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悦点点头。
时冶想起昨晚阿芙说的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呗。”时悦一眼就看透亲姐心里藏着事,正在犹豫。
既然小悦让说,时冶也就说了:“呐,你比鸟姐小十一岁是吧。”
一上来就提年龄,时悦转头看着她。
“也是你喜欢人家多一点。我没说这样不好啊,我是觉得吧,你年纪小又太主动,还是个下面的,回头鸟姐一拿捏你一个准,是不是有点……”
“不是,等会儿。”时悦立马让她打住,抓到了时冶这话中的关键词,“你在哪听到的啊?姐姐,话不能乱说,什么叫‘还是个下面的’,哪个下面了?谁下面了?”
“嘘,嘘,吁——”时冶本来说这种话题就有点儿心虚,生怕爸妈听见又说她老跟妹妹说些不正经的带坏她,特意降低了音调。时悦倒好,恨不得嚷嚷起来,生怕爸妈听不见。一嚷嚷还不带停,时冶差点儿叫不住她。
时悦是真的动了真气。说她其他什么都好,这事儿得弄明白了!
时冶看了眼爸妈卧室的方向,见他们还在看电视,应该没听到,把妹妹拉到阳台边上:
“我的意思是,你得在鸟姐面前立点儿威信。年纪和阅历你都不占优势,如果在,啊,那方面还不占优势的话,我怕以后你会被吃得太死。”
时悦:“哪方面?”
时冶:“……你是成心要气死你姐。”
“您上回在站台上不还训我呢么,让我尊敬鸟姐。怎么现在又让我立威了?”
“你这孩子,这事儿当然是双方的。两个能长久地在一块儿讲究的是什么?平衡!只有平衡了才能稳定。你年龄小了十一岁,这是先天的劣势,但是没关系,咱们可以从别的地方找回来啊。”
时悦终于笑了:“那天阿芙听了一耳朵就回去跟你瞎说了吧。放一万个心好么,也就那一次。”
“哪次?”
时悦挑挑眉:“昨晚。”
“能耐了啊。游戏里?”
时悦撇撇嘴:“昂,游戏里。”
时冶拍拍她后背,让她振作点儿:“在游戏里也挺好。现实里迟早的事啊。”
时悦拿着保温盘要出门的时候忽然抛了一个问题给时冶:
“姐,你和阿芙谁上面谁下面?”
时冶晃了晃肩膀:“还用说么?”
“你下面?”
时冶冲着时悦的屁股就是一脚,时悦轻松躲过,端着盘送到了许家。
许毅树给她开门的时候许幼鸢正在刷牙,绑了个柔软的兔耳朵发带,从卫生间探出个脑袋来,看到是时悦。
时悦向这儿看过来的时候她立即将头缩回去,可惜脑袋缩得快,兔耳朵留下了两道残影。
“叔叔您尝尝。”时悦跟许毅树说着话呢,心思已经被兔耳朵带飘了。
许毅树怎么会看不出来:“晚上吃太饱,这会儿歇歇。保温盘能保温到明天吧?明天吃合适吗?”
“合适,特合适。叔叔,我跟幼鸢说句话。”
“哎,你说。”
许毅树很识相立即回卧室去了,许幼鸢靠在墙边一边刷牙一边听外面的动静,觉得这老爹实在太不靠谱,就这样放时悦进来了?
想要溜已经来不及,被时悦一把抓住了兔耳朵。
“樱花味的牙膏,好香。”
许幼鸢一矮身子,直接把发带贡献给了时悦,趁机逃进卧室里。
“许幼鸢,不跟我说句新年快乐么?”时悦说,“人家还大晚上过来给你送吃的。”
许幼鸢藏在门后,只从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警惕地看着她。
时悦要进来,许幼鸢不让。
“干嘛不让。”时悦说,“小时候我每周都进来,这儿我熟。”
“你现在长大了,不许进。”
“这是什么区别待遇?”
“你爸妈明天在家吗?”许幼鸢问道。
“上午在,下午要去走亲戚。干嘛,你要来?”
“嗯……我爸说要去拜访你爸妈。”
“提亲?要提亲也是我来你家提啊。”
“跟你说正经的呢。我爸说今年多亏你帮忙,没有你的话我们老许家可能要困难很多。”许幼鸢认真说,“我想了想的确是这样,今年承蒙你的照顾,应该登门拜访。明天早上几点去合适?十点半行么?”
许幼鸢实在太一本正经,可时悦就是喜欢她一本正经的样子。
“行,几点去都合适。你几点来我几点把家里人拔起来。”
“别、别,你……”许幼鸢说一半笑起来,倚在门边看时悦,“说你什么好。”
“说,新年快乐,宝贝。”
许幼鸢:“……肉麻死了。”
“不说我进来了。”时悦说着就往里挤。
“别闹,小心夹断你的手!”许幼鸢是真担心,时悦这年龄正是一身蛮力的时候,万一闹过火了不小心受伤,耽误了她工作,那可是大损失。
“哦。”时悦趴在门外,露出“我懂你”的表情,“看来在游戏里我自证了。”
许幼鸢:“自证?”
时悦放低声音:“证明没有吸血鬼外观的buff,也可以让你流连忘返。”
“你这是什么脑回路?流连忘返什……”许幼鸢大惑不解反问之后,立马反应过来,毫不客气直接将门关上了。
时悦隔着门笑道:“明天见啊,幼鸢。”
新年的第一天亲到了许幼鸢,还尽情地调戏到够本,好彩头。
今年肯定也是一帆风顺的一年。
就要离开的时候,听见门里传来许幼鸢迅速又小的声音:
“新年快乐,小兔崽子。”
* *
2036年,从各方面来说已经真正来临。
和往年的正月初一一模一样,一晚上鞭炮的声音没停过,许幼鸢一大早就被吵醒,倒也没什么负面情绪,起来做个瑜伽伸展伸展,然后去买了烤鸭和豆浆上来。
等许毅树起床的时候,打开时悦昨晚送来的“宵夜”,让他快些洗漱,洗漱完吃饭。
“一大早这么丰盛?”
“新年嘛。”
“昨晚还剩了菜呢,吃完了再备新的啊。”
“哎哟,您别老惦记着剩菜了,吃剩菜对身体不好。我都倒了。”
“你这孩子,真是不会过日子。”
“行了,大过年的您别唠叨了,您看,时悦做的这些小点心还真不错,长得好看味道还好。”
难得许幼鸢主动夸时悦,许毅树问她:“昨晚小时悦来送吃的,你让人家放下东西就走了?”
“不然呢……难道还留宿么。”许幼鸢理直气壮。
鸡丝春卷味浓清爽,小酥饼又酥又脆,一口下去满嘴流香,里面还是叉烧馅儿的。
年糕外焦内糯,吃了两块还想吃,最后是理智拉住了许幼鸢,再吃下去今天的热量就要爆表。
十点半,准时到时家拜访。
按了门铃,时冶来开的门:“来啦?叔叔,鸟姐,快进来吧!”
时冶和阿芙帮忙拿鞋,许幼鸢提着一大堆的礼物进门,时冶赶紧来帮忙拿:“自家人,还带这些干嘛啊。”
许幼鸢:“胡言乱语什么。叔叔阿姨呢?”
“你是想问我妹在哪里吧?她们……”
刚说着,一架无人机从书房里飞了出来,差点将许幼鸢头顶的头发削掉,幸好她闪得快。
“啧啧啧,许幼鸢,你身手不错啊。”时悦拿着两根手指大的遥控器,单手操作着。无人机在天花板附近转了个圈,很快落了下来。
“你这孩子,怎么跟姐姐说话呢?跟姐姐道歉!”时悦妈妈从卧室里急急忙忙地走出来,一出来就训她,语气和时冶一模一样。
时悦:“……姐姐对不起。”
“老许!幼鸢!有阵子不见了,来来来,坐!”
时悦妈妈个子不高,烫着一头小卷发,看着精神,也是为了发量在视觉上膨胀一些。
正说着,时悦她爸也走了出来:“老许,幼鸢,不好意思,刚才和小悦在书房修无人机。”
时悦眼睛和妈妈特别像,鼻子以下像她爸。她爸个很高,以前是冰球运动员,国家队的。
时悦身形也向她爸看齐,时冶像她妈,一高一矮,要不是长得还有几分相似,走出去人家都不觉得她俩是姐妹。
“老许,我拍到高维圈了。”时悦爸爸小声跟许毅树说着。听到“高维圈”三个字,许毅树眼睛亮起来:
“真的?”
“来。”
两个人说了句失陪就拿着无人机去书房了,许幼鸢问时悦:
“高维圈是什么?”
时悦:“市北边那个山窝里有个8G实验基地,谢绝参观,这群老头对8G着迷,闲得没事干就喜欢偷拍。都是年轻的时候没偷拍到喜欢的女生落下来的毛病。”
时悦妈妈把水果拿出来的时候听到女儿的话不禁皱眉:“你这孩子,尽瞎说话。”
“我说得不对么。”时悦道,“人家8G基地是军事机密,是为了在木星建立航空站做准备的,老头儿闲得没事干去拍,也不怕被抓起来。”
她这么一说妈妈也有点怕:“那你还帮他修?”
“修啊,当然修,不修的话怎么弄坏导航让他找不着地方?不修的话怎么传输我帮他准备好的视频,好让他以为自己得手了?”时悦丢了颗葡萄到嘴里。
时冶震惊了:“小悦,没想到你这么丧心病狂,连亲爹都坑。”
“总比一家人大过年的被调查局的人登门来得好吧?”
妈妈递了个冰糖苹果给许幼鸢,许幼鸢乖巧地接下,妈妈问许幼鸢:
“今年打算在家待多久啊?”
“大概初五回去。”
“哦……初五就走啊,工作这么忙么。”
时妈妈两句就拐到了工作上来,而且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许幼鸢当然看得出来她有点儿打听的意思。也不知道时悦在她妈那边说了什么……
许幼鸢觉得实话实说最稳妥:“工作不算太忙,平时不坐班,就是有个游戏年后要公测了,我得提前回去准备。”
“噢噢,工作自由点也挺好。”
时悦有沙发不坐,就坐在许幼鸢手边的沙发扶手上,咬着颗苹果用眼刀看着她妈:“您想问许幼鸢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就直接问呗,问我也行。您这拐弯抹角,也是青春期看太多宫斗宅斗的后果。”
时悦不仅怼外人,自己爸妈怼起来更是肆无忌惮。
时妈妈也不生气,笑呵呵的,和许幼鸢印象中一模一样。只不过以前是时冶犯浑,她妈妈大爱无疆。现在换成了时悦,她妈妈依旧包容。
许幼鸢看着时妈妈,心里暖暖的。
时妈妈问时悦关于大舅的事情,时悦说得头头是道,她妈妈不住地点头。
时冶跟阿芙说出门制备点东西,想给水槽换个滤网。时悦给她们写了个牌子,说只买这个牌子的,其他不考虑。
“好咧。”时冶走的时候向许幼鸢眨眼,“你们好好相处哈,我一会儿回来。”
以前觉得许幼鸢觉得,时冶和时悦这姐妹的身份要调过来比较合适。今天更是发现,时悦是时家的小女儿,但是时家大小事都得问她的意见,所有事只有她拿了主意家里人才安心。
这是什么奇妙的关系?
时悦从容地给家人提意见、安排琐事的模样,看上去的确很可靠啊……
中午在时家吃的午饭,吃了这顿饭许幼鸢才想起来,时悦妈妈的手艺精湛,以前来找时冶玩的时候总是容易多吃一碗饭。
一家人说说笑笑,时悦吐槽爸妈,爸妈也吐槽回来,双方互怼,弄得时冶在旁边一直维护治安:“吃饭吃饭,赶紧吃饭!”
难怪时悦嘴皮子利索,都是练出来的。
时家的气氛非常轻松,许幼鸢以前就知道,不过工作之后太忙,回自己家的时间都不多,更何况来时家。
多年之后再看到这个家庭的环境,才明白时悦能够无拘无束地长大,能够从小就做自己喜欢的事,和幸福的家庭脱不了关系。
吃完饭又聊了一会儿,许幼鸢和许毅树不好继续打扰,就回去了。
时悦说送她们。
许幼鸢:“都是邻居,有什么好送。”
“那我送你们到电梯。”时悦穿着小猪拖鞋往外走,“你回去的票买好了么?”
“还没呢。”许幼鸢说,“之前就没抢到。我还想要不要坐飞机回去。”
“啊?坐飞机多麻烦啊……”
“没差。你初几回去?”
“我明天就走了。”
“初二?这么早?”
“公司一堆事儿呢,预选赛快结束了,竞赛阶段算是NCOUNT成立之后最大的考验吧,一定得做好。我得早点回去,哎,创业不易啊……”
“行吧。那,等你回去之后咱们再联系?”许幼鸢压低声音道,“到时候再讨论爱情主题第三阶段的事儿。”
“行……”
许幼鸢主动挨近过来的时候,时悦目光很快从她的眼睛转移到了双唇上。
今天许幼鸢化了淡妆,嘴唇的色号粉嫩,看上去特别好吃。
许幼鸢发现她在蠢蠢欲动,立即走入电梯里,向她挥手拜拜。
“闷骚。”时悦说。
时悦回去工作之后,每天都给许幼鸢发微信,稍微有时间的时候就多发几条斗斗嘴,忙起来几个小时没法回也是正常的。
到了晚上开始哼哼唧唧地说想她,许幼鸢回语音都不行,非要和她视频,全息视频。
不知道暗厢的员工们知不知道,自家年少有为的老板背地里有多粘人。
初五那天许幼鸢果然还是没捞着列车的票,只能飞回去。
坐真空列车从进站开始,到达目的地一共只要两个小时。坐飞机的话得早到机场,还得安检,前前后后加起来四个半小时算紧凑的。
许幼鸢上了飞机之后打算继续玩“原始迷踪”。这几天时悦忙起来没空哼唧的时候许幼鸢就玩游戏,这游戏越玩越让人上瘾,NCOUNT公司真是个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