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道神完本[校园耽美]—— BY:常叁思

作者:常叁思  录入:03-09

路荣行没理他那只“勾引”的手,扎心地说:“一点都不巧,是你妈……”
话头还没打开,关捷自己被关键词点醒了,“啊”了一声,笑容瞬间被冻在了脸上。
紧接着路荣行见他像泥鳅一样钻出来,丢下自己就往家的方向跑,边跑边说:“你来找我的吧?我先回去送东西,再回来接……”
“你”字没说完,关捷前方五六米的人群忽然炸开了锅,像是有人在那里投下了一道无形的冲击波,人们惊慌失措地呈鸟兽状朝外扩散。
在他们逃退出来的空隙里,关捷看见那个几乎天天都能看见的乞丐手里举着一把刀,正在到处冲撞挥舞,所到之处人非逃既倒。
乞丐就在用刀子挥出来的空缺里,沿着马路朝关捷这个方向狂奔而来。
他平时戴的那顶帽子被速度和风同时掀落,覆在脸上的几缕打结的头发便仿佛一道道裂缝似的,撕裂了他以往瑟缩、怕人以及呆傻的假象,露出了一副狰狞狠戾的新面貌。
在乞丐的背后,路荣行看见了穷追不舍的蔡警官等人,当中有两个跑着跑着离开队伍,冲进了路边居民楼的小巷子,那里人少,也有很多通向街道的其他出口。
别人都在跑,关捷却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路荣行过来拽他的手,他才茫然地被带着跑起来,边跑还边回头看乞丐。
他懵懂而混乱地想到,平时连头都不敢抬的乞丐都能变得这么吓人,那他认识的其他人,会不会也有这样的一面?
这念头激得关捷突然打了个寒颤。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时候哪些是人,哪些是畜生,光凭一双眼睛委实看不出来。
这天乞丐在街上划伤了两个路人,万幸在冬装的庇护下,伤得并不严重,镇上的民警合力制住了乞丐,押向派出所送往市里的路上,简单向个别熟人透露了这是一个通缉犯,杀过人的。
镇上居然有通缉犯,这个劲爆的消息传开的速度和杀师案一样迅速,街上的人们尤其震惊后怕,都在说自己竟然在一个杀人犯的身边来来去去了那么多年。
在人们强烈的好奇心,以及这个那个唠嗑的大妈大伯是警察家属的作用力下,隔天傍晚,关于乞丐的舆论又大面积更新了一轮。
到处都在传播,说这个乞丐是千里之外的一个城里人,读高一那年杀了爸爸和继母之后,将尸体在家里若无其事地藏了一个星期,被发现后潜逃了五年,最后在他们镇上被抓住了,识破他身份的人就是后面街上的张警官。
因为同样都是半大的少年杀人,人们纷纷将乞丐和李云三人并在一起谈论,感慨世道和这些孩子都是怎么了。
就在这天傍晚,被人交口称赞的张从林来到了粮管所的大院,提着烟酒造访了路荣行的家。
张一叶尾随而来,看见他爸和路荣行的爸在门口寒暄打屁,盛赞道:“建新啊,你儿子挺会照相的,真的,要不是那张照片,那乞丐还不知道要在镇上招摇多少年呢,我得代表我们公安,谢谢你们家小伙子。”
路建新脸上笑得眼睛都不见了,嘴上却还要假谦虚:“呵哈哈哈哪有,他就是瞎拍,闹着玩的。这些东西我们不会收的,你拿回去,发给你的兄弟们抽去。”
张从林非要送,两人就在那儿推推搡搡,张一叶觉得这些大人真是虚伪又无聊,连忙凑到了路荣行身边,用肩膀撞了撞他,揶揄道:“当功臣的感觉怎么样?爽不爽?光不光荣?”
那些感觉路荣行都没有,他就是没想到自己随便“咔”一下,就给扒出了一个犯人,现在心里还很意外。
当然,也有一点后怕,他想起了那一沓被动过的压琵琶的书,而琴盒后面正是他放胶卷的地方,他忍不住想,那天来他家里的会不会就是那个乞丐?他没有找到底片,所以偷了点钱?
关捷站在他右边,在张从林父子来之前,路荣行正在跟关捷嘀咕这事。
关捷说有可能,接着往他身上挤了挤,又说幸好那天在河边拍照的时候,那个乞丐没有发疯。
路荣行被他说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时,空地上张从林被推烦了,绕开路建新和汪杨,一个箭步冲到了墙角,将烟酒往椅子上一放,斜拐着朝关捷家的方向跑了,边跑边喊:“收下收下,我还有点公事,你们留步。”
路建新有点胖,追不上这位每天早上跑5公里的刑警,在家门口气笑了:“诶哟我草,你这人怎么这样。”
张从林笑了笑,随即一个急刹车,直直地停在了蹲在自家门口看热闹的关宽面前,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盒烟,抖出一根来递给了关宽,说:“老关,你闺女在不在?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下她。”
关宽虽然有点茫然和忐忑,但还是接了烟,将房里的关敏给叫了出来。
很快关敏来到堂屋,张从林一边让她不要紧张,一边从腋窝下夹着的公文包里拿出了几张照片,递过去说:“这是我们在那个乞丐身上搜到的钱,有几张钱上面写了你,和你们班上的李小波,你看一下,是怎么回事?”
关敏接过那一小沓照片,垂眼就见第一张照片里的二十块钱的背面左下角上,有一个小小的,用铅笔的“关敏”。
第24章 三章合一
关敏对着照片怔了一会儿, 又看了下面的6张,脸色慢慢就变了。
照片里都是20、50面额不等的纸币,用笔也不尽相同, 有铅笔也有油笔, 至于名字有李小波、王姗姗等,都是她们班上成绩还能拯救一把的前排学生。
如果她没记错, 关敏咬了下嘴角,久违的难过重新涌上心头,不过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她抬头看着张从林, 疑惑地说:“这些钱是今年5份,伍老师没了的那天下午,我从班上收起来交给他的。”
张从林看有线索, 目光微微一动。
昨天镇上的派出所将逃犯送到了四处, 同事们审了半宿,那乞丐愣是一声不吭,年纪不大,应对他们警察倒是很有一套。
今天上午张从林去单位,碰上物检的同事提着个塑封袋过来,说是从乞丐身上搜出来的钱,数额还不少,都上千了, 部分钱上面写着名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过来跟他们说一声。
张从林和同事看了看,很快被关敏和李小波给引起了注意,因为这两个都是夏天那件沸沸扬扬的杀师案里出现频率很高的名字。
而如今这两个名字,再度出现在了乞丐随身携带的钱的票面上,虽然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学校里很多老师在收费的时候,为了避免收到不知道是谁交的假币而自己赔付,一般都会让学生在钱上面写自己的名字,这样一旦出现了假币,能让不会认钱的学生拿回家去换。
乞丐会有这些具有标记的钱,可以通过偷窃、抢劫、找换甚至乞讨的方式获得,但既然线索出现了,而张从林又正好要来找路荣行表示感谢,相关人士就在隔壁,他不介意多此一举。
可来了之后,他就觉出不对劲了,因为这些钱上的名字,居然全部都是关敏班上的同学,并且数量高达9个,有点过于集中了。
出于十几年老刑警的经验和直觉,张从林在脑中将乞丐和伍老师之间连了一条线,虽然他目前还不知道这条线的结点在哪里。
他从包里掏出一个便携本,找了个椅子坐下后按下了弹簧笔,边写边说:“这是收的什么费用?你好好想想,除了照片上带着的这几个人,当天还有其他人交钱了吗?”
关敏想了想,说了句稍等,回自己房间呆了一会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个翻开的活页笔记本,她指着那一页上的内容给对方看:“除了我们6个,还有向善龙、黄小琪和陈男,一共9个人。”
“这是5月份,交上去用来买省里新出的一套模拟试卷用的,19块钱一套,伍老师那天在课上问,让想买的人找我报名,统计好了他打电话去找人订,我都记在这里了。”
后来她也收到了模拟卷,由田老师代发的,他们都不知道这9份辅导题并没有付款,而是伍老师联系订卷的那位省里的老师,从报纸上看见朋友不幸遇害的消息之后,默默地帮他垫付的。
这也许是人世间心照不宣的规则,恶者无人不知,善者默默无闻。
张从林扫了一眼,狂风乱舞地将这9个名字抄到了自己的本子上,写画的间隙里他赞赏地看了关敏一眼,心说也就是这种好学生才会留下过去的笔记本,不像他们家的臭小子,连去年的书都撕光了。
在隔壁的室外,张一叶跟他爸一起来的,知道他包里装着写着名字的钱的照片,一见他走进关敏的家,立刻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跳起来,飞快溜了过去。
关捷看他和他爸都去了自己的家,满心好奇地跟回了家,路荣行落了单,不甘寂寞也来了。
三人悄没声地溜进堂屋,怕被赶出去没敢走太近,一窝蜂地挤在门口,站位跟夏天去吃麻辣烫的时候一个样,两个高的中间夹个矮子,不同的高度上是同样八卦的三双眼睛。
张从林背对门口坐着,没察觉背后猫着三位鬼祟人士,自顾自地理着思路,问关敏道:“按你这么说,这些钱很有可能就是那天你们伍老师,离开学校的时候随身携带的钱,对不对?”
关敏不是很确定:“这些钱肯定是我那天下午交给他的,但老师是带走了,还是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了,我就不清楚了。”
张从林点了下头,在本子上拉出了两个箭头,写上了“田老师、同事”和“伍老婆”,稍后他会去问问这两个人,虽然过了这么久,他们不一定有留意过,或者还记得。
但他想还是问一问吧,有的查就得珍惜,毕竟更多的案子没有线索,想查都只能干瞪眼,看着死者家属来单位哭的哭、骂的骂,最后让它们成为一个无疾而终的过去。
既然关敏不清楚,那就没什么好问的了,张从林合上便携本,站起来准备走了。
关敏却被他这个来的突然又收得突兀的问话给弄懵了,她跟着站起来,发挥了学霸的特性,打破砂锅问到底地说:“张警官,这些钱,有、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要刻意来问一趟。
张从林将笔和本子塞进包里夹住了,腾出手立刻点了根烟,他抽了一口夹进指缝,吐出了一口缭绕到抓不住的烟气。
“没什么问题,放轻松,就是有了线索,我们得确定这个谢某是怎么得到这些钱的,万一他是偷的,我们就得找到失主,把钱还给别人,好了谢谢你的配合,我得走了。”
关敏将他送出门,两人经过门槛的时候,路荣行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有将自己关于乞丐上门偷底片的设想告诉张一叶的爸爸。
他和关捷性格不同,关捷心里什么都装不住,而他有点过分稳重,既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趁热打铁,张从林的下一站是一中的教师公寓,早些年资历足够的老师能分到住房,田老师和伍老师的爱人都住在学校里。
他问张一叶是回家还是在这儿玩,张一叶果断选了后者,他爸前脚一走,三人为了避免打扰到关敏,后脚就回到了路荣行的家门口,翘着二郎腿围着盘瓜子开始嗑,边嗑边闲扯。
刚刚关敏明明说的是“不清楚”,可到了张一叶这儿,他直接就依照自己的心意,断章取义地确定那些钱就是伍老师死的时候丢的那三百多块了。
他嗑了粒瓜子丢掉壳,纳了老闷似的说:“诶,不对呀,那个伍老师丢的钱,不是说被那个、跳河的那个谁……”
路荣行记性好,帮他查漏补缺:“李云。”
张一叶又往嘴里送了颗瓜子,“咔”的一声咬破了,抬手打了个响指:“对!就是他,和他的那两个同学给偷了,然后怕被人发现,给几个小孩藏起来,后来又被警察抓包了的吗?怎么又到那个乞丐身上去了,真是乱七八糟。”
同一份钱牵扯了三拨人,路荣行不像他有个当刑警的爸爸,被隔离在真相的更外围,连可能性都懒得猜地说:“那谁知道。”
说完他转过头,想看看关捷有什么高见,却发现这人压根就没有认真听讲,正溜躺在椅子上拿脚勾板凳。
他勾了好几下都没够着,也不肯起来去伸手拉一下,还在继续试探,路荣行看不过去,撑直腿帮他勾过来了。
关捷投桃报李,这边从盘里攒出来的瓜子仁里揪了一小撮送给他,那边用脚蹭掉鞋,踩着椅子的坐沿调整距离,“吱拉吱拉”地将它蹬到后脚脖子刚刚悬在板凳边的位置,在温暖的太阳里晒起了脚。
他整天瞎跑,袜子尖上老是被汗出潮气,弄得脚尖冰冰的,虽然他的注意力多半不在脚上,但在这种悠闲的时刻里,最懂享受的无疑也是他了,因为不管什么时候,吃喝玩乐才是他现在的人生真谛。
张一叶的假设连一圈都没能进行下去,习惯性地不了了之了,话题毫无预兆地跳到寒假作业,相互一报进度,居然连关捷都甩了张一叶一大截。
他每天跟路荣行约着写,虽然效率低下,但好歹也翻了十几页,不像张一叶,放假至今连作业本都没有翻开过,明显是准备在末日来临前当个无耻的抄子。
关捷低一级,没有被抄的价值,于是他就嗑着瓜子,看张一叶和路荣行在那儿讨价还价。
张一叶谄媚地说:“赶紧写完了给我抄一下,我请你吃烤鱼。”
路荣行可以说是非常的富贵不能淫了:“不吃,也不给你抄。”
张一叶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耍赖道:“我草我要抄!不想吃鱼鸡也行啊我的哥。”
路荣行觉得他的兄弟脑子大概有点问题:“大过年的,谁要吃鱼和鸡啊,你别费劲了,我不会给你抄的,不然我妈又要说我害你,你不爱写就瞎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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