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长者盯着萧棠秋看了一会儿,才沉声道:“好吧,来人,给他们找一间空的屋子。”
女长者一声令下,立刻就有几个村民围了上来,一个接过了萧棠秋手中的大米,一个则向他们点了点头示意要带路。
萧棠秋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开口道:“那就麻烦你了。”
那个人转过身,朝着村尾的方向走去,萧棠秋和其他人一起跟了上去,他一边走一边悄悄观察起了那些村民,除了那几个带路的村民之外,其他村民都站在村门口一动不动,他们目送着萧棠秋等人离开,表情在火把摇曳的火光中闪烁不定,显得格外莫名而诡异。
直到那些村民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中,萧棠秋才转过头去打量起了这个村子,昨天晚上黑灯瞎火的,他们根本看不到这个村子里有什么,如今有了火把照明,他才勉强看清了这个村子里的状况。
毫无疑问,这个村子非常穷,每一间屋都是茅草顶的木屋,没有一栋稍微漂亮点的房子,每一间屋都是破破烂烂的,窗户都是纸糊的,根本遮挡不了寒风。
因为男人们都出去了的缘故,女人们和孩子们小心翼翼地躲在屋子内,只在稍稍打开的门缝里露出那么一双两双警惕的眼睛,她们看着萧棠秋一行人的目光里虽然有好奇,但更多的是敌意和警惕。
有一个稍微大胆的小女孩打开了大门,大着胆子站在门口打量着经过的萧棠秋,她穿的非常朴素,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萧棠秋从那扇打开的门里看到了屋内的状况,屋子里没有任何的家具,甚至连一张木板床都没有,只在地板上铺了一张草席,草席上有一床破旧的棉被。
一个女人正朝门口飞扑而来,她尖叫着去拉那个小女孩:“快回来!”
很快,那扇门就被“砰”一声关上了。
萧棠秋收回了视线,摇了摇头。
片刻之后,带路的人停了下来,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间茅草顶的木屋,这间木屋同样破破旧旧的,实在不是个舒适的临时落脚点,不过他们参观过小半村子后早已发现这个村子里的所有木屋都是这样的,就算他们提出换一间屋,估计也是这副德性。
那个人没有进屋,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萧棠秋等人。
萧棠秋道了谢,和其他人一起进了屋,但那几个带路的人还是没有离开,仍然站在门口紧紧盯着屋内的人。
萧棠秋皱了皱眉,连忙把门关上了,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段鸿桢也双手环胸看着门,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那些人走了。”
萧棠秋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打量他们今晚的住处,这里自然不是什么好住处,甚至还比不上他们之前住的那间木屋,那间木屋至少还有一张床,而这间木屋什么都没有,连根蜡烛都没有,就连糊窗户的纸也不翼而飞了。
不过想来也是,这个村子这么穷,这间屋子又是没人住的,就算原本有些床之类的家具,肯定也会被人搬走,蜡烛这些东西就更不用说了,怕是连糊窗户的纸都被人掀下来带走了。
“好脏好破,让人怎么睡!”段鸿桢一脸嫌弃。
薛君里淡淡道:“你可以睡外面,顺便替我们守个夜。”
“守什么夜,这个村子里的村民都是普通人,我动动手指就能碾死。”段鸿桢不以为然道。
薛君里淡淡道:“不要掉以轻心,我倒觉得他们不简单。”
唐绵绵则拉着萧棠秋问:“秋秋!你刚才太帅了!居然知道用大米换!真是机智!”
萧棠秋笑了笑没说话,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想到的办法,这个村子这么穷,大家都吃不上饭了,肯定对粮食大有需求,换了别的玩家应该都能想到,只是一般玩家大概不会像他们这样随身携带粮食,副本里保命要紧,饿不死就行,谁还有那个闲功夫做饭呢?
段鸿桢忽然眼珠子一转:“他们刚才看到大米的时候眼珠子都绿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大半夜来抢东西?”
薛君里眸色一沉:“不无可能。”
郁茯苓皱了皱眉:“我总觉得那些村民有些奇怪……”
赛璐璐哼了一声:“这种鬼里鬼气的村子,村民不奇怪才奇怪!”
段鸿桢打了个呵欠:“管他呢,我现在只想睡一觉!昨天打了一晚丧尸,我都快猝死了!”
萧棠秋问:“那我们不去调查村子了吗?”
薛君里推了推眼镜:“村子自然是要调查的,不过睡觉也是必须的,药剂虽然能消除我们的疲劳,但我们的身体还是需要真正的休息,否则还是会出问题的。”
“接下来我们可以分成两组,一组人上半夜调查村子下半夜休息,一组人上半夜休息下半夜调查。”
七人要分成两组,萧棠秋原本想和唐绵绵一组,却被段鸿桢冷笑了一声劝退了:“你们两个拖后腿的弱鸡分到一组只能相互拖累!算了,累赘这种东西,一组一个就足够了,就算你们两个和老大一组,老大也不能同时顾得上你们两个人。”
作为拖后腿的累赘,萧棠秋和唐绵绵两人都同时低下头去,表情都是相当的惭愧,副本世界,菜是原罪,他们是两个连沈渊这样的大神都带不动的菜鸟,又何必互相纠缠互相拖累?
……罢了,终究是错过惹!
于是最后变成了薛君里、郁茯苓、赛璐璐、唐绵绵一组,沈渊、段鸿桢、萧棠秋一组,两个累赘,平均分配。
薛君里这一组先行出去调查村子,而萧棠秋这一组则得到了上半夜休息的机会,虽然屋子里没有床,好在他们的空间道具里什么都有,便各自拿出了一个睡袋,钻进去睡了。
睡到半夜,萧棠秋忽然被冻醒了,睁眼一看,原来茅草屋顶遮不严实,风漏得呼呼作响,他便缩起了身体,蜷缩着入睡了,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半夜又忽然下起雨来。
萧棠秋再次被冻醒了,他瑟瑟发抖地抬头一看,却发现只有他刚好睡在漏雨的屋顶下,而其他人都安然无恙——只有他的睡袋湿了。
……非洲人的血统不管在什么细节上都能体现得淋漓尽致的呢!
萧棠秋面无表情地揉了揉他冻僵的脸,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咚、咚、咚。
那敲门声轻柔而缓和,就像雨在拍打门扉。
第64章
萧棠秋一开始还以为是外出调查的那四个人回来了,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那些人回来还用得着敲门吗?这破木门又不是上了锁,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推门进来呢?
等等!难道是那些想要抢他们粮食的村民吗?
好像更加不对了!如果那些村民想要大半夜强抢粮食,更加没有敲门的必要, 直接闯进来动手就好了, 难道强盗动手抢劫之前还会先敲门吗?哪有这么礼貌的强盗?
萧棠秋越想越不安, 然而那诡异的敲门声虽然时断时续, 却一直没有停下来,听久了听着听着就像是雨水在滴答滴答的拍门, 但是仔细一听仍然是敲门声, 令人心烦意乱无法忽视。
他虽然想不管不顾地倒头睡去, 然而那敲门声却像是蚊子嗡嗡的叫声,不停地钻入他的耳朵, 令他根本难以入眠。
他犹豫了一下又爬了起来, 伸手推了推睡在他旁边的沈渊, 然而沈渊似乎睡得非常沉,安安静静静静地躺在睡袋里,不管他怎么推搡, 就是不醒。
萧棠秋又试探性的叫了几声沈渊的名字,然而沈渊依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月光之下,他的双目紧紧的闭着, 长睫下洒下了一小片阴影,似乎已经对外界的动静一无所知了。
萧棠秋突然冒出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从沈渊身上爬过去, 又叫了叫睡在另外一头的段鸿桢,结果段鸿桢睡得比沈渊还沉,不仅一动不动毫无反应,甚至还打起鼾来。
不知道是不是萧棠秋的错觉,他觉得屋外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了,雨声也越来越响了,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外面的雨居然下得这么大了吗?
这个木屋这么破,怎么可能经受得住这么大的雨呢?虽然屋顶已经在漏雨了,但这破破烂烂的墙壁看起来也挡不住这么大的雨啊!就连这纸糊的窗户……不对!这木屋的窗户还没有纸窗呢!
就在萧棠秋心生疑惑的时候,他忽然又发现了一件事——那断断续续的敲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了。
与此同时,他也忽然意识到这间木屋里的窗户是空的……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敲门,不是吗?
这一瞬间,背对着窗户的萧棠秋不由浑身一僵。
淅淅沥沥——
萧棠秋一点也不想回头,但就在此时,窗外忽然响起了那熟悉的敲门声,就像雨打门扉一般。
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大得犹如雨水轰鸣一般,他下意识扭头去看沈渊和段鸿桢,然而这两个人依然睡得死沉死沉的,似乎一点也没有听到这诡异至极的敲门声。
到最后,萧棠秋耳朵里只剩下那雨水轰鸣一般的敲门声了,除此之外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就连他大声呼喊沈渊和段鸿桢的名字时,他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那敲门声不停地在他耳边回响,甚至要钻到他的脑海里去,简直快要把他逼疯了……他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去。
萧棠秋转过头去。
那扇光秃秃的窗户里,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色和服的美丽女人。
她美丽却又忧郁,眉目之间充满了哀愁,因为下雨的缘故,她身上湿漉漉的一片,雨水沿着她的发丝和脸庞滑落,一滴滴溅入屋内,很快就将窗边打湿了一小片。
她就这么站在窗户外,直勾勾地看着萧棠秋,眼神忧郁而又哀愁。
萧棠秋吓了一大跳,差点叫了起来,但又被他硬生生止住了……这女人是谁?难道也是山中的鬼魅精怪吗?
不过鬼魅精怪会被雨淋湿吗?它们有实体吗?
尽管他十分好奇鬼魅有没有实体会不会被雨淋湿这个问题,但他又不是恐怖游戏里明知山有鬼偏偏爱作死的主角,自然不会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跑去作死,他只是往后退了几步,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打量着窗外那个穿着白色和服的女人。
这女人身上穿着一件朴素的白色和服,和服已经完全被雨淋湿了,不经意地透露出了几分诱惑的意味,再加上她忧郁美丽的脸庞,不管对什么男人来说都是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一般男人看到门外站着这么一位美人,恐怕都会忍不住心生怜惜,连忙邀请佳人进屋了。
但萧棠秋可不是一般男人,他是一个熟读各种恐怖电影剧情熟悉各种恐怖游戏套路的男人,恐怖电影/游戏经典定律之一:在深山荒村里忽然遇到的陌生女人,一定不要搭理,除非你是主角,或者开了挂,不然就是卡了挂的主角。
萧棠秋警惕地看着窗外的女人,窗外的女人也忧郁地看着他,两人对视了片刻,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大雨在屋外疯狂肆虐,沉默在屋内肆意蔓延。
淅淅沥沥——
穿着白色和服的女人直勾勾地看着屋内的萧棠秋,脸上逐渐露出了哀求之色,因为雨水寒凉的余光,她微微发起抖来,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无法抵挡这样一个美人的哀求。
然而之前就已经说过了,萧棠秋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是一个熟悉各种恐怖电影恐怖游戏套路的男人。
不管窗外那穿着白色和服的女人如何神情忧郁面露哀求,萧棠秋依然气定神闲不动如山,和这美人对视了片刻之后,他甚至打了一个呵欠。
在发现这个女人似乎不能破门而入直接闯进来后,萧棠秋一下子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尽管屋外大雨轰鸣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下来过,他却一下子觉得困意上涌,又开始昏昏欲睡了。
不管这个穿着白色和服的女人是人是鬼,反正她也闯不进来!她喜欢在窗外盯着人看,那就让她站在窗外盯着他看一辈子吧!……好吧,没有一辈子!那就让她看到副本结束吧!
萧棠秋不管那女人还站在窗口痴痴望着他,便自顾自地钻进了睡袋里,当然,他不忘挪了挪窝,把睡袋搬到了远离漏雨的屋檐,闭上眼睛就枕着风雨声呼呼大睡了起来。
结果他睡了没一会儿,又被冰冷的雨水拍打面部冻醒了。
……怎么回事?
他明明挪了睡袋,难道他脑袋上的屋顶又漏了?
萧棠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迷迷瞪瞪地看向屋顶,却一下子对上了一双充满哀愁的眼睛。
原来他睡袋上方屋顶的茅草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了,那个穿着白色和服的女人正趴在屋顶上,直勾勾地看着他。
萧棠秋:“……”
卧槽!要吓尿了!
他吓得浑身僵硬,半边身子都麻了,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保持着仰躺的姿势,继续与那个穿着白色和服的女人对视。
那个女人趴在屋顶上,直勾勾地看着萧棠秋,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头发不断滴落滑下,啪嗒啪嗒的打在了萧棠秋的脸上,很快便糊了他满脸雨水。
不仅如此,还有雨水从那个女人身侧倾泻而下,打湿了他躺着的睡袋以及周围的地板。
萧棠秋瞬间整个人就不好了,因为他突然想起他刚才惊醒之时也是这么一副情形,难道说在敲门声响起之前,这个穿着白色和服的女人就已经悄无声息地趴在屋顶上盯着他看了一宿?
一想到他居然被这个诡异的女人盯着看了一晚上,他就整个人都有点崩溃,而且他身上的雨水都是从这个女人身上流下来的……
淡定!淡定!要淡定!他什么风雨没有经历过?
萧棠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与那个女人对视,那个女人直勾勾地看着他,眼中再次流露出了哀求……不过这一次他的内心没有一丝动摇,就算是一般的普通男人,也不会收留一个趴在屋顶上偷窥的诡异女人!