是班森和布莱兹也不例外,他们一直在爸爸爹爹的怀里大呼小叫,连罗伊带来的糖果都没有办法塞住他们的嘴巴。连阿道夫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观看了整个节目,结束后他还询问罗伊,这个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会兽语,能够和小动物们沟通,只要说好什么时候该让它们做什么事,这个应该不难做到吧。”罗伊解释道,“当然即使不用兽语,经过一定的训练,这也不难做到。”
“是这样的吗?可是感觉还是很难。”阿道夫道,“抓动物很简单,可能动物听你的话就很难了。”
罗伊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观点。
在这场表演中,比较受大人欢迎的,大概是魔法师们的表演吧。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有魔法师的存在,因而并没有魔术的盛行,毕竟比起假的东西,人们更愿意看到真的东西,而魔法的确比魔术逼真而有趣。
马戏团的魔法师们好像是外面请来的人物,在场上表演的时候并不如马戏团成员表演的轻松自在,当然他们准备的节目还不错——用水魔法和火魔法表演了室内降雨和灭火,这还是个有剧情的情景剧。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马戏团里居然有一只小龙,他也为大家表演了一出喷火的好戏,作为魔法情景剧的助手,并且在其他动物表演的时候也有客串,他看起来玩的还挺开心的。
这一场马戏看下来,阿道夫和孩子们都看得津津有味,大呼过瘾,罗伊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可能他已经看过不少马戏团了,而阿道夫和崽子们才第一次看,人们对第一次见到的事情总是会印象深刻,感到很开心很激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出了马戏团,阿道夫一直在和罗伊叨叨马戏团有多么神奇,班森布莱兹也时不时应和着,搞得罗伊有点烦了,干脆买了三块面包,一人一块堵住了他们的嘴巴。
回旅馆的路上,热闹的集市也因为黄昏的到来而渐渐变得门可罗雀,罗伊按照原先的计划买了一些替换的衣物,阿道夫的小钱袋子也因此完全扁了下来。
“今天玩的开心吗?”罗伊问道。
“开心。”阿道夫将嘴里的糖果渡给罗伊,“虽然钱花的有点快。”
罗伊咔嚓咔嚓的咬碎了糖果,口齿不清的道:“没想到阿道夫还有心疼钱的时候。”
“可能是因为钱还不够多,”阿道夫想了想道,“我会赚更多的钱,这样也就不心疼了。”
在兽人大陆的时候,阿道夫完全没有钱币的概念,现在开始在意收入支出了,这对他也是一种成长吧。
罗伊心中感慨,与阿道夫并排,牵着孩子们的手,一步步往旅店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