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钰眼神温柔中带着笑:“小姐没告诉我,我猜到的,追问小姐。小姐才勉强说的。”
容瑾眼睫微垂:“她怎么说的?”
顾钰简单重复了一遍容琳的话。容瑾安静地听着。
容琳只告诉了顾钰他被关禁闭这件事。也对,如果顾钰知道了他想切掉腺体,反应只怕就不会是这样了。容瑾瞧了眼那接连做了两次通道的窗户,道:“你跟她不学点好,翻窗户倒是学得挺快。”
“嗯,对不起。”
听到顾钰从善如流的道歉,容瑾一时噎住。他看着顾钰,半响,无奈笑道:“你跟我道歉做什么。你不生我的气,我就该高兴了。”
“为什么我会生你气?”
容瑾低声道:“因为我明明跟你说好,等你回来跟妈妈说我们的事,但是却骗了你,自作主张。”
容瑾知道,自作主张其实是一件很不应该的事,许多矛盾和误会都因此而起。但是道理是一回事,行动又是另一回事,要不然也不会有那句“听过很多道理,却还是过不好这一生”这句话了。如果你身在其中,很多时候你明知道这么做不太对,可能会造成一些不良后果,可还是忍不住。
就像他明知道,比起欺骗容母,让他受委屈和误解,顾钰肯定更乐意告诉容母真相,自己来承担,但是他还是骗了顾钰,半点也没犹豫。
顾钰轻声道:“我不生气。我不会生少爷的气。”
容瑾怔住了,他回抱住顾钰的腰,把头搁在他肩上,心里软成一片。其实在他们相伴着长大的年岁里,意见相左的事情并不稀少,容瑾本身是个主意很正的人,又以监护人自觉。他不是头一次自作主张,顾钰却总是顺着他?6" 听说你要辜负我[慢穿]0 ">首页58 页, C康彼晕崤龃サ焦祟诘牡紫撸突岱⑾郑祟诖赡芨久挥械紫呖裳浴?br /> 那,那顾钰以后知道他要切除腺体这件事,大概也不会太生气?
以前自觉是家长,好像自作主张,独断专行也不怎么心虚,如今变成恋人,容瑾再这么干,竟觉得有些忐忑。他赶紧把刚刚的想法给抛在脑后,瘫在顾钰身上,喃喃道:“我本来还以为,你会劝我告诉妈妈真相,然后自己去跟妈妈负荆请罪。”
顾钰很尊重容母,为了自己的私情欺骗她,而且是让她伤心难过的欺骗,顾钰心里一定不太好受。
“不会的。”顾钰的话说的有些艰难,但还是坚持道,“我明白,这是少爷对我的心意,我不会这么不知好歹的。”
顾钰没怪他,容瑾却知道他心中肯定内疚,解释道:“如果我告诉母亲真相,母亲直接要求我们分开,我们不肯,和母亲硬碰硬,她会更加伤心的。”
也许,到时候就连发情期都得靠边站了,容瑾会直接面对“你今天就得说明白,到底选你老娘我,还是选他这个小狐狸精”这种送命题。容瑾有自知之明,知道他到时候肯定不会跟顾钰分手的。毕竟亲妈永远是亲妈,老婆要是丢了可就真没了。只要他足够坚决,足够不要脸,时间久了,父母就会接受他的选择。但是这种选择和过程,无疑会对家庭关系造成更大的破坏,留下永远的心结。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但是自己的儿子对别人绝情,终归是要比自己的儿子为了别人和自己决裂,心理上要好接受地多。”
顾钰知道容瑾是安慰他,拍拍容瑾的背:“我明白的。我明白少爷的意思。”
“我不会破坏少爷的计划。”顾钰抱紧了容瑾,“让夫人伤心,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弥补,加倍对夫人好,对容家好。”
容瑾笑起来:“那你可千万记住了。这媳妇贤惠,没白娶。”
顾钰没笑,问道:“少爷和夫人僵持多久了?”
“一个多月。刚回来那天告诉妈妈的。”
顾钰心疼容瑾关的这一个月禁闭,也觉得再拖下去不太好:“那少爷打算怎么收场?还要等多久?”
容瑾含糊道:“还没想好,走着看吧。”
其实这件事容瑾的大致打算是,僵持下去,先让容母接受了他切除腺体的事实,在这个前提下,容母自然会觉得容瑾明明切了腺体,没了任何阻碍,竟然还是打算不负责任,这种行为非常无耻并且过分。到时候容母很可能会提出他应该承担起自己曾经的承诺和责任,那他和顾钰在一起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是苦恼之处在于,这个过程会非常长久,因为容母不可能轻易接受他切除腺体这件事。他既然没告诉顾钰他想切腺体,这些打算也就不太方便跟顾钰讲。
顾钰想了想,认真道:“这件事我来解决吧。我去跟夫人说。少爷放心,我不会把之前的事说漏嘴的。”
……
第二天,容母睡意惺忪地走着,打算穿过屋子,去花园里散步醒神。结果走到一半,她余光瞟到客厅的一角,直挺挺地站了一个人。她原本以为是吴伯,结果定神一看,是个年轻俊朗的青年。
她打了一半的哈欠彻底被憋在了嘴里,半响才道:“阿,阿钰吗?”
容母并不喜欢刁难人,事实上她大部分时候都温柔和善。本来因为之前冷酷地打断了顾钰对容瑾的念想,见到顾钰就先不自觉气短三分,如今更是见顾钰如同见债主。毕竟她儿子做了那样禽兽般的事,她虽然罚了容瑾禁闭,但一没打断容瑾的腿,二没逼迫容瑾给顾钰一个交代,说到底,还是偏袒了自家儿子。
她干巴巴地笑了一下:“阿钰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去休息,站在这儿?”
顾钰扯了扯嘴角,没能笑出来,只是平静地跟容母打招呼:“夫人早上好。”
其实顾钰并没有特意装可怜,只是他昨天连夜赶回来,衣服自然皱巴巴的,再加上昨夜想事没睡,眼中红血丝遍布。看在容母眼里,就是活脱脱的,被负心汉抛弃后悲痛欲绝的模样。
容母越想越觉得愧疚难安,声音比平常对容瑾还温柔八度:“阿钰吃早饭了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不用的。”顾钰面对容母,突然直挺挺跪了下来,“我等在这里,是为了给夫人赔罪。”
容母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他:“你这是做什么?”
顾钰跪在地上,坚持不肯起,容母也扶不起来。
“对不起,”顾钰低着头,不敢看容母。他是真的觉得愧疚万分,紧闭着眼睛,“我曾经答应过夫人,会和少爷保持距离。”
便是没有容瑾,容母也曾经给过他许多关爱和照顾,在他心里,他有悄悄把容母当做半个母亲来尊敬和爱戴。但是现在他食言了,他没能做到自己当初许下的承诺,答应了和容瑾在一起。而且,容瑾还为了自己,说谎骗了她。
容母侧过脸:“这事不能怪你,我再怎么糊涂,也知道这是容瑾的错。是容瑾对不起你。”
“没有。”顾钰摇头,握紧了拳,“能伴少爷左右,是我最大的心愿。如今如愿以偿,谈何对不起呢?”
容母愣住了,半响,她的声音颤抖:“阿瑾他,他答应和你在一起了?!”
“是。”顾钰沉声道,“我昨夜厚颜纠缠,少爷迫不得已,才松口答应了我。”
容母听到这个消息,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理智上,她知道,从道德上看,容瑾是应该对顾钰负责的;但是她也不得不想,如果容瑾和顾钰在一起,难道真的要容瑾去做那个手术吗?
顾钰接着道:“少爷和我约好,我们在一起一段时间,等到少爷成年,就分开。我本来承诺夫人,会远离少爷。只是贪念作祟,欲壑难填,我食言了。对不起。”
在顾钰看来,这句话并不是谎话。这本就是他和容瑾的约定。他见识过容瑾假发情阶段的模样,他不舍得,也不认为容瑾真的能撑过那么多年的发情期。他们分道扬镳,是早就注定的事情。
容母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听完这句话之后渐渐变得不对劲:“你的意思是,不求长久,只要朝夕?”
顾钰听出容母并未生气,他微笑起来:“本来连须臾都不该有的事,少爷肯许我朝夕,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容母的嘴角抽搐:“容瑾他,他这么跟你说的?他跟你说他有发情期,所以只能和你在一起一段时间?”
容母看着兀自跪在她面前,眼睫低垂,显然心满意足的顾钰。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是好,不知道是骂容瑾坏还是骂顾钰傻,最后她选择了最近的那个,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把顾钰的脑袋:“你是个傻子吗?!他在糊弄你!”
他不是坚持要切掉腺体吗?!他考虑个鬼的发情期啊!
第165章 ABO24
顾钰茫然地抬头看着容母。他虽在容家长大的, 却一向老成, 就算是容母也很少见他露出这样,近乎懵懂童稚般的神情。
容母本来怒气冲冲,恨不得直接告诉他, 容瑾其实根本不会考虑发情期的问题,他只是想敷衍你, 到时候成年之前找理由顺理成章甩了你。但是看着顾钰眼底隐藏的忐忑和喜悦, 她真的觉得自己不忍心说, 半响,才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话, 恨恨道:“你, 你是个傻子吗,怎么连这种要求都答应?谈恋爱就正经谈恋爱, 哪有说好只谈一段时间的?”
顾钰一怔, 笑道:“不可能正经谈啊。我虽然缠着少爷,却也没想过, 敢正经和他在一起啊。本来也只是想着,能在一起一时, 也很好。”
容母眼眶微酸, 摸了摸顾钰的头。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对不起顾钰,如今听着顾钰的话, 更是觉得心中难受。
顾钰一心想着容瑾的身体, 就算是后来容瑾先对不起他, 也只求能在容瑾成年之前, 短暂在一起一段时间;容瑾倒好,往常还以顾钰兄长自居,先是又哄又骗占了人家的便宜,现在又拿那种谎话来糊弄他!
实在太过分了。
顾钰感受到容母的慈意,低着头闷声道:“我出尔反尔,当不起夫人的看重和慈爱。”
容母柔声道:“不是的,你是难得一见的好孩子。心地宽广良善,在这上面,我们都不如你。只是你太过为别人着想,这样以后是要吃亏的。”
顾钰苦笑:“夫人放心,我绝没有夫人夸的这样好。”
他哪里算什么心底宽广良善的人?不过是对容瑾,对容家,所有的情谊和良善都凝在上面了。
听顾钰这么一说,容母突然想到,这不是已经在自己儿子手底下吃了亏吗?她一时也忘了掩饰自己看容瑾光脑的事,恨恨道:“那天的事,明明是容瑾对不起你,你就该好好摆脸色给他看看,叫他知道自己的错处。怎么你主动发通讯给他,还要对他低声下气?”
顾钰不比容瑾脸皮厚,跟长辈,尤其是心上人的母亲说这些,脸一下子就红了:“当日的事,本来就是我心存妄念,自,自己肯的。少爷没有错处。希望夫人也不要再怪罪少爷了。少爷已经关了一月的禁闭了。”
容母气馁,她向着顾钰,顾钰却向着容瑾。她没好气道:“你这样没骨气,以后和他在一起,也是被欺负的命。”
顾钰听出容母的言外之意,眼中一亮:“多谢夫人。”
便是只有一两年,能得到容母的同意,无论他,还是容瑾,都会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容母去扶顾钰,这次顾钰乖乖起来了。容母看着顾钰眼中的血丝:“你这是在这儿站了一夜?回去洗个澡,睡一会儿吧。”
见顾钰的眼神微飘,容母控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我去告诉他,他不用关禁闭了。”
……
容母敲敲门,片刻后门才打开,容瑾见到容母,乖乖地让开门。
容母进来,看着容瑾身上还穿着睡衣,眼中又惺忪之色,面上气色红润,显然昨夜睡得相当好。她想起刚刚顾钰好像等了一夜的模样,心中稍有不平:“你睡得倒好。”
容瑾不知道容母为什么一早就气不顺,不过谁让人家是亲妈呢,于是赔笑道:“还行还行。”
容母走进去,皱眉:“你跟顾钰怎么回事?”
容瑾心里惊了一下,他知道顾钰的打算,但是这才一大早,就已经找过容母了?效率也太高了吧?
容瑾面上平静,略带无奈:“哦,他昨夜翻窗户,敲个没完,总不能看着他在窗外趴一晚上,我就让他进来了。”
容母看容瑾这幅样子就来气。其实容瑾表情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但是现在她一看到容瑾这幅平静的,不怎么把顾钰放心上这样子,就觉得顾钰实在太惨了:“你之前不是还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怎么现在又松口答应了?”
容瑾走了几步,顺势摊在沙发上,拿起一旁的靠垫捂住脸,片刻后,才闷闷出声:“他昨夜的样子,瞧着不太好。我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么能完全不动容?”
容母冷笑:“你不是铁石心肠,你还这么骗他?说什么成年之后,就得分开。”
明明自己根本就不在乎发情期这种事,却用这个做借口,来做将来的分手理由。
容瑾也心烦,语气不太好了:“那我怎么办?真和他在一起?先不说我自己的意愿,真要是这样,你就得烦死他了。哪儿还会因为他这么为难你亲儿子?”
容母厉声道:“容 瑾!你给我坐直了!”
容瑾看着容母,眼神诚恳:“妈,难道我想骗他吗?这样对谁都好。我也不知道,顾钰对我的念头是怎么来的。只不过是两年时间,能让顾钰求仁得仁,我给得起他。难道非要我冷言相拒,看着他哀求,悲痛才行吗?”
容母深吸了一口气,敛去了怒色,神色很认真:“对。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你这样说,顾钰不仅不会再纠缠,或许连伤心都不会了,他只会觉得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