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大门被推开,蒋玄宗逆着光急速走进来。
在推开这扇门之前他就有强烈的预感,慌张到差点拿不住钥匙,可等他真的见到安冬被佟正浩压在身下这一幕的时候,他有那么一刻并不想去想谁是他的表弟,他是真的想弄死佟正浩。
辛安冬赤裸着上身,肩膀上带血的牙印特别显眼,他将破碎的t恤往上拎了拎,冷眼看着佟正浩被蒋玄宗打得躺在地方爬不起来,听见他愤怒的哀嚎也没有半分怜悯。
有什么好可怜的,这家伙不被揍死已经很便宜他了不是吗。
第一百零五章 离开
这次佟正浩胆太肥,被蒋玄宗下了死手打得鼻青脸肿拖回去辛安冬也没说什么,因为在他看来还是轻的,就他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就该大棒伺候,省得他一天到晚觉得好像有人特地惯着他一样。
蒋玄宗的道歉他视若无睹,站在门口不让他进门,凉凉道,“我胆子小,也不知道放进来的是狗是狼,有事说事,最近精神衰弱,我想休息了。”
被噎住的蒋玄宗面对他的指桑骂槐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不然怎么办,他表弟干的那糟心事,得亏安冬是自己人,不然给他宣扬出去妥妥一个变态神经病。
关键他猪脑子遇到事不想着解决只会逃避,蒋玄宗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看来只能华发早生。
见少年的确是神情恹恹,他还记得那天看到的他肩膀处被咬出的血牙印,脸色有些黑,关心道,“身上的伤好点了吗?”
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别扭?辛安冬翻了个白眼,脸色有些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没得逞。”
顿时,蒋玄宗耳尖有些泛红,他知道辛安冬是误会他的话了,眼神有些飘,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昔日乖巧懂事的少年,顿了好一会,说,“我指的是你肩膀上的——”
他话没说完,辛安冬秒懂,他没觉得有什么害臊的,张口就来,“原来你说的是那个牙印,被狗咬了还能怎么办,我又不是傻子,当然是上医院打针啊,难不成等着得狂犬病。”
辛安冬说是这样说,怎么可能真去医院,那个牙印不小,他可不想被人家医生护士误会。
又被辛安冬一句话噎住的蒋玄宗突然十分怀念当初那个眼巴巴瞅着他宗哥前宗哥后的乖巧小孩。
他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知道对方是心里不痛快故意顶嘴呢,他也没好受到哪里。
“我来是想告诉你,家里刚才来信,正浩没被看住,让他溜走了,他可能会来这边找你,所以我提议这段时间你搬到我那边住。”
蒋玄宗之所以这么说,一来的确是不放心辛安冬再次被佟正浩纠缠,还有一方面就是他的私心,他不想因为正浩让他们两个生分。
他知道身为佟正浩表哥的他很难不让人反感,但他也很冤,可以说,他跟安冬几年的感情不比正浩差,小孩这段时间的冷漠蒋玄宗感受到了,但他不想让此继续发展下去。
辛安冬也就呵呵笑了。
正常人遇到这种事不说赶紧卷铺盖离兄弟俩远远的,还能有把自个送进狼窝?蒋玄宗是不是这几年当干部当傻了?
偏他还一脸严肃诚恳的样子,辛安冬现在彻底认清了这两人,两个彻头彻尾的渣,一个隐形的一个明摆着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是脑子进水了才搬过去跟蒋玄宗住!
“免了,我觉着一个住挺好,你要是觉得不安全,我可以搬走,不用故意挤兑我。”辛安冬故作嘲讽的说。
蒋玄宗眉心狠狠打了个结,沉声道,“我没有故意挤兑你,也没有让你搬走的意思,我是担心——”
“担心什么,我都不担心,你操哪门子心!”说完,辛安冬就毫不留情‘彭’一声关上了门。
被关在门外的蒋玄宗吃了闭门羹,好心办坏事,好像还惹得安冬更讨厌他,一辈子挫败的感觉都仿佛在最近用光了。
至于罪魁祸首佟正浩,蒋玄宗眼底发暗,是时候教教这孩子怎么做人了。
离家出走,呵,还真是出息了。
辛安冬知道蒋玄宗百分之八十可能已经将实情告诉了佟家人,就这样,他们家看个人还能没看住,而且佟正浩这家伙还真是胆大包天,他是被家里宠得无法无天了,真以为离家出走那么好混吗?
来了宛然市还好,去其他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只要他敢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我管他呢。”辛安冬皱眉嘀咕一声。
该上课上课该工作工作,他没那么多闲工夫操心侮辱自己的人,他又不是圣父,前两次让佟正浩差点得逞是相信他没防备,是蠢,这次他来一个试试,不把他第三条腿打折他辛安冬的名字倒过来写!
之后,蒋玄宗应该是离开了宛然市一段时间,辛安冬见对面没人进出,隐约猜到佟正浩可能真没在宛然市,他离家出走玩真的。
这下辛安冬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佟正浩当自己是老天爷的儿子吗,就他那傻白甜的性子出去了不被人骗打死辛安冬也不相信。
蒋玄宗失踪了几天后回来了,而此时辛安冬也正收拾东西打算回家过暑假,下半年就是高三,他不耐烦操佟家人的心,对他的欲言又止直接视而不见。
辛安冬不开口,蒋玄宗却不能像个哑巴一样。
“正浩太天真了,我们在w省找到他的时候,他全身只剩下裤衩,饿得只能跟别人乞讨。”蒋玄宗说这话时候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
辛安冬一个没忍住‘噗呲’笑出声。
“他还真那么蠢?”
蒋玄宗也没想到佟家到头来教出了个二傻子,同样面上无光,艰难又复杂的看着辛安冬说,“之前我只以为他不够成熟,却没想到他笨拙如此,被人轻易哄骗了去,我这些年忙着事业也没时间教导他,以至于造成现下这种情况难辞其咎。”
蒋玄宗眼神失落,大概是真的被打击到了。
“我跟舅舅商量过后决定送他出国,国外条件好,学业上有他父母可以管教,而且我们一直觉得时间可以冲淡他的偏激,”蒋玄宗话语比较隐晦,他意味复杂道,“舅舅让我代为致歉,是正浩连累了你。”
辛安冬很不走心的扯了扯嘴角,“哦,那倒不至于,你们以后离我远点就成。”
反正这兄弟俩他现在一个都不敢惹,最近他也想通了,情情爱爱的看缘分吧,他还这么年轻,往后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呢,没道理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这话太直接,蒋玄宗抽了抽嘴角,坏境逼人,他这段时间已经强行让自己适应安冬的说话态度,因此习惯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
“不过正浩不肯出国,他正在家里闹绝食。”蒋玄宗说到这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他也的确觉得表弟是被宠坏了,竟然拿身体健康威胁关爱他的家人。
“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还真是有出息了?”辛安冬不掩嘲讽的惊讶道,困惑的反问,“熊孩子欠抽,你们揍一顿好了。”
一想到佟正浩被揍成死狗的样子,他还挺欢喜的。
好歹是几年的兄弟,蒋玄宗也被辛安冬的惊人之语怔住了,见他神色泰然,好像是真这么觉得,便不知道说什么了。
“铁血教育有时候也起不到作用,他吃准了家里人不会真把他怎样。”
蒋玄宗无奈,对这个软硬不吃的表弟甚是头疼,他其实心里还有气,并不多想管他,但他身为佟家的外甥,又从小跟佟家亲密,有些事推脱不得。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让我给他写绝交书?”他可不相信蒋玄宗今天找上门是跟他讲白话的。
他舅舅是有这样的打算,但被蒋玄宗严词拒绝了。
这话蒋玄宗没说,他皱眉,“安冬,我希望你能明白,在我心目中,你和正浩没有任何区别。”况且如果真要攀扯起来,他心里明白自己绝对不会因为佟家疏远他。
然而辛安冬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对他说的话更是面露讽刺,“那真是感谢宗哥了,你知道的,我一介白身,家里都是平头老百姓,面对有权有势的佟家,我毕竟没有多少底气。”
“你不需要底气,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蒋玄宗沉声道。
“是吗,那佟正浩呢?”辛安冬冷冷的反问。
他已经不再对蒋玄宗抱有希望,所以也不需要在他面前顾忌所谓的形象,佟正浩屈辱他在先,难道还想要从他一个受害者口中听到什么好话。
“不会了,再也不会与下次。”蒋玄宗面目冰冷的说,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安冬被压在身下愤怒绝望的神情。
辛安冬不置可否的清冷笑,“但愿吧。”
他没有再问关于佟正浩的任何事,至于人家是不是肯出国什么时候出国他也不关心,不过清水县就这么大,辛安冬虽然在家呆的时间不长依旧听说佟家在国外的儿子媳妇回来,然后家里狠狠闹了一场。
辛母不知情,但县里人传得太快,还问辛安冬要不要去看看,关心关心,辛安冬轻撇嘴,不屑一顾,“有什么可看的,我忙着呢。”
他回来后就忙着给家里看店,自己的事业倒是全部交给了岳叔。
辛文芳不高兴的斥他,“有没有良心你这孩子,当初蒋书记帮咱家多少,正浩跟你从小玩到大,你在人家吃吃喝喝好几年,真白瞎了那些好东西,咋就不肯去看望一下!”
呵呵,您老要是知道他对你宝贝儿子做了什么,恐怕就没那么大度了。
反正辛文芳说干了嘴辛安冬就是不肯,被她说烦了索性以工作为由再次离家,气得辛文芳拿着扫帚撵在他身后打,一直到辛安冬狼狈的拖着皮箱上车才算完。
虽说是真烦了母亲,但辛安冬并非纯粹找借口。
他的海鲜火锅餐厅十分火爆,凡是吃过的顾客皆是赞不绝口,有眼力的商人们看中是快肥肉也跟着想效仿,但辛家海鲜餐馆的汤料配方实在太出色,他们想要配出那样出众的味道几乎每次都失败。
试过几次后大家都学乖了,也知道这配方不是个随随便便能掌握的,就旁敲侧击的想要问辛安冬买,结果可想而知,他是傻了才会将一直可以每天生蛋的母鸡卖给别人。
不过他也知道以他现在的财力,想要吃下全国的市场,那是痴人说梦,或许几十年后他能成功,但辛安冬不想等,也等不了那么久。
海鲜火锅的秘方是他自己根据几十年的吃货经验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上自己的创新调配出来的,可以说想要破解很难,但有志者事竟成,秘方并非完全不能破解。
到时候辛安冬岂不是亏大了,遇到更有钱的大老板,人家手一挥就能迅速占领他的市场,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辛安冬是没什么经商天赋的,他喜欢赚钱但也并没有多大野心,只是需要,喜欢金钱带来的物质享受,从根本上来说,他首先是个一个享乐主义的人。
所以他选择了加盟店的经营方式拓展品牌效应,这次趁着高三开学之前他打算跟岳叔跑几个大城市,比如经济发达的s大都市还有华国首都b市,他皆有打算去考察一番,算是见见世面。
毕竟马上就要高三了,辛安冬很重视高考,不想到时候自己分心,有些必须要做的事得抓紧时间办。
一忙起来自然时间过得很快,因此当辛安冬在暑假结束前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接到佟正浩电话的时候,他甚至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冬子,我要走了,去法国。”佟正浩在电话里的声音异常沙哑,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这些,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比以前成熟了不少。
没有吊儿郎当,没有嬉皮笑脸,一时之间,辛安冬有些不习惯。
他握紧了手机,“我知道了,希望你能过好。”
这是他对佟正浩最后的祝愿,辛安冬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们在短时间内还有再见面的可能,再见面时必定是物是人非,佟正浩虽然对他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但五年的友情不惨任何水分,即便已不再是朋友,他依然祝福他。
清水县佟家这边,佟正浩握着话筒眼神黯淡下来,像是全身失去了力气,他不甘心道,“冬子我知道错了,我就要走了,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辛安冬叹息,“正浩,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不可能围着一个人转,你说你错了,你醒悟了,然后向我道歉,但那又怎么样,你的歉意我一定要接受吗?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善人,在你违背我们兄弟之情辜负我信任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不再是朋友不再是兄弟。”
“抱歉,我只能说现在还不行,我还做不到原谅你。”
辛安冬说完这句话后就挂断了通话。
佟正浩的眼神陡然昏暗下来,仿佛一片死寂。
佟家的客厅里,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对方几句话将孙子/儿子/弟弟/表弟打入深渊,佟家两夫妻见不得自家孩子委屈成这样,虽他们同样不赞同两人在一起,但依旧有些迁怒,对只见过一面的辛安冬不可抑制的产生了不喜。
佟母是个严肃的女强人,直言道,“你现在看清楚事实了吧,你巴巴的上赶着到头来白费功夫,他对你根本没有感情,唯一陷进去的只有你这个二傻子,我生了的儿子不是为了让人作贱!”
相较于佟母的严肃,佟父是个温柔的人,他不赞同的对妻子摇了摇头,然后对急促发愣舔舐伤口的佟正浩说,“现在呢,你的决定依旧不变吗?”
佟正浩抬起头,佟父继续说,“你要知道,爸爸妈妈所做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我们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生活在周围人的指责中,不想要有异样的眼神让你痛苦,但如果你心意至此,你觉得你可能永远也无法改变,那好,我们愿意为你妥协,但首先你必须让我和你妈看到你的决心,现在,正浩你告诉爸爸,你的决心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